重生之庶女归来-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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添些香油……”
“哼,你也打量着我好糊弄么?”太善冷笑一声,“送灵来的那几个女人的私下议论,你不也听得一清二楚了?罗家东府当家的二太太,对那丫头厌恶至极。如果去报信说她又活了,连车轿钱都要她们倒贴!其实那二三十两的香油钱,我原也没十分放在心上,只是眼下泰哥儿急等银子办那个事……”
真珠垂眸不语,心中暗道,为了给自己儿子谋个差事,竟然把算盘打到别人家女儿的丧葬费上,这样的钻营与狠毒,着实令人心寒。
从道观往西南方向走,半山腰的庄子旁,有个叫二十里铺的小村子,住着十几户人家,大多都是这庄子上的长工。而太善的兄长马平安就住在二十里铺,给庄子做个后厨采买的活儿,偶尔也会借着送油、送鸡蛋的由头来见一见太善。
马平安有个义子叫马泰,太善曾跟道观里的人介绍说,那是她的侄子,但是真珠有一次无意中听见,马泰管太善喊“娘亲”。原本方外之人在出家前有个儿子,也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但真正令人在意的是,马泰今年不到二十岁,而太善二十五年前就在水商观出了家……
“罢了,我也懒得跟一个小丫头片子过不去。”太善想起贵客还想见何当归,如果何当归在他们面前说点什么,那丢脸就丢大了。记起昨天跟何当归说过的“鸡汤”,太善向窗外喊道:“老黄!”
一个在院里洗衣服苍老女人应一声,太善想了想,道:“你去跟厨房那儿说一声,中午给贵客做的鸡汤,有多的话也给东厢送一碗。”黄婆答应着出去了。
“师父坏事了!师父坏事了!”一个十七八岁的道姑慌慌张张地从门外冲进来,跑得顶髻散开,披在脸上显得狼狈异常。
太善怒骂道:“你投胎作死呢!胡说八道什么,蠢物!”那道姑一时急火攻心,没想到无意间说成了一句咒师父的话,见太善发了怒,顿时吓得杵在门边儿上不敢上前。
真珠皱眉,问:“怀问,你不是在西厢伺候客人用膳吗?那里出了什么事?”
太善一听,立马睁大了眼睛,早顾不上追究之前的失言之过,慌忙问:“快说,怎么回事!难道他们对饭菜不满意?”
怀问泪花了脸上的胭脂,哽咽道:“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可那个穿黑衣服的……他、他突然拔出一把刀……插在了饭桌中间……把所有的人都吓跑了,呜啊啊……”
“哭什么哭,号谁的丧呢!”太善惊怒交加,“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清楚,那些人究竟为什么拔刀?他们说了什么?”可无论再怎么问,受惊过度的怀问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急得太善直拍大腿。
“师父先莫急,既然得罪了那些客人,还是我们亲自过去赔罪吧,”真珠劝解道,“而且看他们昨日的行为举止,决不像是蛮不讲理的人,或许这只是一场误会吧。”
真珠的声音不紧不慢,让太善原本慌乱的心平和了不少。太善点点头:“有理,这里是空门,谅他们也不会故意来这里找茬,走!”说着抬脚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吩咐真珠,“你去看看东厢的那丫头,再趁机敲打敲打她,若见着了那几个客人,可别说一些让大家没脸的话。”
☆、第010章 与夫家打官司
更新时间:2013…06…22
中午,天气放晴。何当归在窗前摆弄昨日采来的山草,真静捧了一个花瓷盖碗过来,喜滋滋地笑道:“小逸,这是厨房里的庞妈妈送来的,说是师父吩咐下的,特意做来给你补身的鸡汤。”
天上下红雨了,太善真的送鸡汤来了?何当归戏谑一笑,道:“南无阿弥陀佛,福生无量天尊!太善师太真真有心。”随后她掀开盖子,再次发笑,“真是瞧得起我,还放了人参。”的确,这碗人参鸡汤用的材料算得上极好的,只是没把那些真正的好汤送来。
小半碗原汤中,兑了大半碗水,汤上还飘着几根醒目的参须,昭示着这是一碗“人参煲鸡汤”。何当归随手用汤勺一搅,这次忍不住笑出了声,鸡头、鸡脖子、鸡屁股、鸡肋、鸡皮……放眼望去,竟一块整个儿的肉也无。不知是谁盛出的这样一碗汤,也算是个人才了,送去账房管账,一定能勤俭持家。
真静瞧何当归一口不喝,只是若有所思地盯着鸡汤,不由得奇怪道:“你这两天几乎什么都没吃,有这么好的鸡汤,还不快点喝?”
何当归招手让真静过来,笑眯眯地把鸡汤推给她,道:“好真静,你替我喝了吧。”真静大惊,连连摆手后退。何当归捉住她,按在凳子上说:“快趁热喝吧!虽然这鸡汤我喝不得,你却喝得。”
真静大怪:“为什么?这可是上好的补品啊?”
何当归微微一笑:“我体寒气虚,还有几处外伤,是禁不起补的。现在莫说是鸡汤,连一颗油星也沾不得,不过这汤‘浓淡适宜’,正合你空腹喝,”见真静张口结舌地望着热腾腾的鸡汤,拍了拍她的背,劝道,“你不也饿了两天,现在有吃的还等什么?反正你也不会当一生道姑的,我离开这里时就把你带走,今日就算破戒出门吧。”
“呵呵,何小姐,你不只怂恿着我师妹破戒,竟还打算把她拐走!”
这时,门外传来一个声音,吓得真静一个激灵,立刻被汹涌泛滥的口水呛得咳嗽连连。
何当归转过身,只见门口站着一个三十岁左右长发道姑,面如满月,不怒自威,正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何当归也平静地回视着来人,心中猜出,她应该就是真静前世今世都常挂在嘴边的大师姐真珠。关于真珠的经历,何当归也听说过一些。
真珠本是米商之女,名唤秋苹。早年南边闹了一场瘟疫,秋苹的父母、兄嫂和妹妹都染病不治,幸存的秋苹将几家米铺几亩田产典出,打算带父母家人的灵位回北方老家住。因女子行路不安全,她就托了“路通镖局”的一位镖师护送。
路上,镖师对她渐渐生情,送到了目的地后,终于吐露了心迹,还向她提亲。秋苹被他一路的细心体贴感动,且她已经是孤女了,再不会有父母为她安排婚事,于是就答应嫁给他。
因他家贫,而他又是家中长子,弟妹众多,所以秋苹不止不要他一两钱的聘礼,还自己带过去三百两银子的嫁妆。但是秋苹跟镖师约定,一生一世一双人,不论以后贫富贵贱,他都不能纳妾。镖师答应了。
嫁过去之后,秋苹用嫁妆盘下一家酒楼,一面经营生意,一面照顾公婆弟妹,两头不耽误。公婆对这个媳妇赞不绝口,小姑子也喜欢这个嫂子,常常缠着让她教自己女红烹饪。日子越过越好,一家子成日里笑笑闹闹,亲密无间。
七年后,酒楼从一家变成四家,他们全家也搬进了独门独户的大宅子,婆婆却开始变得阴阳怪气,经常给秋苹甩脸子,鸡蛋里挑骨头。几次下来,秋苹猜着,婆婆应该是想抱孙子了。
其实成婚后的几年里,秋苹一直偷偷在用土法避孕,打算等生意有了起色,家里条件好了再要孩子。现下一切如愿了,家里有田有宅、衣食无忧,秋苹也不再避孕了,而是满心盼望着早日生一子半女的,让老人含饴弄孙……她去看了妇。方千金的名医,连吃了几个月补身的药,又去拜了送子观音,只是,一个巴掌拍不响,跟丈夫提了几次要孩子的事,他却不甚热络,只她一个人干着急。
过了段时间,一次全家一起用饭时,丈夫突然说有事宣布。于是,全家人都看向他,一番吞吞吐吐后,他才把事情说清楚。
半年前,一次走镖的途中,他救了一个被山贼强抢的村姑。因为当时情况紧急,所以他不但看到了她的身体,还跟她共乘一骑跑了两天。获救后,村姑红丽对他十分感激,一心一意地要追随他。他坚辞拒绝,说明曾与妻子有过约定,终身不纳妾。红丽回答说,她不求名分,也不进他家大门,只要给她租一间四合小院,能让她偶尔见到他就好,如果他不肯要她,她立刻就撞死在台阶上。他只好答应下来。
丈夫顿了一下,方又说道,前几日他去看红丽时,红丽哭哭啼啼的把自己关在房里。一番追问,才得知她已经有了身孕。他心想,如果红丽未婚生子,那么这个孩子就是私生子,一辈子都抬不起头。他心中十分不忍,所以想把红丽接到家里来,给她一个名分,让孩子生下来也有个爹。
秋苹面无表情地听完了,才慢慢说道,夫妇一体,夫君的孩子就是她的孩子,等那孩子出生后她愿意抚养孩子,并且视如己出。但是,当年嫁过来时,婚书上白纸黑字写的分明,丈夫不能纳妾,因此这位红丽姑娘不能进家门。
丈夫立刻用眼睛瞟一瞟婆婆,于是婆婆开口说,听儿子描述的情况,那红丽也是个有情有义、知恩图报的好女子,况且又给他们家添了人丁,怎生好让她流落在外。况且人家母子连心,夺了她的骨肉,岂不是等于要了她的命?他们家是善门之家,断断做不得这样的事。天下男子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如今儿子迫于无奈才纳一妾,也算不得不守信诺。且媳妇每日忙于酒楼生意,找个人回来帮她操持家务,孝顺公婆,服侍夫君,诞育子女,媳妇自己也多一个贴心的妹妹,岂不是一举多得的好事?媳妇应当欢喜才是,可不能学那些拈酸的妒妇,拿着什么婚书去威胁自己的夫君。
秋苹突然醒悟,原来丈夫早就跟婆婆串好了台词,现在就是在跟她摊牌呢。
再看饭桌上的其他人的眼神,分明都早已知道此事,原来这出戏是演给她一个人看的。心顿时如掉入了一个冰窟,这就是疼爱她的公婆,这就是敬爱她的小姑子小叔子,平日里与她何等亲密,可一旦事情来了,他们也不问青红皂白,立刻选择站在丈夫那边。
秋苹是个硬气女子,她坚持重申着婚书的条款,死活都不肯点头。如此僵持了半个月,公婆一家人一改往日的温煦,脸上寒得能掉下冰渣,每日在家里看见她,就如看见一团透明的气,视若无睹。
这天,她在酒楼忙了一日,回到家就看见,堂上的公婆身边坐了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
婆婆例行公事一般的告诉她,婚书上只写着不让她儿子纳妾,没写明不准娶平妻,她瞧着红丽是个极好。性儿的乖孩子,又孝顺又懂事,所以已做主让儿子娶红丽做了平妻,将来生了儿子就是嫡子。因红丽现在是二重身,在外面住着不便,因此先接到家里来住着,生了孩子后,再把婚宴喜宴一块儿办。
婆婆训斥秋苹,女子应当以夫为纲,以家为主,以后就不要再去酒楼抛头露面了,让她将生意交给两个小叔子打理,以后专心在家里帮红丽安胎。秋苹哑然,怪她抛头露面,从前穷的揭不开锅的时候怎么不说。
然后,座位上女人站起来,向秋苹盈盈拜倒,流着两行泪说,求姐姐收留。没等秋苹说话,婆婆紧张地呵斥道,还不快扶起来。
三个月后,红丽小产,哭着说是吃了秋苹送来的甜汤。丈夫大怒,暴打了秋苹一顿,又抬笔写下休书一封,扔在秋苹脸上。休书中写明她犯了“七出”中的“不顺父母、无子、妒”,要她净身出门,什么都不许带立马走人,从此后老死不相往来。
秋苹收好休书,不哭不闹,真的一文钱东西也没拿,就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