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之道-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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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昭粗糙的手指揩着她脸颊上的眼泪,声音带上了嘶哑:“宁宁,我总算可以娶你了。别哭,不要哭。”
长宁将嘴唇贴在他的面颊上,又亲他的耳朵:“我不是哭,我只是高兴。真的,我只是高兴。”
慕昭也觉得眼眶十分干涩,他赶紧将那种酸涩的泪意压下去,“没事了,我以后一定会好好护住你。”
因一路崎岖,没有办法骑马,且长宁怀着身孕,也没有办法被背着走,于是她只得自己走一阵,慕昭觉得危险的地方,就强硬地将她抱着走。
一行人就这么一路出了山,一大早出发,到将近傍晚时分,才回到了凤栖山庄。
慕昭带着长宁以及随侍她的四十多个宫侍,在一千多骑兵的保护下,从凤栖山庄往京城而去。
慕昭骑在马上,将长宁搂在怀里,用披风将她裹得严严实实的,纵马驰骋,在夜色之中到了京城。
慕昭带了两千骑兵进了京城,另外两千骑兵则在京城外面驻扎了下来。
慕昭并未将长宁带回皇甫家,而是将她安顿在了他在京中的一处隐秘宅子里,长宁带着的宫侍也随她住在那里。
除此,慕昭又安排了欧阳勋带着数十精悍亲信兵士在宅子里保护长宁。
长宁一直低烧,慕昭虽然抱了她一路,却没有发现她身体的异常,还是在长宁安顿下来后,秋娘找到慕昭,对他说了此事,慕昭才惊道:“她在生病,你为何不早说。”
秋娘一句话就将他的质问抵了回去,“奴婢想,也许公主殿下是想要将军自己发现,故而便没有提起。”
慕昭赶紧让人去请了专门看妇科的太医前来,因皇甫家控制住了京城,刘贵妃被杀,宫中也被军队控制起来,这些太医都回了家不敢外出,这位姓葛的太医,便是在家中被慕昭的亲卫提溜过来的。
他一路惶惶然,被蒙着眼睛带入了一间内室,闻到房间里的暖香味道,他便知道自己是进了女人的闺房。
被解开了蒙眼的黑布,他适应了一会儿才发现自己是在一间正房里,一个女婢过来说:“葛大人医术精湛,这边请。”
葛景壬年过六旬了,但耳聪目明,记忆力也不错,他曾到皇后宫中去为皇后请过平安脉一次,居然便记得皇后身边的这个侍婢,他当即便是一惊,不过赶紧收敛心神,随着这个侍婢进了里间。
里间中间隔着一座山水屏风,窗户一边放着一张榻,又有桌椅,绕过屏风,便是一张架子床,又有梳妆台和立柜等物,一应家具都是上好黄梨木,房间里烧着两个暖炉,十分暖和。
此时床帐并未放下,而是挽着,一个高大的成年男子坐在床沿上,将床上躺着的人完全挡住了。
葛景壬不敢多看,因他觉得自己似乎知道了不得了的东西。
虽然心中忐忑,他面上却很镇定,毕竟是在宫中做了十多年太医的人。
如意禀报道:“将军,公主,葛大人来了。”
慕昭回头看了葛景壬一眼,长宁则对慕昭说道:“你扶我坐起来吧,这样躺着,我不大舒服。”
慕昭赶紧应了,用迎枕为长宁垫好,扶她靠坐在了床头。
慕昭则对葛景壬道:“葛大人,内子一直有些发烧,有劳你为她诊脉。”
第87章
第二十六章
慕昭说得客气;身上气势却很不凡;葛景壬已经走了两步;上前看了一眼;发现那靠坐在床头的;果真就是皇后,他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再看坐在床沿上的男人,是个肤色被晒得略深但五官英挺俊美的年轻男人,他并未见过。
听他称呼皇后“内子”;葛景壬就只觉得心跳加速,有些不知该如何应对此事。
现在皇帝驾崩,刘家被连根拔起;刘贵妃被杀,京中所有高官显贵的宅邸都被控制了起来,这种时候,即使皇后和他人偷情,他作为太医,又能说什么。
他假装不认识皇后,应道:“是。”
已经有宫人为他端了一把椅子,又把他的诊箱提来放在床边的凳子上,葛景壬对着长宁默默行了一礼,这才撩起袍子在那把椅子上坐下了。
长宁没有说话,只是将右手放在了葛景壬在床沿上搁着的脉诊上,如意已经上前将一方绢布手巾搭在长宁的手腕上,葛景壬告了一声罪,才将枯瘦的手指搭了上去。
他探了一会儿脉,便微微蹙了眉头,慕昭就坐在旁边看着,见他蹙眉,便担心地问:“如何?”
葛景壬看了他一眼,却没有及时回答,葛景壬是宫中最好的妇科大夫,又给京中的不少权贵看病,哪里会把不出长宁的喜脉,而且大约算出长宁这身孕已经有了六个多月。
算算时间,六个多月前,皇帝并未在京中,当时皇后被禁在凤栖山庄中清修,这样一判断,葛景壬哪里会不知皇后怀的不是皇帝的种,大约是这位年轻将军的。
不过葛景壬此时还不知这位年轻将军是何许人。
他又仔细查看了长宁的面色,便说道:“贤夫人身有六月身孕,这些许发热,老夫开一剂药先吃,若是不退烧,再说。”
他说着,就要起身出去。
长宁这时候开口道:“不知我肚子里的孩子是否康健。”
葛景壬道:“夫人放心,胎儿很是康健。”
长宁却说:“六月的身孕,孩子已经会动才对,但他却少有动作,我担心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葛景壬道:“还请放心,有些胎儿不好动作,等过一阵,胎动便会频繁些。”
长宁这才松了口气,让如意送他出去。
慕昭也随着葛景壬到了外面稍间里,问道:“内子果真无事吧?”
葛景壬并不直面看他,应道:“娘娘身子康健,臣一剂药,便可退烧,无事。”
说完才发现自己说漏了嘴,以为这位将军会大发雷霆,没想到他只是说:“萧祐已死,她已不是皇后。”
这是大方地承认了这个女子果真就是皇后了。
葛景壬当初在宫中只见过皇后一面,但皇后容貌之美,让人印象深刻,见过一面便不会忘,所以葛景壬并不认为自己会认错,现在这位青年将军这般承认,就更证实了葛景壬的猜测。
只是,他并不知道皇后怎么和这个年轻将军勾搭到了一起,之后情况会如何。
葛景壬开了药,慕昭让如意拿这个药方随着亲信士兵出去抓药,让她再让大夫确认一遍药方。
而葛景壬则被带到另外一个院子里去安顿了下来,他要回家,便被告知不许,要过一阵才放人。
葛景壬无法,只得在此歇下。
慕昭事务繁忙,在长宁看完病之后,他就交代秋娘好好照顾她,自己便出了门。
长宁住在这里,并不是完全无法同外面接触,她的人有她的令可以随时出去,慕昭并没有对此加以限制。
慕昭知道长宁从小受父兄宠爱,心气高,要是他过分限制她,只会让她不高兴。
长宁吃了药,便睡了一场好觉,府中的厨子也有很多新鲜食材,可以做不少美味食物给她吃。
长宁的烧在第二天下午就完全退下去了,如意又去请了葛景壬来给她诊脉,葛景壬说长宁身体不错,胎儿也怀得稳当,此次发烧,对胎儿并没有太大影响,让她不要担心。
说完之后,葛景壬便道:“还请夫人向将军请示,放老夫回去,不然现在京中戒严,老夫府上会担心老夫安危。”
长宁却说道:“葛大人,将你拘在这里,是本宫不是。只是,现在怕是没有办法让大人回府去,不过大人可以写封手书,本宫让人送去贵府,想必便可让贵府安心。”
葛景壬抬头看长宁,只见这位皇后娘娘肤色白里透红,正是面若桃花,细长的眉毛几乎入鬓,眼睫浓密纤长,眼尾上翘,眼眸黑如点漆,光芒湛湛,乃是一双勾魂夺魄的眉眼,只是那眼睛中眼神十分坚毅深邃,镇定而居高临下,让葛景壬不由心惊。
作为一个好大夫,只是精通望闻问切,望为第一,葛景壬有几分眼力,看皇后的面相,就知道她是一位极坚毅而冷酷的人,知道求她无用,只得不求,便说会写封信请代为送到他府上去,这就起身道:“老夫先告退了。”
长宁这时候却叫住了他,说:“我知将老大人留在此处实在冒昧,只是,我现在身怀有孕,又不便出现在人前,留老大人在此也是不得已,一旦事情解决,必定送老大人回去,且厚礼相赠。”
葛景壬没想到长宁会说这般道歉的话,身为上位者,愿意对下面一个太医道歉的,葛景壬伺候过不少人,这是第一次遇到,之前即使有所不满,此时也散了,心想外界并不知道皇后在此地,他知道了这个消息,皇后为了保住这个秘密,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他走的。
葛景壬离开之后,长宁才问如意:“京中情形如何?慕昭有说什么时候会回来吗?”
如意一边为她整理床上的被子,将她盖好,一边答道:“京中还在戒严,四处都是兵士。将军没说什么时候会回来,他现在以骑兵控制着京城,怕是难以脱身。”
长宁侧着身子睡着,被子里放着两个汤婆子,让被窝里很温暖。
她身上又盖着两床被子,边边角角压得严严实实,倒是不怕漏风。
她睡得迷迷糊糊,感受到一个人上了床来,自从先文皇后过世,她便很少和人同床,有人上床,让她就惊醒了,翻过身来一看,在黑暗里,对上了一双黝黑的眼眸。
慕昭的声音响起:“把你吵醒了吗?”
长宁愣了一下,才摸索着靠着慕昭睡着,慕昭搂住她,又将被子拉着将她盖严实。
长宁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感受到温暖的水汽的气息,慕昭当是刚洗完脸。
长宁问:“什么时候了?”
慕昭说:“已经过了三更。”
长宁的手摸索着抱住慕昭的腰,“是忙到现在吗?”
“嗯。还会忙一阵子。”慕昭说着,手本来搂着长宁的腰,又慢慢移到了她的肚子上去,刚摸上去,就被肚子里的小家伙轻轻踢了一下子,他和长宁同时一愣。
慕昭惊道:“他在动。”
长宁笑了起来,说:“大约是知道他父亲在,就故意踢你。”
慕昭也笑了起来,既惊奇又甜蜜,又轻轻摸了两下,只觉得长宁的肚子又脆弱又神奇,因里面有一个新的生命。
长宁一会儿之后小声问道:“京中情况如何了,你父亲还未入京吗?”
慕昭道:“明日一早就可以如今了,京中已经安排好,后日就是吉日,他会登基为帝。萧家王朝,就此不再。”
长宁轻声说:“你父亲登基之后,你有什么打算吗。”
慕昭如何会不明白长宁的意思,但他并未即使回答,长宁便也不再追问,只是将脸埋在他的怀里,慕昭穿着柔软的中衣,身上温暖,带着澡豆的香味。
慕昭将她抱紧,说道:“为帝者,若没有开万世基业保万世基业之心,不过只是一方枭雄而已,算不得真正的人君。父亲他到底如何想的,我并不知,不过,我会去同他说一说。北齐之内,便有不少势力并不服从,战乱难免,安定北齐,怕是就要一阵子。不过,我已经联络了慕家,慕家并不服从刘昶,到时候,只要殿下您振臂一呼,大周之内,大多数将领百姓会愿意追随殿下您。大周国富,有大周之粮草,北齐之兵马,很快就能攻下西都,取刘昶首级。”
长宁知道慕昭的意思,她说:“如果不是你接替你父亲的位置,到时候我们为人臣子,听人号令,受人猜忌,又如何让我乐意现在去号召大周的军民投靠皇甫元。”
慕昭说道:“父亲登基,若是立长,则有皇甫汉,不过皇甫汉只是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