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之道-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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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昭道:“我会有所安排,要是明熙居失火,我去找个女尸来扮成你,一把火一烧,谁也不知道你不见了,就能蒙混过关。”
长宁迟疑地看着他,道:“要是皇兄知道我出了事,一定会不顾一切攻打北齐的。大周国内军政不稳,恐怕没有办法和北齐相抗。”
慕昭道:“你给皇上写一封信就好了。皇上知道你没有死,便不会出兵,反而因为此事,北齐欠大周一个说法,萧祐在近期都不会和大周有兵事。皇上正好有时间整顿边军,提高军队力量。”
长宁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看着慕昭,慕昭非常执着地回视她,搂着她腰的胳膊非常用力,已经让把长宁感受到了疼痛。
慕昭看长宁一直不应,就很着急,也很痛苦:“我求你,不要舍弃他,不要打掉我们的孩子。”
长宁眼眶慢慢发了红,想哭又哭不出,只声音干涩地说:“即使没有了这个孩子,我们以后还可以再要。”
慕昭紧紧搂住她:“可已经不是这一个了,不要丢掉他。别……”
长宁从没有见过慕昭这般脆弱的样子,即使以前他被别的人欺负,他也总是倔强地一定要打回去,但现在,他只能苦苦哀求自己。
长宁被他说得不知道该怎么办,之前硬起来的心,就像是沙子筑成,被慕昭的几句话一说,就散了下去。
长宁慌乱又难过地对着他,慕昭抬手轻触她的脸颊,有湿润的感觉,她才知道自己流了眼泪,但却不是哭。
她说:“真要走吗?你会安排好?”
慕昭道:“对,可以的。只要以死掩盖,就一定可以。到时候,也可以让皇上派使臣前来北齐,要回尸骨和随着你到北齐来的侍婢,你不用担心他们。”
长宁沉默下来,认真思考起来。
她又低头看自己的肚子,伸手摸了摸,小腹部非常平坦,根本没有一点迹象。
慕昭也伸手轻轻覆在了她的手上,说:“我对泗州周围很熟悉,我们可以从泗州回大周去,在大周隐居。”
长宁说道:“我过几日给你答复好吗?”
慕昭说:“不会不要孩子,对吗?”
长宁心里难受,将脸埋在他的肩膀上,又抱紧了他,“嗯。”
第二天,守卫凤栖山庄的凤羽军果真请了一个大夫来,因凤栖山庄距离京城有些距离,这大夫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慕昭和两个兵士带着那个大夫进了明熙居的前院大门。
如意来迎接了他们,对着慕昭行了一礼后,说:“大人,在旁边花厅看病即可。”
那花厅便是第一重院落西边的厢房,颇为宽敞,里面有桌椅。
那大夫有四五十岁,留着山羊胡,稍稍白胖,看着便是个慈和的人。
对着慕昭和如意行了礼之后,才在椅子上坐下了,如意请了慕昭和那两个士兵出去,才让身体有问题的宫女们排着队地去看病。
女人总归是有各种毛病的,这等着看病的宫人,怕是有近二十个,看到要近日落时分,这才看完了。
慕昭耳朵时分灵敏,虽然他被如意请出了屋子,但他依然站在门外没有走,他不走,另外两个士兵当然不敢走,虽然站得笔直,眼睛却偷偷瞄这明熙居里的宫女。
这些宫人都是从大周带来的,大周西都在江南水乡,盛产美女,这两个士兵只见这些从南方来的女人们容貌秀美,肌肤白嫩,明眸皓齿,不由心神荡漾,但是随即就是一激灵,因为他们马上发现皇甫校尉的眼睛正扫着他们,于是只好收起心猿意马,规规矩矩站岗。
慕昭站在外面,也能听到里面说的话,这些女人,大多是看妇科,也有人问胃疼,或者被蚊虫叮咬的小问题,慕昭听着那大夫含含糊糊的话,分辨着他会不会开涉及堕胎一类的药。
不过到最后,他也没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而且皇后也并没有要这个大夫进内院里去为她诊病。
大夫开了一叠药方子,到太阳要下山的时候才走出明熙居。
如意拿了一锭二十两的银子给他,说有劳了。
这时候银价贵,二十两银子,那大夫几个月也挣不了这么多,当然是千恩万谢。
药方单子却是由士兵收起来了,慕昭说:“我们拿了药,会送进来。”
如意又将一锭二十两的银子给慕昭,说是抓药的银子,又拿了另外两枚小银锭,说是给他们喝酒的。
慕昭接了那二十两的银子,小银锭没接,带着士兵出了院落。
慕昭第二天带着两个手下亲自去药房抓了药,而且让药房里的大夫一张张单子地验,看里面有没有会导致滑胎的药。
因这些药方子大多数是调理女人身体气血经期的,有好几张药方子里都有导致滑胎的药。
慕昭迟疑着,心想自己能相信长宁不会将孩子打掉吗。
在左思右想之后,他让大夫按照药方子将药抓齐了。
☆、第73章
第十二章
慕昭带着药回了凤栖山庄;又亲自将药送进了明熙居里。
如意在外院接了他送来的药,药包上放着药方单子;如意让跟过来的宫人们将药拿进去。
慕昭站在那里;看着如意吩咐宫人们做事,如意又回头对他福了一礼;说:“皇后娘娘说多谢大人。”
慕昭欲言又止;最后只是干巴巴地点了一下头,带着士兵出去了。
如意看着他的背影,在心里长叹了口气,让人去将大门关上。
药都放在了明熙居正房的次间里;堆在桌子上,因为药多;将桌子都给放满了。
长宁坐在桌边的椅子上;方才又去吐了一回,此时只觉得全身无力,如意过来对照着药方子看着,又对长宁说道:“公主,这些药里,有不少导致滑胎的药,只要药量用多点,就会把孩子打下来。”
长宁微微颔首,说:“将这些药拿走,按照名字分下去吧。”
如意愣了一下:“公主,不将您要的药拿出来吗?”
长宁对她笑了笑,说:“算了吧,我还是留下他好了。”
如意有些惊讶,又很担心:“萧祐不是就要回京了吗,他知道了怎么办。”
长宁说:“没事,他八月回来,我肚子里的孩子才三个多月,并不会明显,要是他同我同床,我就可以说这个孩子是他的。或者,我会想法子先走。”
长宁知道这些事都不能瞒着如意,便把慕昭说的到时候借火势用金蝉脱壳之法,从北齐逃回大周去。
她又拍了拍如意的手,我会让皇兄派使臣来接回我的所有东西和侍婢,到时候你们再随着使臣一起回大周。
如意一直知道公主的胆子大得无人能敌,以前能够在先皇未死的时候就控制住他身边的内侍和简王,然后让自己回京城去向太子报信;之后又能跑去萧祐的军帐之中谈判,以和亲换北齐退兵;嫁到北齐来了,就胆敢和前情人偷情,现在有了孩子了,还想着金蝉脱壳跑掉……
如意已经被长宁锻炼得十分镇定了,此时依然有些不可置信,长宁也不逼她马上适应,只说:“将这些药分下去吧。”
如意点了头,扶着长宁进了里间之后,就让了另外两个小宫女来拿了药去按照姓名分发下去。
第二日,长宁在流萤阁里见到了慕昭,长宁对他笑着说:“我以后就要跟着你亡命天涯了,还要带着一个小孩子,你可不要对不起我。”
慕昭听她这么说,就知道她不会把孩子打掉。
欢喜之情溢于言表,只上前握着长宁的手,欢喜得有些手足无措。
两人在房间里低声说着之后的计划。
慕昭有十几天没在凤栖山庄,便是去策划此事去了。
按照慕昭的意思,最近天气炎热,又没有怎么下雨,要是火烧起来,有风助阵,很快就可以烧得很大。
在这个过程中,明熙居外的士兵们自是会进来灭火,不过慕昭也早想好了法子,因凤栖山庄不小,在这里只有两百多士兵,士兵在巡逻时,便会被分散,赶到明熙居会花些时间,要是在夜深之时燃烧起来,一部分士兵已经睡下,而且明熙居大门紧闭,要救火,也会有所迟误,这样,正好便于布局。
到时候趁着火情,长宁便混出去,而以另外的女尸代替她在火中,最后是不会被分辨出的。
再说,皇后的尸身,一般人也不敢上前查验,正好也可以蒙混过关。
不仅安排好了到时候如何放火,慕昭还说了到时候要如何下泗州去。
长宁听他说完之后,又问:“你同我一起离开了,只怕皇甫家会受牵连。”
慕昭道:“没有护好皇后,以致出了火灾,我的离开,只会被认为是畏罪潜逃,皇甫家的确会被萧祐迁怒。不过,即使没有这件事,萧祐已经对皇甫家多有忌惮,想找借口削弱皇甫家的军权,要是萧祐逼得过急,皇甫家反叛,不正是大周进宫北齐的时机吗?”
慕昭这般讲,便是他并没有将北齐当成自己效忠的家国的意思,对皇甫家,他也没有任何归属感。
长宁想,在他的心里,估计是把慕家当成他真正的家吧。
长宁轻轻靠着他的肩膀,说:“嗯,对。”
她又问:“皇甫家难道并没有想过要反叛萧祐自立吗?”
乱世之中,强者为王,被下面的将领篡夺皇位的事,并不鲜见,长宁问出这话,语气非常平淡随意,但听在慕昭的耳朵里,他却是一愣。
慕昭一直是臣子,且并未起过反叛自立为王的心思,至少至今,他从没有想过自己要成就一方霸业,能够为帝王尽忠护卫家国,就是他的理想了。
所以长宁这么轻描淡写地说出反叛君王自立,就像是一道惊雷炸开在他的脑子里。
慕昭说道:“我同皇甫元、皇甫昇、皇甫烨都有过交谈,并没有从他们的言语里感受到自立之意,虽然萧祐近来行事已经显得乖张,但皇甫家并没有叛变萧祐之意。反而忧心萧祐提拔刘家,会破坏朝纲。”
长宁点了点头,便也不再提此事。
她虽然不再提,但慕昭的心里却有了动摇。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慕昭又说道:“在我们离开之前,我会安排人刺杀高铎,你认为此行可否?”
长宁则道:“若是只是刺杀,但不要杀死他,这样倒是好的。让高铎认为这是刘家派人所做,定然和刘家更加水火不容。若是高铎现在便死了,说不得萧祐会因此处置刘家。奸臣之祸往往大于外敌,让萧祐一直沉浸在他的狂妄之中才好。”
慕昭觉得长宁说得很有道理。
两人总是相聚匆匆,在慕昭起身要离开,长宁拉着他的手,默默凝视他,实在不想他离开,慕昭只得倾下身来亲吻她的额头,长宁闭着眼睛,感受到他的灼热的呼吸,轻声问:“你以后可会后悔,为了我,背弃了你的家族。”
慕昭只是微愣了一下,说:“虽然皇甫家给了我一半血脉,但我在大周长大,我的家国,都在大周。再说,你是我的妻,我们会生养我们的后代,与皇甫家并无关系。宁宁,你不要多想,我会给你和孩子们一个安定的家。”
长宁心想,居然说孩子们,现在连一个都没有呢。
虽然在心里吐槽他,却又不自主高兴,连嘴角也翘了起来。
慕昭在她的唇上亲了一下,这才赶紧走了,要是不走,会醉死在温柔乡里。
慕昭在外做准备,长宁在内也在做准备,除了如意知道她要利用火宅金蝉脱壳离开外,就连玉娘也不知道她的这个打算,更不用说在宫里的秋粮等人。
如意是忧心的,但看长宁一直非常镇定,便也镇定了下来。
八月初,这时候秋老虎很是厉害,白日里太阳炙烈,非常炎热。
除了十几天前的一场短暂的雷阵雨外,之后就再没有下过雨,京里道路两旁的柳树和槐树都被太阳晒得打蔫。
月初,月亮很快就沉下了西边的山峦,亥初时刻,宵禁了的京中内城已经一片黑暗。
因最近政务繁忙,高丞相总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