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8远东狂人-第1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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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劲夫,命人带陪审员和国际友人去旗营里转转,看看那些尸体,再看看那些武器。今天的提审就到这里,把嫌疑犯先带下去,等那两位在外国留过学的法官到了成都,咱们再问问他们,这案子到底该怎么审理。此案我已拍发电报,告之了制宪会议和总统府,相信用不了多久,中枢就会做出反应。”
人犯押了下去,洋人们随后离开,这些“陪审员”和观审的市民代表也纷纷退下,但傅华封却被总司令叫住了。
“傅委员,你留一下,我有事情与你商量。”
傅华封又坐了回去,卫兵新沏了杯红茶过去,他只是捧着茶杯,并未沾口,见这里已无闲杂人员,便向赵北问道:“总司令真打算将这个日本人定罪?领事裁判权确实不好处理啊,便是当年清廷想在租界里拿革命党人,也得跟洋人领事说好话。”
“定不定罪只是一个立场,其实我也知道,就凭那个尼克通阿的几句证词和几杆破枪,这案子若是放在列强的法庭上,基本上是无法定罪的。”
“那总司令还要特意请来洋人观审?何不照着军法将这日本人秘密处决?”
“这个日本人定不定得了罪并不重要,处决不处决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让人们知道日本政府在干什么,这是跨国政治暗杀,放在列强那边就是开战的借口。其实想干掉我的人多得很,不在乎多一个少一个,秘密处决这个日本人只能让我痛快一时,可是不处决这个日本人,却能让日本政府头疼一些日子,这笔帐算下来,不是已很清楚么?不过这话又说回来,傅委员,我叫你留下,不是跟你讨论法律事务的,把你留下,是想问你几句话。”
赵北喝了几口红茶,但困意不减,强撑着眼皮向傅华封问道:“傅委员做了几年盐法道?”
“两年有余。”傅华封答道。
“这么说,对于伪清朝廷的盐政、盐法你比较熟悉了?”
“略有心得。”
“听说这伪清时代的盐政弊端很多,每年的盐税收入中,有一半都进了私人腰包,这个说法不算过分吧?”
傅华封淡淡一笑,摇头说道:“此言谬矣!在傅某看来,每年清廷的盐税收入中,至少有七成落进私人腰包,而这七成盐税收入中,一半归盐商,一半则是落入了各级盐官腰包里了。”
“哦?那么,不知傅委员做盐法道的时候,有没有从中分润呢?”
赵北挑起眉头,问了个很难回答的问题。
傅华封大大方方的说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行高于众,众必毁之。傅某以为,这句古语有些道理,不知总司令以为然否?”
赵北笑着点了点头,说道:“这么说,这就是制度问题。这伪清时代的盐政必须改一改,不然,这盐政就是漆黑一片,政府的收入也是得不到保证。既然傅委员对这盐政略有心得,不知肯否写个条陈,将这伪清时代盐政的黑幕揭开?”
傅华封说道:“总司令下令,傅某怎敢不从?只是不知,总司令想怎么改这盐政?当年清廷不是没有改过,但迫于时局半途而废。盐政一事,说改也好改,说难改也难改,有人得利,就必然有人失利,如今时局不靖,人心不稳,总司令是否已下决心要改这盐政?”
“盐政肯定要改,不过具体怎么改,这还要等你的条陈呈上来后再说。其实这个利益问题也好解决,过去的清廷之所以不敢改盐政,就是因为瞻前顾后,患得患失,没有办法,对于一个没落王朝来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得过且过,应付了事。现在,我们革命军人既然有信心用武力推翻满清,那么,也同样有信心将这盐政的弊端清除干净!”
总司令信誓旦旦,傅华封将信将疑,不过既然总司令将写条陈的任务交代下来,那就是对自己的信任,无论如何这个差事必须干好,好歹把这顶“商会委员”的帽子扔了。
傅华封告辞离去,赵北也打算离开总督衙门,不过刚与张激扬走出衙门正堂,正在讨论如何在这件“国际刺杀案”上做文章时,就听见外头有人在敲鼓。
“咚!咚!”
总督衙门正门前有一面大鼓,据说是给百姓鸣冤告状的“青天鼓”,满清立国二百余年,却也不知道这面鼓为多少百姓鸣了冤,只知道以前这鼓边站着衙役,不许百姓接近这面鼓,所以这青天鼓终究只是摆设,成都光复之后,这摆设倒是派上了用场,市政府的公务员听鼓上班、下班,鼓点急就是上班,鼓点缓就是下班。
不过现在,这鼓声却是有缓有急,听着既不是上班鼓也不是下班鼓,况且现在还没到下班时间呢。
赵北与张激扬均觉得奇怪,于是打发田劲夫带人出门查看。
田劲夫很快就转了回来,说道:“司令,外头来了一老一少,是来告状的。”
“告状?那叫他们去将军衙门,不管是什么案子,现在都归军事法庭审理。”赵北摆了摆手,继续打着哈欠。
“司令,这案子怕是吴禄贞审不了。”田劲夫神情有些古怪。
“吴禄贞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什么案子他不敢接?”
张激扬看了身边的总司令一眼,调侃着说道:“除非是告总司令的。”
田劲夫苦笑,说道:“石人,你还别说,这一老一少过来,就是来告总司令的!”
“啥?”
赵北张着的嘴立刻合上了,眼睛瞪了起来。
“告我?告我什么?”
田劲夫咳嗽一声,在赵北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啥?拐带人口?”
赵北的嘴一歪,伸手将枪套里的那支左轮手枪一拍,迈步就走向衙门正门。
第211章 小才大用
百姓状告总司令,这可是共和时代的头一遭,这要是让那些新闻记者知道,总司令又要头疼了,所以,这状纸就不能在衙门口接。
赵北将那告状的一老一少带进总督衙门,就在刚才审讯刺客的衙门正堂接了状纸,看了几眼,又问了几句,这才弄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于是传令下去,叫总军法官吴禄贞跑步来见。
吴禄贞气喘嘘嘘的跑到总督衙门,赵北将那状纸往他面前一递,说道:“绶卿,有人告咱们共和军拐带人口,你好好看看这状纸。”
吴禄贞看完状纸,说道:“这是怎么回事?总司令拐带人口?此话从何说起?你们两人老实说,这是不是有人教唆你们的?栽赃总司令,那可是重罪!”
这最后两句话是对那告状的一老一少说的,语气相当严厉。
那告状的一老一少,老的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少的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都是本地人氏,老头名叫秦时亨,是成都一家广洋货店的掌柜,少年名叫秦石头,是这秦掌柜的族侄,同时也是货店的一名伙计。
状纸上说,那个被总司令“拐带”走的人名叫秦宏文,是这秦掌柜的独子,也是秦家广洋货店的二掌柜,现年二十一岁,上过成都高等师范学堂,肄业后曾在一家洋行做写字,后来洋行歇业,他便回了秦家铺子做二掌柜,共和军西征四川,成都光复后,这个秦宏文就被共和军“拐带”走了,所以,这秦掌柜要来状告总司令。
被总军法官呵问,那秦掌柜先怯了几分,战战兢兢几乎不敢开口说话,倒是那货店伙计秦石头少年心性,顶撞了几句。
“共和军就是总司令的队伍,共和军拐带人口,啷格不告总司令?总司令家法不严,底下人拐带人口,那就是总司令的错!”
这几句虽然很没有礼貌,不过倒是有些歪理,毕竟,这共和军现在基本上就是“赵家军”。
但是另一方面,总司令确实是无辜的,所以他很恼火。
其实这件事的真相并不复杂:
总司令命吴禄贞负责组建一支专业宪兵部队,以加强部队的军纪,并在战争时期承担作战区的一部分警察职能,这支宪兵部队对文化的要求较高,所有的士兵都必须识字,所以这兵源很成问题,到目前为止,尚未征募足额,所以前两天成都光复之后,总司令同意吴禄贞就地征募宪兵,那个秦宏文就是借着这个机会在今日上午应募,成了一名共和军的新兵,被编入宪兵营,报名之后,他回家收拾了行李,留了张纸条后便偷偷离家出走,秦掌柜看见了纸条,当时就昏了过去,老秦家几代单传,秦宏文就是秦掌柜的掌上明珠,还指望着他来继承家业呢,哪里肯放他去参军打仗当炮灰?
秦掌柜当时就想把儿子叫回来,但是纸条上只有简单的几句话,他只知道儿子当的是宪兵,至于宪兵是个什么兵,谁也说不清楚,秦掌柜是号啕大哭,惊动了邻居,也不知是哪个促狭鬼出了个主意,叫秦掌柜去告状,告谁呢?就告总司令,反正听说总司令“和蔼可亲”,想必不会治秦掌柜的罪。
什么叫“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这就是啊。刚才赵北听到秦掌柜的哭诉之后,差点就要暴走,他亲民只是做个姿态,可不是想跟那位“泥菩萨”黎元洪黎议长学习,看起来,以后还得“恩威并施”才是,百姓可以优待,但总司令的权威也必须得到尊重!
其实秦掌柜当时如果冷静一点的话,根本就不敢来告总司令,自古民告官,便是告赢了也落不了什么好,何况,这位总司令不仅“和蔼可亲”,而且还有一个“小赵屠”的诨号,虽说那是满清顽固派的污蔑之辞,但也可看出这位总司令的禀性,那就是刚柔兼济,惹恼了他,未必不会剁几颗刁民的脑袋立立威。
但是秦掌柜爱子心切,哪里顾得了那么多,被人一撺掇,便找了个算命先生写了张状纸,带着族侄秦石头就告到了总督衙门,至于为什么要告到这里,原因也很简单,因为这里有“青天鼓”,革命了,共和了,过去看不见的青天现在总该给百姓做主了吧?
小伙计在跟总军法官顶牛,秦掌柜却“卟嗵”一声跪了下去,冲着高坐上首的总司令磕了几个响头,号啕哭道:“总司令开恩,老秦家就这一根独苗苗,这上了阵枪林弹雨的,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这可叫我怎么活啊。总司令开恩,放我家宏文回家,若是要拉兵、派差,小人愿顶替宏文,刀山火海跟总司令闯了。”
赵北见老头哭得可怜,恻隐之心也荡了荡,不过到底是忍住了没站起来,毕竟,这事他确实有些恼火,这老头的心情固然可以理解,但是如此诬告总司令,实在是让人气愤,这好在是人都散了他们才来告状,要是刚才审问那两个刺客头子的时候他们闯进来闹腾,那可就不好收场了,虽然事情很容易就能够弄清楚,可是毕竟对于总司令的威望是有损害的。
“秦时亨,你知道不知道,你这根本就是诬告!”
赵北拿起惊堂木,用力拍了拍,吓得老头差点昏死过去。
总司令适可而止,话锋一转,说道:“既然在共和军列了名字,便是现役军人,无论如何也必须服完兵役,现在既然你儿子已是共和军的现役军人,就不能随便脱离军队,否则就是逃兵,要军法从事的!”
老头已是面无人色,只是磕头,什么话也不敢说了。
那小伙计秦石头也跪了下来,说道:“总司令开恩,掌柜的愿意出银子,只要秦哥不上阵打仗,就是倾家荡产,掌柜的也愿意。”
那老头连连点头,哽咽的说不出话。
“你们当我们革命军是绿营、八旗么?出钱就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