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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大剑-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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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廖孤石问:“救谁?”
  常思豪略一犹豫,道:“此事极难,廖公子若不答应,我也绝不强求。”
  廖孤石哼了一声:“你有话便说,廖某岂受人激!”
  常思豪收敛笑容,神色转为郑重:“非是常思豪故意要激廖公子,只因此事确实凶险,所以在下不愿强人所难。”
  廖孤石甩手道:“阁下若再废话连篇,廖某转身就走!”
  常思豪侧身低道:“今有小公子程连安,年十二岁,乃忠良之后,被东厂公人掳去,生死未卜,常思豪欲一力救之,但势孤力单,恐相救不成,使小公子反受其害……”
  廖孤石一挥手:“少废话,他在哪里?”
  常思豪道:“可能囚在京师。”
  廖孤石双目微合,心知东厂势大不说,百剑盟亦在京师,自己背盟而出,回去无疑自投罗网。略一沉吟之际,常思豪已先抢道:“公子若是为难,此事就此过去,便当常思豪没说。”
  “哼,”廖孤石长吸了一口气,抬首遥视天星,“忠良之后,未必忠良。皇上耽于玩乐,百官忙于党争,这世道好官不得好做,恶吏且自横行,救一忠杀一奸又能改变得了什么?况且还不是去救忠良本人,怎知那小公子不是少爷羔子败家子?”
  常思豪闻言一声轻笑:“世事难料,常某但尽人事,力求安人之魂,慰己之心。”
  廖孤石见他表情,知道他以为自己心怯而找托辞,冷冷一笑,也不辩白,道:“告辞!”
  常思豪望他远去背影,忖道:“他和谷尝新也是一路想法,他们不曾与程大人一起同甘共苦,死守城池,半分情义瓜葛也没有,自犯不上为救一个素不相识的孩子而惹上东厂这大麻烦,我常思豪但行己事便了,又何须求助他人!”一念闪过双拳收紧,豪气陡生,虎步迈开,昂首回院。
  此时秦自吟已为父亲臂上绑定了夹板,秦逸见她衣衫尚湿,玲珑毕现,问道:“吟儿,你这是怎么回事?”
  秦自吟面上一红:“吟儿去守西面洗莲池入口,其时水鬼已上岸不少,我率府人奋力拼杀一阵,伤亡甚众,后来不慎被拉入水中,幸而廖公子赶到,将吟儿救下,又助我将水鬼锄尽,这才同归前院,正好遇上爹爹您在力斗明诚。”秦浪川道:“这位廖公子救你爹爹一命,又救你一命,他日若有机会,定要不计一切报答才是。”秦自吟点头。
  秦逸面有疑色:“爹爹,明诚君此去,颇有些令人难解,似乎他们对官府的忌惮超出寻常。莫非,他们真有不臣之心?”
  “……难说。”秦浪川踱开两步,缓缓道:“一个人野心膨胀,江湖装不下,就去夺江山呗,嘿!我早料他们能在江南坐大,朝中必定有人,如今突然得知官府有变消息,显然靠山没有给予警示,他们没有思想准备,便不能不慎重些。”
  秦逸点头,凝思不语。秦自吟见他重伤如此,仍在思考这些,不由轻轻一叹。
  常思豪上前将斩浪刀解下递还,秦自吟低头轻道:“你带着吧,何必还我?”
  听她话里的意思,似是要以此宝刀定情了。然而常思豪心中有结,想起厅中之事,身上一冷,忖道:“这些人诡计多端,可得多长个心眼,不能让他们骗了。”遂肃容道:“小姐的东西,常思豪不敢妄收。”手向前又递了一递。
  秦绝响上前接过笑道:“常大哥不要,不如给我吧,我想这刀可不是一天了。”说着将鞘系在腰间,抽刀挥舞,爱不释手。
  恰在此时,忽听街上蹄声闷响,抬头看,一彪人马刀枪映月,直冲而来!


第二章 两场虚惊
  众人大惊,暗忖莫非是明诚君变卦杀回?各掣兵器观察。
  只见来敌尽乘骏马,黑压压有四百来号,拥满长街,马身鸾铃已经摘去,蹄上裹布。
  行至近前,为首几人滚鞍而下,紧跑几步进得院来,祁北山认出是秦家本舵的人手,大喜道:“于志得,张成举,你们还好吧?”
  于志得平日掌管秦家在太原最大的酒楼会宾楼,常于迎送,口齿极是伶俐,他用袖子搌搌脸上血迹笑道:“没事儿!”
  张成举满脸兴奋未褪:“嘿!大爷和二总管他们杀出去后,剩下我们一千多兄弟在林中死战,聚豪阁人甚是猖獗厉害,直打得咱们喘不过气来!不过后来敌方带队的两个高手,就是那一个使连珠棍的和那个使枪的,发现咱们走脱了主将,也抛下战场杀奔太原,剩下的人拼作一团,咱们可就不怕它了!弟兄们仗着人多渐渐挽回 颓势,终于一举反扑成功!”他说到这,脸色又收敛了些:“不过,饶是如此,也折损了不少。”
  陈胜一闻言轻咳,嘴角挂血,紧皱眉头,想起当时林中战况,犹心有余寒。
  祁北山问:“津直,你伤势如何?”
  陈胜一喟然摇头:“风鸿野确实强悍。”
  常思豪听他如此说话,知道其所受内伤必然不轻,上前挽手相慰。
  秦逸目中微露敬色,语气不无感慨:“埋伏的敌人据我估计不会超过三百,不过其阵势安排得相当巧妙,而且个个悍勇难当,都是百里挑一的精锐,当时我们一千五百多人的马队从正面强攻竟然数度冲突不出,可见风云二帝不但武功高绝,指挥作战能力也确实厉害!”
  众人沉默。闻名不如见面,未与聚豪阁接触之前,虽也知道秦家声势不如,但各自心中俱含傲气,颇有不忿,而今一战,方知根底,对方此次用巧,欲以计胜,只派少数人马前来尚且如此,若尽起大军杀到,秦家就算将各舵人等聚在一处,也只有束手受屠的份。
  秦浪川道:“聚豪阁其胜在人,亦在势,不过他们太过张扬,受了朝廷嫌忌,往后的日子必不好过。”
  祁北山道:“如老太爷所说,他们能扩张到如今的规模,地方上官员必或受其惠,或受其制,朝中的靠山也是小不了,只是不知道,他们这靠山比之东厂如何。”
  秦浪川凝目略思,又一笑道:“管它呢!哎,说到官员,咱们今夜这场大杀,动静不小,官府必已知之,只不过龟缩未动罢了。大家一起动手,赶紧把尸首连夜运出城掩埋,大陈啊,天亮后你多备金银,到官府那里只说是匪帮来袭,秦府自卫,拼力杀退,贼人不知逃窜何处去了,巡抚大人与咱家交情不差,此事遮盖容易,只是银钱且不可少了,下属人等各要备礼,不可偏漏。”
  陈胜一向办外事,心中有底,应道:“是。”
  秦浪川道:“敌既已撤,明诚君不会食言,沁县那一支也不必防了,传书让谷尝新莫如之他们回来吧。”
  众人点头,当下一齐动手扑灭余火,收拾战场,将尸体快马驮运出城,秦梦欢告知东院亦有不少尸首,府人分一拨去了,另有一队人去洗莲池捞水鬼,同时打水冲洗地上血迹,嫌不干净,又到花园挖土垫埋。秦自吟和四姑搀扶秦逸回屋养伤,秦浪川也去后院取药给陈胜一医治,祁北山负责将秦府死伤者查点登记,以便将来发放抚恤银两,一通忙乱。
  月隐星消,已是黎明前的黑暗时刻,常思豪在火光中望着满地尸骸,忖此等惨景与当日守城无异,然程大人率军抗敌那是为民而战,身死犹荣,这些江湖人斗争杀得尸横一地,意义何在?秦浪川说程大人不知进退,其实那不过是明哲保身的想法,明诚君智谋虽高,却利用在为帮派争夺地盘谋取利益上,像他们这种人,只顾念着自己,何尝想到过别人?为民舍命这等事在他们看来恐怕是愚蠢之极。当日秦府夜宴,秦浪川大言不惭品评程大人的胜败得失,自己闻之随应,不能独立思考,真是没有主见。想那程大人家中所贴对联写道:“七尺伟然,须作几分事业;百年易耳,当思千载姓名。”诚为大丈夫之志!程大人磊落光明,可比这帮奸巧诡诈的江湖汉子强得多了。
  他想到程大人女儿不知被卖到何处,小公子程连安生死未卜,心中隐痛,向怀中摸去,大吃一惊:程大人家传玉佩,已然不见!
  常思豪脑中嗡嗡作响,赶忙仔细翻掏,摸到一物柔软,拿出来看,是临出行时阿遥所赠那装护符绣着白龙的米黄色锦囊,再向里摸,空无一物,心中大急,寻思:“这玉佩乃程大人家传之物,待寻到小公子还要归还于他,如今竟丢了,可如何是好?”回忆自己行止,心想难道在林中中伏之时失落了?不对,杀回秦府之后,我救下绝响,受明诚君追赶时,绝响还在我怀中摸到过它。遂唤秦绝响相询,秦绝响道:“当时明诚君追得太急,我没东西可扔,在你怀里摸到玉佩,你说不能扔我就没动,后来在你腰上摸到比连弩强,再没往你怀里摸过。”
  常思豪急道:“那玉佩怎会不见了?”
  秦绝响道:“你和明诚君对了一剑,胯下马都被震得腾空,或许是那时失落了,应还在院中,我帮你找。”
  此时东方鱼肚白,院中已大致收拾停当,祁北山令人到后院花房武库,将婢子们放出来打扫院落,这些婢子们战战兢兢过了一夜,此刻出来俱都面色苍白,见前院大殿倒塌,院墙倾颓,四处都有烧得焦黑痕迹,青烟缕缕,各自心惊,但平日便受过相关训示,不久恢复常态,开始做饭收拾,东奔西跑地忙碌起来。
  秦绝响已经招呼了几人一同帮忙,可直找了半天也没找见玉佩,常思豪坐于阶上,两眼发直,院中人来人往,在他目中视若无物,心想这玉佩干系重大,我去救小公子,就算见到面,他岂信得过我?拿出这玉佩自可为凭,程大小姐亦是如此,现在玉佩一丢,什么事都不好办了。
  忽听秦绝响喜道:“大哥,你看这是什么!”
  常思豪一跃而起,两眼放光。
  秦绝响跑过来将一物递上:“丫环打扫时在大厅窗边拾到的,想来是咱们纵马破窗时丢的。”常思豪一看正是程大人那雕龙玉佩,大喜接过,说道:“替我好好谢谢她!”秦绝响笑道:“一个丫环谢什么,呵呵,赏她几两银子也就是了。”
  常思豪用袖子仔细擦拭玉佩上泥土,欣喜异常,心想可不能再把它失落了,往怀里深探,贴肉塞在腰带内侧,用手拍拍,一想不妥:入厕方便之时腰带一松,便易丢失。又掏出来放在怀中口袋内,待会儿又觉不妥:既然上次放在这里会丢,难保以后不会再丢二次。
  他左思右想,搔头抓耳,总觉不安,往衣内摸,寻找合适的角落,手忽碰到阿遥送那锦囊,拿出来一看,这锦囊微比那玉佩大一小圈,正合堪用,不由大喜,把红绳拉开,掏出里面符纸,将玉佩装在其中,绳子拉好往颈间一挂,便如个项链长命锁一般,心想如此搁在明处,丢了亦容易发现,应该没问题了。
  “孙姑爷!”
  远处传来呼唤的声音。常思豪侧头一看,殿角处二婢奔来,原来正是阿遥和阿香。待到面前,阿遥上下左右打量常思豪身上,又抬他胳膊细看,急切摸着前胸后背带血的地方,碎碎叨念:“好多血!这可怎么好?伤着哪儿了?伤着哪儿了?”阿香在后面拉她衣角暗示主仆有别,她竟浑然不觉。
  常思豪见她如此,心中好笑:“毕竟女孩子胆小,见点血便这般紧张。”道:“放心,我身上的血都是别人的,自己出的半点也无,你们俩伤着没有?”
  阿香抚胸道:“说来可吓死个人,我们在花棚里藏着,听得前面嘈杂,后来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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