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秦记-第3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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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均大感意外,愕然以对。
吕不韦来到堂心,眼光扫过各人,最后落到嫪毐身上,哈哈笑道:“我今朝来是要罚内史大人三杯酒。”
嫪毐、项少龙等纷纷起立施礼,单美美诸妓则拜伏地上。
嫪毐一向在吕不韦淫威下过活,近来虽因有朱姬撑腰,飞黄腾达,但旧主余威犹在,不见面时还可逞威风,现在面对着面上立时像矮了半截似的,嗫嚅道:“仲父为何要对卑职兴师问罪呢?”
吕不韦持须长笑道:“少龙、蒲老板和诸位美人儿可作见证,让我逐项罪一一数出来,看是否罚得有理。”
在吕不韦身后的许商喝道:“还不给内史大人先斟第一杯罚酒?”
吕不韦欣然道:“美人们请坐!”众女依言坐了起来。
单美美和杨豫一人提壶,另一人取杯,斟满了一杯酒,递到像见到猫的老鼠般的嫪毐手上。
项少龙不由心中暗赞,吕不韦一入场,便凭其身份气势把各人全压住了,完全操控了主动之权。
那被“押”回来的金老大则一头雾水的站在伍孚之旁,弄不清楚目下究竟发生了甚么事。
嫪毐的手下韩竭、令齐、嫪肆等见项少龙和蒲鶮亦是哑口无言,更是没有播嘴的余地。
卓立吕不韦另一旁的管中邪则脸带微笑,神态自若,令人一点看不出几天前他曾败在项少龙的百战宝刀之下。
吕不韦负手身后,悠然举步来到嫪毐席前,微微一笑道:“首项罪名,就是明知本仲父来了醉风楼,竟不过来打个招呼,何时我们的关系变得和陌路人没有任何分别了?”
嫪毐大感尴尬,哭笑不得应道:“该罚!该罚!”举杯饮了第一杯罚酒。
蒲鶮看着单美美为嫪毐斟第二杯罚酒时,哈哈笑道:“仲父这第一杯罚酒,罚的该是我们全体才对。”
吕不韦摇头笑道:“本仲父怎敢怪蒲老板,但责怪小嫪却是理所当然,是吗?内史大人?”
嫪毐眼中怒火一闪即逝,这几句话当然是暗指他忘恩负义了。垂头沉声道:“仲父的话自然错不了,只不知第二杯罚的又是甚么?”
吕不韦目光落到项少龙身上,微笑道:“少龙料事如神,不若由你来猜猜看。”
项少龙与嫪毐交换了个眼色,笑道:“仲父行事出人意表,教我如何猜测呢?”
吕不韦大感得意,在众人注窥下于场心来回踱起方步,最后来到大堂向门的一端,环顾全场笑道:“第二杯仍是与第一杯罚的事有关,刚才碰上金老大,问起来始知小嫪私下安排了在此欣赏三绝女的声色艺,如此难逢的机会,小嫪怎可漏了我吕不韦的一份儿?”
管中邪附和道:“我当然没责格责罚小嫪,但仍忍不住要怪小嫪不够老朋友。”
嫪毐给他们你一句我一句,讽刺奚落,又口口声声像从前般唤他作小嫪,脸色开始难看起来,但又碍于形势仍远及不上吕不韦,唯有硬咽下这口恶气,忍气吞声地把第二杯罚酒喝了,叹了一日气道:“这第三杯罚酒,恕卑职真想不到原因了。”
蒲鶮皱眉看着吕嫪两人,一头雾水,显然想不通为何吕不韦要来公然落嫪毐的面子。
只有项少龙隐隐猜到原因,皆因吕不韦以为已通过伍孚蛊惑了项少龙,陷害了嫪毐,故蓄意制造出联手打击嫪毐的声势,矛头更是直指朱姬。假若小盘肯和吕不韦联起手来对付嫪毐,就算朱姬都包庇不了他。再想深一层,吕不韦显然是在试探项少龙是否中了他的反间之计。
想到这里,项少龙心中一动道:“若第三项罪名是与美美小姐有关,可否请仲父暂时放过内史大人,不再说出来,那就皆大欢喜,大家可以各自快活地回家睡觉了。”
今趟轮到吕不韦、管中邪等脸色微变,显是给项少龙说中了心事。
单美美花容失色,瞥了项少龙一眼后,跪伏地上,娇躯微颤。
嫪毐立即恍然大悟,知道吕不韦是要公开宣布纳单美美为侍妾,那他若仍要和吕不韦争夺这美人,自是罪大恶极,有负吕不韦提拔之恩了。
堂内一时静得落针可闻。
吕不韦终是一代人杰,提得起放得下,向项少龙竖起拇指赞道:“还是少龙了得,就因你这两句话,本仲父收回第三杯罚酒。”
接着冷喝道:“美美你先回小楼,转头本仲父就来见你。”
单美美惶然望了气得脸色铁青的嫪毐一眼,低头站了起来,忽然泪如泉涌,掩脸奔了出去。
韩竭手按到剑柄上,望向嫪毐,显是只要嫪毐一个眼神,就立即动手了。管中邪和许商亦手握剑柄,但却故意不看韩竭,装出不屑之状。
大堂内立即杀气腾起。
嫪毐双目凶光一闪,倏又敛去,叹了一口气,缓缓道:“夜了!大家早点休息也好。”
吕不韦仰天打了个哈哈,向蒲鶮和项少龙分别打了个招呼,掉头便走,管许两人随他去了。
嫪毐沉吟半晌后,摇头苦笑道:“现在我只想到外面吸两口清新的空氛。”
项少龙叹了一口气,却是因心情轻松而发,因为知道吕不韦和嫪毐的对抗和冲突,终因单美美这导火线而表面化了。
第十九集 第六章 光芒四射
嫪毐和项少龙两人并骑而驰,在咸阳的古代大街缓缓而行。
十八铁卫在前方开路,嫪毐的亲卫则随在身后。由于不久前才发生了暗刺事件,故人人提高警觉,不敢掉以轻心。韩竭、嫪肆和令齐三人紧跟于后,不过仍隔了一段距离,好让两人可放心说密话。
甫离妓寨,嫪毐最后一丝的卑容立时消失,脸寒如冰,一言不发。
走了半盏热茶的路后,嫪毐呆望前方灯笼光映照下的街道,沉声道:“吕不韦实在欺人太甚。”
项少龙惯性地听着马蹄的响音在空广无人的长街回荡,叹了一口气道:“目前形势下,内史大人还是忍一时之气吧,犯不着为一个女人与他正面冲突。”
嫪毐咬牙切齿道:“项兄看到美美的无奈和痛苦吗?她的心是向着我的。”
项少龙想起单美美哭着离开时瞥他的眼神,不由勾画出一幅这美女美丽的胴体被紧压在吕不韦臭体下的情景,欲语无言。
嫪毐像自说自话般低吼道:“我要杀了吕不韦!”
项少龙抬头往他望去,刚好嫪毐的目光往他射来,两人对望了一会后,项少龙道:“先不说能否杀死他,但若吕不韦真的死了,秦国会立即陷进乱局里,嫪兄还是三思才好。”
嫪毐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颓然一叹。
项少龙亦心中暗叹。
自己实在太重感情,虽明知嫪毐是狼心狗肺的人,对他项少龙更是不安好心,但现在见到他被吕不韦多方迫害,仍兴起同情之念。看来自己真不是搞政治的料子,对敌人都这么容易心软。
此时来到一个十字街头,左方可通往城南的甘泉宫,向前则是项少龙归家之路,嫪毐勒马停定,整队人随之停了下来。
项少龙心知肚明嫪毐要往甘泉宫去找朱姬,好在卧榻上向她诉苦,心中立时不舒服起来。
嫪毐勉力振起精神,道:“项兄明天是否打算杀死邱日升?”
项少龙怎也不能不在此事上给他一点面子,微笑道:“这事由嫪兄作主好了。”
嫪毐想不到项少龙如此肯卖账,一震道:“项兄真够朋友,这事情我是明白的。邱日升实在太过份,但此人目前对我仍有点用处,项兄给他一些挫折吧!”
项少龙淡淡道:“就依嫪兄之言好了。”
顿了顿乘机问道:“嫪兄和蒲鶮究竟是怎么样的关系呢?”
嫪毐皱起眉头,好一会才道:“现在他致力巴结我,我见没有甚么害处,便敷衍一下他。此人在秦赵均有庞大的势力,以前一直和阳泉君勾结,现在失去了靠山,又见杜璧没有甚么作为,自然要另外找人支撑了。”
这么一说,项少龙立知蒲鸥给了他很多好处,也不揭破。两人道别后,各自走了。
◇◇◇◇◇
回到乌府时,已是二更时分,宅内灯火遇明,大多数人仍出奇地尚未就寝,原来是护送邹衍出境的乌果回来了。此人乃乌家的开心果,上上下下无不欢喜他。
此时正在大厅内口沫横飞的说起旅途的趣事见闻,听得纪嫣然诸女和赵大等人不时爆出哄笑。他就是那种能把完全不好笑的事弄得令人忍俊不住的说话高手。
周薇小鸟依人般待在他旁,神情欢喜,众人中以她和田氏姊妹笑得最是厉害。只要乌果来个表情,不用说话她们早笑弯了蛮腰。
滕翼和善兰则坐在一角,感受着厅内融洽的气氛。荆俊今晚因要值夜,故不在此。
经过了外间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回到这温馨天地的项少龙心中顿生温暖。
乌果见他回来,忙起立致礼道:“项爷巡夜回来了!”
此语一出,众人再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滕翼站了起来,笑道:“夜了!明天再谈吧!”
乌果一把拖着周薇的纤手,嚷道:“夜了!大家去睡觉吧!”
周薇在众人的笑声中,挣脱了乌果的手,羞红着小脸溜往后宅,而乌果却装出个急色的模样,追着去了。
众人一哄而散,只剩下纪嫣然诸女和滕翼夫妇。
纪嫣然白了他一眼道:“我还以为夫君大人今晚不回来呢。”
项少龙呼冤道:“贤妻以为我想去与嫪毐这种人鬼混吗?不过今晚却有盛大收获。”
滕翼追间下,项少龙把今晚发生的事如盘托出。
滕翼怒道:“吕不韦真是卑鄙无耻,但嫪毐亦非好人,最好是他两个都死掉了。”
乌廷芳关心的却是别的事,问道:“那石素芳是否长得很美?”
项少龙识相答道:“算得相当不错的,但总不及芳儿的明艳。”
乌廷芳立时眉开眼笑,不再纠缠。
滕翼沉声道:“明天三弟真要为嫪毐而放弃铲除邱日升的良机吗?”
项少龙叹了一日气道:“想深一层,现在仍不宜除去邱日升,多个人与吕不韦作对该是好事。”
岔开话题,问起纪嫣然试演黑龙的情况。
纪嫣然秀眸闪亮,油然道:“有嫣然主持,夫君大人放心好了。”
滕翼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道:“大家早点休息,养足精神,明天便到那破行馆大闹一场,使人知道我们绝不好惹。”
赵致笑道:“现在我们的项爷惯了在开战前都要到醉风楼逛逛,不过今次恐怕没有人敢再下重注买项爷输了。”
嘻笑声中,各人回房去也。
◇◇◇◇◇
次日早朝时,由于立春将至,新的一年快将来临,秦廷上下集中讨论有关财政开支的各项间题。
吕不韦掌管财务,早准备充足,于一个月前已向小盘提交了洋洋万言的“预算案”。
总的来说,吕不韦都是加重赋税,增加国库收入,主要用以应付即将而来大规模军事行动和建造郑国渠的开支。
这些天来小盘、李斯、昌平君和王陵不时密议,就是讨论这财政的预算。项少龙对此一窍不通,又因要应付管中邪之战,故免了参与之苦。
吕不韦再详细解释了一趟整个预算案后,文武百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