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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大明天下-第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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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瑾带着锦衣卫与东厂番子走后,翁惜珠一把抓住程采玉的手,感激道:“采玉,此番多亏你来得及时。”
  轻拍了拍她满是汗水的手掌,程采玉微微一笑,“也是有人报信得及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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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寿在自己屋子里焦急地来回踱步,直到刘瑾大笑着走了进来,他才一步冲了上去,“公公,怎么样了?”
  “那小丫头有意思,难怪你费了这么大心思,连邓府都不敢去收,要是再年轻个几年,咱家都想去逗逗这小妮子了。”刘瑾往正座上一坐,笑道。
  大哥,您一个太监,再年轻几年也张不出把儿来,没事撩妹干什么,丁寿腹诽,面上带笑道:“她没惹您老生气吧?”
  “怎么,心疼了?放心,咱家没那么多火气洒在小丫头身上。”伸出兰花指戳着丁寿额头,刘瑾道:“你眼光不错,什么时候把她娶过来?”
  丁寿苦笑着摇了摇头,“她和郭旭青梅竹马,情根深种,怕是没那么容易。”
  “这个好办,咱家让无三把那个什么郭旭给做了就是了。”刘瑾大咧咧道。
  祖宗,您办事能不这样短平快的一刀切么,丁寿连忙道:“不劳公公费心,凡事过犹不及,这追女人本就是个水磨工夫,急不来的。”
  “没错,过犹不及,那小丫头也是这么说的。”刘瑾点头认同。
  “公公,请用茶。”谭淑贞为刘瑾奉上一杯香茗。
  刘瑾歪头看了她一眼,“这是你从教坊司带回来的?可办了脱籍文书?别留下手尾让人做了把柄。”
  挥手让谭淑贞退下,丁寿道:“给钟鼓司的公公打过招呼了,有您的面子,文书办得利索。”
  教坊司名义上归礼部管辖,实际上因为要服侍宫中饮宴,一直由二十四衙门的钟鼓司掌管,刘瑾发迹前就是在钟鼓司当差,那里可说是他的基本盘。
  刘瑾点了点头,看着谭淑贞的背影,道:“奶肥屁股大,瞧着是个能生养的,你这一屋子女人怎么没个动静。”说着古怪地看着丁寿,“你小子该不是有隐疾吧?”
  你有隐疾,你们全家都有隐疾,老子不到十六岁就帮着人生孩子了,丁寿当即仰头挺胸道:“公公放心,我能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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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奉天门内,例行早朝。
  正德百无聊赖的听着大臣们说着几个不咸不淡的废话奏本,眼神扫过马文升曾经站班的位置,想起一件事来。
  “诸卿,马爱卿致仕已有旬日,吏部仍是无主,应着即推选能员补缺,今日便议议此事吧。”
  班首的几位阁老交换了下眼神,首辅刘健道:“万岁所言甚是,但天官冢宰乃九卿之首,其人选不可不慎重,待臣等廷议之后再将人选奏报陛下。”
  说的也有理,正德点了点头,这本就是突然想到的事,也没想着非要今天就选出人来。
  谢迁又突然出列,道:“万岁,前吏部右侍郎王鏊服父丧三年期已满,臣奏请起用其为吏部左侍郎。”
  “王师傅?”正德来了兴趣,王鏊曾任东宫太子谕德,与小皇帝有师生之谊,自无不可,他想的却是另一档子事,当即道:“先生说的不错,朕当亲自到江南接王师傅来京,重叙师徒之情。”
  我刚才说什么了,谢迁被小皇帝的跳跃思维给惊着了,怎么就扯到下江南了,“万岁不可,陛下九五之尊不能擅离京畿,使朝堂空置。”
  李东阳劝奏道:“万岁尊师之心天日可鉴,也不必拘泥表象,传下一道诏书也就罢了。”
  本来眯着眼睛打瞌睡的朝中大臣纷纷上奏,反正皇上离开京城就是不行,于理不合,于国无益,好像小皇帝一出了京城就会天下大乱。
  最后正德皇帝只得抱着被吵炸了的脑袋,举手认输,若是他知道二百年后有爷孙两个皇帝一趟又一趟的下江南,不但当时没人敢拦,再过二百来年一个被吹捧成千古一帝,一个被冠以风流天子,他会不会跳起脚来骂娘。
  群臣皆大欢喜,肯听文臣话的皇帝才是好皇帝,皇上从善如流的废话又说了一通,便散朝了,谁会留意一个长脸的老家伙眼神中的愤懑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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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间布置典雅的书房,一名古稀老者提笔写字。
  老者停书落笔,细看上好宣纸上墨汁淋漓的“忍”字,嘿然道:“忍字心头一把刀,为何这把刀总是插在老夫心头。”
  老者乃是吏部右侍郎焦芳,这老儿是天顺八年甲申科的进士,说起甲申这一科进士可谓人才济济,堪称大明朝的“黄埔四期”,谨身殿大学士李东阳、都察院左都御使戴珊、兵部尚书刘大夏、刑部尚书闵珪、工部尚书曾鉴、南京户部尚书王轼、户部右侍郎陈清、礼部右侍郎谢铎和工部右侍郎张达,十人都身居庙堂高位,焦芳官居三品,吏部卿贰,虽是比不得李东阳、刘大夏等人,也是位高权重。
  可自家有苦自家知,焦芳这大半辈子官当得不易,三十岁就高中进士,本可平步青云,却处处受人压制,英宗朝后有惯例: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新科进士通常任职翰林院熬资历,待得期满或升或外放,平步青云。焦芳编修期满,本该升任学士,时任内阁的彭华常与首辅万安言谈焦芳不学无术,万安便对人言,“不学无术如焦芳这样的,还能当学士”,这话传到焦芳耳朵里,河南人的驴脾气当时就犯了,放出话来,老子要是当不上学士,就在大街上把彭华给宰了。彭阁老被吓着了,赶紧找万安给他升了学士。
  官是升了,人也得罪完了,谁会喜欢没事跟领导玩命的下属,于是一个小鞋穿下来,焦大人给贬到贵阳那地方受罪去了,焦芳倒也有股子韧劲,一步一步又升回中枢,为了得到皇上重视,经常上书言事,可惜老上司马文升是不喜欢多事的,这些奏本想上达天听,门儿都没有。
  焦老心里苦啊,宦海沉浮几十年,就没有个舒心的时候,好在马文升八十多了,老大人已经把吏部看成了自留地,可好不容易把马文升熬走了,谢迁那王八蛋又要将王鏊引进吏部,虽说左右侍郎平级,可大明文官以左为尊,又有与皇上东宫讲读的旧情,焦大人可以预见,这吏部正堂的位置是离他越来越远了。
  焦芳喟然长叹,虽说天下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可那十之一二老夫怎么就从没遇见过呢,正当老大人自怨自艾,忽然瞥见自家儿子在书房外探头探脑的。
  干咳一声,焦芳道:“黄中,有何事?”
  焦黄中年近三旬,高高瘦瘦,遗传了老爹的长条脸,闻声入内,恭恭敬敬地行了礼,“孩儿给父亲问安。”
  大明推崇仁孝,儿女早晚问安是应有之义,当然过于执着也会弄出笑话,碧玉老人陈献章是遗腹子,事母至孝,每次跟媳妇啪啪都要在老娘面前报备一声,名声在外,他的上司听说这事,教训他道:你老娘是寡妇,有你这么办事的么。另有常熟人周木,每天清早跑到老爹卧室外面敲门问安,有一天终于把老爷子逼急了,老子睡得正香,用得着你问安。献章求嗣,周木问安,一副妙对,时人笑谈。
  当然这时候焦芳不会嫌儿子多事,点了点头,看他一身装束,皱眉道:“你要出门?”
  焦黄中点头称是,“约了几个诗友文会。”
  自己儿子脾性焦芳知之甚清,冷哼一声道:“什么文会,还不是青楼勾栏打茶围,你已近而立,每日里不知静心读书,三省其身,何日能有出头之日。”
  焦黄中被自家老子训斥得很不服气,低声嘟囔道:“又不准我参加会试,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
  声音虽小,焦老头耳朵却灵,训斥道:“你懂什么,老夫身在吏部,总要避嫌一二。”
  反正也听见了,焦黄中豁出去了,大声反驳道:“弘治六年,王恕执掌吏部,其子王承裕高中二甲;弘治九年,刘东应试,其父刘健甚不辞阅卷;弘治十二年,谢迁弟谢迪应试,也未曾避嫌,去岁其子谢丕高中榜眼,谢迁竟还充任读卷官,为何我偏要避嫌?”
  一番话勾起焦芳伤心事,拍着桌子道:“你也看看这些人都是谁,有谢迁这帮南方佬掌权,你去应试岂会高中,反倒落人口实,成了攻讦老夫的借口。”
  父子俩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肯低头,直到一个娇媚的声音响起,“哟——,你们父子俩这是怎么了?”随着声音,一个神态妖冶的美貌妇人进了书房。
  那妇人先走到焦黄中身前,道:“公子,老爷整日操劳,为的还不是这一大家子,他就是这府中的天啊,还不快向老爷陪个不是。”眼波盈盈,瞧得焦黄中心中一荡,不敢多看,连忙低下头来,道:“孩儿不孝,惹得父亲生气,请父亲责罚。”
  妇人又转到焦芳身前,挽着他胳膊道:“老爷,妾身知道您望子成龙之心,公子爷年轻气盛,一时冲撞了您,您总不能跟自家小孩儿一般见识不是。”说着话,丰满酥胸轻轻磨蹭焦芳上臂,焦芳登时觉得半边身子都酥了。
  焦芳缓了缓语气,对焦黄中道:“为父也知道你这些年的委屈,老夫心中也是不忿,咱们要么不去应试,去就要争个一甲头名。”
  “好好好,到时候咱们府里也出一个状元公,好好风光风光。”妇人鼓着如同白玉雕成的手掌,大声叫好。
  “阿兰,你就是嘴甜,到书房来有什么事么?”焦芳笑着对妇人道。
  这名叫阿兰的妇人是广西思恩土官岑浚的妾侍,岑浚祖上岑永昌于洪武年间归附大明,授官思恩知州,永昌子岑瑛因杀贼功,升思恩为府,传到岑浚这一代因摆不清自己位置,与田州土官岑猛争权,掠夺周边州县,恶了朝廷,被朝廷征调大军灭掉,改土归流,其妻女没入官家,此女遂到了焦芳府中。
  “倒没什么事,前面有人递了名帖和书信来找公子,妾身帮着跑个腿。”说着阿兰拿出一封书信和一张名帖递给焦黄中。
  焦黄中匆匆展开书信,大略一观,不由皱了皱眉。
  焦芳不在意的端起一杯茶,问道:“又是哪个狐朋狗友来寻你?”
  焦黄中一扬书信,道:“王仲卿真会给我找麻烦,他向我引荐一个锦衣卫,请我帮着提携一二。”
  轻呷一口茶,焦芳笑道:“不说你二人同窗之谊,就冲他父亲王晋溪的面子,这忙该帮还得帮,那个锦衣卫叫什么名字?”
  焦黄中又细看了下书信,“叫做丁寿。”
  “哗啦”一声,那杯热茶落地,洒出的茶水烫的焦老大人嗷嗷直叫,阿兰和焦黄中忙不迭地上前伺候,老大人只是高呼“别管老夫,快快,快把这人请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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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寿直到被众星捧月般迎进书房,还是一头雾水,这些诗礼传家的官宦人家串门规矩太多,先投名帖,再收回帖,一来二去不知多长时间才见一次面,他也是今日心血来潮才自己跑这一趟,随后就蹓跶走了,根本没想着今日能见焦黄中。
  可人还没走出多远,就被呼哧带喘的焦黄中连拉带扯的迎进府邸,而且不去会客大堂,直奔私密处的书房,这位焦公子也未免太一见如故,交浅言深了吧。
  待进了书房,发现会客的不止焦黄中,还有其父焦芳,丁寿心中就有些打鼓,待焦老大人不顾体面的亲自奉茶,二爷彻底不淡定了。
  如今大明朝重文抑武,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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