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做皇帝-第1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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哒哒哒!
身着重甲的卫兵一言不发的跟着郅都,步步前行,无言的压力,霎时就让原本还叽叽喳喳的河东郡官民鸦雀无声。
这阵仗,是个人都看出不妥了。
河东郡守周阳由更是满头大汗,他回头想去找袁盎,但却愕然发现,不止原本在他身边的袁盎此时已经悄然不见了就是本来是他心腹的几个将官,也远远的离他很长一段距离,左右的侍从和差役,更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虎视眈眈的看着他。
这一刻,周阳由知道,自己完了。
这个念头一起,他就只觉得浑身都失去了气力。
……
与周阳由一样恐惧的还有章德。
此时的章德,心中也是无力的很。
这趟差事办砸了!
伴君如伴虎,汉家天子对于办砸了差事的宦官从来都是不讲任何情面的。
更何况天子想杀自己的家奴,甚至不需要罪名!
如今,他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刘德的身上。
“希望殿下能念着我过去忠心耿耿的勤勉份上为我在陛下面前说些好话吧……”章德这样想着,心里就升起了希望。
可惜,很快一个人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手里拿着一份帛书。
此人章德认得,故吴相袁盎!
“章德听旨!”袁盎面无表情的摊开帛书。
章德连忙乖乖的跪下来,他左右原本负责保护他的卫兵更是第一时间的站到了袁盎身后。
袁盎肃穆的照着帛书上的文字念了起来:“皇帝制曰:家奴章德,办事不利,其去使节,收印玺,即刻至朕御前承命!”
“诺!”章德无力的叩首道:“奴婢奉诏!”
这个结果对他似乎是好事,起码没有当场赐毒酒或者杖杀,不过是剥夺了使节的身份。
但章德心里莫名的却产生了恐惧。
他记忆的天子,从来不会对宦官特别是犯错的宦官如此宽容!
“奴婢想见一见殿下……”章德接过诏书,将天子节与使者印玺呈递给袁盎,然后跪下来恳求道:“请丝公开恩,让奴婢见一见殿下,就说一句话……一句话……”
章德知道,如今,真正能救他的只有刘德了!
袁盎却根本没有理会他,道:“章德,天子诏命,尔即刻至御前承命,此天命也,尔安敢不从耶?”
袁盎挥挥手,立刻就有卫兵上前,架起他就走,强行就要压着他前去天子御驾之前。
“奴婢为殿下立过功啊……”章德被两个卫兵架着,哭号着:“奴婢要见殿下……奴婢为殿下立过功的……”
“区区阉奴,也敢谈立功?”袁盎嘴角嗤笑一声:“为天家办事是你的本份,办好了,赏你点金钱就算是天恩浩荡,竟然还敢邀功,真是不知死活!”
刘德确实向他请求过要给章德留条活路。
但是,他为什么要给一个阉奴留活路呢?
在袁盎看来,章德最好到了天子面前马上就被处死,甚至他现在就想处死章德了。
当年先帝宠信邓通,结果邓通富可敌国,横行无忌,地方官不能制,险些让先帝的名声有了污点。
“殿下啊,不是老臣要欺瞒你,实在是您乃是我汉家的未来,安可受阉奴之惑,如此乱命,请恕臣,不敢奉命!”袁盎看着河岸边船头上的刘德的影子,在心中道。
……
郅都带着数百名全副武装,杀气腾腾的卫兵,策马来到周阳由的面前,先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然后问道:“河东郡守周阳由,你可知罪?”
周阳由环顾四周,此时此刻,他终于知道什么叫众叛亲离,什么叫做末路穷途,他有心想要拔剑自杀,但是却真没有那个勇气。
而且,心中还有个声音在说:“我不必死的,我有功社稷,我为先帝效劳十数年,汾脽出鼎,也有的一份功劳,到了陛下御前,我还可以为自己争辩……”
于是他翻身下马,跪到地上,除去冠帽,献出印玺,拜道:“死罪死罪,罪官周阳由知罪!”
郅都看了他一眼,心中也感慨了一声,郅都还记得去年周阳由来长安上计,与他同车上朝的大臣司马安之,本来就是朝中有名的凶吏,结果,司马安之与周阳由同车,却被周阳由压制的话都不敢说。
而此刻,这个曾经压制朝中两千石朝臣的封疆大吏,却如同一个死人一般,跪在他面前,束手就擒,再无往昔的盛气凌人,不过是一个待死的老人。
这反转变化之大,让郅都感慨万分。
“来人,收押罪官周阳由,收其印玺、绶带,等待陛下裁决!”郅都挥挥手道,立刻就有士兵上前,将周阳由看押了起来,但却没有绑也没有上刑具、枷锁。
因为汉家制度,两千石生死,必须由天子决断,将相一级,就算是犯下不可饶恕的大罪,也不能用刑,只能逼其自杀。
刘德站在船头,看着被押着向他走来的周阳由,心里也是感慨万千,一代酷吏,就此陨落了!
刘德身边的义婼此刻却泪流满面,跪在船头,遥望自己父母的坟墓,拜道:“父亲大人,母亲大人,周阳由已经束手就擒,你们二位大人的冤屈可以洗刷了……”
第211章 章德的新使命
刘德头戴九旒冠,身穿冕服,腰佩宝剑,缓步在数十名卫士的保护下走下船头。
“殿下!”郅都领着卫队前来缴令,拜道:“罪官周阳由已经就擒,臣谨奉还虎符、印信!”
然后,就有几个卫兵左右挟持着一个披头散发,垂头丧气的三四十岁的官员,来到刘德的面前。
刘德透过旒珠的缝隙,低头看了一眼那个不久前还是两千石封疆大吏的男人,只见,出现在他眼前的不过是一个身材干瘦,其貌不扬的男子,很难想象这样一个扔到人群中都没人能认出来的男人,居然会是曾经大名鼎鼎,夷灭无数豪强的酷吏。
“周阳!”刘德看着他,厉声问道:“你可知罪?”
“臣知罪……”周阳由闻言,连忙跪下来叩首认罪:“罪臣狂妄,目无国法,凌迫天使,虽百死难赎!”
一边说,周阳由一边重重的磕头。
身为官僚,周阳由太清楚应该怎么做,他才有活命甚至卷土重来的机会。
按照制度,他很清楚,他首先会被移送廷尉衙门,然后廷尉与文武百官商议,为他的罪名定性,然后上报天子,由天子决断。
在这整套流程之中,最关键的是天子的态度。
天子想留他一命的话,不管廷尉上报什么罪名,天子都能否决。
而假如天子想要他死,那么,不管廷尉怎么为他开脱,他都难逃一死。
那怎么才能让天子高抬贵手?
周阳由知道,他必须证明自己对汉室还有用。
而在那之前,他必须得先做一件事情:认罪。
拒不认罪的臣子,是不可能活命的!
“先押下去吧……”刘德摆摆手命令道,然后就接过郅都递来的虎符,将之收起来。
“诺!”郅都点头应命,一挥手,就有士兵上前,挟持着周阳由下去看守起来。
然后,刘德就在安邑军民的簇拥下,进入安邑城中,直接入住郡守衙门。
到了郡守衙门后,刘德立即下令,召集安邑所有百石以上的官吏,到郡守衙门会商。
毫无疑问,这才是现在最重要的事情!
因为老爹很快就要来河东了,但河东郡守却被抓了起来。
这就导致了河东上下,目前已经没有够资格主持迎接天子工作的官员。
万一天子銮驾在河东没有得到很好的接待,那传扬出去,汉家的脸就要被丢光了。
好在,刘德身边还有袁盎这样的老臣可以借助,在袁盎的帮助和协助下,刘德总算是将所有迎接天子御驾的事宜都安排妥当了。
等将所有的细节与事情都吩咐下去,已经是夜半时分了。
刘德将天色已晚,就留了袁盎在郡守衙门过夜。
这天晚上,夜色很好,星光灿烂,刘德命人拿了两壶酒,两盘小菜,就跑去找袁盎夜谈。
君臣二人对坐于郡守衙门的偏房院子之中,一边喝着酒,一边先聊着。
聊了一会,刘德忽然想起来了,问道:“丝公,前时我托您的事情,不知道?”
袁盎笑了笑,故作不知地问道:“不知殿下所指的是何事?”
刘德一听,立刻知道,袁盎根本就没按他说的做,甚至可能落井下石了……
但刘德也真没办法!
当此之时,官员们对于宦官的仇恨和敌视相当严重,反正就没有人把宦官当人看过。
当年,未央宫出了名的好宦官,帮过和救过许多人的北宫伯子,告老之后,在长安街头路遇一个曾经他帮过的大臣,北宫伯子好意上前打个招呼,结果对方却掩鼻而走,搞的北宫伯子深以为耻,从此不复出门,最终抑郁而死。
连北宫伯子这样的贤宦都是这么个下场,就更别说其他人。
刘德在心中为章德叹了一声,但也就只是叹息一声而已。
诚然,章德确实帮过他很大的忙,他心里也知道。
但是,对于上位者来说,滴水之恩,报之以涌泉,简直是个笑话。
翻脸无情,才是帝王的本色!
别说是一个宦官了,就是战功赫赫的大将,一旦没有了利用价值,立刻就能弃之如蔽。
刘德虽然还做不到这样绝情。
但却也不会为了章德而去冒着跟袁盎撕破脸的风险。
“章公啊,我只能祝你好运了……”刘德在心里流了两滴鳄鱼的眼泪后,就不再去想章德了。
因为没有袁盎从中周旋,为其缓冲和打点,章德到了老爹面前,想要活命,难!
……
这时候,章德却是坐在囚车之中,被人一路押解着,马不停蹄的直奔一座灯火通明的宫殿中而去。
章德记得这个宫殿,是天子在宜阳的行宫,孝惠皇帝时所建的,当年,他还曾在这行宫中服役,后来因为巴结上了路过此地的邓通,于是被提携回了长安,然后费劲心思的混进太子。宫,才有了他后来的地位。
想不到时隔十几年,一切重又回到了原点。
经过重重门禁和检查之后,章德最终被带到了行宫的一处宫墙之前。
随后,囚车被打开了。
几个卫兵上前,押着他下车,出乎章德意料的是,卫兵们居然给他解开了枷锁和刑具,还为他换上了一身衣服。
“走吧……章公……”正当章德还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一个宦官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对他笑了一声,拱手请道:“陛下在等你呢!”
“陛下在等我?”章德心中狂喜不已。
“陛下果然还是记得奴婢的好的啊……”他心中顿时就安分了许多,连心情都变得好了起来。
于是他乖乖的跟上那个宦官,在卫兵们的押送下,来到了一处宫殿之前。
“进去吧……陛下在里面等你!”那宦官笑着站在一边道。
章德抬头,只见前面的宫殿之前一个个卫兵肃穆而立,一盏盏宫灯兹兹的燃烧着。
章德蹑手蹑脚的走上前去,推开宫门,他就见到了天子端坐于御榻之上,一双虎目在他身上打转。
章德立刻就哭着跪下来,爬着前进,爬到大殿之中,连连叩首谢罪:“陛下,陛下,奴婢知罪了,知罪了……”一边说他一边扇着自己耳光:“奴婢蠢笨不堪,辜负了陛下信重,真是罪该万死!”
他不停的磕着头,不停的流泪,不停的哭泣。
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