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宫-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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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像一朵开在田垅边的白莲!他高兴得几乎让泪水迷住了双眼,她却浑然不觉。
阿洛,我来找你了,我也长大了,我可以保护你了。
那时他折给她的光语,到得今日,她可都听见?
又一名杂役跌跌冲冲地出来,小心在跪倒一地的人堆里挪步,将手里的旗恭恭敬敬转给了大门口的库什守卫。
很快,王旗升起,昭告两岸,法老已返回王都。
一骑飞至,越过院门直上石榴夹道,惊得靠在水池边歇晌的十几个迦南奴隶慌忙迎起,迟钝点儿的立刻奔进宅邸去向大人通报,乖觉些的则先去认那马上的贵客,待看清来的是玛亚将军家那位出手阔绰好说话的少爷,登时喜滋滋地嚷道:“曼赫普瑞大人!”
便听谄媚声起,都争着拥上前去讨要打赏。
曼赫普瑞勒住辔头,并不理睬,只问:“大人在吗?”
众人连声答应,都指望这位少爷先听见自己的回话,先前进去通报的几个这时从宅子里出来,远远向他行礼,招呼道:“大人请您进去!”
他跳下马,大步往里走,曼涅托大人倒已踱出来迎接他了。
“曼赫普瑞,”御医总管含笑打量着他问,“这么http://。。快就从北地回来了?“
“审判的日子定得太近,没有去成。”他答,匆匆将坐骑拴在门廊立柱上,“我刚从审判厅出来。”
“哦,判了吗?”
“判了,”他低头捋捋马鬃,又道,“陛下返回都城了,大人。”
“什么时候?”
“森穆特大人正审到紧要处,陛下突然驾临,就像是从天而降……”
“都惊到了吧?”御医大人呵呵笑道。
“我都给惊傻了!”他承认,“看着陛下一下子出现在七的身边,简直就是主神从天庭里伸手下来,直接将陛下从北地带到了王都。怪不得他俩会一见如故……我今天才知道……原来七也是这么来的……”
他的后半句话说得很低很低,曼涅托御医没有深究。
“这才是陛下啊!”医官赞叹道,“目的明确,信念坚定,行事却谨慎踏实,不事张扬!”
曼赫普瑞没有附和,法老无论如何行事,御医大人也总会是赞许的。
“陛下判定是奈巴蒙祭司曲解神谕,”他道,“这里边必定也有祭司本人的心魔作祟,陛下的裁决是,将奈巴蒙祭司幽禁于至乘之地,命他在主神御前悔罪余生!”
“这判罚在祭司来讲,可算得是个恩典了,就只怕明日朝觐,另一位陛下要不高兴了。”御医笑道,“陛下谁也不曾惊动,独自往返两地,甚至破例插手神庙事务,不惜惹恼那一位陛下,说来说去,还不都是
29、第二十九章 弃 子 。。。
为了那柽柳田庄的七?”
“大人,”曼赫普瑞接过问道,“关于柽柳田庄的七,奈巴蒙祭司在审判厅里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他家的七是从至乘之地初始池上领来的神恩——”
“神恩?”曼涅托大人眉头一皱,旋即大笑道,“又是一出恩典?为了让柽柳田庄的七戴上双羽冠,这回轮着陛下玩了?”
“大人!”他紧盯着御医总管急切道,“这回的恩典,您与首辅大人曾在至乘之地见过她的!就在她陛下诞下梅瑞特公主的那天清晨,奈巴蒙祭司在‘生灵之宅’里听候您与哈普塞那布大人吩咐的时候,站在祭司身边的那个女孩,就是柽柳田庄的七!”
曼涅托大人神色微变,“那就是如今的七?”他沉吟道,眼中的嘲弄之色渐渐更替为深思般的专注,“那个穿着白鞋的女娃,我只当她是哪家带到北宫觐见的,想不到,她果真是个不知来处的孩子——偏还与她陛下的那个‘恩典’同时降临至乘之地——曼赫普瑞,奈巴蒙祭司提及此事后,森穆特大人说了什么?”
“大祭司什么话都没有说,仿佛信了,”他追问道,“大人,这件事陛下早就知道吧?那时您举荐柽柳田庄的七到穆特神庙,就是陛下安排的吧?”
御医大人似乎也难有定论,“不能吧?”他迟疑道,“陛下当年才刚满十岁,仍是稚童,即使在‘生灵之宅’里注意到了奈巴蒙祭司带着的女孩,他又如何能知道隔帘后的女孩会变成柽柳田庄的七?那些年森穆特始终紧随法老左右,法老要是有心打听奈巴蒙祭司,不可能传不到另一位陛下的耳中,她要是知道,也不至在欢宴节甄选上全无应对了。”
“您是说,法老会选中那不知来处的七,真的只是神定的机缘吗?”
“当日陛下吩咐我举荐柽柳田庄的七,我奉命行事,不便开口问及缘由。”御医说道,“私下也曾经揣测,以为陛下是在收获季征税时看上那姑娘的——那天也把你带下去了,还记得吧?法老微服出行,将军大人希望你能把握良机接近陛下,”医官看他一眼,眉头紧皱,“结果那天你却溜得无影无踪,一味只想着玩耍……”
曼赫普瑞笑了笑,对御医大人略带责备的眼神不以为然。
回想当时,法老在田垅上决定将七领进他的后宫,七正在金合欢树下向他问起哈托尔乐师的甄选。
原来陛下和七之间,本是神明间的维系,是他这样的凡人永不能企及的牵绊。
也许他自己早就知道了,第一次望见蓝冠,望见蓝冠边含羞娇艳的金合欢,他就知道了。
“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却听御医大人又道,“我不清楚陛下对柽柳田庄的七究竟是怎样的心意,也不相信那孩子会是另一个恩典,既然奈巴蒙祭司将这无迹可查的事以神恩之名说得满城皆知,他就不可能再回到至乘之地安度余生了。等陛下离开都城,鞭长莫及之时,无论是奉献祭司还是那柽柳田庄的七,都活不到荷露斯神返回的那天。”
“啊?”
他傻傻惊道。
御医大人瞟了他一眼,发现他竟然是真的没听明白,只好又说:“神庙是那一位陛下的禁脔,不管是久远前的恩典,还是她以主神之女为名登基加冕,全都仰仗着神庙方面的鼎力相助。而今两位法老共治南北,分享两地,法老掌心里的军队,她绝无染指的可能,但她身后的至乘之地,法老要是想假手另一个恩典借机掌控,只消让神庙中人相信他选中的女孩也是个恩典就行了。主神亲赐的姑娘,可比王女更珍贵,要是这个恩典能经由奉献祭司之口说出,那信之不疑的人只会更多。眼下哈普塞那布不在,森穆特的祭司总管徒有虚名,那一位陛下此时无力可借,她能做的,就是不动声色,竭力催促法老离开都城,而后,不管是不会说谎的奉献祭司,还是那不知来处的七,都只是她必要斩草除根的祸害罢了。”
“但奈巴蒙祭司只说七是主神赐给柽柳田庄的女儿啊!”他急道,“原本就是他找到的七啊!就算是在至乘之地,但七不是被主神送到法老眼前的,而是被送到掌药祭司面前的!大人,这与她陛下掌控的神庙丝毫无关啊!”
“那么她陛下会如何看待这姑娘,就取决于法老了。倘若法老只当她是主神送给柽柳田庄的女儿,那么七的存在仅限于后宫,对她陛下无碍无伤;倘若法老将七视作另一个恩典,那么这柽柳田庄的七,便是法老用以取代她陛下左右至乘之地的利器!曼赫普瑞,即便换作是你,为了神恩永继,难道你会给这潜在的倾覆之祸留一线生机?”
他无言以对,眼前一黑,霎时喘不过气,晕沉沉地退开几步,缓过神来,一身冷汗。
曼涅托大人关切地注视着他,立刻让人送酒过来,给这不谙世事的小少爷压压惊。但他推开了酒,连告退礼都顾不得,掉头冲出御医宅第,挥鞭策马,急着去找七了。
七这会儿仍留在审判厅内,奈巴蒙祭司暂且还羁押在此。
“今天我真觉得安慰,”祭司与她微笑道,“能够在法老的庇护下将你的来历公之于众!我们家的小七,刚来时候只会在半夜里悄悄起来躲着人哭的小七,在陛下眼中,你就是主神送给他的恩典——怎么?这话他已经对你说过了?”
她点点头。
“是吗?”祭司轻声道,“你到了陛□边,今后要与陛下一起,护佑南北两地。不要再惦念柽柳田庄了——真是抱歉,这一阵总让你哭个不停,以后别再哭了吧?邪灵已经不在了。”
她望着兄长脸上安详的微笑,不知该说什么好,嗫嚅片刻,她解下辫梢的护符牙牌,系在祭司的手腕上。
“更需要得到哈托尔女神庇护的人,是祭司哥哥。”她轻轻说,“祭司哥哥,请你……不要伤心,三哥他们,永远不能接受你所认定的虔诚,但是,你仍在他们心里住着,有一天——总会有那么一天,他们会来看你,所以——所以,祭司哥哥,图特摩斯说你有心魔作祟,我相信他说的话,你别再想光的事了。她的巴,有四哥祭奠,她的安卡,有法老的荷露斯之眼守护,你不要再为她的死自责了好吗?”
“小七……”祭司叹道,“我——”
“七——”
少爷一头闯了进来,“七!”他扑来拽住她,拖她往外走,“你跟我来,我有话讲!”
七想甩开他,祭司却朝她微一颔首,允道:“去吧。”
无奈之下,她踉踉跄跄地连跑带跳,被他一路拖出了审判厅。
“七!”他头也不抬地解马挽缰,“跟我走吧!”
“去哪?”
“我家在大绿海边有座祖宅,我们先去那里——”
“曼赫普瑞少爷!您没头没脑地说些什么呀?”她不耐道,扭头要走,“我去陪祭司哥哥了。”
他一手将她攥住,“七!”他怕她听不清他的心急如焚,冲着她的耳朵眼一字一字地喊,“跟我逃走吧!”
她又好气又好笑,皱着眉推他道:“曼赫普瑞少爷,要有危险,图特摩斯会保护我的,您就别——”
“那他人呢?”他火了,“我不信他想不到这危险,为什么他没带着你逃?为什么他都没在这里守着你?”
“她陛下传得急,他先去王宫,马上就回来找我的,”她见他发火,终于在意起来,小心说道,“曼赫普瑞少爷,你别急别气,能不能告诉我,什么危险这样紧迫?”
“她陛下不会放过你的——”他混乱地整(http://。)理曼涅托御医的话,哪有头绪?“七,跟我走吧!等到了安全的地方我再慢慢说给你听!”
“好吧,少爷,我相信你,”她投降,“可是,你又能带我躲到哪里去呢?”
“我家在大绿海边有座宅邸——”
“可是少爷,那并不是你的宅邸啊,那是将军大人的呀,”她小声说,“如果她陛下真不肯放过我,将军大人是不会把我藏在他那里的,我去了也要被赶出来的,不是吗?”
他又傻眼了。
“那么——那么——”他心慌意乱地想,“我们就逃到连父亲大人都找不到的地方去!躲到她陛下永远都想不着的角落里去!七,马上跟我走,再晚就来不及了!”
“唉,曼赫普瑞少爷,”七望着他劝慰似地说,“谢谢你这么担心我。可是图特摩斯会保护我的。再说,我还有那么多哥哥呢,她陛下能把我怎样呢?我多么渺小,对她来说,我根本就是无害的呀!曼赫普瑞少爷,会不会是你多虑了呢?”
我但愿是我多虑!
他气结地瞪住她,一时间真不知道谁比谁更不可理喻。
“好!”他松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