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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夏宫-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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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难堪,还是让我自己来猜,”法老微笑道,避过继母递来的一刀,“母后突然如此慎重地要令我难堪,大概是与宫中道听途说得来的事非相关。让我想想——是曼赫普瑞么?”
  他轻描淡写的口吻令她陛下反吃了一惊,“曼赫普瑞?”她疑惑道,“还未曾与他相处过,就已经熟稔到这地步了么?看来除了鼻青脸肿之外,摔交也并非全无可取之处。”
  “尽管莽撞,却是个挺有意思的家伙,我已决定将他带在身边,一同历练。”
  “法老是在对我默认,”她刻意将话往重里说,“柽柳田庄的七与玛亚将军家的独子有染的传言属实吗?”
  “倒不全是捕风捉影,”法老微微笑道,“却也不值得就此兴风作浪,教谕里早有指点:一个头脑发热的男人,你最好在他面前保持克制,让他去,神明知道该如何回应他。”
  “想想看吧,图特摩斯,用你的心想一想!柽柳田庄里的家养奴隶才为做下的丑事赔上了性命,那姑娘也是同样耳濡目染着养大的,没有倒罢了,既有玛亚将军家的独子日夜跟随,你又怎能断言她不会重蹈那 
 24、第二十四章 觐 见 。。。 
 
 
  奴隶的覆辙?”
  法老仍带着笑,愈笑愈深,慢悠悠地问她道:“母后,您能断言?”
  她不禁又是一怔,一剑重过一剑地递去,在他竟是如春风过耳,是该继续语重心长还是顺遂心意反唇相讥?措手不及之下,竟是没了对策。
  后宫里开出了异域的花,不疑有它的执念交替着在她的寝宫来去,他们是约好了要在她面前互证心念么?这里仍还是她所熟悉的后宫么?底比斯王族延续到山穷水尽,又适逢其时地春暖花开了么?
  “这可太令我意外了!”她冷冷道,几乎就是恼羞成怒,“原来法老也是半点私心都不留地相信着那西岸田庄里的姑娘!主神御前,何曾见过两地之君如此轻浮与轻妄?!”
  她冲口而出的一句训斥,竟成了与她不相干的两人相悦相信的旁证,那不经意的一个“也”字,小法老听见,顿时眉飞色舞,那眉那眼,依附着传自别家的英挺与明朗,因为曾经熟稔,所以无比憎厌。
  她定了定神,勉强与他笑了笑,道:“对她的信与不信,都是你的决断,是好是坏,不出后宫,无碍无伤,不过,图特摩斯,”她轻声又叹,“你想过纳芙瑞么?”
  “王姐?”法老颇觉诧异,“没有人要夺走她的荣耀,她永远都是尊贵无比的‘阿蒙神妻’啊!”
  “她命中注定的宝物就要拱手他人,你忘了么?图特摩斯?始自奠基之君的王族传统,王后的双羽冠必须是戴在王女的头上——”
  “传统是可以改变的,”法老截断了她的道理,凝视着她微笑道,“母后比谁都更清楚这一点啊!拥有最纯粹血脉的母后正与我共享着红白双冠,何必再将王姐牵扯进来?王姐年纪也不小了,让她找自己喜http://。345wx。欢的人嫁了吧!遵循这传统的苦楚,我知道母后至今仍是历历在目,不能忘记!”
  这世上只有他还敢当她的面言及先王!荒谬!活着的时候生不如死的废人,死后却成了两位法老心上的刺,一个恨不能将亡夫彻底抹杀,一个偏是父恩深重不敢忘!
  “你去吧!”
  她冷冷挥手让继子离开,他笑了笑,对她的动怒不以为意,大约是想到了那柽柳田庄的七,刚显露了锐气的眉峰顷刻间平和,转身离开时,脸上忽起的雀跃的神情,落在她眼里,瞬间幻觉般的模糊,像是给荷露斯的隼翼扇起的沙风迷住了眼。
  宫门复又关合,寝殿内探进了朝阳新生的光。
  “索性相互供奉着过日子吧,我会等着看这神一样的执念最终会是如何了结!”
  帘幕后淡淡传来回应,安慰一般舒展宁静的口吻。
  “年少气盛啊,”森穆特大人叹息着道,“小法老的确是长大了,只是纳芙瑞殿下那边,又该要如何圆场?”
  “你去跟她说吧,”她微微不耐地道,“告诉她不必总惦记着双羽冠,我可是想要将红白双冠留给她的——图特摩斯说得不错,让她选个她喜http://。345wx。欢的人嫁了吧!”
  “您的心中可有属意的人选?”
  “玛亚将军家的儿子怎样?那孩子与图特摩斯同年吧?大半片北地都是他家的,又是独子,图特摩斯已决定把他带在身边,那过不了几年也就历练出来了。”
  “只一点不好,”大祭司从帘幕后转出来,玩笑般地提醒,“他也挑中了小法老看上的七,这可如何是好?”
  “这也值得上心?”她不屑道,“他们这岁数,忘性比记性大,一两天混熟了腻在一起,分开几天就忘记了。不过是田庄里养出来的闺女,怎可能让荷露斯与塞斯同是恋恋不忘?”
  “那可不一定,”大祭司轻道,“我的判断,你信得过么?”
  “一群孩子你追着我,我追着你的玩闹,你怎么也当真了呢?”
  “年轻多好啊,”他叹息般道,“莲朵一样柔弱的小女孩,一听说嫁不了喜http://。345wx。欢的人,眉心立时绷起了弓弦,射来的箭镞都是带着血热的……听她说的那些孩子话!‘他只喜http://。345wx。欢我,我也只喜http://。345wx。欢他!’”
  “也就这一时,”她笑道,“过些年来问,看她还有没有十足的底气再说一回?”
  他替她系上假须,与她微笑道:“我却是有这底气说这话的,过多少年都一样……”
  她折转身,对着铜镜理了理,望见镜中自己的容颜,想起那小姑娘黑曜石般明净深邃的双瞳,白净的脸蛋涨得通红,急着告诉她——可是没有办法!陛下!图特摩斯只喜http://。345wx。欢我!我也只喜http://。345wx。欢他!
  年轻是好啊……
  




25

25、第二十五章 谶 语 。。。 
 
 
  “陛下驾临!”
  侍女们闻声拜倒,在她身畔跪成一片,凉风从外间扑来,风里盘住水息。
  收获季才刚过半,天已热得好似洪泛月了。
  法老走进来,两鬓理出发绺,束着两枚金环,额上横过圣蛇饰,黑发披散,说要剃净,又因为习惯成自然,总也没狠下心,依旧是十岁当初的打扮;虽裸着上身,胸前却挂了一面珐琅镶金的饰牌,牌上栖着两只隼,分列左右,护住了他的御名框,鸟喙衔着红玉髓的伊西斯结,足爪踏住申符,链结上的几枚甜薄荷恹恹垂落,还是她在朝觐前给他系上的。
  看见她坐在妆台前,他问:“要去哪里?”
  “王姐邀我到宴席上去玩,”她转头与他笑道,“是很和气地请我去呢!”
  “噢。”他一点头,却不及她一半欣喜,只淡淡问了句,“她想通了?”
  “前一阵遇见她时,她已经待我很亲切了,叮嘱我别拘束,就当这里是另一个柽柳田庄,也不必顾忌这个顾忌那个,想起时候就回去看看。还说她陛下的赏赐以外,她也有礼物要给我,连田庄里娘和哥哥们的份都给准备了,要让我一并带回家去送给他们呢!”
  他倚着莲柱站立着,看侍女解开她的发辫,卷卷长长的头发倾泼一般哗啦覆住她的双肩,法老的神色间有些迷离,而依旧是安静又带着些许懒散的口吻。
  “她想让你回家去住。”他说,“你喜http://。345wx。欢的事她绝不会碰,她的神庙和祭堂又是你避之不及的,你会遇见她,是因为她亲自过来让你遇见,她希望你离开,可又不愿惹得我不快,只好以退为进,迂回地给你暗示。”
  她不禁朝他望,显然他已经为此不快了。
  “你不想让我回去吗?”她问。
  法老懒洋洋地一摆手,让女官领着侍女们尽数退去,他走近来吻她的眉心,“你想回去吗?”他问。
  答案是很明白的了。
  她摘掉他胸饰上萎谢的薄荷,“图特摩斯,”她仰起眼,“我要怎么做才能让王姐和梅瑞特喜http://。345wx。欢我呢?”
  “那么简单的事也要来问我?”他微笑道,“只要让我讨厌你就行了。不过,一旦她们知道我不要你了,你就连让她们讨厌的资格都没有了,那样你会高兴吗?”
  她哑口无言。
  “往后数十年里她们会一直讨厌你,主神都没办法让她们喜http://。345wx。欢上你。她们是我的姐妹,但这里并不是柽柳田庄。阿洛,你是我的恩典,不要去在意别人喜不喜http://。345wx。欢你,你有我还不够吗?”
  “那我还要不要去赴宴啊?”她怯怯问。
  “王姐的宴会从没好玩过,跟我到湖上乘凉吧,”他笑着撺掇她,“带上甜瓜,我给你摘莲花,怎样?”
  她怦然心动,迫不及待应下,抬手将松散的长发挽起,他俯下脸,亲吻她颈项里的茉莉香,她含羞笑,边笑边躲,嗔道:“图特摩斯,先让我挽髻呀……”
  “散着吧……”
  “会很热的。”
  “湖上有风……”
  他半跪着含糊地答,手臂环在她腰间,鼻尖轻蹭着她的脸颊,掌心覆在她心口,细细吻着她肌肤上的微凉,明知道这亲昵逃不过侍女们的眼睛,他却只当这是仅剩了他俩的世间。
  她窘得涨红了脸,隐隐感到不安,从他的恋恋不舍里察觉出陌生的焦虑。
  “图特摩斯,”她悄声问,“谁惹你不高兴了?” 
  他抬起双眼,在镜里看她烧红的脸。
  “阿洛,你又变了一点。”
  她朝镜里看,一样的眉眼,一样懵懂无知的脸,真的长开点了么?
  “心急如焚守候着的花,眼看又开出了一点点,花瓣虽还未曾完全绽开,芬芳已然浮现,原以为的辛苦,亲眼看见,才知是主神许给我的补偿……”
  夕阳余晖斜染窗棂,已无力照上妆台,他在渐起的暮色里说出的话,那些赞叹的词句,渗着夜凉。 
  他松开她站起,吩咐妙女官去备船,却又不等女官回禀,先提了甜瓜,拉住她往湖边去。他们去得那么突然,侍从们甚至都来不及备好游船,她便与他等在栈桥上,眺望惊慌失措的侍从们驱赶着库什奴隶,将船从湖的另一边拖过来。
  “我今天遇见曼赫普瑞少爷了。”她随口说起,“在经过大柱廊时偶然碰见他——”
  “我知道。”法老说,“他一直在走廊里等着,你碰不到才真是偶然。”
  她扭头去看他的孩子气,他却在渐起的暮色里藏起了五味杂陈的表情。
  “你都看见啦?”她笑吟吟地应道,“也是啊,从觐见厅那边是望得见大柱廊的。少爷特意等在那里,是为了与我告别。他说要想胜任陛下的侍卫官,他得先拿贝都因人来祭刀。听他说得那么轻巧,像是去玩似的,反更让人想要安慰他几句呢!”
  “你安慰他了?”
  “我不能安慰他吗?”
  船来了,他挥手命侍从们退尽,跳到船上,举手来接她,她却退开一步。
  “就为这个不高兴吗?”
  他在暮色里炯炯凝视着她,仿佛想笑,旋即又被一股倦怠的神气掩过。
  “为什么又追回去?”他问。
  回想起来,与少爷互说再见转身后,她复又回头追上去的那个此刻,确是出自真心的牵挂。
  他的不高兴,原来在理。
  “那是因为,”她呐呐道,越说越觉心虚,不觉又流出了祭司音,“少爷轻信,又是容易亲近的个性。这一去,也许他来不及历练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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