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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无醉-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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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乞丐拼命地点头,本来乱糟糟的发髻越发被甩得一塌糊涂两边跑,一股馊味顿时四下乱窜。刘慎之这次离得近,被熏得险些闭过气去,忙挥挥手,“既然决定留下来,你第一桩事就是要去洗洗干净。大人好洁,怎么受得了你这样子?我叫人给你件整齐衣裳。”
  
  小乞丐犹豫了一下,“我,我饿。”
  
  刘慎之和柴青对望一眼,均是无奈之色。先打发人给她弄来点干粮吃了,又送她到附近的河边,命她好好刷洗。等她被人领回,不高的个头套着一身稍宽的侍卫衣裳,所幸五官终于能看清了——细高的鼻梁,抿起的唇,一双乌漆大眼还算有几分神采,看着倒不像个蠢丫头。
  
  刘慎之才满意地嘱咐,“我家大人并非普通人,他肯愿意破例收留你,你可要惜福。我们府里规矩多,现在都讲了你也记不清。不过你要记牢一点,大人向来赏罚分明,最讨厌下人多嘴,你日后只管做好分内的事,切忌乱语妄言。否则惹得大人不快,你的处境未必比在这林子捉野鸡好过,听明白了么?”
  
  小乞丐一夕之间有了靠山,又有了人指导,再不要担心温饱,还能有什么不好的?小乞丐只管鸡啄米似的直点头,“嗯,听明白了。”
  
  “好了,大半夜了,明天还要赶路,你先去休息吧……啊,等等……”刘慎之叫住那个立刻照他吩咐往后跑的小乞丐,“啰唆了半夜,我都忘了,你叫什么名字?”
  
  小乞丐咬了咬下唇。从失去亲人后,外面的孩子叫她野种,翠楼想骗良为娼的老鸨叫她小傻子,城里饭馆的小二则叫她小乞丐,很久不曾有人问她姓甚名谁了。她心中辗转翻滚,停了片刻才扬头看人,嘴边露出一颗闪着冷光的小虎牙,“我叫小芷,我爹爹姓王。不过娘说,我原本姓魏,是历越人。”                        
作者有话要说:抱亲们,存稿箱MM十分伟大,啊啊啊。
修虫子!!!




☆、宝藏门匙

  倾瞳再次被太后夜纭召入宫中。
  
  那天午后,恰是寇天两周一次来司马府为杜秋茗运气疗伤的日子,倾瞳倒是十分愿意离府的。
  
  高阔的天下,远远的,夜纭看到那名清美女子旖旎行来,穿着她送去的衣饰——一袭素色烟灰百褶纱裙上绽放着硕大的粉色芙蓉,缱绻步随风,悠然绕云鬓,流盼眸兮引春水,款款玉骨兮笑风流。
  
  她侧首不知对身边的司紫说了句什么,一向不苟言笑的司紫居然微微抿了一下唇,仿佛要忍住一个微笑。
  
  像,太像了,连那般轻松随意便收服人心的本领……
  
  她瞧得心中一阵阵紧缩,好像隔空被什么挡住了呼吸。面对面而立,就毫不转弯地直接开口问起那女子的抉择。不料她答她,那晚的决定,不曾更改。至于凌帝是否宏愿重振大芙,她无所谓,亦不会阻拦。
  
  好一个无所谓,好一个不阻拦!
  
  胸腔内的巨石深深沉了下去,沉到了底,反而感觉发狠得轻松了。夜纭尊贵而疏离地冲对面女子颔首,“娄倾瞳,既然你执意无视祖先遗训,那么,你该把宝藏的钥匙交还给哀家吧。”
  
  对面的人愣了愣,“什么钥匙?”
  
  “白玉芙蓉。”
  
  她似乎更加讶异了,微微失声问:“白玉芙蓉?”
  
  “不错。”
  
  迟了半刻,倾瞳回道:“抱歉,我没有那个东西。”
  
  夜纭咬牙负手,艳金的雍容逼人彻寒,“先王将那东西给了当年的傅曲蓝,怎可能不在你手中?”
  
  倾瞳的秀面已然恢复静美无澜,仍是不卑不亢的姿态,“祖母与亲母皆是历经坎坷之人,其间变故极多,倾瞳也不想一一复述。总之她们的确没将这朵什么白玉芙蓉留给倾瞳。我既不需要那皇位,自然更无意于那个什么劳什子宝藏,又岂会故意隐瞒?”
  
  夜纭的眸光愈沉,周身荣芒似乎被满头珠翠切割为冰冷,化为利针能刺进人身。倾瞳却镇定饮茶,只由得她看。
  
  半晌,夜纭终于收了那凌人的逼视,冷哼一声,“既然如此,没什么好谈了,你可以走了。”
  
  “太后保重,倾瞳告辞!”
  
  纤巧如芙蓉的身影才一离开,夜纭便扬声唤道:“离鸾。”
  
  一名宫衣男子幽灵般无声出现在她身侧,夜纭冷冷地吩咐,“想办法给大皇子那边通个消息,就说她手中有宝藏图,幽州十二郡那边也给个线索。”
  
  离鸾比了个手势,夜纭的眸中掠过一丝狠戾,“哀家知道皇上看中她,不过她必须死。记住,此事只能速决,不许叫那边知晓。”
  
  离鸾又比了个手势,顺从地退了出去。他是个哑巴,也习惯了为夜纭除去必须除去的敌人。身形几点,已在数丈开外,如风般一会儿便出了皇城,越过了那辆华盖蓝帏的马车。
  
  车内的清娆女子秀眸凝水,靠着车壁只是细细思量。眉间心事忽然蹙紧,她咬了贝齿,愤愤地拍向身边锦绣车壁。
  
  莫怀臣,你好啊!
  
  不惜将那个宝藏钥匙给我送来,却不解释一句,是算定我决不会收索性做做样子,还是真有心将白玉芙蓉物归原主?
  
  我原来一直怀疑你在苍络山那次出现得太过及时诡异,看来那一次,你确然是有心算无心,想要引出宝藏图的线索。
  
  连带那日的武林大会,说不定就是一场弥天大局。
  
  你既拥有白玉芙蓉,那么必然还知道不少宝藏之事。关于大芙秘宝,关于你的武功来历,关于你的内心,你还有几多秘密不可示人?
  
  对我,你又究竟放过几分真心?
  
  莫怀臣,丰子汐,你这个大——浑——蛋!
  
  手骨在发痛,心也在发痛。不提防车帘被掀起一角,司紫的声音淡流进来,“什么事?”
  
  “哦。”倾瞳收回手,揉着作痛的手骨,“没事,车晃了一下撞到而已。”
  
  “马车不曾晃!”
  
  倾瞳无奈地龇龇牙,“我在心烦无法承受你家主人的错爱,可以了么?”
  
  司紫稍微顿了顿,居然掀帘而入。倾瞳惊讶抬头,耳边晃悠的翡翠兰花坠子跟着晃荡出眸中疑惑,“有事?”
  
  司紫在一隅坐下,一本正经地开口了,“我知道关于王的不多,现在说给你听。”
  
  想不到是为了这个……倾瞳急忙摆手,“不必了。”
  
  无奈司紫是个说一不二的人,也不管对方愿不愿意,居然自顾自面无表情开始了叙述,“堰丘先帝是一代霸主,共得十二个儿子,五位公主,王是先帝的第七子。我来到王身边的时候,他已经是个十四岁的少年了。太后命他每夜秘密研习武学,白天却要装出草包的样子,忍受皇兄们的嘲笑和欺负。堰丘的皇子们都十分短命,宫廷内外势力倾轧疯狂,明枪暗箭尔虞我诈,时日越长,夭折暴毙的越多,王倒成了少数几个健全活下来的皇子。
  
  “太后自小给王服用各种毒药,让王的体内存留这些不伤人的残毒,被暗下毒手时就不至于忽然暴毙。这法子虽然管用,但是长期服毒也十分危险。我就初初来时,见年少气盛的王拒绝过太后一次,可最后还是在不觉间饮下了被太后偷偷掺入汤料的毒汁。夜半他忽然醒来,眼球充血浑身痉挛,他咬得牙关鲜血迸流,推开了前来探视的太后,却不肯发出半点呻吟。
  
  “这些年来,王暗引领着一支骑兵,好像凌厉的虎爪卷起的血腥风沙,驰骋在这片国土。他是天生的领袖,有着冷静的头脑和过人的气概,表面却一直佯作嚣张愚蠢。直到有一天,他故意叫自己的父皇觉察到自己的势力和本事,一番周旋,病入膏肓的堰丘先帝从此重新认识了这个儿子,才开始在暗中授予他许多权柄,决策了这广袤江山的新主人。为了实现太后统一大芙的愿望,王必须一直往前努力,久而久之,他已经忘了如何恳求商量,而是更加习惯于命令和决断。”
  
  司紫停下来,见倾瞳故意挑开了滚溜榴花的棉帘往外探望,秀静面庞若有所思,才接着道:“这些年来,王虽然有过不少女人,不过他向来不在意。唯有对你,他那年从绍渊回来,就急匆匆派人去绍渊寻找你。找不到你,他赶去了苍络山,回来了便常常拿着一个荷包看来看去,把荷包里的东西一一取出来,放到桌上摆弄,边摆弄边笑,有时候喝着酒就握着荷包睡着了。”
  
  “够了!”倾瞳断然拉下棉帘,轻声道,“不必再说了。”
  
  “我还没有讲完。”司紫摇摇头,莲紫的薄纱被风鼓动而起,她的雪白冰面也泛起一丝激动,“王这一年来都在思念你,他为你醉了几次,又为你笑了几次,有些可见,有些不可见。可司紫知道,他在用自己的方式表达情感,也许并非最恰当最打动人心,但你不能因此抹杀他的用心。这段感情,你接受也罢,不接受也罢。我只是不愿意见到下一个杜魏风,死了,得不到了,你才明白原来自己究竟失去过什么。”
  
  司紫一口气说完,偌大的马车内一片死寂。车外此起彼伏街市叫卖却热热闹闹,喧嚣平凡无忧无虑。
  
  倾瞳缄默良久,终是朱唇轻喟,“司紫,你的好意,倾瞳心领。不过凌帝终非杜魏风。他是身在高处不胜寒,算成败,夺天下,难免需得忍辱负重,难免独拥孤家寡人。他的心太大,我呢,不瞒你说,愿望其实太过简单。艳阳琉璃璀璨,终非心头生烟寒玉。无心,则无感,这个道理你可明白?”
  
  恳言诚句,却字字清泠。
  
  司紫怔怔相望,后来合目一刻,再睁开眼已无多余神情,“既然如此,是司紫多事了。”
  
  紫衫倏忽离去,马车重新回归寂然。然而翻飞心事多,新旧覆还转,不觉间已是暮色迷离,车马返了灯火初上的将军府。倾瞳漫不经心地进了府,抬眼才望见那位此刻不想见的人居然闲坐正厅。见她一现,那人扬袖一言,陡然令她大喜过望,“女人,她醒了。”
  
  一时哪还有心思琢磨它事?
  
  “哗啦”,她迫不及待推开那扇雕花木门,对上了杜秋茗清傲含水的眸,单薄身姿直若凌霜的白菊,娇弱地侧倚于绣花锦榻。
  
  “大姐。”
  
  “三妹。”
  
  玉手交叠相握,刹那视线迷糊。英武无双的司马锦守在一侧,见此情此景,面容又喜又忧。
  
  寇天笑着解了围,“司马,你来,朕有点事找你。”
  
  见司马依依不舍地离去,倾瞳顺便关了房门,先上上下下仔细一阵诊察,确定大姐已然无恙,才放心地坐下来,将一年来的种种简洁说给大姐知晓。杜秋茗身体虚弱,听得蹙眉又松开,不防三妹忽然面色郑重,转了话头直接问道:“别人事都且不谈。不过,这次苏醒,姐姐想走,还是欲留?”
  
  “这……我……”杜秋茗唇色略白了白,眼珠儿不自禁地溜过地上的那摊铺盖。
  
  倾瞳察言观色,竟展颜一笑,灿烂能破氤氲,“司马锦虽多年伏在我历越,不过屡次抗击绍渊大军,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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