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梦纪事-第2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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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怎么不叫奴婢一声?奴婢这里连个绣墩也没有,怎么请您坐呢?真太失礼了。”韵薇赶紧放下手里的活计站起身来。“我本是来寻姐姐取花样子的,进来见珠子串得可爱,一时看住了就没叫你。”我自顾着坐在了窄榻上。韵薇忙着给我倒茶,还客气着“格格要什么样子使唤人来吩咐一声,韵薇就给您送去了,怎么还劳烦格格亲自到这简陋的下处来?”“姐姐是服侍过皇后的女官,跟我就不必这样客气了,我也是倾慕姐姐的人才找借口来瞧你的,若你这样见外,我也不敢多坐了。”见我这样亲热,她明显的有些不适应,但我不管那么多,拉着手让她坐在身边和她聊起了家常。谈话间我知道韵薇虽是旗人,祖父也曾做过四品官,可如今家道已经中落了,双亲俱已不在。她已年满二十五,明年春天若按例出宫,也只能在叔叔家落脚。拿着这些年老主子和公主的赏赐,加上自己积攒的月钱和内务府发的遣散费,这笔钱勉强够置办些嫁妆,凭她的模样人才,托媒人找一户人家嫁过去就是归宿了。可她这个年纪已经很大了,又不愿意当如夫人,只能去做填房,年貌相当的好姻缘是想也不敢想的。说到这里我也陪着她叹息,宫女难当啊!只有家族显贵的姑娘才愿意进宫,目的是可以优先被皇上、太后记得指婚给王公贵族,就像文淑,因为与皇上有很近的辈份关系,家人既不担心其会变成半大老头子的**,又有机会借着宫眷的身份获得阿哥、王爷们的青睐,押宝似的争夺未来皇后的宝座,又怎么是普通宫女可以相比的呢?“以姐姐的人才,进宫之前若说没有位青梅竹马,我万万不信。”“不怕格格笑话,韵薇十三岁进宫时,额娘早不在了,阿玛又身染恶疾,婶婶担心若我阿玛一去,我便失了入宫的资格,留在家里不过是吃闲饭的,是托人把我的名字排在前面,又在鞋里塞了棉花,当年又瘦又矮的我才有机会做宫女。稚龄进宫哪里来的青梅竹马啊!”“那这些年在宫里,见过那么多王爷贝勒,你就没想过要抓住一个吗?”“我的格格呀!韵薇出身寒微岂敢心存非份之想?王爷贝勒的福晋就不说了,就连侍妾都个个有来历有背景,若真的以一个小星的名份进了府,早晚落个凄凉的晚景。还不如出去踏踏实实找个人家嫁了,好歹受不了大委屈。”“原来姐姐想的这么透彻了。”“见得多了,也就不存那傻念头了。横竖是一辈子,平平静静的过也挺好的。”韵薇捋了一下额前的碎发别在耳后轻轻的说,脸上露出一种淡然的神态。“如果有人对姐姐一见钟情,想你想的食不下咽,寝寐不能,只愿和你一生厮守到老,不管你贫富贵贱,只因你是你,这样的男子会让你动心吗?”“世上男子多薄幸,哪会有这样的人?韵薇可没有那种福气。”她笑看着我不肯相信。“万事无绝对,我说的是如果,若要真有这样一个人,你待如何?”见我认真的神情,她只好幽幽的开口“如果真有这样一个男子,韵薇幸得如此真心,我亦不论他贫富贵贱,甘愿服侍追随以酬知已。”听她这么说,我并没接茬,而是从首饰匣里拈出那只单坠子笑问“这耳坠子怎么只有一只?莫非姐姐将那只当做红叶顺水流给宫墙外的有缘人了?”韵薇接口说“格格又取笑了,是万寿节那天带出去不小心掉了一只,韵薇好生懊恼,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这只又舍不得扔,正准备取下来做手串子坠儿呢!”此刻我再无怀疑,从怀里取出被图尔都视作珍宝的另一枚耳坠子,摊在手心里给她看。“姐姐虽然是无心之失,却被有缘人拾去想许你个未来呢!”韵薇忙从我手里接过耳坠细看,正是自己失掉那只,开心的说“原来是格格拾去了,这耳坠子倒有造化和格格结了善缘,都说格格是高僧转世,凭个物什就找到物主,韵薇今日可信服了。”“我今天来的确是结善缘的,不过拾你坠子的不是我,而是回部一等台吉图尔都,当日姐姐挺身而出,化解了一场危机,也把这只耳坠子掉在了图尔都的身上,从那天起他心心念念想着你,亲口说想娶那女子为夫人。虽然不知道你身份名姓,却只担心你有没有许配给人,这些日子把他自己折磨得不轻。图尔都并未娶过妻子,也是个真诚的好男人,他们维族讲究一夫一妻,若娶了姐姐便不会变心,不知道姐姐愿不愿意成全他的心意?”听完我的话,韵薇怔住了,此事来得太过突然,也难怪她会不知所措。我没有再说下去,静静的喝着茶等她反应过来。良久,韵薇才轻轻的回应到“台吉身份尊贵,又是和贵人胞兄,若要娶福晋自是皇上指婚,韵薇哪有这个福气?”“如何娶那是他的事,愿不愿意嫁才是你要考虑的,只要你能接受他的心意,其它都不是问题。直接求皇上赐婚也好,让和贵人吹枕边风也好,那都是他该努力的事,当下最让他烦恼的可是你的心意。我也知道婚姻大事不能儿戏,这种事情本不是我该管的,可看在他一片痴心的份上还是决定来传个话,如果你不愿意,那也不强求,让他绝了这念想也好过这样胡思乱想。”我也知道这么直接问有点不尽人情,韵薇也就见过图尔都一、二面,大概连他样子都记不清,哪里谈得上有感情,就是图尔都自己也不知道是如何爱上的吧?但是在这个年代哪有时间给他们培养感情?哪有机会让他们自由恋爱?若不是借着万寿节那个契机,恐怕这两个人的生命只能是两条平行线,缘份一触即发,却也稍纵既逝,如何把握也只能交给命运了。“有这样的大贵人垂青,韵薇若不愿意岂不是不识抬举?这坠子既然被台吉拾到,韵薇也就顺应天意吧!”韵薇到底在宫里见多了世面,知道理性的判断,于她而言这桩婚事有百利而无一害,当然还是有一害的,就是从此不能再吃猪肉了。可是一切权衡起来,接受求婚是很自然的结果,不用想都知道当一个年轻的台吉嫡妻要好过回到没有温情的叔叔家嫁给别人当继室好得多,如果她拒绝才会让我惊讶呢!至于婚姻里的感情因素,在这个年代看来显然没那么重要,如果需要就婚后慢慢培养吧,希望以后图尔都不会为了一时的意乱情迷而后悔,能够如他所说一般终身疼惜韵薇。韵薇将那枚玉坠子交还给我,我明白她的用意,既然因它结缘,就让它做为名符其实的信物吧。可惜此事为了她的名节不能公开,否则真的堪比红叶流泉也算一段佳话呢!出了韵薇的寝帐,我替图尔都松了口气,终于明白为什么从前单位的大姐们那么热衷于帮年轻同事介绍对象了,满满的成就感啊!
拿着韵薇送我的合欢花帕子给伊帕尔罕瞧,知道她在回部时就喜 欢'炫。书。网'朵帕上的刺绣和长袍的手工花边,到了京城更是每每惊叹衣饰上种类繁多的精美纹样,只不过她不像其它娘娘钟情于花团锦簇的华丽图案,而是喜 欢'炫。书。网'色泽淡雅、结构简洁清新的花卉鱼虫。听我说了图尔都的情事,伊帕尔罕也替他高兴“我哥哥终于遇见心爱的女子了,可是小妹子说的这人我一点也记不起来,不过就凭这方帕子也知道准是个心灵手巧的姑娘,真替他高兴!”“是啊!韵薇不但手巧,人品相貌都是上上之选,你也见过和敬公主了,她调教出来的人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只是就身份来讲,配图尔都似乎还差一些,不知道皇帝肯不肯成全。”我仍是有些忧心。“满人这些规矩还真是奇 怪{炫;书;网,自己的儿女要父母作主也就算了,连亲戚的家事也要插手,娶妻是自己的事,两情相悦不就行了,什么身份地位人家自己都不在乎又干皇帝什么事?”伊帕尔罕到现在还不适应君权的集中和绝对。还没等我回答,帐外小太监通报皇上传召,伊帕尔罕担心我会遭责罚要与我同去,我却阻止安抚了她,心知此去少不了要对皇后的谄言解释一番,和贵人一旦替我开脱反而容易让皇后抓住弱点,若给她加一个包庇亲信、恃宠支援外戚的罪名可就坏了,清宫最忌后妃干政,何况回部才归顺不久,难保皇帝没有戒心,伊帕尔罕既然以美貌和与世无争而搏得皇上欢心,又何必破坏这份感觉呢?皇后那个无聊的更年期女人就让她自己去搬弄是非、继续被皇帝讨厌好了。
来到大帐,见廖公公站在内帐之外,我点头打招呼,他却压低声音表情复杂的说“皇后娘娘带着气儿刚走,万岁爷就摔了个盅子把人都撵了出来,这半天不知道气消了没有,进去可千万要小心说话啊。”“多谢公公提点。”从小太监手里接过新沏的茶,廖公公一掀帘子我便低头走了进去。将茶盅轻轻放在榻几上,跪在乾隆面前“奴婢恭请皇上圣安。”“有人告诉朕说你昨儿跟老五出去喝酒了?还和拉旺多尔济、图尔都不分尊卑、男女混坐?朕不信,要当面问你。”“回万岁爷,奴婢昨天确实是和五爷、额驸、台吉见过面的。”“什么?你还有胆承认?一个大家闺秀怎么能做出这种荒唐事?亏朕把你当好孩子,还说你知仪识体,刚把皇后斥回去,你可真太不争气了。”乾隆一拍桌子,茶水都溅到袖子上了,看样子真的很生气。我终于明白为什么电视里说皇上生气都叫雷霆之怒了,早有心理准备的我都还是一哆嗦,是气氛紧张的让人窒息。“请万岁爷息怒,奴婢此去并不是为了玩乐,而是谨遵万岁爷旨意去打探消息的啊!”“你不知错,还堂而皇之的有理?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连自己的名节都不在乎,家门荣辱也置之脑后,你阿玛的面子你都不顾,朕又怎么能够再相信于你?实在太不成体统了。”乾隆仍是不减怒气。“奴婢虽没读过多少圣贤书,也知道做子女的本份,行事前的确该替阿玛着想,可是君为臣纲,皇上为君,我阿玛为臣,皇上的事当然比我阿玛的面子重要,而且忠在孝先,为了皇上交付的信任就算忍辱负重也不能推脱放弃。我富察家代代忠烈,叔伯父兄们在沙场上为保大清永固不惜抛头颅、洒热血,文淑虽是小小女子也知道要拼尽一身尽忠报国。”说完我直挺挺的跪着不再低头,平视着乾隆的腰带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心道多亏事先有心理准备,不然可就糟了。跪了半晌上面的人也不说话,彼此静默良久,直到看到他拿起茶盅喝茶,“先起来吧!”不知道是等待发落的时间显得特别漫长还是地毡跪起来比青砖舒服,我以为膝盖会麻,其实并没有,总之站起来时就知道危机已过了。我知道刚才的话有浮夸马屁之嫌,可是对于这个太平皇帝只能来这套,我并不怕他不听解释直接给我灌上“**宫廷”的罪名,如果他不信我另有隐情,他不会摒退左右单独见我,必竟这是个杀一儆百、以此约束内宫的机会。虽然“**宫廷”是个敏感词,历朝历代都不乏屈死鬼,但是这个多疑的皇帝只要听到“打探、情报、秘密”这些字眼是绝对不会放过的,应对的言辞我早已打好了腹稿。
上前接过乾隆喝过的残茶放在一边,垂手站在坐榻前。“你都听到些什么啊?”乾隆漫不经心的拿过一本书翻着。“回万岁爷,奴婢侍奉和贵人进宫之后很少有机会接触到回部和卓与台吉们,和贵人又是个天真烂漫的女子,虽然我与她形影不离却实难打探到什么,直至围场昨日和贵人想念家乡特产,奴婢才可以名正言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