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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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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老爷到底什么时候会醒。谁也不知道啊,朱太太只觉得一颗心不断地向下沉。

    ……

    到了夜里,朱应年终于醒过来,他立即觉得整个人如同被磨盘碾压过,浑身上下说不出的疼。

    尤其是嗓子,火辣辣的,连吞咽都困难。他这是怎么了?

    “应年,应年……”

    妻子的声音传来。

    朱应年下意识地伸出手臂去抱,想要抱个香玉满怀,谁知道却扑了个空,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的是瞪大眼睛。一脸恐惧的朱太太。

    朱应年立即被吓出一身冷汗。

    朱太太看到熟悉的目光,立即就哭哭啼啼起来,“应年,出事了,出大事了。你快起来啊!”

    ……

    李御史扣下了他的粮食。

    沈家无过反而有功。

    要怎么办?怎么办?

    朱应年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杀人,杀人,要把知道的人都杀了,将粮食付之一炬。

    可是到底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李御史有没有将消息送出去,这些他都不知道。

    如果他是得到消息就动手也许还来得及,现在已经过了几个时辰……

    晚了,晚了,再也来不及。

    都是因为喝酒,喝酒误了大事。

    这些酒是真正的断头酒,他就要死在这上面。

    看着朱应年万念俱灰的模样,姚老太爷已经猜出朱应年在想什么,“朱大人,你可不能胡思乱想,这些事到底怎么样你也不清楚,你身下的师爷胆子也太大了点,居然会藏匿漕粮,这是你怎么也想不到的。”

    朱应年被酒淹了的脑子一下子透亮起来。

    对了。

    对了。

    被抓起来的人不是他,只是钱师爷,他可以将所有一切罪责都推到钱师爷的身上,只要查漕粮的官员肯放他一马,一切就都好办了。

    可是要怎么办?

    李御史连见都不见他,他怎么上门去打听消息?

    他到现在都不知道沈家为什么没去买粮食,钱师爷又是怎么落到李御史手里,去庄子上办事的人几乎都被抓了起来,这些事他要怎么去打听?

    “沈家……沈家肯定知道,”朱太太忽然叫喊起来,“姚七小姐都知道,沈家怎么会不知道,说不定就是姚七小姐告诉沈家……不……是沈家告诉姚七小姐……反正他们就是全知道。”

    朱太太恳切地看着姚老太爷,“老太爷,您就将姚七小姐叫来问问吧。”

 第五十二章 下套

    “七小姐在不在?”赵妈妈敲了门,落英、落雨两个丫头立即迎出来。

    这么晚了,小姐不在屋里能去哪儿。

    落雨点点头,“在呢。”

    赵妈妈松口气。

    虽然天已经黑了,可是二进院那边闹成一团,朱太太求着老太爷让老太太问七小姐几句话。

    好像只要七小姐说了话,朱太太的心就会落在肚子里。

    一路走过来赵妈妈心里有些恍惚,还是一样的路,一样的人,好像什么都没变,可是怎么转眼之间就……大不相同了。

    以前她们下人都不会放在心上的七小姐,突然之间让六太太吃亏,让老太太、老太爷都不敢小看,现在还引得知县的太太在屋子里叫喊,说什么都要听七小姐说话。

    真是奇怪了。

    七小姐哪里来的本事,细算下来,不就是给李大太太治了病,去了趟二房,正好被二老太太喜欢,再就没什么了啊。

    “老太太让七小姐过去说两句话,说完就将七小姐送回来。”赵妈妈边想着边向屋子里张望。

    屋子里亮着灯,七小姐应该是没有睡。

    落雨有些惊讶,“现在?”

    赵妈妈点点头。

    落雨为难地道:“七小姐正在洗澡、洗头发。”

    怎么偏赶在这时候洗澡洗头发。

    一个小姐洗澡要用大功夫赵妈妈心里很清楚。

    头发要洗很多遍,用桂花胰子清洗,还要用笢子梳透,洗完头发还要清洗身上,等到头发干了再上妆,就算手脚麻利的下人,伺候下来也要一个时辰。

    一屋子人怎么可能这样干坐着等下去。

    眼看着屋子里的妈妈撩开帘子吩咐小丫鬟添水,赵妈妈才死心,“那我回去和老太太说说。”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老太太好不容易答应了朱太太。七小姐却在洗澡。

    朱太太今天的运气可真不怎么好。

    落雨点点头。

    赵妈妈一路回到老太太房里。

    朱太太听到脚步声立即看过来。

    “怎么样?”老太太开口询问。

    赵妈妈摇摇头,“正好巧了,七小姐在洗澡呢,恐怕一时半刻来不了。”

    怎么偏在这时候洗澡。朱太太瞪圆了眼睛,怎么办?总不能让她在姚家等一晚上,立即她就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顿时瘪了下去。

    “明天一早吧!”老太太看看旁边的沙漏,“等明天一早我再问婉宁。”

    朱太太哭丧着脸,姚七小姐在自己屋里洗澡,她一个外人能说什么?能揪着七小姐问,你为什么现在洗澡?

    这么多人等着她,她还慢条斯理地洗澡。

    这丫头怎么敢这样托大。

    ……

    将朱应年和朱太太送走,姚老太爷回到主屋。

    寿氏扶着如一滩泥般的姚宜春坐在椅子上。

    姚老太爷气得胡子翘起来。“谁让你喝那么多的酒啊?”

    “你是将泰兴县里有头有脸的人都请来了,请来做什么?看你丢脸,”姚老太爷拿起桌子上的茶碗一下子丢掷向姚宜春,“畜生,没用的东西。早晚姚家要毁到你手里。”

    姚宜春吓得脸色苍白,立即跪下来,“父亲……孩儿错了……孩儿也没想……谁知道喝着喝着就……”

    “早就让你严于律己,勤于修身,你就是不长进,早知道小时候我就打死你,免得让你现在来祸害。”

    姚宜春被吓得汗也落下来。从朱应年来到泰兴,两家一直走的很近,本来是双喜临门,他们在得月楼喝了一顿觉得不痛快,就又回来家里宴席,他也是想扫扫前两日在二房触的霉头。没想到来了这么多宾客,又有人送酒,才到了这个地步。

    “父亲,儿子错了,儿子再也不敢了。”姚宜春不停地在地上磕头,“朱大人的事这可怎么办?万一御史顺着钱师爷查到朱大人,我们家和朱大人这样交好,每年漕粮……我们又……又……”

    这些年他们没少靠着朱应年,尤其是寿氏的娘家干脆就和漕帮一起倒腾漕粮,朱应年每年各种名目给姚家的银子也没少过,说是两家交好,其实还不是因为三哥和三嫂娘家的关系。

    真的要牵连下来,事情有大有小,闹大了,谁知道有没有他们的份儿。

    除了害怕,他还能做什么。姚老太爷皱起眉头,“滚……”

    滚。

    他怎么生了这样没用的儿子。

    滚,滚,滚。

    姚宜春吞咽一口。

    姚老太爷眼睛竖起来,大声怒喝,“还不给我滚。”

    地上的姚宜春再也不敢说话,站起身慌慌张张地跑出门。

    寿氏就要跟着一起出去,还是强忍着心底的害怕,“老太爷,还有婉宁……媳妇总觉得很蹊跷,朱太太担心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会不会整件事都是婉宁做的……”

    整件事都是婉宁做的?

    婉宁请的李御史去找漕粮?

    姚老太爷心里冷笑,六媳妇是白活了这么大年纪,不过是在一件事上受了挫,就疑神疑鬼,婉宁有多大的本事能让李御史将两船的漕粮扣下,不声不响地抓起钱师爷?衙门里的人不是吃闲饭的,不会到现在还什么都打听不出来。

    一双蠢货。

    姚老太爷厉眼看过来,寿氏顿时出了一身冷汗,再也不敢说话也忙退出去。

    回到自己房里,伺候姚宜春躺在床上,寿氏草草梳洗后将下人都遣了下去。

    姚宜春还是想不明白,一件大好的事,突然怎么就变成这样。

    “老爷,你说着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寿氏的声音传来,姚宜春下意识地摇头。

    似是想到了什么寿氏撑着起身,“老爷,不然我给三嫂写封信,让三嫂的娘家帮帮忙。”现在最担心的人是她,她弟弟没少和朱应年走动,连累到她弟弟可如何是好。

    “三嫂不会不管我们。当年要不是我帮忙,三嫂怎么能顺顺利利嫁给三哥……”

    寿氏话音刚落。

    本来昏昏欲睡的姚宜春一下子清醒,“你疯了,这种话也说得出来。”

    寿氏立即住了嘴。“屋子里也没有别人。”

    姚宜春瞪圆了眼睛,“别乱说,三嫂是什么人?对我们不薄,我们不能对不起她。”

    “是,是,”寿氏脸颊绯红,“都是我一时失言。”

    姚宜春道:“你别忘了承章和承显。”

    寿氏立即点头,“妾身再也不说就是了,妾身只是觉得,沈氏也不见得有多厉害。几下子就被赶了出去,婉宁现在就这样,将来等她长大了,还了得?”

    姚宜春咬着牙,“那就不让她长大。”

    不让她长大。有什么法子?

    ……

    朱太太一晚上都没阖眼,老爷带着人去庄子上看,庄子上守着的不知道都是些什么人,硬着是不行了,来软的……又不知道该去求谁。

    天还没大亮,朱太太就赶到姚家,她还从来没有为谁这样奔波过。现在就为了一个丫头。

    姚家人陆续起来,朱太太在堂屋里坐如针毡。

    要等到什么时候?

    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

    “朱太太。”赵妈妈从外面走进来。

    “说了吗?”朱太太吞咽一口,“到底有没有说?”

    赵妈妈摇摇头,“七小姐才收拾好去老太太房里。”

    朱太太几乎气晕过去。

    ……

    婉宁走进屋子,祖母满面笑容,祖父坐在椅子上喝茶。四婶姜氏带着下人一旁伺候,婉宁来到族中这么多年,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看到四叔。

    四叔被关在书房里读书已经很多年了,脸色看起来比寻常人都要白一些,眼睛少了些神采多的是几分古板和拘谨。婉宁不禁诧异,一个才子怎么就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她小时候就听母亲说,四叔是远近驰名的神童,祖父对四叔寄予很高的期望,希望四叔能连中三元,至少在仕途上不能输给父亲,所以特意求娶了出身书香门第的四婶,四叔和四婶成亲之后感情甚笃,四婶生了孩子之后,四叔经常离开书房回到院子里一家团聚,四叔两次科举落榜,祖父就骂四叔宠妻抱子,四嫂耽搁了四叔的前程,如果四叔再这样不思进取,就将四嫂休弃回家。

    本来好好的一家人,活活地在彼此眼皮底下被拆开。

    四叔从此就住在书房,四嫂就越来越谨小慎微……

    婉宁看了姜氏一眼,姜氏这两日好像有些不一样起来,十分胆大地向婉宁点了点头,吩咐丫鬟给婉宁端茶。

    “婉宁,”老太太先开口,“听朱太太说,你从哪里知道了漕粮和巡漕御史?”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在等着婉宁说话。

    婉宁点了点头,“孙女是知道漕粮和巡漕御史。”

    老太太直起身子,“你知道谁是巡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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