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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木兰无长兄-第99章

小说: 木兰无长兄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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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起武器!”看见这样的贺穆兰,袁放居然露出有些怀念的神情。“你真像我的兄长。”

    这下轮到贺穆兰露出意外的表情了。

    虽然花木兰装扮成男人十一二年都没人看出是怎么回事,但这般直接说“你像我哥哥”,还真有点让人接受不能。

    “所以袁家主想把在下留下,只想说在下长得像您的兄长?”

    “不,不是长相,而是气质和行事方式。”袁放摇了摇头。“像你这样的人,怎么会只甘心做一个下人呢。这简直就像看到明珠蒙尘,宝剑入匣一般。罢了……”

    他微微颔首。

    “袁家邬壁随时欢迎铁娘子的到来。若你什么时候不想再当个下人了,可以来投奔袁家邬壁,即使不愿意做我袁某的妻室,随走随留的客卿却是没有问题的。只要我本宗主还活在这世上,这承诺一直有效。”

    袁放原本还想再说几句,但话到嘴巴,终于还是咽了下去,最后只问了一句:

    “铁娘子是不是对袁某特别不满?因为迎风阁?”

    贺穆兰看着袁放认真的表情,最终点了点头。

    “在下终究是个女人。”

    “鄙人明白了。”袁某扯出一个苦涩的笑意。“是袁某苛求了。”

    “大丈夫何患无妻,袁家主言重。”。

    直到狄叶飞和袁放请辞,贺穆兰跟着狄叶飞乘着马车离开袁家邬壁,她也不知道究竟袁放最后请她去那一次到底是为什么。但袁放那个苦涩的笑容却经常不时浮现在她的眼前。

    老男人的无奈和麻木有时候更让人难以介怀,所以贺穆兰有些好奇的问起狄叶飞:“你知不知道袁放为什么好胡姬?”

    “怎么问起这个?”

    “好奇问问。”

    狄叶飞不屑地一笑。

    “听说他兄长年轻时去某个鲜卑贵族家中做客,结果看上了人家美貌的胡姬姬妾,想法子要了过来。结果那胡姬却看上了身为家主弟弟的袁放,暗中和他苟且。他的兄长知道此事后,砍了那胡姬的头给袁放送了过去,在那以后,袁放就开始四处搜集胡姬,冷落他的夫人……”

    “呃……这不符合逻辑啊,难道他兄长长得比他还要平庸?无论怎么说,胡姬换了个主人,也应该伺候好身为家主的袁放,而不是袁放啊。”

    贺穆兰表示解释不能。

    “谁知道呢,这些大户人家里的龌龊之事,难道还少吗?我对此也知之不详,只知道袁放的兄长后来发了疯,掐死了他的妻子后自尽了,而袁放继承家位后,以‘无子’的名义休了他的妻子,但之后再也没有娶妻,只是抚养大了他兄长的儿子,豢养胡姬却越发变本加厉。”

    “人人都知道迎风阁的胡姬人尽可夫,即使看上了,袁放也不会当回事,有时候随手送人都有的……”

    “这么说,袁家的水也深得很啊。”贺穆兰叹息了一声。“那迎风阁,原来竟是某种牺牲品吗?”

    “你也莫叹息,最多五年,最少三载,这袁家邬壁就要换个主人。到时候,迎风阁大概就不会在了。”

    “咦?这是为何?”

    “你以为袁振为何会闭口不提那夜你和盖吴夜会之事?他一直觉得是他叔叔害死了他父母,却苦无证据,如今见有人想要谋划袁放,不惊反喜。这个傻子,还以为自己‘忍辱负重’,仗着是袁家唯一的血脉四处拉拢他父亲过去的势力,就想着有一天能推翻他的叔叔……”

    “他先前以为我是来联姻的富商,怕袁放的势力会更稳,想着索性一把火把我烧死,彻底让两家决裂。结果我告诉他我只是想赚钱,究竟和谁赚毫无区别,甚至愿意为他提供助力,他就妥协了。”

    “那孩子已经疯了,他根本就不是想要袁家邬壁,而是想要毁了它。有这样的人在,袁家一定会乱,到那时,太子殿下便能将此地彻底变为大魏的领地,更增添了一处可以秘密前往刘宋的暗道,何乐而不为?至于那迎风阁,自然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那袁家邬壁里那么多荫户呢?”

    贺穆兰想起那些在集市上贩卖货物,或在田埂间嬉戏打闹的孩子们。

    “荫户大概会被归为编户,发放田产吧。现在地广人稀,大魏缺的是人,却不是田地。”

    狄叶飞也叹了一句。

    “袁家似乎也有能人,更在刘宋有不小的势力,否则只凭袁放一人,不可能完全掌握两地的商路。原本想要控制住袁家远没有那么容易,殿下和我都准备用三五年的时间彻底挖出袁家的秘密。如今袁振要和我们携手,却容易的多了。袁放也算是一地豪杰,却养了这么个白眼狼,说起来也是唏嘘。”

    “你说这么多,不怕我反感?”贺穆兰意外地看着狄叶飞,她记得他之前从来不和她提这些事情的。

    “你说过你讨厌别人在背后算计。那我便在面前算计给你听。”狄叶飞笑道:“我记得你好像很不喜欢这个袁放,既然如此,现在应该觉得解气才对。”

    “不。”

    贺穆兰的眼神转为冷淡。

    “我现在讨厌的是这个世道了。”

    这便是这样的世道啊。

    没有儒家和法度,没有仁义和道德,胡人们用铁蹄踏碎了汉人们的醉生梦死,也踏碎了汉人们的礼教纲常。

    人人眼睛里只有利益,即使是一方豪强也活得战战兢兢,就像是随时能被人抢走玩具的小女孩。豪强如此,奴隶们更是活得生不如死,即使是自由之人也被吓跑了胆子,自愿放弃自由,托身豪强之下做一荫户。

    如今血脉亲人即将相残,她的朋友却在得意于可以利用这种可悲的关系达到目的。

    她知道这一切都没有错,这个时代就是如此,即使是现代,这种事情也不会完全终止,固执的是她而已。

    她却还是由衷的讨厌这样的事情。

    即使袁放是个让人讨厌的人,袁振更是表里不一的让人想吐,但最终让这些人变成这样的,却是这个世道、以及长久以来累积下来的恐惧。

    而在这个落后的制度之下竭力向前的君主,即使用铁蹄踏平了北方的疆土,却还是没法让已经吓破了胆的人走出那堵高墙,挺着胸膛活在这个世上。

    他们像是藏在洞里偷偷摸摸看这个世界的鼹鼠,一旦发现不对,立刻缩回洞里,只要守着洞里的粮食,就能过的十分安逸。

    像袁家邬壁这样的邬堡,究竟是保护一方安宁的乐土,还是禁锢时代发展、阻止政令通达的过时牢笼,只留给历史评价了,可如今活在历史里的那位储君,却想着用这种让血脉相残的方法得到所谓的“地盘”。

    他原本可能改变世界的,就如同他的父亲,那位极力汉化、改变了朝堂上鲜卑人独大格局的拓跋焘一般。

    可他如今却已经在一条歧路上一直跑下去了。

    还拽上了花木兰的朋友。

    贺穆兰非常想打那位储君的屁股。

    非常非常想。

    ***

    “逃出京中寻求庇护,嗯?”

    啪!

    “我若有不高兴的地方,你乖乖就走,嗯?”

    啪!

    “绝不让我为难,嗯?”

    啪!

    “你不是来找‘保母’的吗?”

    啪!

    啪啪啪声后,贺穆兰对于这个国家未来命运的担忧终于被发泄了出去。

    妈的,她到底在气什么啊!

    这小子可能会因为这种错误的道路而落到众叛亲离的局面,关她什么事!

    他若登上皇位却变成一个不择手段的皇帝,又关她什么事!

    他自己父亲都管教不了她,她能管个毛啊!

    贺穆兰并不喜欢孩子,下至一两岁上至十七八岁,除非是乖巧有礼或者长得确实可爱她可以相处一二,其他时候都是敬谢不敏。

    这种生物完全不讲理、会把你的生活和屋子弄的一团乱,还会将你对他的爱视为理所当然,并且更加激烈的继续索求……

    贺穆兰家是个大家族,亲戚众多,她又是小房的幺女,在看了那么多后辈的成长过程后,贺穆兰由衷的不喜欢小孩。

    当然,小孩子通常也不喜欢她就是了。

    即使太子殿下今年的年一过就十五了,而且还是好几个孩子的爹,但是贺穆兰还是认为他就是一个熊孩子。

    至少在认为全世界应该都围着他转,只会盲目模仿大人的行为却不会思考这样对不对这点上,他就是个熊孩子。

    啪啪啪啪啪一顿揍屁股后,贺穆兰将已经羞愧到无法言语的拓跋晃轻轻抱起,放到了脚边。

    “我就是这样的人。”她端坐于席上,面无表情的说:“大部分时候,我是很讲理的。可遇见不能讲理的人,我也偶尔会变得无理一回。你被人打屁股的时候,羞愧到觉得毫无颜面见人的地步,那是因为你觉得自己已经长大到不能被人打屁股了……”

    贺穆兰冷笑一声:

    “既然如此,你还需要找什么‘保母’呢?”

    “花花花姨……你手会不会太太重了?”阿单卓结结巴巴地说道:“太子殿下……不动了。”!!!

    贺穆兰吓的不轻。

    没听说过肉掌打屁股会打死人啊!

    贺穆兰伸手捞起拓跋晃,让他颜面朝天。

    泪水爬遍满脸的拓跋晃闭着眼睛咬着嘴唇,虽然看起来心情很糟糕,但应该是没有受伤。

    这让阿单卓和贺穆兰都松了一口气。

    “花姨,太子殿下做错什么了,你要这样……这样……”

    阿单卓搀起拓跋晃,又担心他屁股被贺穆兰打坏了,不由得露出焦急的表情。

    拓跋晃被搀起来之后就势就往阿单卓肩膀上一倒,依旧闭着眼睛默默流泪。

    还知道找个靠山!

    “想来殿下之后要开始和袁家邬壁的通商,也顾不得和我回家过年了。这样也好,等我带着陈节了结了此地的官司,我便和阿单卓回乡去了。狄叶飞恐怕还得扮作狄姬夫人回西域去,我们就在此分道扬镳,也免得他日我花木兰一气之下动手又打了太子殿下,连累家人。”

    贺穆兰面无表情的开了口。

    “你已经打了我了!”拓跋晃睁开眼控诉。“打了我还想跑!”

    贺穆兰简直被这太子气乐了。

    “那您想怎么办?在我头上戳个‘□□’的烙印,认命跟着你去当打手加保母,跟你上京去宫里做个一辈子出不了宫的女人,日日在宫里蹉跎我的岁月?”

    贺穆兰拧着眉,“还是像在袁家邬壁那样扮演成这样的人物,替你到处骗人,或者去杀人,完成各种任务?”

    “我没这样想过。”

    拓跋晃心中委屈。

    ‘我只想你在我身边帮我而已。’

    拓跋晃想起了他的父皇。

    曾几何时,他们也这样的争吵过,或者说,他单方面的被斥责。

    自己从来就没像他的父皇所说的那般想过,也没有像是他父皇所说的那般的做过,他只是按照一个储君该有的样子行事,将一切事情控制在尽量最小的损失和影响下去完成,但即使如此,也还是遭到了嫌恶。

    就如同现在的贺穆兰一样。

    “就是这样才可怕。你根本都没意识到,就已经先这么做了。或者说,当局面有可能变成你最希望的那样时,你就顺理成章的继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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