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冰语-焚歌-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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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的原委,据青狼说来,就是于半月前,迦莲大军青狼麾下一支军队,在镐泽城外遭遇了一支异常神秘的北域皇家军,一番交战后,截获了北域军队拼死守护的一个木箱,而木箱中,装着的正是阿彩。
军将把木箱中的阿彩运回坎斯科宫殿后,她昏迷了近三日才苏醒。身上中了契古城教皇的血咒誓约,锁住使力的气脉,无法可解。
因青狼与阿彩乃是宿仇,出于私心,便将她囚禁了起来。
说到这,阿彩这一腔怒火也不好发作了,怎么说人家也是从那教皇手上将她救了出来,除了软禁,也没别处亏待的,力气尽失也跟他无关。
但是,谁又知道青狼将她关起来安的什么心,这人,奸诈狡猾无比,甚至,还瞒着他……
莲瑨自始自终一言不发,也不追问阿彩为何被北域皇家军队装在木箱里运往镐泽城,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青狼。
青狼一番说辞完了,依旧敛目垂首,少顷,嗵一声跪下,“属下自作主张,请殿下责罚!”
莲瑨也不唤他起来,由得他跪在地上。
阿彩恨恨瞪了一眼垂首不语的青狼,嚷嚷道:“好了,事情的原委都清楚了,你救了我,也囚禁了我,这下扯平。我要走了,你可不能再拦我!”
莲瑨飞快将目光移到她的身上,“你去哪?”
阿彩怔了怔,迎向他的目光,“我去救我哥哥,他落到那教皇的手上,凶多吉少,我不能置之不理。”
莲瑨眉头紧了紧,说道:“就你这样去救人?你连宫城也走不出去。”
雪狐上前,“小阿彩,你身上的血咒我们没办法解,你这一出去,倘若落入教皇的手中?别说救人,自己也给人抓去活祭了。”
阿彩寻思雪狐这话说得没错,教皇厉害得紧,一个星咒便能得知她的去处,走出宫殿无疑羊入虎口,可是,她放不下,哥哥……
娘亲曾经说过,他们是孪生兄妹,偶尔也能感知到对方的心情,只消静下心来,默默感受。这些日里,她亦无数尝试如此,大约知晓他是无碍的,却仿佛有怒火熊熊燃烧,她不能确定,这是哥哥的怒气,还是自己的。
“不成,我不能留在这里……”
雪狐刚想再开口劝说,莲瑨却一挥手,打断了他,“由得她去,她要走,谁也别拦!”他转过身去,听这话似乎也动气了。
阿彩咬唇一顿,望了眼他僵直的背脊,转身,提起力气昂首走出殿外……
听着她蹒跚的脚步声渐渐消失,莲瑨方转过身来,朝雪狐使了个眼色。雪狐明了,轻笑一声,退离大殿。
莲瑨这才将目光移向跪地不起的青狼,“现在,你可以说了……”
阿彩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在宫城里瞎走乱撞,怎么也找不到出去的路。
其实她也知道,以自己十步一歇的速度,走过的地方不过方寸,拖住个宫人问路,宫人惊恐地望了眼她的身后,噤声不敢多话,快步挣脱她一溜烟跑掉。
阿彩恶狠狠地回头瞪那人,“你究竟要跟着我到什么时候,他都已经放我走了,你别给我使坏!”
雪狐呵呵一笑,“我有使坏么?殿下没有不让你走,可也没说让任何人帮你,不是么?”
“使诈使诈,我就知道他没这么好心顺当。”阿彩气恼地攥紧了拳头。
雪狐轻轻牵起了她的手,飞身掠上宫殿一处亭台,按着她坐下,“唉,你们这不是折腾我么?怎么都一般倔呢?”
阿彩别过脸去,吁气,摆明了态度,『我听不明白你说什么』……
雪狐也不在意她的臭脸,自顾说道:“你走了以后,殿下变了很多,冷酷无情,寡言少语,除了征战议事,当真是对任何事漠不关心,仿佛就没把自己当做一个人,而是复国机器。虽然这样的殿下令对手胆寒惊惧,迦莲大军因此无往不利。可是看着他如此,即便是如雪狐哥哥我这般铁石心肠的人,也看了不忍。”
阿彩睨了他一眼,轻哼出声,“这是他选择的不是么?雪狐——哥哥,你可不要把他的冷酷怪罪到我的头上哦,我偷偷告诉你,他这是天生的,冷血……”
雪狐抬手就赏她个爆栗,“臭丫头,想不到你还在记恨呢,都过去近一年了,小心眼!”
“我心眼不大,我就爱记恨,别说一年,即便是十年八年,得罪我的事,也别指望我能一笔勾销。”
“你们呀,都一副臭德行!”
“别把我们扯一块说事啊,雪狐大人,我跟你的殿下现在是桥归桥路归路,分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小阿彩,你就嘴硬吧!”雪狐不屑地叱她一声,目光飘向远方,半晌,说道:“那时候,罗阑国的事情了结了,有天晚上,雪下得很大,殿下在楼顶冒着风雪坐了一宿。我问他,既然如此思念,为何不去将你找回来,你想知道他怎么说的么?”
心猛地一抽,阿彩默了半刻,抬起头来,望着远处最后一丝霞光消失在地平线上,声音涩涩,“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他定是说,这个丫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将她找回来说不准以后会惹出更大的乱子。”
可雪狐接下来的话倏然就将她击沉至湖底,呼吸不上来,她那点薄弱的坚持亦击溃粉碎,痛楚一点点漫延全身。
他说——
『如果给不了自己心爱的人真正的幸福,就应当放手,给她自由。是这样的对么?我没有办法给她承诺,没有办法保证以后不会再遇到这样的事,甚至,没有办法向她解释。我这样的人,是没有资格喜欢人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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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雪狐还在喋喋不休、苦口婆心的话,阿彩一句都没听进去……
“雪狐哥哥我是过来人,年轻的时候,也如你们这般,不懂得何为情,以致遍体鳞伤。”
“莲印殿下,是天降大任之人,他聪明才智决绝,是毋庸置疑的王者,可谁又料得到,这样的一个人也是个情怀青涩的男子,面对感情,他竟与一般情感白痴没什么区别”。
“他不懂得爱情,他从未学过要怎样去爱一个人,他不懂爱是要对方安心。”
“既然都爱到痴迷,又何苦互相折磨呢……”
心里不停地数落那人的错处,不能因为一句话就退让妥协,心软是魔鬼啊!
念上十八遍他的缺点,自大、自恋、嚣张、自以为是、洁癖、虐待狂、闷骚!要面子,不解风情!
算起来,这男人真是缺点一箩筐,不值得她先低头认输呢。这年头,抵死不屈服才是王道。
夜深了,雪狐送她回去,不是往那个囚禁她的石室方向,而是换了一座更舒适豪华的寝殿。雪狐低下头凑近她的耳畔低声说道:“你的房间是殿下吩咐从他的寝宫辟出来的哦。”
哎呀,这动作太暧昧了,路过的宫女侍从都看了过来,阿彩推开他的脸,“太近了,我听得到。”
“我今天说的话,你真的都听进去了?”雪狐不置可否,这丫头明明就一直心不在焉。
这时,站在房间外一个高大的玄衣男子听见这边的动静,快步走了过来,却是他们谈论的焦点人物——莲瑨,他面色不善,
“啊哈……殿下日理万机竟然兼任护卫了?这么晚还守在殿外。”
“要你管,你怎么这么晚还没走?”
“我可是奉了殿下的令把小阿彩完完整整地带回来了啊。”
“带回来了你可以走了。
“殿下竟然过河拆桥,不带这样的吧,要知道我可是给您说了许多好话呐……“
“谁要你鸡婆的?”
“鸡婆!鸡婆!殿下竟然会说鸡婆,这么市井的话,小阿彩,你看他被你影响得多入骨,连这样的话也随口而出了。”
“幼稚!”这么没营养的话从这两个呼风唤雨的男人口中说出来,连阿彩都听不下去了,叱了句绕过他们进屋。
身后仍是传来两个大男人幼稚的对话,“雪狐,我警告你啊,不要有事没事来找她。”
殿下,您误会我了,我这是在帮您解释误会呢,”
“不用你多事,我会自己说。”
等您说得出口的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殿下,我们是一个阵线的,您妒忌我实在太不理智了,还是用点心思好好去安抚那个倔强小丫头的心吧,您说一句顶的过我说十句。”
“那还用说,所以让你别鸡婆了。”
屋内,阿彩看到自己在崁城皇宫里的宝物大缸被抬到了这里,里边金银宝物一件不少,欢呼一声,扑了进去,听到殿外两个大男人幼稚的对话,不仅是阿彩忍不住将脑袋埋到宝物堆里里捧腹爆笑,连宫女门都小声窃笑起来。
“还笑,你还笑得出来,我的脸都快被丢光了。”阿彩的身子被人从大缸里提了起来, 按坐到他的膝盖上。
熟悉的气息,熟悉的动作,熟悉的怀抱,阿彩下意识的动作就想去环抱住他,可是心底有个小小的声音制止了她,“不要妥协,不要这么轻易妥协,有点骨气好伐。”
对,可以不要脸,但是不能没骨气。阿彩僵硬地从他的膝盖上爬到卧榻上坐好。可是还没坐稳,下一秒又被拖了回去。
他的手碰到阿彩的膝盖,她抽气呼痛,今天那一跤摔得不轻呢,重要的是好巧不巧让他看见了,真是狼狈丢脸的很。
莲瑨从怀里掏出一瓶粉绿色的药膏,倒了些在手心上,捋起她的裤脚,轻轻在膝盖的瘀伤上按揉起来。
“腿脚本来就不灵便,可跑得比兔子还快,你还真想两只脚都瘸了才甘心么?”
“谁说我两只脚都瘸了?我娘老早就给我医好了,我现在当然比兔子跑得快!”
“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不是瘸子了,不用在鞋子里塞布团了。”她撩起裤脚,脚腕灵活地转了个圈,“我现在跑得比兔子可快得多了,要不要试试?”
“不用试,你跑的快我知道,我早就领教了,”他挽在她腰上的手臂紧了紧,这么会跑的丫头该拿绳子栓着才安心。
他的手心轻轻揉着膝盖,运气透入肌肤,清清凉凉,好不舒服,
“你过来,就是给我送这个?还有别的事吗?”
“还有把那些个多管闲事的人赶走啊……”他用指尖搭上她的手腕,“还有,我来告诉你,你中的血咒誓约我能解,但是现在功力提不上来,得过些日子。”
“真的?你为何功力会提不上来,我听到你一直在咳嗽,你怎么了?我跟我娘学过医术,我给你医治吧。”那点蹩脚医术也敢拿出来献了……
“不要你鸡婆,我无恙,”果然还是了解她的。还是保住小命比较重要。
你再说一句‘鸡婆’来听听,好可爱啊……”阿彩伸手捏捏他的脸,好柔滑的肌肤,不做女人太可惜了。
“不说,你敢消遣我!”
“说嘛,能听得优雅高贵的莲印殿下说出鸡婆两个字来,真是千载难逢的事情,你们说是不是啊……”阿彩眼睛瞟向那几个吃吃偷笑的宫女。
“你还说是不是,还不都是因为你,害我丢脸。
因为我你才做出这种幼稚无聊的事情吗?那还真是有损殿下的威名,我还是早走早好。“她哧溜一下双足跳落地。
莲瑨慌忙拽住她,“好啦好啦,小心眼,我说我说还不成吗?小鸡婆……我这还不是跟你这小鸡婆处久了,耳濡目染学来的,你可不准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