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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二辑)-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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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我能说话。”我结结巴巴地说。我颈部的肌肉由于紧张而不停地抽搐着。
  “只是你没必要说得太多,对吗?”
  “确实对,可是不是他以为的那些原因。我不是解心者,”我说。
  “我没必要告诉你我的耐心多么有限,”他说。确实如此;他就像是一只森林中的树枝被压弯得立刻就要“啪”地一声折断抽在我的脸上。“我必须了解你的能力。”
  我也必须了解他的。增强坚定了决心,我看着他的眼睛。但是我什么也看不到。他那观念像是一堵墙,厚密得一点缝隙都没有。我只感觉到一件事情:对于我来说,他是一扇紧闭的门;而在他看来,我也是一样。在他眼里,我的存在正是驱使他远渡重洋苦苦寻觅的那种幻想的体现。那么,如果我不再让他对我有那种感觉,他会因不感兴趣而忘掉我或者出于同样原因杀了我。
  我没有选择。只能引诱他走入他自己那幻想的陷阱中。深入了解他的所思所想是我的惟一武器。
  “我不会让你了解,”他说。
  一丝笑意缓缓地布满在他的脸上。“那么我是正确的,”他说。“你承认了。”
  他把我的沉默理解为灰心丧气和失败受挫。在某种程度上是这样;但这是一种战略性失败。我必须诱惑他走下去,以赢得时间。确切地讲,是四十八小时。
  “你会让我了解的,而巳你还会为我服务。”他以一种似成功地捕食到猎物后的那种喜悦注视着我。等你跟我一起回到白色法庭,我将知道哪些是叛徒,那些暗藏的阴谋,敌人的战略计划。到那时,我将所向披靡,势不可当。他两眼发亮,看着杰罗,他的手猛地打了个命令,而我看不懂。但杰罗懂。他抓住我的椅子,把我向门口推去。我们离开时,身后的巴鲁恩轻声地笑着,笑着。
  在那之后的两天里,我变成了巴鲁恩那幻想中的奇异国度内的一名朝圣者。他以向我描述一个令人兴奋向往的未来作为开始。像“征服”和“惩罚”这类大话把那间小屋塞满得快要裂开。我该站在他一边,他说,做一位“影子”参谋和知己。他所取得的任何成就也就是我的成就。
  他一步步地透露出他希望怎么使用我。我们首先是做实验。他的一名亲信站在门外,巴鲁恩叫我先来解那人的思想,然后再让他也得到那信息。
  我假装反抗。我的计谋是很微妙的:既要使他相信他走的路是正确的,又要抓住他所有的注意力而不能让他去猜到我永远不能给他所要的东西。
  他会突如其来地试用各种诡计来迫使我仓促行动。一次,杰罗拿着一把枪闯进屋里,危胁说要开枪打死我。后来,巴鲁恩问我为什么不设法阻止他。“我知道他是不会那么做的。”我说。总有那样的回答:解心术,就像是一种预见,十分有易于反反复复地解释一样。
  但是巴鲁恩不是傻瓜。让他相信几乎得先使我自己相信。可这样过了一段时间,我那复杂的计谋使我自己糊涂起来。我到底在努力隐瞒什么?我自己也无法肯定。
  更糟糕的是,随着那漫长的时间一小时一小时的过去,我不再能肯定他是错误的。一次,当他把我单独留下的时候,我合上双眼向我的人发出思想,好让他们起来反抗把我营救出去。我竭力听着,是否在我的头脑中有声音做答。但是没听到任何声音,也没有人来。当我镇静下来的时候,我才意识到那个设陷阱的人却险些自己掉进去。我的立足点动摇了。如果我能片刻忘记我是谁,我就会与他共享那幻觉了。
  同时,我开始意识到在巴鲁恩与他的人之间有一种秘密的交流方式。他们如此专心于他,以至于在他得说出来之前,他们便已经知道了他的意图和需要。通常,发出一个命令只需一瞥,头部的一个动作,一个眼神。我真想高声喊出来:巴鲁恩的解心术就在他自己的眼前。
  四十六个小时过去后,里奇特才开始他的行动。在外面中心走廊上响起一片喧嚣之声时,巴鲁恩正和我在一起。同时,一个卫兵闯进那间小屋要求见他的指挥官。幸好他们当时没看见我脸上的表情,否则他们会认为我有解心术。
  他们把我一个人留下约有一小时。我不安地听着房门外匆忙走过的脚步声,从舱壁传送过来的连续的叮嘟声和砰砰声。最后,一个巴鲁恩的人来把我推到驾驶舱。当我们走进去的时候,巴鲁恩和三个人俯身在一张航海图上正热烈地谈论着什么。在控制装置周围,技术人员们正焦急地检察着航速、航向,和燃料使用情况。当那几个在航海图桌旁的人抬起头看我的时候,我吃惊地看到格雷本竟是其中之一。
  “首领,‘海乡’号有危险!”他大声说道,被我那责问的目光刺痛了。“我们必须把我们的分歧放在一边,否则我们将一齐毁灭。”
  “你的一个人发了疯,”巴鲁恩简短地解释道。“他拆卸了主要航海控制装置,并把自己锁在轮机舱里。我们正以每小时二十海里的速度迎头向陆地开去。除非我们能越过他去关掉发动机,否则这艘巨轮将在几分钟后搁浅。”
  驾驶舱里的工作人员们都以像看到救命稻草般的信任的目光注视着巴鲁恩。在不知所措之中,他们需要相信他能挽救‘海乡’号。
  “这都是里奇特干的好事!”格雷本怨恨地说。“他抓住这个机会来向我们所有人抱负。他不在乎他是否得自杀,只要他能损害‘海乡’号和它所代表的一切。”
  巴鲁恩已从桌子那儿走过来,并站在我面前。他的前额上渗出滴滴汗珠,他仍控制着全局,像是铁板钳那紧扣着的两个钳夹子。这个破坏分子它经切断了所有通向轮机舱的通讯设施。我们无法与他讲话。除了一个办法以外。”他俯下身来,把两只拳头一边一个放在我椅子扶手上。他的脸距离我的只差几寸。“我已经看到了你能做什么。现在,为了挽救你的‘海乡’号,你必须这样做。你必须解这个疯子的思想去控制他。”
  在那两天里,我已经见过他的任何表情。现在,我使用我最了解的那一种:神秘地产生控制作用的假笑。
  “我已经这样做了,”我说。
  与其说他听懂了我的话,倒不如说他看懂了我的表情。他猛地向后一缩,好像我戳了他。
  “这么说,这是你捣的鬼?”
  我微笑着,还是他那种表情。这简单得可怕。
  在他的目光里,闪耀着一种使我感到危险的恐惧的表情。他慢慢地从牙缝里说道:“你会阻止这种疯狂的行动的,你这个瘫了的白痴。如果不为你的‘海乡’号,那就为你自己。”
  他抓住我的椅子,把我推出去来到中心走廊,快速地向楼梯走去。
  当通向轮机舱的中心走廊上的电梯门打开时,巨大的噪音好像震在我们心上。发动机几乎正以最高速度运转着,使地板也随之颤动。当我们转过拐角时,我看到里奇特已经把那扇开在中心走廊上的巨大的滑动消防门关上了,将轮机舱封得严严的。一组工作人员正拿着喷灯在切割那扇门。这是一件没指望的工作;蜂巢式构造的滑动门连火药也炸不开。
  巴鲁恩在那震耳欲聋的噪声中高声问了一句。拿着喷灯的那些人以暗语回答。我想知道在那门里面里奇特待的地方,会是一种怎样的情形。关上中央走廊上的这扇门,也就切断了舱内的空气流通。现在轮机舱里一定像座地狱。他还能活多久呢?
  巴鲁恩倾下身来。我拒绝看他,直到他一只手捏住我的脸并强迫我看着他。“现在,”他喊道,“叫他开门。”
  最后,我让自己嘲笑他。
  他狠狠地击打我的脸,把我的脑袋撞在椅背上。“照做,”他吼叫着。
  我摇摇头。
  他又打起来,他越来越愤怒了。我冷静而十分清楚地意识到,他会杀了我;而我没有任何办法阻止他。现在,他连事实都不愿相信了。
  他抬起手连续猛击我的脸。一阵震颤传过船体,随后,脚下的地板突然倾斜。受应力的金属发出尖哮声。我的椅子摇晃着向一侧翻倒过去,把我抛到地板上。我在摇摇晃晃地倾斜着的地板上滑动;没固定的工具和装置飞落着。随着一声“呻吟”,“海乡”号巨轮震颤着停了下来。
  突然间,听不到任何声音。一种绝对的寂静。“海乡”号巨大的发动机,在我有生以来绝对没有的,停止了运转。
  逐渐地,我周围的人一个个爬起来。没有人对我加以丝毫注意。巴鲁恩已经站了起来,派人到好几个方向去估着巨轮损毁程度。他已经使自己控制起一切。
  他留下我躺在那儿,像是一把摒弃不要的工具。等到他们都走后,我很高兴没上理睬我。我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奇怪的倾侧着的地板上。我的椅子倒在十英尺以外,好像被孤独地遗弃在那里似的。但现在,经过我和里奇特的巧妙合作,“海乡”号也像残废人似的搁浅在土摩的沙地浅滩上,躺在那儿动弹不得。
  随着嘶嘶声,液压机械装置拉回了轮机舱的消防门。蒸汽与热浪立刻夺门而出。一个身影摇摇晃晃地走出门口来到中心走廊。他摇晃着,注意着眼前的一切。然后,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他歪斜着走过来,双膝着地瘫倒在我面前。他的衣服和头发都湿透了,但他正咧开嘴笑着。
  我们都没有说话。我们没必要说。我们在目光中分享着我们的胜利。
  最后里奇特集中起注意力俯身对我说。“他怎么对待你?”
  他扶我坐起来,摸寻着看是否有骨折的地方。我遍体鳞伤,但也不过如此。他取来我的椅子,把我抬起放在里面。当他推我走向电梯时,椅子左前轮摆动着。
  我们先于其他人来到傍晚时分的阳光下。但当我们到达那块可以瞭望四周的高地时,原野上到处站着盯着眼前景象的人们。那景象别说是他们,就是他们的祖父母,甚至他们祖父母的祖父母们都从未见过。“海乡”号巨轮那闪闪发光的灰色船首冲上并搁浅在了水深大约三十英尺的浅滩上。我们仍离陆地很远,因为此处的海岸向下降低得很缓慢,在水下形成了坡度和缓的沙丘。环绕着我们的,长长的浪峰在这浅水区向海岸滑涌。彩色焰火般的海鸟环绕着这艘搁浅的巨物匕旋着。海潮就要开始退去了,如果里奇特的估测是正确的话。随着海潮的退去所引起的船尾高度的下降,船甲板的倾斜度还会加大。
  我们一直待在森林里,直到星星在东方闪烁。里奇特背靠着棵树坐着吸烟斗,不知道他怎么能经过这一切后口袋里还揣有烟斗。当太阳落下的时候,黑暗的天空映衬出他的侧影。
  “他以为我控制着你,”我说。
  里奇特抿着嘴轻轻地笑着。“我猜他会看出来的。”烟飘起在他头部周围。“当然,他是正确的。”
  我睁大了眼睛看着他,目瞪口呆。
  “好吧,那你以为当时是怎么回事?”他那语气介于大笑与怨恨之间。你倒不如也用枪对着我的脑袋。你做其次好的事情:你信任我。”
  “你值得信任!”我抗议道。
  “别给我那东西,”他咆哮起来。“没人值得信任:他们摆出一副值得信赖的样子罢了。‘信任’、‘舆论协调’、‘爱’,它们都是一回事,只是名称不一样。我弄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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