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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文革恋史-第173章

小说: 文革恋史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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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上了手铐。”

“是不是那个黑矮胖子?”

“不是他是鬼!关键是戴手铐把两只手都限制了,不好做事,而且又不准放风,这三年多我没有放过一次风。你们判了以后林双喜就调过来了,多亏他给我洗衣服,帮我擦澡,哥们儿不瞒你说这三年多我真没洗过澡。”

铁戈笑道:“听他说所长要你承认错误就给你开铐子,你硬是不低头。”

“他把我铐了半年以后有一天跟我说:‘姜军你只要说一声我错了,我就把铐子打开。’我说:‘我跟毛主席干革命错在哪里?有本事你就把我铐到死!’这一次他气哼哼地走了。”

铁戈骂道:“你这家伙真是个犟种!”

“又过了半年他又来问我:‘姜军,我也不要你认错,你只要说一声请我开铐子,我就跟你打开。’我说:‘请?在我的字典里对于你们我从来就没有‘请’字,要说请是你们把我‘请’进来的。国家有规定给犯人戴戒具有一个时间限制,超过这个时间就是你们违法。想从我这里得到半句服软的话,你做梦去吧你。’把个黑矮胖子气得要死。又过了半年在一次放风时他自己进来给我开了铐子,一声不响地溜了。”

铁戈大笑不止:“哥们儿你有种!哎,后来下了铐子可以洗澡了吧?”

“洗澡?不放风的人你也想洗澡?放风的人就带回来两小盆水,一盆用来喝,另一盆洗洗脸漱漱口擦擦身子就没了。”

铁戈得意地说:“要我说还是监狱里好,打完球进了澡堂你就可劲冲吧,那儿的水随便用,只要你不怕冷大冬天都可以冲澡。哎,你戴了一年半的铐子,怎么换衣服?”

“戴铐子换衣服那要有诀窍,活人总不能被尿憋死了。我让林双喜把我的衣服统统拆成前后两片,要穿衣服往头上一套就行了。我又让他把家里送来的一床毯子挖了一个洞,这就更方便了,往里边一钻活像他妈墨西哥人。铁戈,你在监狱里戴过手铐没有?”

“我从被捕到批斗一共戴了六次铐子,这是每个犯人的必修课,那都不稀奇。我在监狱里关反省时还戴过特重脚镣,有一百二十斤重。”

“为什么要关你的反省?”

“监狱里每年都要搞冬季整训要犯人交代余罪,写认罪材料。我坚决不写认罪材料,还跟干部对着干,管教员说我顶撞干部就关我的反省,又是手铐又是脚镣,这是要打我一个下马威,杀鸡给猴看,把我镇住了要吓倒一批人。我那时已经坐了一年牢算是老犯子了,也没当回事,反正都是在监狱里睡哪个号子都一样。我是小伙子睡凉炕,全凭火力壮,要铐你就铐吧,要我认罪门儿都没有,老子就不尿你那一壶。虽然管教员把我铐起来我也不怪他,他做的就是那种事,我的身份又是犯人,他不管又不行。伙计,七一年你毕业以后到哪里去了?”

“他们把我下放到我老家的大山里去了。”

“你后来没有参加批林批孔运动,他们为什么还要抓你?”

姜军一笑:“地委那帮狗官要整我呗,地区革委会常委以上的造反派全都抓了,我也是常委那还跑得了?但我只是参加了文化大革命,没有搞任何其他的事,他们不好判我的刑,就想把我塞进你们那个案子。我又坚决不承认跟你们有关系,公安局着急了就叫看守所把我铐起来。铐起来我也不承认,就这样顶了一年半,判又判不了,最后他们没有办法,只能把我死关,反正红州每个参加了文革的头头都受过这样的优待。我还算是好的,王石泰、肖国雄他们还背过‘宝剑’。你知不知道背‘宝剑’?”

“背‘宝剑’小意思,在监狱里那是家常便饭。你虽然也坐过牢,但没去劳改,还只是个井底之蛙,不知道劳改队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拍着姜军的肩膀说道:“其实呀你真的应该承认和我们是一起的,判了刑就可以到劳改队去,看守所不是人呆的地方,劳改队比看守所要自由得多,那里面也是别有洞天呀,我在监狱可算是大开眼界,比你知道的事多得多。这坐牢哇也要到一个稍微好点的地方去,哪有像你这样坐了三年牢还不知道劳改是怎么回事,你真是冤上加冤。劳改队比看守所要强得多,我们在监狱里还能演节目,打球,有烟抽有酒喝,我老爸老妈经常去看我,三不知还要送点好吃的东西给我。你关在看守所,又是个未决犯不能接见,就在里面干熬,你亏不亏呀?跟看守所比劳改队真的是人间天堂。哎,我在劳改队里结识了不少人,光是钢工总钢二司的就有好几个,我还看见了董明会,他被关在武汉市公安局第七处。我在监狱里听说了好多稀奇古怪的案子,杀人犯那就不说了,还有吃人犯,也有自己找到公安局要求坐牢的。我听从沙洋调来的犯人说他们那里有一个刑事犯,整天在本子上写杀猪拔毛砍膘,结果被别的犯人告发,最后拉出去铳了。你知道是为什么吗?干部说,杀猪是要杀朱德,拔毛是要拔除毛泽东,砍膘是要砍死林彪,你说这是不是千古奇闻?你没有到劳改队取绝对是一大损失,可惜呀可惜,少了多少见世面的好机会。”

“还有这样的事?奇谈,简直是奇谈。”姜军大发感叹。

“什么奇谈哪,这样的事多得很,说出来你都不相信。其实呀我们中队的干部还真不错,很有点人情味,中队六个干部有五个是‘公安联司’的造反派,对于像我们这样的运动案子管得很松,所以我们这些运动案子基本上没有吃亏。我们那个监狱是织绸子的不准抽烟,喝酒在任何监狱都不准,我们抽烟喝酒样样都来,干部还偷偷地给我们买烟买酒,你说邪不邪门?后来又分来几个转业军人,和我们相处得也很好。去年底我们还和六队的刑事犯打了一场群架,连六队的干部都挨了打,这事被我们中队的指导员和队长悄悄给平息了,不然肯定有人要加刑。这个指导员姓邵,原来是监狱的生产科长,因为参加了批林批孔被贬到我们中队当指导员。后来他知道我老爸是铁夫,他和我老爸是战友,哎呀对我太好了,就因为他我少吃了很多亏,那次关我的禁闭就是他强行把我放出来的。干部跟我们这样好的关系谁能相信?在那种艰难的环境下他们还能保持人性这已经很难得了,你不能指望他们跟你平起平坐称哥道弟,那太不现实,坐了三年牢真他妈大开眼界。哎,你是什么时候平反的?”

“去年十二月二十九号他们把所有的文革犯全都放了,古学范、王石泰、俞一方、肖国雄、封老大都出来了。”

“喔,封老大也出来了?好好好,过两天我去看他。哎呀,这他妈坐了一回牢,恍然有隔世之感。旧社会把人变成鬼,现在好了,我们从鬼又变成了人,出来了就是胜利。”

“两世为人,两世为人哪!”姜军也不胜感叹。

两人正在大发感叹,郎超雄、柳六一、左子海也来了,大家又是天南海北一通闲聊。快吃午饭时封老大也来了,一进屋他就高门大嗓地喊道:“铁戈,三年不见想死我了!”

铁戈笑道:“伙计,我们一个个瘦得像竹竿,你怎么反倒胖了?快告诉我们有什么秘诀?”

封老大笑道:“我这一回家媳妇天天跟我炖汤喝,补了一个多月,把我补得跟气球一样,那还能不胖?其实也没什么秘诀,要想长胖你就放开肚皮吃,保证一个月见效。”

铁戈笑道:“那是那是,你是结了婚的人,又守了三年多的活寡,现在不好好补一补怎么吃得消?”

说得满屋人笑得直不起腰了。

众人在铁戈家喝罢酒,封老大约大家初二到他家聚一聚。

初二早上九点多铁戈就去了封老大家,一进门就看到古学范、王石泰、俞一方、肖国雄、郎超雄、姜军等人正在谈天说地,热闹非凡。于是免不得入乡随俗,逐一拜年,又跟韩冬英、龙晓茜说了几句吉利话方才落座。

红州人过年只吃两顿,十点就开席了。封老大家里今天高朋满座,足足两大桌人,把个客厅塞得满满当当的。

封老大要把铁戈安在首席:“你知道我为什么请大家吗?一是为了庆祝我们平反,把这些牛鬼蛇神找到一起好好聚一聚。另一个原因就是要谢你这个大媒,了却我的一桩心事。”

铁戈执意不肯坐首席,他说:“当年我曾经说过只要你把我晓茜姐娶到家,我敬陪末座都行,我不能食言而肥。你今天请我来赴宴,也是兑现当年说过的话,不能算失言。再说老古、老王、老肖都是我的长辈,我岂敢安坐首席?”铁戈把古学范、王石泰、肖国雄安在首席,自己则和姜军坐在下席。

封老大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依了铁戈。

席间,各人讲述着这几年的的遭遇,不胜唏嘘。

铁戈问柳六一:“你分到哪里去了?”

“我分到襄北农场砖瓦厂做苦力。”

“郎老师,你跟石庵村、叶一彪在什么地方?”铁戈问道。

“白沙洲新生砖瓦厂。”

铁戈大笑道:“我的天,怎么把知识分子都分到砖瓦厂去当苦力了?哎,有了,既然你们都有一手烧砖瓦的好手艺,伙计们以后我们办一个砖瓦厂,郎老师当厂长,石庵村当书记,柳六一当个副厂长兼管技术,姜军当个负责销售的副厂长,我可以当办公室主任兼工会主席,吃喝拉撒睡打球演文艺演出都由我负责,封老大就是我们最忠实的主顾,大家都有钱赚。这么些年成天闹革命,闹来闹去把自己闹进监狱里去了。现在我们不闹革命了,专门想办法赚钱。封拐子,以后你不准到别的地方买砖瓦,就到我们厂来。不光是你的建筑公司,你还要把别的建筑队的采购员也拉过来买我们的货,我们不会让你吃亏的,多少不一总要给点好处你。怎么样?你要是同意我们就这样定了。”

姜军则说:“你怎么还是老思想,就这么个小厂还要什么书记?我们都没有入党,谁来当书记?再说我们这个厂不养闲人,石庵村原来是技工学校毕业的,让他分管机修。工会主席肯定是你的,我们也组织宣传队球队,把职工的生活搞得红红火火的。”

封老大笑道:“兄弟,这真是个好主意。不过你不能让郎老师他们这些读书人做这种事,贵人不可贱用,他们是做学问的人,以后自然大有用场。再说搞砖瓦厂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首先需要大笔资金,还有很多麻烦事。不说这个,铁戈你在什么地方劳改?”

铁戈夸张地说道:“说不得,羞煞人也!那个分配站的监狱长是我爸的老战友,人倒是个好人,为了照顾我把我分到省模范监狱,但我不领他的情。我一个大男人去搞什么纺织,织了三年绸子,把我搞得不男不女的,你们听我现在说话是不是有点娘娘腔?我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个大老爷们。”

说得一屋人大笑起来。

古学范笑道:“活宝!活宝!”

封老大一脸坏笑:“让我检查一下,你是不是被阉了?”

铁戈骂道:“检查什么?阉不阉都成了太监,从丝绸厂出来的男人武功肯定都废了,我以后怎么面对何田田哪!”

说完又喟然长叹一声,装得煞有介事一样,惹得大伙又是一通爆笑。

姜军说:“真的,你去看了何田田没有?”

铁戈把手一挥,大大咧咧地说:“着什么急?她还能飞了不成?再说了,朋友如手足,妻子如衣裳,兄弟们好几年没见面了,我们先聚一聚再说。”

封老大却不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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