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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从此繁华一路盛开-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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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周南送她回家,方知是自己所住地方对面的简陋居民区。房屋年久失修,家具简陋至无,一扇门,不停吱呀作响。
  许梨的眼里没有贫穷的羞愧,只是淡漠,甚至随遇而安的自然。
  她给他倒水,没有茶杯,只有吃饭的碗。后来的接触让他意识到,她远远超出他想象的窘迫。
  后来下雨,张周南借她伞离去,再找她还伞时,那已拆迁。他不知道她去哪了,于是拿着伞,有些失落。
  三个月后张周南遇到她,在便利店。他们都有意外的惊喜。他看到她新居,然后不露痕迹的说服她搬到了他住的地方。
  ……
  许是这段往事太过久远,张周南回忆的很谨慎,他似乎想穿越对面层层叠叠的建筑物,一路望向十年前北方的呼和浩特,可是阻碍太多,于是他只能颓然低下头。
  我看着他低下的头,觉得往日举重若轻一片泰然的张周南似乎有了一种暮色,那种暮色里写着三分无奈七分沉重。
  “我试图接近她,她感觉到后避之不及。她说她是铁石心肠。我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她说她不相信爱情,爱情让她不安。我说我们可以结婚,我给你家,给你安定。听到这句话,她哭了。那天晚上,我们发生了关系,然后发现,她已经不是……我惊讶的看着她,她满脸慌张,然后恢复了淡漠,她穿好衣服,离开了我的床。”说到这里,张周南轻轻笑了声,眼神里的情绪复杂难辨。我却仿佛看到了一道深深的裂痕,在对面的墙壁上从上至下,决绝的裂开。我意识到,或许就是这个原因,导致了后来并不美满的局面,虽然我还不知道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其实这有什么呢,到底是那个时候年少无知。我虽然拦下了她,可到底在心里埋了根刺。”
  张周南的声音在闷热的空气里显得清冷,他说着那些后来,以一种静若止水的姿态。
  我在脑海里/炫/书/网/整理(。。)着这些信息,想着青春年少时的张周南在呼和浩特遇到了一个孤身一人从南方到来的许梨,许梨贫困、潦倒,却依然目光凛冽,坚强过活。张周南追的执着,打动了那个叫许梨的女人,然后发生关系,然后张周南失望于许梨的不是完璧之身。许梨离开,张周南留下了她,却到底在心上扎了根刺。后来,他开始在外面沾花惹草。后来,她看到街头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后来,她彻底在呼和浩特这个城市消失。后来,他回到南方。后来,他未娶至现在。
  这个故事,没有跌宕起伏,似乎,也没有太浓烈的情感。所以我很疑惑,为什么张周南会整整惦记了十三年。然而张周南抛出了一句话,他说:“她走的时候,怀了身孕啊!”张周南的表情无比自责。
  许梨走了,不留只言片语,不带走张周南的任何东西,除了,那个也属于张周南的孩子。若不是遗落在床底的那张化验单,恐怕张周南永远都不会知道。许梨走得太决绝,所以,张周南开始慌乱。
  “如果有一天世界已经已改变,当沧海都已成桑田,你还会不会,在我的身边?这首歌,她常常吟唱。我真想一切可以重来,我真想我是那个在最后依然在她身边的人,可是,她连这样的机会都不给我。我四处找她,甚至找到了她的家乡,可是,再也找不到!”
  四处寻找,而不得。不知道为什么,我想起了我的小岛。只是小岛隐忍,那个叫许梨的女子太决绝!
  “在她的家乡,通过她的堂妹,我也知道了当年她孤身一人从南方来到呼和浩特的原因……”
  在张周南的回忆里,我仿佛回到了十几年前南方的那座小城,仿佛看到了那个叫许梨的女子,站在水桥边,沉静而孤独的身影。
  许梨四岁,遭母亲遗弃,父亲另取,从此过着凄苦的生活。人们常常看到水桥边的许梨,淘米洗衣,无论温热还是寒凉。她厚重的头发编成一个辫子,在淘米洗衣的时候垂下来,无比的婉约。
  许梨七岁,后母赌输钱,让许梨把头发卖给在乡下四处游走收头发的假发贩子。许梨不肯,拿起剪子一寸一寸把头发剪碎。她的目光冷冽,就算在随即而来的皮肉之苦中,她都只是仰着头,不肯掉一滴眼泪。许梨的决绝初现。
  许梨不肯剪那头长发,是因为许梨的母亲在走之前总是细细的梳理着,那一头母亲梳理过的头发也是许梨留存的唯一与母亲有关的东西。
  其实许梨是那样的女子,看似沉默,却是有着自己的固执。她坚守着自己的一丝领地,播撒耕种,与别人毫无关系,从不想着开拓,却也不允许别人侵略践踏。倘若有人冒犯,她必是耗尽全身气血与之周旋,鱼死网破,玉石俱焚。对于爱情,也是这样。
  许梨十七岁那年,遇到了林静成。林静成追许梨追的狂热。许梨说,你若从桥上跳下去,我就同意。桥下的那条河,是长江入口处的河流,更是雨季,可是林静成丝毫没有犹豫的跳了下去。
  许梨开始了那段青涩的恋情,为了爱,她付出了一切。
  这个单纯的女孩,天真的以为,牵着彼此的手,就是永永远远,直到天荒,直到地老,不会改变。可惜林静成毕业,去了南方一所大学,不到半年,说已有新欢,前尘往事,悉数切断。
  那个时候,许梨正在面临辍学困境。许梨的父亲出了工伤事故,后母碎碎言语,于是一句经济上无法支撑,便葬送许梨极有可能的大好前程。许梨是哭闹的,可到底无可奈何,又从南方传来噩耗,于是万念俱灰。
  后母诧异许梨一下子的顺从,她安静待家,不哭不闹,只是沉默的让人慌张。
  从此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许梨坐在缝纫机边,踩着马达,做着很多那里妇女赋闲在家时的活计。她的头发上衣服上沾满了五颜六色的绒毛,空气里也是密布,吸进鼻腔,是刺痒的窒息。
  她弯着腰,低着头,听着马达声响不停。
  彼时许梨十八岁,如花的年纪,成绩那么骄人,似乎一切刚刚开始,可又似乎,就这样要结束了。
  然后,许梨瞎了。
  后母给她接很多活,日夜赶工,先是一日日视线模糊,可到底没人在意,于是有一天,什么都看不见了。
  许梨的眼睛,除了日夜劳作,还有可能,她的眼睛,是哭瞎的。
  许梨休养了半年,眼睛得以好转。后母开始给她张罗婚事。
  是一个平常男子。第一次上门那一天,在场所有人都显得喜气洋洋,唯有许梨,沉默的拒人千里。
  许梨听着异乡女人和男方谈着聘金事宜,将一堆瓜子仁不知味的嚼着。
  只是没过几天,许梨走了。拿走了几百块钱,几件衣服,和身份证,从此下落不明。
  ……
  “她一路来到呼和浩特,然后让我遇到,却因为我的年轻不懂事,心灰意冷,再次离开!”张周南的声音在七月稍显闷热的空气里缥缈着,无限的哀伤。
  “后来,再也没见到吗?”我轻轻问。
  张周南叹了口气,“今天,许梨的小妹给我打来电话,说许梨回去了。结婚生子了。”
  那一瞬间,我【炫】恍【书】然【网】大悟,为什么今天的张周南突然那么不对劲,原来如此!
  十几年了,十几年的下落不明,十几年的牵挂,终于在这一天,落下了帷幕。
  人的一生,有多少个十几年?
  忽而我的灵光一现,张周南说许梨怀孕离开,那这个孩子?
  张周南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摇摇头,说:“那个孩子很小。不是。也许那个孩子早就没有了。”
  我有些伤感,一个女人孤苦伶仃,要去生下并抚养一个孩子长大,很不容易吧!我突然间很想知道这个女子在过去的这么些年到底去了哪里,发生了什么事!
  “你还爱她吗?”我小心翼翼的问。
  张周南抚着手,低声说:“不知道啊!”
  “我曾给你讲过那个关于坐台小姐的故事,那是我朋友的故事。这么些年,身边有很多女人,却无非都是看着我的钱。后来认识文琴,说着结婚,她逃了,我也不失落。然后我突然间发现,就算是一个人,也可以过活。”张周南笑了笑,却是说不出的寡淡,他呼出一口气,继续说,“我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着,一过也就去了半生。我曾问自己,是否还想着她,是否还爱着那个叫许梨的女人,我有时觉得我还惦记着,有时又觉得不是。”
  “时间是个很奇怪的东西,它可以模糊很多情感,也可以清晰很多记忆。它每时每刻都改变着一个人,谁都说不清下一刻的思想是否和上一秒的意识相同。就像你,以为念念不忘着你的蓝河,可谁知道,如果你们在一起,是否真的会快乐?如果此刻他站在你面前,你是否还坚决的以为你还爱着!”
  “十三年了,一下,就十三年了!”张周南站起身,慢慢的向街角走去。
  我看着渐渐走远的张周南的背影,突然觉得那么陌生。抬头看,月如钩,在高而密的建筑群里,显得那么渺小而落寞。

  第二十七节:夏夜里的一场闹剧

  也许是这段往事埋藏在心间太久,渐渐连结了血肉,如今突然这么一扯,顿时血肉模糊。是疼痛,还是轻松,我无法体会张周南的感觉。
  张周南等了十几年,等到了一段故事的结束,我想,这是不是就叫作执念?
  然而他已经无法说出他是否还爱着那个叫许梨的女人,也许一开始的那些年,他是因为内疚因为自责,可是后来呢,会不会因为习惯了一个人才一个人?
  琴姐说,这么些年没见过张周南对哪个女人这么上心过,我不以为意,直到后来回到上海,在他的或明或暗的言行里感受到了些蛛丝马迹,可是我依然装糊涂,然后嬉笑着表明我的立场。
  因为卢为和小岛的事,我对张周南有过警惕和敌意,后来他顾念我的处境将我送到南京,让我暂且放下了那层心思。一直以来我都把张周南当作一个好男人,虽然他的表情多样化,但并不妨碍我将他视为兄长视为朋友,但如此之外,并无其他感情。
  我并不认为张周南对我有太深的感情,他今晚能对我说出这么一段往事,我相信,他是把我当成了朋友。他想带我离开上海,他对我的那些关照,也许是因为,他热闹的背后很孤独,所以对我比较亲近,至少,我和他之间没有利益冲突,至少,我很可靠,很有趣。
  可靠,有趣,这都是张周南对我的形容词!
  我坐在回家的车上,看着这个繁华之都的夜晚,看着高架下比天上的星辰还要璀璨的灯光,有些迷茫。我突然间觉得在这个城市没了归属感,至少,没有一盏灯,是为我亮着。
  掏出手机,没有任何消息,我本以为小岛会出现,可是看来她不愿再有牵挂。我叹了口气。今天我生日,除了张周南,除了周默,似乎所有人都不记得了。
  可是,那又怎样呢!
  我对着窗外并不黑暗的夜空挤出一丝笑容,告诉自己,要坚强!
  已是夜里十一点,小区里一片安静,偶尔有几个行人,或是晚归的上班族,或是游玩归来的小情人。走到自己居住的那个楼层,发现楼下停着一辆车,车上坐着一个人,车内灯光忽明忽暗,怪异的很。我的视线扫过,摇摇头,想着估计是等人等无聊了。
  快走几步开门上楼,正输着密码,却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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