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落雨潇潇-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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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安大骇之下又转身向杜晓月瞧去,杜晓月的身形亦是恍如鬼魅飘然而起,随着狂风隐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崔安蓦然惊醒。
触目所及之处首先是一顶洁白的纱帐,一阵微风吹过,纱帐也轻轻随风摇曳,而自己却是平卧在一张竹榻之上。
在竹榻之侧,还摆放着竹桌竹椅等诸般家居之物,便是墙壁也是由竹子搭就,这显是一间小小的竹舍。
竹舍房门微掩,屋内除了自己再无旁人。但两扇窗户却是大开,从窗中向外望去,可见一弯明月斜挂于苍穹,溶溶月色下几重黑黑的山影画在空中,隐隐还可听到从窗中传来的松涛之声,似乎这竹舍是建在深山之中。
崔安微微皱起眉头,凝神思索半晌,却说什么也想不起来自己何以身在此处,她微微撑起身子,想要起身四下查看,突然间胸口一阵剧痛,眼前一黑,又是昏晕了过去。
幽幽的笛声又在耳边响起,曲调与方才梦境中所听到的一般无二,但这次却是从不远处传来。
崔安缓缓睁开双目,却见窗外一人背身而立,清冷的月光勾勒出他吹笛的背影,瞧上去只觉得有几分熟悉,但一时却又偏偏想不起此人是谁。
突然间胸口又是一阵剧痛,崔安不由自主地微微哼了一声。便在此时,笛声戛然而止,窗外那人推门疾奔而入。此人一袭灰布衣衫,面容清癯,正是杜晓月。
崔安见他衣着打扮居然与自己梦境中相同,不由一怔,正要开口相问。但突然脑中轰地一声,猛然想起了在虾峙岛的禅房之中,师父高高举起手掌,厉声怒喝厉声道:“好!我现下就毙了你这个欺师灭祖的忘恩负义之徒!”,也想起了自己掉转剑柄,将短剑刺入胸膛时那万念俱灰的一刻,脑中陡然一阵眩晕,喃喃地道:“我……还没死么?”
杜晓月满面欢喜之色,连连点头道:“是,是!姑娘自然没有死,当真是苍天有眼,终于……终于……”说到此处,他喉头一阵哽咽,再也说不下去。
崔安黯然道:“我本已不想活了,你又何必定要救我?”
要知大凡寻死之人,倘若被人救活,由生至死又由死至生转了一遭,大半都不会再有勇气求死。但崔安在虾峙岛上拔剑自戕之时便已万念俱灰,是以醒转后依旧是死志甚坚。
杜晓月叹了口气,道:“姑娘心思聪敏,却为何在此事上如此执着?”崔安心下一酸,缓缓闭上双目,并不回答,心道:此事原不足为外人道,我要死便死,又何必对旁人解释?
杜晓月见她如此神情如此落寞,一时也不知该如何相劝,只得苦笑道:“姑娘若是一心寻死,只怕大伙儿这十几日来的苦心全都白费了!”
崔安微吃了一惊,睁开双目,道:“居然过了十几日?上岛之前赵守信明明让那水军守备第二日就派船来接,难道至今船尚未来?”
杜晓月摇摇头道:“这里并非虾峙岛,在下依照姑娘吩咐,已然让岛上所有人上船,大伙儿均已安然离岛了。”
崔安长吁了一口气,闭上双目,心道:如此说来,武当派也已离开虾峙岛,我答应师父的这一条至少已然做到了
原来当日崔安随白剑洁去探望付英杰伤势之后,杜晓月在寺院中遍搜赵守信等人无果,忽然灵机一动:这海岛之上的寺院淡水食物全要依赖陆地以船送至,但为防备大风大浪令船只无法出海,必然会建有地窖贮存清水食物,若遇海盗来袭,寺中僧人还可进窖藏身。此时禅房各处均无人迹,赵守信等人若还在寺中,定然是被关入这寺庙的地窖之中!
当下在寺庙后院的伙房之处细细寻找,果真在一堆柴草之下发现了地窖入口,但左近却并无拜月教的人看守。
杜晓月下窖查看,果见赵守信等人横七竖八地倒在地窖之中,寺中的僧人也赫然在侧,但这些人只是昏晕过去,身上也并无伤口。想是拜月教的人一心想在寺中故布疑阵,不愿在寺中留下血迹,赵守信等人这才侥幸一时不死。
第117章 龟息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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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晓月在拜月教多年,一见便知这些人是中了拜月教特制的迷魂散,这等迷药只要一经撒出,数丈之内只要被药粉波及,哪怕尽吸一丝入鼻,都会立时昏晕不醒。但这种迷药只能对付武功低微之人,若在武功高手面前使出此药,对方只需立时屏息凝气,药粉便毫无用处。
这迷魂散虽能致人昏晕,却对身体并无伤害,杜晓月在拜月教中对诸般毒药探究甚详,自是知道迷魂散的解法。当下找来冷水浇在各人头上,不多时众人一一醒转。一问之下,赵守信等人果然是鼻中先嗅到一股淡淡的香气,随即便人事不知,连对方的人影都未见到。
此时杜晓月惦记崔安,也无暇详究,带领赵守信一干人便直奔武当派所在的寺院,尚未进院便听到武当弟子哭声震天,情知出了大事,率众闯进屋中,却发现崔安重伤垂毙,情急之下也无暇与武当派理论,抢了崔安便走。
杜晓月虽熟知药性,赵守信等人也携有各色治伤良药,但却是谁也不通医术。将崔安抢回方才所在的寺院之后,眼瞧着崔安气息渐渐微弱,却均是茫然无计。
崔安伤口附近的穴道被白剑洁点中之后,鲜血已不再大量涌出,是以一时尚不致因失血过多身亡。但她的短剑在胸口直没入柄,若是贸然拔出,势必伤口鲜血狂喷,只怕立即便会丧命,但若是不拔,如此锋利的短剑插在胸中,迟早亦是丧命。
无巧不巧,这寺院中的一名老僧在出家前曾行医多年,出家之后亦经常在岛上为穷苦渔家治病,因感激杜晓月对全寺僧众的救命之恩,前来探望。当得此际,杜晓月也只得死马当作活马医,求这老僧救治。
这老僧一见崔安伤势便知她活命机会实在是微乎其微,但自家既通医术,断无见死不救之理。谁知拔出短剑之后,伤口鲜血只是缓缓渗出,并无喷溅之势,而崔安虽一直昏迷不醒,气息微弱,但脉象却似乎并无危急之像,休说那老僧啧啧称奇,杜晓月大喜过望之下,亦是百思不得其解。
要知崔安拔剑自戕之时神智已近狂乱,是以出手之际准头略偏,并未一剑刺中心脏要害,否则早已当场毙命。而短剑甫一入胸,白剑洁便即封了她伤口周遭穴道,使她不致立即失血而亡。
在崔安所习的碧波内功之中,有一种“龟息之法”,乃是欧阳碧波受西域的“龟息功”启发而自创的一门内功心法,当年崔安虽依照秘笈习得此功,但因秘笈上语焉不详,却一直不知如何运用。
但她一陷入昏迷之中,心跳气息放缓,“龟息之法”自然而然地开始运转,内息在体内诸处穴道缓缓流转,使伤势不致急速恶化,再加上此次从大内中带出的诸般伤药颇具灵效,居然就这般从鬼门关边上又走了回来。
杜晓月生怕武当派知道崔安未死,又要前来追杀,第二日便在海滩上燃起火堆,假意焚化崔安尸身,还编出崔安是受拜月教伏击身死的谎言,武当派众人生怕江湖中人得知纳兰云珠本是武当弟子,本就不欲深究,其他门派之人又是事不关己,他这条瞒天过海之计竟然就这般轻轻易易地成功。
待到钱守备率领水军上岛前来迎接时,若依了赵守信,这群江湖中人只怕一个都休想上船。杜晓月本是五阴山弟子,经此一事更是对武当等名门正派深恶痛绝,但想到还要依靠各大门派共抗拜月教,也只得让众人上船,却假托这是崔安临终嘱托。
赵守信等人将崔安放在软轿之中抬上船,武当派众人亲眼见到“焚化尸首”的火堆,对崔安之死更是毫不怀疑,一行人就这般各怀心事地回到了陆地之上。
杜晓月待武林大会众人散尽之后,便带领赵守信等人径赴左近的天目山。他为人心思缜密,在拜月教卧底之时便已在此安排下了藏身之处,以备不时之需。想不到自己未曾用上,倒是先成为了崔安的养伤之处。
此番经过即便是说给崔安听,只怕她自己亦是难以相信。但杜晓月万万没有料到,如此千辛万苦地将崔安从鬼门关前拉回,她居然还是一心求死!想到这十余日来自己忧心如焚、度日如年之状,不由得苦笑一声,凝视崔安片刻,涩声道:“姑娘……可是武当门下的崔安?”
崔安低低叹息一声,仍是双目紧闭,点了点头。
杜晓月亦是叹了口气,沉声道:“我只恨自己太笨,其实那日姑娘使出武当缠丝手掷回霹雳风雷珠,我就应该想到!若是早想到这一节,说什么也不能让姑娘孤身一人到武当派的禅房之中!”
崔安不由苦笑,心道:这件事早在紫禁城中把康熙从师父的剑下救出,便已然是不可挽回了,就算与你一同进到禅房之中又有何用?师父要执行门规,自然不容外人插手,更何况这次是我自己不想活了?
便在此时,只听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紧接着竹舍外一群人大声道:“奴才叩见主子!主子吉祥!”
崔安缓缓睁开双目,低声道:“是赵守信么?进来罢!”
赵守信推门而入,在榻前请了个安,大声道:“主子终于醒了,这当真是天大的喜事!”
崔安听他欢喜之意甚为真诚,亦是微微感动,道:“你们在京城本都是过得逍遥自在,偏偏领了这趟差事跟我出来,徒然吃了不少苦,却没有半点好处。从今天起,你们也不必跟着我啦!我这就写封信,让你们回去复命。”
赵守信一时摸不着头脑,急道:“主子大事未成,奴才们何敢擅离?这必是奴才们差事办得不好,惹主子生气了,请主子责罚。”
崔安苦笑一声,摇了摇头,道:“给我纸笔,我这就写信。”
赵守信大急,他们是领了皇帝的密旨跟随崔安出京干事,如今寸功未立居然要被遣回京城,如何对皇上缴旨?他跟了崔安这些日子,已知道她历来言出法随,说出话绝无更改之理,一时也不敢出言相求,只是以目光示意杜晓月,指望他从旁相劝。
杜晓月长叹一声,道:“姑娘何苦如此?你纵然不念我们这些日子的奔波辛苦,你大事未成,难道也就此作罢?”
第118章 当头棒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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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安摇摇头,凄然一笑道:“这些年来,我每天都在盼望有朝一日能把诬陷我的仇人捉到师父面前,洗清我的不白之冤。可如今师父已然……师父刺杀皇帝被我所阻,这只怕是他平生最大恨事,最终也因此含恨而逝。可是,我又如何能眼睁睁地看着康熙死在师父的剑下?”说至此处,不由得珠泪盈盈,喉头哽咽,一时再也说不下去。
杜晓月身在拜月教时便已知付英杰刺杀康熙功败垂成之事,他心思聪敏,几下里一印证,已是推算出大概,此时听崔安一说,不由亦是叹息一声,想要出言相劝,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崔安哽咽半晌,黯然道:“师父眼见反清复明大业功败垂成,定然是心情郁郁,这才会一再中了拜月教的暗算,我虽无弑师之心,但师父却因我而死,我除了以死谢罪之外,还能有什么法子?”
杜晓月缓缓点头,道:“杜某亦是自幼被师父收养,为了报答师门大恩,这才在十六岁上潜入拜月教卧底。这十余年来,我没有一日不在盼望着荡平拜月教,好重归师父膝下。可这次武林大会,我竟然没能早一步探知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