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落雨潇潇-第1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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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啸天见妻子已是怒气全消,快步上前揽住她肩头,笑道:“咱们一家三口好容易团圆,该当高兴才是,怎地反倒难过起来?”
付春梅凝视着他的双眼,柔声道:“啸天,咱们这就回天荒坪去,再也不要理江湖上的事了,好不好?”
厉啸天听到“天荒坪”三字,脸色猛然一沉,咬着牙道:“天荒坪早就被人一把火烧了,咱们再也回不去啦!偌大的五阴山冰消瓦解,就算是我想退出江湖,只怕那些仇家也容不得我如此逍遥!”
付春梅万未料到他竟然仍不思回头,颤声道:“吴三桂已死,五阴山门人弟子也七零八落,你难道还以为能争夺天下?”
厉啸天悠然一笑,道:“就算逐鹿天下已成泡影,但我现下是拜月教新任教主,拜月教在中原虽然好手损折,可西域总坛尚有数万教众,如今武林中各大派人才凋零,我正可借此良机称霸江湖,重振五阴山的基业!”
莫孤影此时已是勉力支撑,低声道:“厉山主要想称霸江湖,先得替我杀了崔安,否则你不知西域总坛的密令暗语,就算绿玉灵符在手也毫无用处。”
厉啸天点点头道:“好,莫教主,这就让你如愿!”拾起长剑,转身朝崔安走去。厉克雄见父亲仍是要杀崔安,大急之下奔上去拦在崔安身前,大声道:“爹,不能杀她!”
厉啸天一怔,停步道:“为何不能杀?”
厉克雄并不答话,目光却瞧向付春梅,付春梅凝视着崔安的面孔,一步步走上前来,颤声道:“这位姑娘,你叫做崔安?”
崔安见她目光中又是焦急又是关切,和方才瞧向厉克雄的眼神一般无二,心道:厉夫人终究是师父的嫡亲妹子,自然要对武当弟子加以回护。她对付春梅本就甚有好感,当下点点头,道:“正是。”
付春梅又走上几步,似是想要伸手抚mo崔安的面颊,但手伸到中途,却是微微颤抖,又收了回去,颤声道:“你是乙未年九月初九子时生人,你父亲叫崔则诚,是不是?”
崔安缓缓点头,心中已是模模糊糊想到一事,可却不敢再向下想。
第259章 惨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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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春梅见她点头,更是再无怀疑,大声道:“你右臂臂弯处有一圈黑点,一共五颗,好像一个黑玉镯子一般,是不是?”
崔安心下大震,盯着付春梅,一句话也回答不出。她右臂臂弯处自幼便有五颗黑点,环成一个圈子,这是女孩儿家身体上的隐秘之事,外人自是无从得知,可想不到居然被付春梅一口道出!
付春梅颤巍巍伸出手去,捋起崔安右臂的衣袖,只见雪白晶莹的肌肤上整整齐齐地排列着一圈黑玉似的斑点,恰为五颗之数。
付春梅又惊又喜,回过头去,大声道:“啸天,当真是萍儿!”说着将崔安搂在怀中,颤声道:“萍儿,老天保佑,娘终于找到你啦!”
崔安只觉得额头似是有冰冷的水滴落下,怔了一怔,方始明白是付春梅的泪水,心中犹如电光霹雳一般,一瞬间似乎全盘想通,可下一刻脑中又是一片迷茫,耳边隆隆作响,却又忘记了方才究竟想通了什么事。
但不知怎的,年幼时那次在父母亲房门外无意中听到的话又清清楚楚地响在了耳边:“安儿这孩子总是跟着咱们家东躲西藏的,也不是个办法”,那一晚爹娘的叹息声也曾无数次萦绕在午夜梦回之间。
小时候她始终没敢开口去问爹娘,在她小小的心灵之中,生怕自己开口一问,就连现在的爹娘也会不要自己了。而在崔家被吴三桂灭门之后,崔安独自一人流落江湖,还在梦想能有一日与亲生爹娘相认,可养父养母猝逢大难,临死前来不及交代,这茫茫人海之中,却从何找起?
是以不知从何时起,她的这心思也就渐渐地淡了,可万未料到,此时此刻,付春梅竟然认出自己是她的女儿!崔安瞧瞧呆立在门口的厉克雄,心下已然相信了八九分:若非两人是同胞兄妹,又如何能面容如此相像?
付春梅紧紧搂住崔安,哽咽道:“萍儿,你和克雄本是一胞双生,可当年娘生下你们两个时,恰值仇家大举追杀,我和你爹生怕两个孩子都遭仇家毒手,就把你托付给当地一户姓崔的人家,本待躲过仇家追杀之后再去寻回你,谁知时仅仅隔半个月,那户姓崔的人家竟然不知去向!我和你爹四处寻找,竟然找不到半点踪迹。”说到此处,想起当年与厉啸天寻找女儿时胆战心惊之状,喉头哽住,泪水又是簌簌而落。
崔安心道:想来当年养父母忽然发现吴三桂派人前来寻找,等不到厉啸天夫妇前来寻女,只得即刻上路,他们既是要避过吴三桂的爪牙追踪,自然不会留下丝毫踪迹,厉啸天夫妇又如何找得到?
莫孤影此时已是奄奄一息,见此情景,心下一凉:崔安若当真是厉啸天的亲生女儿,厉啸天又如何下得了手?一转念间已是有了主意,轻声道:“厉山主一家团聚,当真是可喜可贺,今后厉山主若是统领拜月教,厉山主可就再也不必遮掩明月右使的身份了罢?”他本想冷笑几声,可笑声一出,当即牵动内伤,咳嗽了几声,又吐出一大口鲜血。
厉啸天付春梅两人闻言都是面色一变,付春梅大声道:“你胡说什么?”厉啸天却是面色凝重,沉声道:“可是真的?”
两人同时发问,却是一问莫孤影,一问厉克雄,崔安心下暗叹一声:此事终究还是隐瞒不住!
厉克雄面色惨白,双膝一曲跪倒在地,从腰间抽出一柄匕首抵在胸前,大声道:“爹,娘,儿子不肖,陷入孽缘无法自拔,被岳胜仙和莫孤影要挟,九年来一直暗中为拜月教效力。如今大错铸成,无可挽回,也无颜再面对爹娘,爹娘只当没生过我这不肖之子!”
付春梅惊得花容失色,想要上前夺下厉克雄手中匕首,又怕反而激得他立刻自戕,只踏上一步便即硬生生止住步子,颤声道:“克雄,你……不要……你既然是被人所逼,那也怪不得你。”
厉克雄惨然一笑道:“就算爹娘并不降罪,儿子也早已无颜活在这世上,老天爷让儿子前临死前得以向爹娘辞行,当真是待我不薄!”说着望向崔安,大声道:“妹妹,大哥对不住你!”说到这个“你”字时,手腕一紧,匕首已然疾速无伦地插入了胸膛!
厉克雄死志甚坚,这匕首虽是寻常兵刃,但在厉克雄全力疾刺之下,当即直没入柄!
厉啸天和付春梅同时大声惊呼,付春梅扑到厉克雄身边,将他抱在怀中,手忙脚乱地去点伤处周围的穴道,大声叫道:“啸天,拿金创药来!快来给克雄止血啊!”
她话音甫落,忽觉厉啸天仅是呆立在身旁,一动不动,不由心下一沉,向厉克雄面上瞧去,却见他双目睁得大大的,两行泪水犹自挂在面颊,早已没了呼吸。
付春梅悲号一声,只觉得悲苦之气凝于喉间,虽然泪落如雨,却是半声也哭不出来,只是紧紧抱着儿子,彷佛想要籍着此温暖他的尸身不至冷去。
厉啸天一生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每一次无不镇定如恒,可此时骤然间见到爱子惨死眼前,心中不由悲痛欲狂,大步走到莫孤影身边,厉声道:“你是如何要挟克雄,让他为拜月教效力?”说着长剑疾刺而出,在莫孤影肩头对穿而过。
这一剑正中莫孤影右肩的琵琶骨,若是常人此处被刺穿,登时便剧痛不已,但莫孤影此刻全身经脉尽断,重伤垂毙,对这一剑便毫无知觉,淡淡地道:“厉山主,你既然要做我拜月教的新任教主,令郎为拜月教效力,岂非是理所应当之事?”
厉啸天被他说得一怔,莫孤影又道:“不知厉山主可曾听清令郎临去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他既然知道厉山主要统领拜月教,怎会因此自尽?一多半还是因为愧对崔安所致……”
厉啸天心头大震,回想方才厉克雄自戕之前对崔安所说之言,心下已是信了七八分,冷哼一声,旋风般转过身去,大步走向崔安。
第260章 惟有泪千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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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啸天本来心思缜密,绝不至于三言两语间便上了莫孤影的恶当,可此时他痛失爱子,本就心智大乱,再经莫孤影挑拨,登时将满腔怒火转到了崔安身上,挺剑刺向崔安咽喉。
崔安此时全无反抗之力,眼见得长剑刺来,只能闭目待死。便在此时,突听身前一阵衣袂带风之声,付春梅大声道:“啸天,你糊涂了?这是咱们的亲生女儿萍儿啊!”
崔安睁开双目,只见付春梅张开双臂拦在自己身前,不由苦笑一声,低声道:“厉夫人,你不必如此,晓月既然已经死了,我一个人孤零零地活在这世上也没什么意味,倒不如让厉山主一剑杀了,倒还能成就他的千古霸业!”
付春梅转过神来,又将崔安仅仅搂在怀中,颤声道:“萍儿,你长这么大,没有在爹娘身边待过一天,从今儿开始,让娘好好疼你,娘再也不会让你离开半步!”
崔安淡淡地道:“厉山主就算是当不成皇帝,也必定要称霸江湖,留着我必然是他的心腹大患,既要成大事,又如何能有妇人之仁?我看厉夫人还是不必阻拦了。我死以后,只求厉夫人找到晓月的尸身,将我二人合葬一处,崔安便足感夫人盛情。”
付春梅见她神情冷漠,心下不由一阵发寒,悲泣道:“萍儿,难道事到如今,你都不肯叫我一声娘?”
崔安对付春梅本是甚有好感,但她自从崔家惨遭灭门之后,这许多年来几乎再没叫过“爹娘”二字,此刻虽明明知道厉啸天夫妇是自己的亲生爹娘,可一时之间就是叫不出口。是以被付春梅一问,便怔在当地,答不出话来。
厉啸天厉声道:“梅儿,你不要护着她,克雄正是因为她这才自尽身亡,你难道不想为克雄报仇?”
付春梅见他脸上青筋暴起,显是愤恨之极,强忍心痛瞧了瞧厉克雄的尸身,柔声道:“啸天,克雄是咱们的儿子,可萍儿也是咱们的女儿,你难道当真忍心……忍心……”说到此处,喉头一阵哽咽,再也说不下去。
厉啸天面孔铁青,通红的双目中尽是杀机,付春梅固然并不闪开,他却并不无回心转意,瞪视着崔安默不作声。
付春梅又瞧了厉克雄尸身,泪水顺着面颊流了下来,低声道:“我虽不知克雄是因为什么被拜月教要挟,但他必定知道你一生争强好胜,倘若此事传了出去,会教你在江湖中遭人耻笑,况且你历来与拜月教势不两立,若是知道他为拜月教做事,定然会伤心失望之极。只怕他是因此才……才……”
她说着又瞧向厉克雄的尸身,怔怔地道:“只怕克雄怎么也想不到,被他一世敬重的爹爹,竟然会去做了拜月教的教主,克雄在九泉之下又怎能瞑目?”
说到此处,她突然探手崔安腰间,抽出一柄短剑抵在自己胸口,凄然道:“啸天,这些虚名浮利,江湖地位,你争了几十年,还不够么?你若是把称霸江湖看得比妻子儿女的命还重要,我就索性成全了你!”说着手上微微用力,剑尖已刺入肌肤,鲜血登时涌出,将她胸前的衣衫染红了一大片。
厉啸天惊呼一声,大声道:“梅儿,你流血了,赶紧放下剑!”付春梅泪水不住从面颊滑落,怆然道:“啸天,我这里好疼,你知道么?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