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荡江湖-第1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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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羽飞一惊,惑然道:“那怎么可能,难道我错料了?”
智光大师道:“赵大侠认为如何?”
赵羽飞道:“如果是章家派出的人,这表示章家已处于不利地位,所有不利证据,皆指出章家昼夜皆有人在外神秘活动,侦伺我一切举动的人,除了章家并无别人了。”
智光大师道:“那么,侦查方向可以完全指向章家了?”
赵羽飞道:“不,还是继续多方面查证比较妥当,我觉得所有的征候,皆引导我们指向章家,此中大有疑问,我们必须从不合情理的事故中,找出可疑的线索来。大师,内眷侦查的事,进行得怎样了?”
智光大师道:“已在积极进行,人已打入核心。”
这晚,是赵羽飞与蒲毒农第三次联合出动。
四更后,当两个监视的夜行人离去后,赵羽飞与蒲毒农在店后的黑影小巷会合,低声道:“两位姑娘在我房中,吸引明里监视的人,今晚我们走近一些。”
蒲毒农道:“走近一些?不到章府守候?”
赵羽飞道:“除非打算擒捉那些进进出出的人,不然不会有什么结果。就算人擒住了,他一口咬定是巡夜防贼的人,你能怎样?”
蒲毒农道:“那你打算……”
赵羽飞道:“到镇海楼,看今晚是否还有人打灯号。”
蒲毒农说声好,两人直扑鼻山。
两人在镇海楼两面一分,一南一北伏在百步外静候变化。楼下驻了丁勇,两人不便进入。
不久,丰乐接的灯号传来了,闪光的长短与那晚所见不同。
然后,镇海楼最高处,出现闪动次序相同的灯号。
片刻,同样的闪光出现在东面。
伏在南面的赵羽飞大感困惑,忖道:“是向江湾打的,是何用意?”
浩瀚的钱塘江怒涛拍岸,黑沉沉天连水水连天,偶或可看到远处海口的一星星闪烁渔火,涛声一阵阵传来,正是涨潮的时候。
辽阔的江湾黑沉沉,突然,十余里外出现了闪光,看得十分真切,绝不是渔火。
闪动的次序,与丰乐楼所发完全相同。但最后稍停顿片刻,长短不同的闪光发回来了。
赵羽飞恍然,自语道:“那是一艘船,灯号是传向船上的,难道是官府与巡海部队连络不成?”
可是,他并不相信是官府传递信息。
杭州仅有巡江的小型巡船,巡海的航队驻在海宁县,巡船仅在附近江面巡逻,不会远出十余里外。
而且,巡船晚上是不出去的,那些丁勇懒得很。
没有任何结果,赵羽飞感到十分失望。
破晓时分,他们回到客店。
日上三竿,他起床洗漱毕,石头送来早膳,一面放置餐具一面说:“大爷,店家一早交代下来,要旅客这几天最好少到府衙附近逗留。”
赵羽飞愕然问:“为什么?这几天我根本就没在城里走动。”
石头道:“听店伙说,京师派钦差押送修缮沿海八大衙城的专款五十万两,这几天可能抵达。本府所属各县依额缴交的助工银十万两,也将陆续解到,因此各地严加戒备,恐防有失,闲杂人等如形迹可疑,一律拘捕讯问。”
赵羽飞心中一动,像在沉沉黑夜中,突然看到了一盏明灯。
修缮沿海卫城,每隔十年京中必定派专使押款前来办理,规定内陆各州县出钱助工,沿海各州县出了工夫役,钦差押送专款到达,百日内便须动工。
护送钦差前来的官兵,由左军都督府派出。督工则由杭州眼卫、杭州后卫两卫所兼理。
工银一到府城,警卫之责便由知府大人负全责。
仅已知的工银,便有六十万两之多。
杭州附近沿海八卫城,北起金山卫,南迄镇海卫,按往例,工银由府城启运至各卫,皆由望江门启运,由海宁卫的水军派船护送。
六十万两银子,一船都装不完。
这才是水仙宫所说的宝藏,宝藏在杭州而不是无极岛,六十万两银子足以令人疯狂。
镇江之谋,只是掩护杭州行动的烟幕。
难怪杭州并未发生其他事故,原来时机未至。
如果想抢劫府库,那是不可能的,搬银子也要几百个人,除非有兵马攻城。
如果等银子上了船,那就方便多了。
以水仙舫那种装备齐全的船只,用五雷珠炸毁护航的快舟,乃是轻而易举的事。
赵羽飞已经可以断定,抢劫工银的行动必定在江上发生,工银启运便是行动的开始。
也许出动众多的快船护航,可以吓阻水仙宫的人却步,但他怎能无凭无证地说服知府大人?谁肯相信有人胆大包天抢劫工银?说不定官府把他看成疯子白痴呢。
他必须阻止这件事发生,及早瓦解水仙宫的阴谋。这批工银如果被劫,沿海八大卫城必将无险可守,沿海居民无法获得保障,生命财产的损失恐怕会超过六十万两的十倍甚或百倍。
问题是,他怎样才能找出水仙宫发号施令的秘窟来。
出店侦查之前,他撬开一条壁缝,向邻房的两位姑娘叮咛道:“我出去打听消息,如果有我所要找的人,便会派人回来传讯,可能要请你们出去一趟,你两人化装停留等候消息。”
吴仙客问道:“赵郎,你要找的人是谁?”
赵羽飞道:“是一位姓吴的姑娘,我要你们去确认她的身份,怀疑她是水仙宫的人。”
吴仙客道:“宫内的姐妹,我和大姐认识不少,除非经由高手加以化装易容,不然难逃我和大姐的眼下。”
赵羽飞道:“娉婷,范南龙是老仙的独子,既然老仙还有两个女儿,怎又称为独子?”
于娉婷笑道:“老仙有两个女儿的事,仅是传闻而已,女儿总是外姓人,儿子只有一个,称独子并无不妥。”
吴仙客接口道:“是啊,老仙的义女为数不少,至于传说她有两个或一个亲生女儿,谁也没见过,谁也不敢问。”
赵羽飞不死心,又问道:“老仙的妹妹,你们曾经见过吧?”
于娉婷道:“听说她有好几个姐妹,至于我们曾经见过的那位,我们称她为三姨,是个心狠手辣冷酷无情的人,很美。”
赵羽飞道:“你们的姐妹中,老仙姐妹是否特别喜欢某一个人?”
于娉婷道:“老仙如果喜欢某一个人,便会收为义女。我们都是从小被她掳来的人,管束甚严,很难看出她特别喜欢谁。”
赵羽飞道:“可否把水仙二号凌春风的相貌,具体的说来听听?譬如说她的脸型、面部可见的特征等等,她是否精于音律?琴上的造诣如何?”
于娉婷沉吟片刻,审慎地答道:“二妹的确很美,瓜子脸笑容常挂,笑时十分动人,令人有如沐春风的感觉,所以她的名字就叫春风,好像她左耳后有一颗小小的朱砂痣。”
吴仙客接口道:“所有的姐妹中,皆精诸音律,因为她们必须使用七音魔功克敌。”
赵羽飞道:“我知道,七音魔功我已见识过了。”
吴仙客道:“凌二姐不但琴艺出色,对箫的造诣也极精纯,她中气足,内功火候比我高得多。”
赵羽飞点头道:“有线索了,但愿真是她。”
他在涌金门雇船,打听出孤山梅园吴家的人,今天不曾外出,据说是吴瑶姑娘受到惊吓,近期不会出来游玩了,令他大感失望。
既然吴姑娘不出来,他为何不前往登门拜望?
孤山在里湖与外湖之间,本来是一座孤屿,数十年前知府杨孟被加建里堤,仿苏堤的型式建造,也有六座离桥,孤山便不再孤。
其实,孤山根本不算是山,太小了,说屿倒还名符其实,但称孤屿的人并不多,称瀛屿的人更少了。
北山就是宋代上林捕植梅隐居之地,梅径依然郁郁苍苍,冬春之交,一片梅海,可是鹤早已绝迹。
对面就是宝石山的保叔塔,两山相对形成空谷,也就是西湖十景之一空谷传声的所在地,游客至此大呼小叫听回声,在这里隐居休想耳根清静。
吴家梅园,就在梅海的东首山坡间。
画舫在断桥泊岸,赵羽飞悠闲地踏上了湖滨。
泊舟处已是孤山的山麓,其他游客皆至断桥留连,他却轻摇折扇走向梅径。
距梅园尚有半里地,路旁的梅林中人影一闪,远在五六丈外飞跃而起,两个起落便穿林而出,劈面拦住去路,气势汹汹。
是一向黑衣,佩了狭锋分水刀的护院许彪,虎目圆瞪,怒形于色,神情极不友好。
赵羽飞并不感到意外,淡淡一笑,止步观变。
许彪哼了一声,沉声道:“朋友,算算你也该来了。”
赵羽飞唰一声合上折扇,泰然道:“不错,在下来了,还不算迟。”
许彪大声道:“事实上你已来晚了一天,梅园今天概不接待外客,至亲好友亦不例外。”
赵羽飞笑道:“阁下是章府的人,越俎代疱替吴府挡驾,是不是多管闲事了?”
许彪道:“二公子与吴家乃是通家至好,在下为吴府挡驾,理所当然。”
赵羽飞道:“听起来好像颇有道理,可是,你能挡得住区区在下吗?”
许彪胸膛一挺,狞笑道:“杭州知道你赵羽飞是少年书生的人不少,恐怕知道你身怀绝技的人就不多,王三公子说你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在下却不信邪。”
赵羽飞心中一动,笑道:“怪事,王海华兄怎么把在下的事告诉你了?你章家不是与王家因民壮的事不和吗?”
许彪道:“在下当然有办法打听出来。”
赵羽飞道:“这就难怪了,好事不出门,恶事传千里,任何秘密的事,只消留心些,早晚会暴露出来的。”
许彪不怀好意地迫进一步,咬牙道:“阁下,今天你只来了一个人?”
赵羽飞道:“不错,在下这几天一直就独来独往,王海华兄几乎挨了一飞刀,不敢出来了,在杭州,在下只有他这位朋友,在下与章家无冤无仇,与阁下也素昧平生。”
许彪用一声冷哼打断他的话,沉声道:“鬼才相信你的话,今天你不可能再派人从在下身后用暗器偷袭了,你那些会用妖术的人不在,我不信你胜得了在下的钢刀,你带了兵刃吗?”
赵羽飞摇摇头,笑道:“阁下是做贼的叫捉贼,做贼心虚,欲盖弥彰。在下这几天游遍西湖十景,可曾有人看到在下带兵刃?”
许彪哼了一声,虎目精光四射,冷笑道:“那么,在下也不用兵刃对付作。”
赵羽飞笑道:“想不到你到有几分豪气,像是脱胎换骨成了好人呢,在下深感诧异。”
许彪并未注意听他的话,更未留心他话中的含义,径自解下分水刀,向林中一丢。
一株老梅树下,窜起一个黑衣大汉,接住抛来的分水刀,重新向下一伏,隐起身形。
赵羽飞用目光环视一匝,笑道:“附近最少也伏有十个人,实力相当雄厚呢。”
许彪拉开马步,左掌徐引,冷笑道:“阁下来历不明,神秘莫测,是否真如王二公子所说身怀绝技,在下存疑。当然,在下并不敢大意轻敌,带了十位同伴保驾。尊驾如果是为吴姑娘而来,趁早打消这愚蠢的念头,吴姑娘乃是二爷爱侣,你要放明白些。”
赵羽飞哈哈大笑道:“阁下,你以为在下是为吴姑娘而来的?”
许彪厉声道:“你心里明白,有许某在,你休想横刀夺爱。即使你过得了在下这一关,在下的十位同伴也会阻止你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