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宫无妃,千金凰后-第1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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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哪里像是一对父子在对话,倒像是仇人。
不时内监便搬上了琴案,千乘晏淡然地抚琴而坐,看着大殿中央的人儿,对她浅浅一笑,那笑,像是在鼓励。
一声玄妙的乐声响起,接着千乘晏便开始挑弄起琴弦来,这试音便高亢万分。
沈芊君正了正身子,冲着安皇做了个揖,然后双手合在胸前,随着千乘晏的音乐刚响起,将水袖舞开。
“嫩寒锁梦因春冷,芳气笼人是酒香”,沈芊君淡淡开口,立即,那水袖便如一把刀子般朝着两边而去,只是水袖并没有触碰到摆在架子上的花瓶,而是将那些鲜花给剪掉,只见那些鲜花立即被水袖卷起,瞬间在空中落下。
漫天飞花,落在琴案上,落在一干女人的肩头,落在红毯上。
沈芊君嫣然一笑,却并没有按照之前和千乘晏商量好的破军曲》,而是忽然,但见她此时身体已如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她一只脚抬起,脸上的笑一收,连带着手中的彩带也收起,一连在空中打了好几十个圆圈,彩带划出的圈有点晃眼,分不清彩带的数量,只是将里面的人包围,像是分身术般,一下子出现了好多重影。
而此时,千乘晏的琴声也高了些,沈芊君眼里带笑,暗藏一丝张狂,其中一条彩带忽然朝千乘晏伸去,那彩带力道很大,像一把利剑,直对着千乘晏的咽喉。
只见千乘晏一掌忽然重重拍在古琴上,将古琴掀起,彩带卷住古琴,一个收缩,送到自己怀里。
另一彩带已是再次朝千乘晏奔去,只是方向偏转,绕了几圈,将千乘晏身后开的正眼里的月季一并除了根茎拔下。
彩带方向继续绕转,将所采摘的月季一一落到那下女子的怀里。而她自己则是将古琴抱起,一个飞身,跪下弹奏了起来。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皇。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皇兮皇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唇红白齿,眼中含情,沈芊君抬起的白衣袖,起起伏伏,声音更是宛转悠扬,她时而悲壮,时而缱绻。将司马相如的凤求凰》唱的栩栩如生。
忽然,琴音落,语音依旧绕梁。满座一片死寂。大家还依旧沉溺在那美妙的琴音中。
啪啪啪,千乘晏带头,三声,满座这才回味,欢呼雀跃起来。
那些莺莺燕燕的女人,拍着巴掌,眼里流露出一丝丝的赞叹,然后都簇拥到安皇身边,“皇上,您看看,太子妃跳地多好,是不是该赏赐些什么?”
安皇眯缝着眼睛,视线久久停留在沈芊君身上,仿佛看到了当年的安后一般,眼中有些动容,“你这跳地是什么?”
“凤求凰,男子追求女子为跳的舞”,沈芊君只这么一句,安皇抓着她的手肘便垂落下来,似乎看到了十几年前的安后一般,他眼里带着一丝悔意,忽然大笑着,“为时已晚矣,晚矣啊”,说着,他便仰头大笑了起来,却不想这么一笑,忽然,整个人就眼珠子一睁,身子瘫软朝后倒去,“皇上!皇上!”
众人都着急地簇拥了上去,而千乘晏却是一把拉住了沈芊君,然后抓起琴案上的琴,猛然就摔在了地上。
外面这时立即传出了声响,吴隐带着一大队的人冲了进来,“有刺客,来人啊,把这一干刺客都拿下!”
吴隐手里拿着长剑,他指着安皇身边的一群女人大吼着,吩咐着身边的侍卫。
沈芊君当即呆怔在原地,这哪里是要杀什么刺客,分明就是要把这些可怜的女人全部杀光。
她想要说话,可是却被千乘晏拉着后退。
只见一干女人尖叫着,想要躲闪,却被迎面包围的刀剑给一个个刺死,鲜血立即飞溅到白色的屏风上,青花瓷瓶上,女人们都没来得及喊救命,便一个个被抹了脖子。
有一个女人,好不容挣脱掉侍卫的刀剑,冲着千乘晏奔来,可是那女人嘴里最后直含着热血,喊出了一声,“太子…饶命”,她的话还没说完,便睁大着眼睛,死不瞑目。
沈芊君怔怔地看着千乘晏一手握剑,刺向了那女人的小腹处,她没有惊叫出声,而是冲着身边的人大吼着,“你这样会不会太残忍了?”
“残忍?你可知道他是怎么对母后的?你可知道母后在冷宫里哭断心肠的时候,他又在锁什么?都是这些贱女人,就知道魅惑人,就知道争权夺势!”
沈芊君不会明白当年因为宫中争斗,嫔妃陷害,才让安后置于冷宫,而她现在所能看到的,仅仅是杀戮。
终于,在千乘晏一剑刺向安皇的身后时,她彻底地晕厥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耳边的惊叫声依旧,眼前是四处逃窜的人,满眼的狼藉和血腥。
夜深地可怕,周遭一片安静。
好像血洗的场面还在继续般,沈芊君从噩梦中惊醒,看着视线里的一只带着银狐毛裘衣服的男人手,立即挣脱打开,“不要碰我!”
她脑海中是方才挥之不去的影音,直到一个温暖的怀抱将她揽在了怀里,声音温润,“君儿,是我不好,这个时候不该丢下你一人涉嫌,不怕,不怕,我在。”
高冉昊摸着人儿的脑袋,不断地安慰着,大手温柔地揉着她的发。
沈芊君这才平复下心情来,推开抱着自己的人,在夜色中看清楚他那张俊逸若仙地脸时,才将头又凑了进去,“你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沈芊君拼命地砸着高冉昊的胸脯,然后放声便在他怀里大哭了起来。
她的亲哥哥杀了她的亲生父亲,她原本以为,没有养育之恩的血亲,之间是不会存在任何感觉的,直到那血粼粼地一幕在她眼前上演的时候,她才知道,血浓于水,这具身子的主人,她会心痛。
“不哭,不哭,你打我,尽量打吧,但是今晚后我们便可以远走高飞了,以后再也不要接触这些尔虞我诈了,再也不要看到这些血雨腥风了,走”,高冉昊柔柔出声,将人打横抱起,朝着屋外走去,一室的阳光倾泻而下,高冉昊的身影被拉长。
高冉昊停在一架马车前,轻声对着沈芊君耳边道,“你看我带谁一起走?”
他推开车门,立即,月光明亮地照射进去,马车里坐着一个女人,似乎等了许久,她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立即笑着,“君儿,是你吗?”
“母后”,沈芊君立即从高冉昊怀里挣脱下来,然后跑上马车,抓起安后的手,不可置信地回头看了眼身后的人。
高冉昊只淡笑着,“你是她女儿,安后跟着咱们应该是最安全的吧?”
他的意思她懂,不日北鲜的军队就要兵临城下了,到时候还不知道南越皇宫会是怎样的一番景象。
沈芊君在马车上坐定后,忽然被高冉昊浅笑着拉了出来,“哪有丫鬟坐马车地,你去赶车。”
“恩?”沈芊君狐疑,这才认真打量起高冉昊话中的意思起来,从远处看去,高冉昊这一身的打扮,倒真的有几分像千乘晏的感觉。她立即回神,然后应着,“好,那你要照顾好母后。”
“放心,我知道怎么讨好丈母娘的”,高冉昊眼中带笑,冲着沈芊君的耳垂吹起气,害的她双颊立即酡红起来,原来他一直都在暗中看着自己,这时,她的心里才少了一些难过,然后点着头,会心一笑,现在,她能信任的人,还有谁?至少她觉得,高冉昊不会背叛自己。
沈芊君驱车便在南越的皇宫走了起来,车门半开着,高冉昊一边小声指路,白天他已经将南越皇宫的路都摸熟悉了,现在他们走北门,那里守卫最为松。
只是一场宫乱,这个时候,是最佳的出宫时机,当然,也是最危险的时机。
偌大的宫道,只有一辆马车的影子被拉长。
守城门的侍卫一点都不敢怠慢,今日是千乘太子举事的日子,各城门早就换成了千乘晏的心腹了。
咕噜咕噜,越是快要走进城门口的时候,沈芊君的心便越发紧张起来。
她回头看着身后的人,窄窄的门缝里,一袭白衣胜雪的男人如谪仙一般坐在那里,那双眼睛澄澈如水,她又看了一眼男人身边的女人,她虽然看不见,可是此刻,她的脸上却带着会心的笑。
究竟高冉昊和她说了什么,才让她心甘情愿地愿意跟着他们出宫?
她猛然回神,然后朝着拱门走去。
“站住,哪个宫的?出示令牌!”迎面守着的侍卫一拄长枪,便呵斥着朝身前走来,他高大的身影挡住了沈芊君所有的视线,她知道,若是此刻被发现了,那么难免有一场血拼,并且他们未必能够安全逃脱。
半晌,沈芊君在身上来回搜着,额头上早已沁出密密麻麻的汗珠起来,为什么高冉昊还不出来,不过想到高冉昊若是公然打开车门,被人发现露馅了,更是没有后路可退了。
想到这,她忽然壮起了胆子,冲着迎面的侍卫道,“里面做的是太子殿下和皇后娘娘,你们这群狗奴才也敢阻拦?”
那群侍卫一听沈芊君的话,立即丢下手中的兵器,单膝跪了下来,“奴才们,给殿下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千岁千岁千千岁!”
沈芊君这才应声,“还不快点放行!”
“放行!”为首的侍卫立即起身,冲着身后的侍卫们道。
马车又徐徐前进了,只是当他们快要走出城门的时候,身后的侍卫又喊了一句,“不对,现在殿下应该在清泉殿,怎么可能会出宫,而且就你一个小宫女带着太子和皇后娘娘出宫?来人啊,拦下!”
两把长枪已经交叉拦阻了他们的去路,沈芊君一看他们已经到了门口了,此时看来只好孤注一掷了。
只是当她要动手的时候,马车的大门却被人从里面推开了,阴沉的声音传来,“放肆!本太子的去路你们也敢挡?”
那一帮侍卫这才看清楚马车里的男人,只是马车里光线太暗,并看不太清楚半侧脸的高冉昊,倒是他身边的安后,他们看得清清楚楚。
“今日是本宫的生辰,本宫跟着太子出宫你们也要干涉?”安后淡淡的声音传来。
那一帮子的侍卫立即跪地磕头,“奴才们该死,奴才们该死。”
这一次,他们彻底放行了,安后摆了摆手,然后沈芊君将门关上,重新驱车而去。
马车立即如脱缰了一般,在一片原野中狂奔了起来。
高冉昊也打开了车门,一手拦住沈芊君的腰际,将她带进了马车,自己则坐在车门边,操控着缰绳。
“好险!”沈芊君不断用手袖子擦着额头上的汗珠,捂着胸口,心有余悸。
“要是没有丈母娘,今晚咱们出宫怕是没有这么顺利”,高冉昊回头嘿嘿一笑,然后一拉缰绳又快了起来。
沈芊君急忙坐到安后身边,抱着她,好不让她摔倒,却嘟囔着嘴,佯装不悦,“不要脸的,谁准你喊我母后做丈母娘了。”
“可是我已经和丈母娘私下说好了,而且彩礼我都下了”,高冉昊继续回头,却被沈芊君一巴掌唬了回去。
“你有什么彩礼,那些金子还不是靠卖了我才拿到的,你道还长脸了?今日你丢下我一个人,这笔账咱们还没算了!”沈芊君撅着嘴巴,然后一脚朝着高冉昊的屁股踹去,直接把人踹到了车外,然后把门砰地一关。回头对着安后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