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美色-第9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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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上到西京后被李元吉百般激怒,早就一心认定自己非李渊的儿子,所以对李建成、李元吉的死没有任何伤感,但见李渊如此对他,甚至将命都可交在他手上,他又如何还会怀疑自己的身份?
那一刻,他只觉得天塌地陷,悔恨已极!他已铸成大错!
李世民想死的心都有!
“冤孽!”李渊伸手掷剑于地,两行清泪流淌而下,悲声道:“果然是这个畜生挑拨你我的关系!他竟然死了还要和我作对!”
“玄霸他死了?”李世民失声道。
李渊咬牙道:“他当然死了,他若不死,我怎么会放松了提防,铸成今日之错?我恨不得当年就摔死了他!世民,建成到底是怎么死的?他可是你的亲哥哥呀!”李渊悲痛欲绝,老泪横流。
李世民虽然明白一些,长孙恒安却还是如入迷雾,搞不清到底怎么回事,可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不由心中惴惴。李渊虽不正眼望他,可他已如芒刺在背。
李世民觉得天地颠覆,心乱如麻,知道自己落入了个极大的阴谋之中,但已无能寻找出真相。听李渊询问,终于将回转西京所发生的一切如实说了,可对长孙氏诛杀李元吉手下并没有说及。李渊这时才望了长孙恒安一眼,长孙恒安脸色如常,可内心却打个突。
李世民在相信自己受骗之后,早就悔恨不已,心灰如死,见李渊向长孙恒安望去,不知为何,内心反倒有了片刻的平静,说道:“父皇,原来一切都是孩儿的错。事已至此,所有的罪责,孩儿愿意一肩承担。”
李渊忍不住又流下泪来,“世民,你不过是受奸人利用,这些事情与你何关?爹本来就你们三个儿子可成大器,可建成已死,元吉又亡,我怎么忍心对你如何?”他真情流泪,李世民也是泪流满面,叫道:“父皇,是儿子无知,中了李玄霸那狗贼的奸计,孩儿不孝!”他一边哭泣,又将李玄霸救他两次之事说了一遍,悔恨道:“孩儿怎么会想到,他竟然心机如此深沉,救我两次,不过是想利用我。”
李渊仰天长叹道:“这个畜生,原来早就一直在算计我!朕一时心软,妇人之仁,竟然那么晚才杀他,可说生平最大的错事!不用问,当初太行山的萧布衣,肯定就是这畜牲假扮!世民,李玄霸这畜牲对你所言的故事中,前面说的都对,可就是最后改变了事实。实际上,你娘亲生了你,而宇文箐那个贱人生了李玄霸,李玄霸混淆是非,说你们都是宇文箐所生,就是想要诱骗你上当,说起来,还是为父的错!”
李世民一凛,回忆往事,不由目瞪口呆。见李渊满是悔恨,又不敢去问个究竟。
“不对,这畜生还有帮手。”李渊到底老辣,所有的事情都已知晓,马上想到了疑点,恨声道:“很多事情,他一个人绝不能做到,建成、元吉枉死,肯定是他们在作祟。黄门侍郎!”
“臣在。”温大雅虽说退下,可仍关心李渊,离开并不远。听李渊吩咐,疾步上前。
李渊脸上还有忧伤,可眼中已燃着熊熊怒火,“世民,跟随你造反的人,肯定有李玄霸的余孽。”
李世民瞋目结舌的功夫,李渊已向长孙恒安问清楚情况。长孙恒安见李世民主意变换极快,李渊竟能原谅李世民,知道眼下应将功赎罪,马上告诉了长孙无忌的动静。
李世民求情道:“父皇,他们做这一切,也是为了我,只求你原谅他们。”
李渊冷哼一声,并不说什么,长孙恒安心中惴惴,可已经进退两难。他这才发现,比起长孙顺德的老练和深远,他和无忌实在稚幼了很多,眼下长孙家如头悬利剑,何去何从,实在难以抉择。
想到叔父长孙顺德,长孙恒安蓦地想到了什么,垂下头来。
长孙无忌正带着众亲卫冲到了殿外,守卫大殿的亲卫如临大敌,和长孙无忌的人手对峙。就在此时,殿中霍地又冲出了数百亲卫,将长孙无忌等人重重围困,长孙无忌大惊,暗叫糟糕。李孟尝一旁道:“糟糕,只怕消息泄露。长孙先生,一会当要擒贼擒王,以防全军覆没。”
长孙无忌心乱如麻,微微点头,可蓦地心中有了分疑惑。这个李孟尝跟随他多年,以前一直没有什么太出色的表现,怎么会在如此的情况下,还是这般的镇定?不等多想,就见李渊、李世民和兄长并肩而出,长孙无忌饶是智慧非常,一时间也不明了到底发生了何事。
长孙恒安见李渊望来,叫道:“无忌,圣上英明,对我等之责不再追究,快快放下兵刃,束手就擒。”
长孙无忌心头一颤,暗想怎么会演变成这种情况?这种作乱是为死罪,束手就擒,那真的任人宰割!
“无忌,千错万错,都是我一人之错,你若真的帮我,赶快收手。”李世民见长孙无忌犹豫,就要上前,却被李渊一把拉住。
李渊目光如电,落在长孙无忌身上,缓缓道:“无忌,朕看你长大,知道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你且命人放弃抵抗,朕既往不咎。”
长孙无忌正犹豫不决,李孟尝低声道:“事到如今,只能拼死一搏。”长孙无忌听李孟尝蛊惑,心中一动,点头道:“不错,正该如此。”他拔剑在手,李世民一惊,喝道:“无忌,不可造次!”长孙无忌却是厉喝一声,一剑向李孟尝劈去!
这一剑就算劈向李渊,都不会让众人如此诧异。可长孙无忌劈向李孟尝,无一人知道原委!
这一剑极为突兀犀利,眼看李孟尝就要被劈成两半,没想到李孟尝遽然一退,拔剑在手,反手一剑刺了出去,若说长孙无忌那剑是出乎意料,李孟尝这一剑更是诡异非常。长孙无忌大叫一声,只觉得这一剑刺来,自己竟避无可避,危机关头,一个鹞子翻身向后退去,半空中鲜血滴落。
长孙无忌落地后,一个踉跄,原来已被李孟尝一剑刺中了大腿,众人皆惊。要知道长孙无忌虽算不上什么绝顶高手,但也算武技超群,竟然被个寻常的李孟尝一剑刺伤,实在是让人难以想象。
“你不是李孟尝,你是谁?”长孙无忌厉声喝道。
温大雅见长孙无忌窜出,早命兵士将造反的侍卫团团围住。跟随长孙无忌齐来兵谏的那些卫士,早就脸色惨白,不知如何是好。
李孟尝一剑未杀了长孙无忌,见四周满是侍卫,叹了口气道:“长孙无忌,你如何发现我的破绽?”李孟尝说话的时候,一改方才的低声下气,神色已有了高傲之气。
“你太过急迫,和以往的李孟尝已有区别。”长孙无忌忍痛道:“原来你故作被齐王打伤,不过是掩人耳目。你……是谁?”他问话的时候,心中已有了个答案,可这个答案多少有些荒谬,是以他还不敢肯定。
李渊在远处听李孟尝所言,恨声道:“李孝恭,果然是你!”
李孟尝微微一笑,“圣上,你终于还是认出了我。”
众人大惊,不想到李孟尝竟然是李孝恭装扮,可李孝恭不早就死了?
李渊脸沉如冰,眼中露出刻骨的恨意,“你和李玄霸一直狼狈为奸,我想好人不长寿,奸人活百年,你坚持了这么久,怎么会突然就死?果然,你以诈死骗朕!”
“如果真的如圣上所言,那圣上多半也能活上百岁了。”李孝恭淡淡道。
众人失色,想不到一向受李渊器重的李孝恭,竟然敢如此蔑视圣上。
李渊咬牙道:“李孝恭,我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可我知道,你绝对活不过今日。”
造反的兵士乖乖的放了兵刃,在内廷禁卫的看管下退到一旁。李孝恭并不理会那些兵卫,被众人重重围住,脸无惧色,淡淡道:“今日我既然来了,就没有打算活着出去。”
“李孝恭,你到现在还用阴谋诡计害我,只怕没有想到,李玄霸早就在地府等你了。”李渊道。
李孝恭眼中突然有了泪水,却还能笑道:“我当然早就知道玄霸已死。”
李渊倒是一怔,他一直以为李孝恭是和李玄霸配合行动,没想到李孝恭竟然早就知道李玄霸已死,既然如此,他这般作为又是为何?
“其实就因为玄霸已死,我才更要发动。”李孝恭道:“李渊,你秘密杀死了玄霸,只以为消息没有泄露,却不知道我和玄霸早就约定昨日联络。他没到,亦是没有半分消息传来,我就已知道,他肯定出了意外。你可还记得,你曾答应过玄霸什么?”
李渊面沉如水,并不回答。
李孝恭道:“你答应玄霸只要再杀了窦建德,就会恢复他的身份,让他亲自领军,一统中原。玄霸这个要求苛刻吗?一点也不,但你食言了!”
李世民脸色阴暗,他虽早就想到很多事情可能是李玄霸暗中策划,但听李孝恭说及,还是心中不是滋味。
李渊冷笑道:“你难道真以为我是傻的?李玄霸什么居心,我会不知道?”
李孝恭淡淡道:“什么居心无关紧要,可你答应他的事情并没有做到。你可记得当年和李玄霸的约定?若是不遵约定,后果如何?”
李渊已变了脸色,后悔和他多言,喝道:“杀了他!”
四周侍卫早就等这句话,听言纷纷上前,长枪劲刺,大刀飞舞,李孝恭武技不俗,在人群中抵挡厮杀,孤军奋战,片刻的功夫亦是周身浴血。
他武功显然远不及李玄霸,被众侍卫团团围住,已不能杀出重围。可脸上仍带着笑意,并不畏惧,出剑之际,还在说道:“你和玄霸约定,若是违背诺言,就会断子绝孙,孤独终生,到如今,已应验了大半……”闷哼一声,肋下已中了一刀,鲜血淋淋,李孝恭并不在意,还是笑道:“我知道玄霸已死,马上绑了长孙无垢,引李世民去猜忌。知道李世民回转后,又把长孙无垢的玉佩丢在了李元吉府邸的巷子前,然后故意让郑仁泰捡到……郑仁泰为请功,果然迫不及待的去找李世民。”
郑仁泰听到这里,又急又怒,冲过来砍杀,没想到李孝恭反手一剑,正中他的咽喉。郑仁泰满是不信的倒下去,李孝恭腿上又被砍了一刀,踉跄而行,还能说道:“李建成、李元吉在防备李世民的时候,哪里想到我就在身边,我暗中射出毒针,轻易射中他们二人,他们死都不明不白!李世民当然更是稀里糊涂!我假装捡剑去看,顺手在剑上下了毒,让长孙无忌误以为剑上有毒,认为李世民杀心早起,所以为保主子,也为保全自身,才要造反。我呢……当然要顺水推舟,跟他们过来杀你。哈哈!”李孝恭虽是被困,却是得意非常,显然知道难以幸免,以言语刺激李渊。
长孙无忌羞愧难言,他自诩聪明,哪里想到竟被李孝恭当作刀使!长孙恒安更是大汗淋漓,骇然李孝恭用计奇诡,让人身在其中,浑然不知。
李渊双眸几乎要瞪出血来,李世民更是怒火高炙,恨不得将李孝恭碎尸万段,“李孝恭,我和你有何冤仇,你要这般害我!”他想要上前,却被温大雅死死抱住。李孝恭穷凶极恶,武功不凡,温大雅保护太子不成,已心中忐忑,见李世民犯险,如何肯让?
李孝恭大笑道:“你和我无仇,可惜你是李渊的儿子。我要让李渊应了断子绝孙的誓言,所以只能委屈你了。李渊,今日……就到你毙命之时。看我毒针!”他厉喝一声,手臂一扬,众侍卫都是骇然,有的已悄然退后,李孝恭长剑一挥,斩了一人后,竟然腾空飞起,向李渊的方向跃去。
有几人只觉得身子发痒,低头去看,见身上插根银针,都是骇然惊叫。
李孝恭武功虽高,但毕竟远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