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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6章

江山美色-第856章

小说: 江山美色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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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用的是棍!这很不寻常!

要知道两军交战,兵士普遍用的都是锋锐的武器,以求最大可能的杀死对手。这十三人用的是棍,更多是将对手打的筋断骨折,而不求杀死,实乃罕见之事。突然眼中寒芒一现,裴矩道:“原来也是和尚。”

他声音很轻,可场上的人似乎已听到,一人说句‘阿弥陀佛’紧接着后面的人也跟着说了句‘阿弥陀佛’那十三人一句接着一句,声音弘亮,轰轰隆隆的震颤远山。这些人并肩一冲,已出了死士的包围。

死士虽然众多,可却都有惊诧之意。

裴矩、杨善会互望一眼,眼中都有了戒备之色。

“十三棍僧?”裴矩问。

为首的一人道:“阿弥陀佛。裴施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裴矩心中凛然,千算万算,没有算到窦建德还有这么一手,他竟然能联系到少林十三棍僧!

不过窦建德的师父如果是僧粲,那和少林寺关系密切,窦建德求得少林寺的帮助也是大有可能。

裴矩虽然自恃武功绝高,却也知道这十多个和尚不好对付。

少林寺到如今,建寺已有百余年。北魏年间建立后,本是少有人闻,可自从达摩传授禅法后,这才一飞冲天,声名赫赫。可周武帝灭佛后,少林寺又是败落,后虽再次兴建,却在隋文帝之时才开始大兴。

禅宗修行的禅法叫壁观,长时间修炼,身子易损。这时僧人开始习武强身,以求证道,这才禅武兼修。到如今,无心插柳,寺中反倒有不少参透武学真谛的大家,只是僧人多以修身为主,清心寡欲,是以在草莽中并不闻名。裴矩却知道眼下少林寺有十三棍僧,武艺超群,没想到今日得见。

又有一僧人道:“王图霸业,终究尘土,裴施主,只要你能放下屠刀,我等保你无恙。”

裴矩仰天长笑道:“你等保我无恙?想当年周武帝听我之言,屠戮寺僧,你等恐怕自身难保吧?如斯佛祖,如何保我?”

众僧人皆变了脸色!

当年周武帝灭佛焚经、驱僧破塔,宝刹伽兰皆为俗宅,沙门释种悉作白衣,实为众僧心中永远的痛。或许有人并没有经历那时,可听上代所传,全国僧侣几遭灭绝,简直惨不忍睹。众僧人虽是无欲无求,听裴矩就是当年的罪魁祸首,如何不恼怒非常。

裴矩话音一落,人已飞起,他不取窦建德,取的却是十三棍僧。

十三棍僧不由暗自凛然,心叹裴矩的艺高胆大。十三人本是一心,长棍漫起,掀起无边的棍影。

可僧人毕竟心肠颇软,虽对裴矩颇为痛恨,却不能痛下杀手。对敌人的仁慈,显然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裴矩下手却毫不留情,冲入棍影,单臂一挥,已冲出棍影。

这一会的功夫,裴矩挨了两棍,痛彻心扉,可有三个僧人已仰天躺了下去,脑门有了洞,汩汩的流淌鲜血。

第一回合,裴矩一只手就杀了三人,挨了两棍。十三棍僧……或许应该是剩余的十棍僧已怒火高燃。他们自觉武功高明,可临阵经验毕竟比裴矩差了很多。他们一时的心慈手软,竟然换得同伴的毙命。

他们火已起,就要做佛门狮子吼,斩妖除魔。裴矩已道:“杨善会,棍阵已破,带人拦住他们!”

然后裴矩就冲向了窦建德。

先杀窦建德,再尽诛十三棍僧才是根本目的,不然就像当年一样,遍逐中原的和尚,也是无济于事。

窦建德见棍僧倒下,亦是目眦欲裂。他知道裴矩的目标还是自己,但他没有逃,他径直迎了上去。

事到如今,逃有何用?

他的兄弟之死,他的部下之死,今日河北军的大败,可说是裴矩一手造成。他窦建德如此布局,若不能杀了裴矩,有何颜面再见河北军民?

死士蜂拥而上,已拦住十棍僧,棍僧棍阵已破,威力大衰,各自为战,又不想杀生,已左支右绌。裴矩这会功夫最少在窦建德身上戳了七指,而窦建德只还了一拳!

裴矩很少使用兵刃,他的犀利之处在于一双手,他的手,就是他最佳的兵刃。所以萧布衣当初如斯代价,也要换了裴矩的一只手臂。裴矩被萧布衣断了一臂,功夫已弱了很多,可这样的裴矩,还是少有人敌。

他的手掌有如开山巨斧,他的拳头有如千斤大锤,而他的五根手指,却如五根锥子一样,戳到哪里,哪里只怕就要出来一个洞。方才三僧的脑袋,就抗不住他手指的一叩!

但如此犀利的手指戳在窦建德身上,只让他为之一震,满脸痛苦,却不能致窦建德于死命。这时候窦建德只还了一拳,拳风擦裴矩的鼻尖而过,有如刀割一般。

裴矩暗自心惊,他现在明白过来,窦建德的武功,绝对算是高手中的高手。他虽惊不慌,亦有信心杀了窦建德。

当年他和僧粲激战数个时辰,就因为破不了僧粲的金刚不坏。但他有信心破了窦建德的护体之功,因为窦建德功夫不纯。

高手之争,一点不纯就可能是性命之忧。

裴矩陡然双脚连踢,取向窦建德的下阴要害。窦建德不能不挡,可手一扬,裴矩出手。他出手远比出脚要快,他出手也远比出脚要狠。那一刻他出了三指,全部击在窦建德胸口的一点!

窦建德虽有护体之功,但连番受创,身手已慢,再加上武功本弱,躲避不及。被裴矩连戳了三指,一口鲜血已喷了出去。然后裴矩挥拳,一拳重击在窦建德的脸上。

若是旁人,裴矩这一拳,多半已将对方头颅打爆,可窦建德五官变形,鲜血长流,人虽飞出,却还不能致命。裴矩才要上前结果了窦建德,陡然后退,因为他蓦地见到一道光华闪现,有如银河席卷,繁星璀璨。

光华已将他掩盖,不可匹敌。

窦建德出刀!

裴矩蓦地惊醒,忘记了窦建德的杀招。窦建德其实和萧布衣仿佛,一习金刚不坏,一习易筋经。内劲十足,外功不过是顺水推舟。窦建德的刀法并非僧粲所授,却是从百战中钻研而出,这样的刀法,没有套路,却讲求快、准、狠、辣。

窦建德出刀,很少走空。他一直挨揍示弱,还是要掩饰着惊天的一刀。

裴矩终究没有躲开,可在紧要关头还是避开重创。刀尖一划,他本来俊朗的面容已鲜血淋淋,有如厉鬼。

可裴矩不退。

高手之争,只争一隙,他要打的窦建德没有喘息之地,这才能破得了他的护体之功。窦建德只要金刚不坏一破,裴矩要杀他,有如翻掌。

所以裴矩一退再进,竟似迎着刀光冲过去,然后再一拳击在窦建德的胸口!

窦建德不等落地,已再次飞起,鲜血狂喷。裴矩知晓,只要不给窦建德喘息之地,再来一拳在窦建德的胸口,当让他命丧当场。可他才要再次挥拳,就听到薛万彻的一声喝:“窦建德受死。”薛万彻一槊,再击窦建德的后背。

杨善会也不知何时,闪到窦建德的身后,无声无息的一枪刺来。

二人都是视窦建德为死敌,这一次,却是要合力制敌于死地。

裴矩心中微喜,暗想自己绝非薛万钧,三人联手,这次当要了窦建德的性命。他拳头挥出,窦建德却已抢先一步抓住了薛万彻,用力一挥,竟将薛万彻兜头砸来。

裴矩稍有犹豫,已一拳击在薛万彻身上。薛万彻惨哼一声,已被打飞。窦建德竭力躲闪,再次出刀,刀光再耀,却已黯淡无光,裴矩一拳打在单刀上,已将单刀打为两段。

只要再来一拳,窦建德死无葬身之地。

可这时,惊变陡升!

惊变竟来自一向对裴矩忠心耿耿的杨善会!

窦建德躲闪,杨善会一枪刺空,却不再抽枪,断喝声中,手臂一振,长枪脱手飞出,径取裴矩的小腹。

裴矩人在空中,无从躲闪,势在必得的一拳遽然下落,震飞了长枪。

他那一刻的惊骇,简直无可形容。他做梦也想不到,这种关键时候,这种生死搏杀,他一向信任的杨善会竟然反叛。

他对杨善会并不算太过信任,但在山头上一番搏杀,已让裴矩觉得,杨善会是个大才,他若能和杨善会联手,当能角逐天下!

他根本想不到,杨善会这时候,有什么背叛他的理由,所以他根本没想到杨善会被背叛!

窦建德却像没有意外般,终于落地,吸气急吐,大喝声中,断刀已向裴矩当头劈来。这一刀,凝聚了他全身的力道,可说是无坚不摧。

这一刀极快,极厉,虽在受伤之中,可全力以赴,已如窦建德当初睥睨四方傲气!

裴矩一手拍落长枪,却不想到长枪陡断,里面射出了一支羽箭,劲取他的小腹。杨善会的枪,不但枪中带枪,还能枪中带箭,这一杆枪,变化万千,远非罗士信的长枪能比。

裴矩一伸手,竟然夹住了羽箭。

可他只有一只手!

他这只手可说是天下最犀利的一只手,不但击飞了暗算的长枪,还能夹住枪中的弩箭。但他已挡不住窦建德的一刀。

手指一弹,身形一扭,羽箭飞出,正中窦建德的右眼。长刀滑落,劈下了裴矩的一只衣袖,本来断臂的衣袖。

窦建德眼睛中箭,嘶声的一声吼,裴矩得手,一颗心却是坠入了谷底。

因为杨善会手腕一翻,已拿出面盾牌模样的东西,在他躲避的时候,打了出来。打的地方,正是他要躲避的方向。

他已无从躲闪。

裴矩只能缩腿,然后那面盾牌就趁他再无退路,无可闪避的情况下,轻易的割断了他的小腿,落入了染血的空中。窦建德见状,虽是一只眼被射瞎,却知道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举刀要冲,要拼,陡然止住,脸上露出极为古怪之色。

就算裴矩眼中都是露出难以置信之色,因为他见到杨善会不知何时,手中又握一枪,趁窦建德欲冲不备之际,一枪刺在窦建德的背脊之上。

杨善会先袭裴矩,后刺窦建德,他到底要做什么?

天地间那一刻仿佛凝结,窦建德扭头相望,可惊天般一声吼,一刀向身后劈去,如电如雷。

一刀劈空,一枪缩回,杨善会爆缩丈许之外,毫发无损。窦建德一口淡金的鲜血喷出,踉跄几步,戟指向杨善会道:“你不是杨善会!你是何人 ?”

他说完话后,再也无法支撑,断刀戳地,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谁都知道,窦建德这次真的是完了,杨善会的一枪,刺在他的脊椎尾骨之处,已硬生生的破了他的金刚不坏!

杨善会的这一枪,刺的正是窦建德最薄弱的所在!

裴矩一惊,单足而立,脸如厉鬼,浑身有着说不出的凄厉之意,亦是喝道:“你不是杨善会!你是谁?”

杨善会还是杨善会,他铁板的一张脸满是血迹和汗水,这让他看起来,青天白日下,亦有着诡异的味道。

所有的人都忍不住的停下手来,难以置信的望着场上的这一幕。

他们甚至以为是幻觉,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何事。

这一场战真的诡异莫测,激烈非常。就算裴矩都收不住拳头,几乎将薛万彻一拳打死。在窦建德、裴矩两大高手惊天一战,双双受伤的时候,杨善会出手,一出手就断了裴矩的腿,破了窦建德的金刚不坏。

他为了什么?

他不是杨善会?

他是何人 ?

所有人都忘记了厮杀,双眸中的含义复杂千万,盯在了杨善会的身上。杨善会还是静静的站在那里,一如既往,轻声道:“裴矩、窦建德,你们完了。”

他一出口,已改了冰冷之气,甚至带了些悲天悯人的声调,窦建德一眼流血,一眼怒睁,恨不得将他活生生的咬死。

“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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