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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9章

江山美色-第3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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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布衣知道银子起了作用,又随手塞了锭银子过去,含笑道:“不知道章舍人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做兄弟的只能说些知道的事情。”章舍人收了银子,轻叹一声,“其实圣上这次下江南,很多大臣都是力劝,觉得此时嘛……”

咳嗽一声,章舍人收了点银子,总要说点内幕对得起这打赏,可也不想把自己绕进去,毕竟评论施政并非他应该做的事情。

“右候卫赵才大将军不知道萧将军可是熟识?”章舍人问道。

萧布衣摇头,知道这人也是十二卫府的一员,卫府中有大将军最大,将军其次,这个赵才和他一样是卫府大将军,职位等同,只是闻名,倒是从未有机会见过。

“赵才大将军说如今百姓疲惫劳苦,国库空竭,盗贼蜂起,禁令不行,希望圣上不下江南,回转西京安抚天下百姓。”

萧布衣点头,“赵将军忠心耿耿,所言倒是为大隋的江山考虑。”

章舍人叹息声,“可萧大人也应该知道,圣上决定的事情,少有人能够更改。圣上听到赵将军的进谏,竟然把赵将军交司吏处治,在牢狱中关了十多天才放出来。不止这些,建节尉任宗上书力谏圣上,不想让圣上出行,被圣上在朝堂上活活的用杖打死,惨不忍睹。奉信郎崔民象在建国门跪求圣上,阻圣上出京,被圣上命人摘掉他的下巴,然后再把他处死,也是悲惨!”

或许觉得有些激动,章舍人沉默下来,萧布衣大是皱眉,心道这个杨广中邪了一样,实在不可理喻,“多谢你告诉我这些……”

章舍人咳嗽声,“我知道萧大人忠君爱国,不过嘛,有时候做事想必也要酌情而为。”

※※※

徐世绩再从营帐中走出来的时候,萧布衣差点没有认出他来。

平日潇洒不羁的徐世绩早就不见,为了避免被官兵认出,徐世绩在马邑的时候就做了改变,一路到了东都,前往瓦岗,他就没有刮过胡子,蓄起胡子的徐世绩成熟稳重的多,可萧布衣没有想到徐世绩的胡子也有直追虬髯客的一天。

“我只听说人着急的时候会白头发,却没有听说过还会长胡子。”萧布衣叹息道。

徐世绩虽是颌下腮边都是胡子,却也遮不住有些发红的脸。在营帐的个把时辰,他在脸上着实沾了不少胡子,对镜查看,觉得无法认出自己的时候才出了营帐。

见到众人拔寨,徐世绩岔开话题问道:“萧兄,这次要去何处?”

“去梁郡剿匪。”萧布衣答道:“你押翟让等人去东都的计划不变,等你回转后,如果有意,大可到梁、谯、下邳、彭城四郡找我,因为我现在身为这四郡的黜陟讨捕大使,想必要有些时日。”

徐世绩愕然半晌,“那恭喜萧兄了。”

“同喜同喜。”萧布衣招过孙少方,让他带着徐世绩去囚禁翟让等人的地方。杨广并没有说怎么处理翟让,他当然可以按照自己的方式来做。

徐世绩清点了下人数,发现翟让,单雄信,王当仁,王儒信,翟摩圣均在,这些旧相识聚在营寨的角落,都被反缚着双手,双脚也用铁链束缚,逃跑不便,都是垂着脑袋,再无往日的风光。徐世绩暗自心酸,却哑着声音问,“少方,好像少了个陈智略。”

“李将军对瓦岗倒也熟悉。”孙少方大声道。

徐世绩脸上微红,以手遮住嘴,干咳道:“这里哪个对瓦岗不熟悉?”

孙少方点头,“李将军,陈智略伤的太重,起床都困难,萧将军怕他路上死掉,也就不麻烦李将军了。”

徐世绩在军营中还是自称李绩,所以孙少方也就称呼他李将军,当然这个将军向来是有名无实。

翟让抬起头来想说什么,却是颓然垂头,只是双眼如同待屠老牛般蕴满泪水。

徐世绩不再废话,哑着嗓子道:“既然如此,我即刻起程。”

孙少方不再多说,拨给徐世绩二十个兵士帮手,一路押送,除了徐世绩骑马外,其余均需步行。徐世绩胡子茬茬,把兵士分为两队,前后押着翟让五人,带着文书,径直向西行去。

等到行到山的转角,有两条岔道,徐世绩等取道向近运河边原武县行去。此行一路西行,就可过运河,到荥泽,过虎牢,回转东都,正是从出兵原路返回。前行不算太远,只听到身后远处尘土大作,一路黄尘滚滚,折向西南,良久才绝。知道萧布衣等人的大军已经取道去了梁郡,和自己算是分道扬镳,徐世绩心中一阵惘然,不知道前途何在。

失神不过片刻,见到众军士都是望着自己,等候命令,徐世绩无奈挥挥手道:“走吧,去原武县后再歇息。”

陡然发现有人望着自己,徐世绩心中一凛,见到翟让诧异的眼神,不由戒备。原来他在失落之下,忘记了压低声音,翟让和他相处甚久,多半已经听出来。

望着翟让多少有些疑惑的目光,徐世绩嘶哑着嗓子,厉声道:“看什么看,信不信我一刀砍了你?”

翟让缓缓的扭过头去,不再多说,众兵士推推攘攘,也是跟着喝骂,单雄信被萧布衣一箭射中胸口,虽不致命,伤的也不轻,步履蹒跚,踉跄的栽倒地上,徐世绩想着昔日兄弟情深,上前几步,终于还是忍住。

翟让却是飞快的望了徐世绩一眼,目光复杂。

徐世绩人在马上,也不催行,喝令众兵士莫要多事,众兵士见到他胡子茬茬,颇为威猛,虽是少见,却多少有些敬畏。

不一日就到了原武,投宿个客栈,众兵士要个通铺,把翟让等人关在里间,在外间把守。半夜时分单雄信却发起高烧,咳嗽不已,看守士兵有些不耐,提刀过去喝道:“莫要咳了,打扰老子休息,不然我一刀砍了你。”

王当仁等人都是噤声不敢多言,翟让却是哀求道:“军爷,麻烦你给找点水喝,我兄弟病的很重。”

兵士冷笑道:“翟当家杀人无数,什么时候也求起人来?你兄弟渴了要水喝,我兄弟死了谁给水喝?你莫要啰唣,不然不等送你们到东都,就先送你们去见阎王。”

“给他们水喝。”徐世绩不知何时出现,低声喝道。

“算你们好命,遇到了李将军。”兵士嘟嘟囔囔出去端水。

徐世绩立在原地,神色木然,翟让却是咳嗽几声,突然捶胸痛哭道:“雄信,我这是自作自受,当初赶走了徐兄弟,想找却找不回,才落得今日的下场。他如在此,就算不出手救我,我也是命中注定的报应。”

王儒信一旁道:“寨主,你说世绩还有何用,他这时候却不知道在哪里。如有他在瓦岗,我们何至今日之败?”

单雄信却是一阵急咳,打断了二人的话语。

士兵很快端了碗水过来,徐世绩伸手接过,将水递给翟让。翟让老牛的眼睛又是盯着徐世绩,满是期待。只是一碗水喝下去后,徐世绩接过瓷碗,转身离去,翟让不由大失所望,叹息一口气,望着身边的兄弟,都和斗败公鸡般垂头丧气,单雄信昏昏沉沉,梦中喃喃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寨主,先休息吧。”王当仁嗫嚅道。

翟让没有他法,躺倒在榻上,辗转反侧,只是在想,那一定是徐兄弟,声音眼神都像,可他怎么做了大隋的将军,他到底会不会念及结拜一场救助我等?抑或是拿我等的头颅,去换取他的功名富贵?

※※※

天明破晓,徐世绩已经招呼众人起身赶路,单雄信昏沉起来,步履蹒跚,精神却好了些。他毕竟是刀剑中走过,拼命劳苦,又受了伤,最是疲惫,但也能熬过。翟让很少如此赶路,脚上早起了大泡,不时的哼一声。其实这点苦楚他能挺过,不过是给徐世绩做个样子。

徐世绩不为所动,这一日过了运河,众人急急赶路去荥泽,却是错过了宿头,夜色将晚,找不到落脚的地方。兵士都是抱怨,私下说这个李将军不会领路带兵,跟着他也是倒霉,哪有跟着萧大将军风光。徐世绩沉默不言,又赶了小半个时辰,终于找到个破庙,门板都坍塌半边,佛龛上不知供着哪路妖怪,竟没有脑袋。

徐世绩吩咐就在这里休息,将翟让等人都是带到内殿,众兵士都是聚集到大殿,升起一堆大火。

见到众兵士都是抱怨的表情,徐世绩做个团团揖,歉然道:“我是初次做这种事情,有不周到的地方,还请兄弟们莫要见怪。”

从身边取出个皮囊,随手递给众人,“山风阴冷,大伙喝酒暖暖身子吧。”

众人本来不满,见到徐世绩请喝酒,又都热情了起来,七嘴八舌道:“这其实怪不得将军,要不是这些贼寇讨厌,我们也不用如此辛苦。”

“将军要不要把几个贼寇拎出来打一顿,也出口怨气?”

“这个翟让可是风光一时,张将军都捉不到,居然落在我们手上,要不折磨几下,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徐世绩见到众人把酒囊传来传去,每人都是喝上两口,大呼痛快,只是道:“等我们吃饱喝足后,再拿他们出气好了。”

众人都是喝好,才要取干粮肉脯来吃,突然都是有些摇晃,纷纷叫道:“不好,怎么头晕。”

徐世绩只是望着这些人,神色在火光映照下颇为阴冷,众人大呼小叫,脚下却是更加蹒跚,再过片刻,东倒西歪的躺下来,徐世绩轻叹一口气,才要起身,突然听到庙门外传来一声冷笑。

徐世绩大惊,手按刀柄纵了出去,四下张望,见到一道影子黑暗中闪过,当下急追。他知道萧布衣派他来押运翟让,就是想看看他是否真心跟随,他虽然不想再留在瓦岗,可怎么忍心让翟让去死。寻思了几日,这才下定决心,无论如何,翟让还是要救,这个恩情他不能不报。他在原武买了酒,下了迷药,众兵士喝下,如何不倒。可是他救翟让,当然考虑萧布衣可能会派人跟踪监视,不然何以来的如此之巧?

他追出去是下意识的举动,只想将来人斩杀,不过追了盏茶的功夫,见到人影只是逃命,很难追上,突然跺脚,不再追赶,翻身回转到破庙。

才入了破庙,就闻到夜风中带有极浓的血腥气味,徐世绩拔刀在手,虽是见惯了屠戮,可见到眼前的惨象也是惊呆当场。

二十名兵士本是昏迷,这刻却都是身首异处,鲜血汩汩而出,染的大殿凄惨的红。

徐世绩心中惊凛,知道中了对方调虎离山之计,疾步向内殿走过去,徐世绩手心冒汗,心中不详之意涌起。他那一刻不为翟让等人担心,反倒有掉入陷阱的感觉。

来人刀法犀利,虽是斩了二十个昏迷兵士的脑袋,可那也不过是片刻的功夫,此人功夫当是不差,还有帮手,当可和自己一斗,为什么却不光明正大的出手。

来到内殿的时候,徐世绩只觉得一盆凉水当头浇下,内殿除了脚镣手铐外,翟让等人都是踪影不见。

徐世绩回过神来,过来查看脚镣手铐,发现是被极为锋锐的利器割断,心中涌出寒意,暗想难道就是萧布衣亲自出马?自己知道他有一把宝刀,削断这些镣铐不是问题,可萧布衣为什么要斩了这些兵士?

斩断了手铐脚镣,那就不是杀翟让,而是救他,既然是救,为什么如此偷偷摸摸,徐世绩左思右想,想不明白。

破庙墙上露出个大洞,来人显然是把翟让等人从那里弄走,徐世绩从破洞中钻出去,点燃火把,循踩倒的杂草追出去半里,只觉得四野茫茫,空余他一人,饶是胆大,也是生出一股寒意。

陡然间四下暗下来,徐世绩才发现火把熄灭,却见到远方有火光闪现,好像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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