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波逐流之一代军师-第1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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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彧起身道:“陛下,臣以为万万不可,如今南楚、庆王、北汉将我大雍困在当中,若是一味防守,则只会削弱大雍国力,若是不能攻破一家,大雍危矣,齐王殿下、楚乡侯都有折子说北汉可攻,陛下不如对庆王加以安抚,同时小心戒备东川兵马,东川虽然有自立之心,可是庆王麾下都是大雍将士,蜀人也不见得深信庆王,庆王仓卒间绝对不可能大举进攻,陛下不妨缓缓图之,南楚暗弱,陛下可以甘辞厚币安抚南楚国主,到时候陆灿一人也不能擅自攻击大雍,南方可稳守,北方需强攻,陛下下密诏令齐王用心,有楚乡侯襄助,北汉可破也。”
李贽目光落到夏侯沅峰身上,见他神色中带着不赞同,问道:“夏侯卿可有什么见解?”
夏侯沅峰恭恭敬敬地道:“臣不通军事,然而也知攘外必先安内,南楚、北汉虽是敌国,不过是小患,我们不去攻打,他们也未必敢攻来,可是庆王谋反才是内忧,内忧不平,朝廷不安,臣的意见,不如暂缓北地攻势,安抚南楚,专心对付庆王。”
李贽微微一笑道:“夏侯说得不错,东川是要平定,但是如果朕一心纠葛于内乱,才是中了南楚和北汉君臣的下怀,夏侯,现在庆王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反叛,你要想法子派进人去,策反、离间,这些事情不用朕教你。朕即位之后,在军部设立司闻曹担任刺军之责,朕将下密旨,组建西南郡司,负责东川、西蜀以及云贵的军情刺探,西南郡司暂时交给你署理,就把庆王当成从前的蜀王对待,大雍曾经做过的事情难道不能做第二次么。子攸,让苟廉出使南楚,安抚南楚国主的重任就让他承担,楚人畏惧大雍,一定要让他们不敢开战,陆灿一人之力焉能回天。北面么,我倒不担心,不过子攸代朕写封信给随云,朕不信他不知道东川的事情,让他也别藏着掖着,朕不会心软,让他拿个章程出来。”
石彧对这些事情只知道一个大概,但是他也隐隐知道江哲有些私下的力量始终没有交出,皇上对这件事情倒是默许的,因此点头称是。
夏侯沅峰听到这里却是心中一动,他对雍王夺嫡之前的事情很多都不清楚,但是听皇上的口气,似乎江哲有些私下的人手在东川,若是如此,那可就太好了,他本就担心急切之间不能妥善的重整东川的情报网呢。突然想到一件事情,他试探地道:“陛下,四日前,长乐公主府上的管家董缺突然北上,据说是去了泽州。”
李贽和石彧相视一笑,李贽摇头道:“这个随云,从来是云里雾里,难得坦诚相见。”
石彧笑道:“这也是陛下宽容,否则江侯爷这样的性子,还有谁有这个肚量用他呢?”
李贽神采飞扬地道:“朕平生最得意之事就是将江哲掌握到手中,子攸你用八百里加急将信送去,要不然,这人不知什么时候才会给朕一个准信呢?”
石彧含笑应诺,夏侯沅峰陪笑之余,再一次惊骇李贽对江哲的宠信,也再一次庆幸当初的选择。
第二章 无敌之罪
〖段无敌,祖父数代从戎,无敌少时,即有军略之才,十五从军,二十岁为禁军侍卫。时,晋阳有豪门何氏,为先主重臣,性跋扈,无敌不意得罪其家,贬斥至代州戍边,何氏尤不罢休,遣刺客杀之。段某幸脱大难。至代州,为林远霆所重,荐入沁州军,后为龙庭飞麾下名将,号磐石将军,长于守备,龙庭飞每出征,皆以段无敌守其后。
——《北汉史·段无敌传》〗
秋玉飞神色漠然,负手而立,凌端眼中闪着敬慕之色,段无敌虽然枷锁未除,却是下了囚车,三人站在路边枯树之下,石钧等人被赶出百步之外,不得近身。
段无敌神色平静,似乎不在意这一身枷锁,可是秋玉飞却能隐隐从他眼睛深处看出那种不愿为人探知的苦痛和委屈。他轻轻叹了口气道:“段将军素来得诸人敬重,龙将军也视将军如同左膀右臂,为什么会下令拘禁将军,将军不妨向我直言,待我设法为将军讨回公道。”
凌端连忙道:“是啊,段将军,谭将军生前对您敬重非常,若是将军在世,必然不会坐视您受屈含冤,小人虽然没有什么力量,可是也绝不会看着您受人诬陷。”
段无敌轻叹一声,道:“段某从前不过是对谭将军公平相待,想不到谭将军竟然如此推重,段某愧不敢当。”
凌端正色道:“当日将军遇刺重伤,我军颇受排挤,只有将军您不仅没有落井下石,还屡次额外送来钱粮,将军曾说,段将军您是可托以生死之人,凌端就是拼了性命,也不愿见将军受害。”
段无敌苦笑道:“谭将军谬赞了,说句公道话,这次段某乃是罪有应得,段某所犯乃是勾结商旅,走私货物,从中牟取巨利的大罪,数日前被飞虎将军石英查获,因此请了军令缚我到中军治罪。”
秋玉飞神色一变,他怎也料不到这平日端正恭谨,清白正直的段无敌竟会犯下这样的贪贿之罪,这样的罪行,轻些说是违反军规,贪赃枉法,重些说就是叛逆大罪。需要通过段无敌走私的货物,必然来自大雍或者东海,北汉国主有严令控制边关,除了少数商旅之外,其他人不许擅自和东海通商,而和大雍通商,罪同叛国。
秋玉飞心中恼怒,正要斥责段无敌几句,却见他神色平静,全无愧疚之色,心中不由一动,问道:“段将军可是受人诬陷?”段无敌平静地道:“并没有人诬陷,段某不必讳言,从三年前开始,段某经手十四次走私,得到银钱六十万,今次被石将军查获的货物价值三十万,段某可以从中获利十万。”
秋玉飞心中怒火熊熊,可是奇异的,一看到段无敌那双清澈如同明镜,深沉如同寒渊的眼睛,秋玉飞却是无法相信,这人会是一个不顾国法军规的贪渎将领。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段将军不必再试探秋某,秋某相信将军所为必然有不得已之处。”
段无敌眼中光芒一闪,微笑道:“四公子身为国师弟子,虽然国师教徒甚严,公子也曾多受苦楚,可是公子怎会知道普通士卒的艰难,我军多年来和大雍作战,伤亡无数,这几年虽然胜多败少,可是大雍国势蒸蒸日上,我国却是越发艰难,公子想必不知道,从六年前开始,我军的粮饷就已经不足,能够拿到半数已经是难得的了,士卒重伤成残之后,抚恤也很难得到,所以军中流传这样的言语,宁可沙场战死,也不能成了废人。”
秋玉飞心中巨震,他虽然也是出身寒微,却是自幼就得到魔宗收养,比起几位师兄来,他可以说没有遭遇过太多的苦难,后来几位师兄或者主持魔宗事务,或者进入军旅,只有他终日弹琴练武,从不涉及这些军政要务,怎知北汉国事已经艰难至此。他的目光落到凌端身上,只见他面色隐隐带着悲痛,那是感同身受的神情。
凌端看见秋玉飞询问的目光,低声道:“四爷,段将军所说一字不差,当初我两位兄长从军报国,却是不许我和他们一起的,他们都说希望我能够成家立业,不要断绝了凌家香烟,可是我两位兄长战死之后,抚恤极少,家无余粮,我仗着学过武艺,也入了军旅,我从军杀敌虽然是想为兄长报仇,可是也是实在无力谋生,若非谭将军怜悯,我小小年纪怎可能成为将军亲卫,后面又蒙将军提拔,成了鬼骑的一员。四爷,打了这么多年的仗,谁家不是如此,所以我们都盼着可以攻下泽州,泽州沃土连绵,我们就可以靠着军屯养家活口。重伤成残的袍泽也可以有安身之所,不需为了担心连累家人而自杀,沁州,太贫瘠了。”
段无敌别过头去,可是秋玉飞看到他回头之际,清泪坠落尘埃,秋玉飞说不出话来,他从未想过,那些奋不顾身,拼命作战的军士居然承受着这样的苦难,比起他们,自己自由孤苦又算什么。他平静了一下心绪,道:“段将军所为莫非就是为了这些将士么?”
段无敌强颜一笑,道:“大将军为了弥补军饷缺额,下令允许将士在泽州劫掠,但是段某所部常年在后方防守,无法得到这样的好处,而且这两年齐王坚壁清野,我军很难有所斩获,不得已,我勾结巨商走私货物,一来从中优先取得廉价军需,二来索取重金补上军饷缺口,虽然此事有碍国法军规,可是段某也是顾不上了。”
凌端突然身子一颤,他跟在谭忌身边,隐隐知道这两年谭忌重伤不能领军,军中粮饷缺乏,这也是谭忌所部和取代谭忌出征的石英部下生出嫌隙的一个重要原因,凌端想起将军总是能够及时得到一些来路不明的银钱分发给将士,或者抚恤伤残,莫非,将军也参与了段无敌走私之事么?疑惑的目光望向段无敌,段无敌会意,却装作不见,其实走私之事,虽然段无敌竭力隐瞒,可是还是有人知道的,谭忌就是其中之一,还曾经派出亲信来相助段无敌,因为谭忌部下军饷总是连三成都很难拿到。这走私的事情,就是龙庭飞也未必不知道,只不过都是装聋作哑罢了,大概只有石英这个直肠子不知此事。不过事已至此,段无敌当然不会牵连旁人,所以对凌端的疑心视而不见。
秋玉飞也想到了这一点,他师兄萧桐掌管军中监察之责,这种事情若是一点都不知道,岂不是无能至极,萧桐若是知道,龙庭飞也必然知道,只是今次石英突然揭穿此事,就是龙庭飞也是无可奈何,必须将段无敌拘禁起来,这种事情是只能意会不可言传的,若是传出去龙庭飞支持走私,朝中刚正之臣必然要弹劾斥责,可是若想龙庭飞置身事外,段无敌就需要做这个替罪羊。想明白这一点之后,秋玉飞望向段无敌,眼中充满了无奈,道:“段将军,这件事情只怕在下难以求情,其实将军也是不得已,若是向大将军说明苦衷,大将军也会谅解,将军也可以戴罪立功。”
秋玉飞话中含义,段无敌心中明白,龙庭飞心有愧疚,自然不会重重加罪,可是这样以来,龙庭飞清名受损,北汉军心必然动摇,他摇头道:“四公子,末将只是在您面前才这样说,到了中军,末将只能自认贪贿,到时候大将军为了严肃军规,只能将无敌斩首或者下狱。无敌非是贪生畏死,这几年来,苏将军和谭将军相继殉国,无敌不是妄自尊大,若是没有在下防守沁州,大将军的压力九太大了,若是公子禀明国师,向大将军求情饶恕无敌性命,这样一来,虽然无敌要受些责难,可是一来不伤大将军公正廉明,二来无害军心,就是将末将贬为士卒,无敌也绝无怨言。”
秋玉飞心中一痛,道:“段将军忠义之心,玉飞感佩,请将军放心,我一定不会让大将军为难,也不会让段将军承担这样的罪名,我这就去见庭飞,先保住你的性命,再请师尊亲来求情,其实我想大将军也可能再设法赦你之罪,他不是无情无义之人。”
段无敌叹道:“大将军素来严正军法,末将不想害他蒙上污名,就是受刑而死,也是无所怨言。”
秋玉飞心中难过,却又转念一想,道:“石英是怎么回事,这种事情军中理应心照不宣,他怎会公然和你为难,将此事张扬出去,就是大将军也绝不会高兴他这样做的。”
段无敌无奈苦笑道:“这件事情末将也不明白,我和石将军虽然没有深交,也是多年袍泽,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