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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4章

大学士-第3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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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有黄公公的提携,我总算是看到了一些希望。我王恕这条命已经是黄公公的人了,黄公公遇到麻烦,我王恕自然要为他分忧。”
  这话刚一说出口,站在旁边的甘必达就尖锐地叫了起来:“王恕,你放什么狗屁,此事不过是你我所为,同黄公公又有毛的干系?别什么事情都扯到咱家干爹的身上去。就没见过像你这种贪生怕死的怂货,咱家当初真是瞎了狗眼看错你了。”
  “分忧?”陆炳脸上的微笑消失不见,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慢慢地站起身来,背着手绕着王恕转了两圈,然后站在他面前,将锋利得如同刀子一样的目光刺在他的脸上。
  “啪!”一记耳光甩在王恕脸上,直打得王恕鼻血长流。
  “分忧?”陆炳突然大叫一声:“朝廷乃是陛下才朝廷,就算要忠,也只能忠于陛下。黄公公乃是公正忠义之人,你说这种话,难道是说黄锦阴蓄朋党。你究竟是什么意思,又得了谁的指使,想将这汪浑水搅混?功名,功名,为了自己的前程,竟然私自挖快河堤,淹没一个半县,你好大胆子!”
  王恕也不去擦脸上的血,只道:“天日昭昭,我这一颗心,别人不明白,黄公公是明白的!”
  这家伙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只怕再问下去,也不知道还要攀咬出多少人来。
  孙淡在旁边看得好笑,就他而言,自然是巴不得王恕在闹下去,如此一来,黄锦就有大麻烦了。
  至于张璁,则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竟然在这里养起气来。
  杨一清地位尊贵,又是阁老。他本是个脾气火暴之人。按说,看到这一幕,早就应该爆发了。可一听到事情牵扯到黄锦,杨阁老却什么话也没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孙淡会意,此事牵扯到黄锦,保不准牵扯到皇帝。老杨性格虽然刚直,却不卤莽,估计他也准备再看看,谋定而后动。
  所以,这次审问,反以陆炳为主了。
  陆炳也知道不能在由着他胡说下去,只转头看着甘必达:“甘必达,我记得你以前是钱宁的人吧,怎么还在河漕这里做坐堂太监。”
  甘必达:“宫中任命,甘必达也没有奈何。”说完就紧闭嘴唇,再不肯多说一句。
  陆炳心道,这家伙倒是个人物,硬气得很,黄锦没看错人。
  他突然用期待的目光看了甘必达一眼,用温和的语气说道:“宫中任命你做这个坐堂太监,本让你承担起督察地方政务之责。可如今,大水淹了一个半县,几万百姓流离失所。的确,国法刑不上宫人,至于你该承担什么罪责,应该由宫里来决定,我也拿你没奈何。可是,你好生想想,你这次被押解回宫廷,做了这么大一件人神共愤的事情,还有何面目去见陛下,去见黄锦?”
  甘必达慢慢地跪了下去,眼睛里全是眼泪:“甘必达本是贫寒出身,六岁时净身入宫,吃尽了人世间的苦头,后来跟错了人拜在钱公公门下。钱公公倒了之后,我本不该独活,可黄公公看得上我,让我有一口安生饭吃。我知道,这件事有人一心要将脏水朝干爹身上泼。你也不用再问下去了,甘必达贪墨了睢宁的河工银子,为了掩盖罪证,丧心病狂地炸开河堤。此事系我一人所为,与他人没有任何关系。甘必达本是一个没奢遮的汉子,一人做事一人当。”
  说完,他磕了三个头,身体突然如弹簧一样弹起,朝一个锦衣卫扑去,一把抽出他腰上的腰刀,就朝自己脖子上一横。
  强劲的动脉血利箭一样标出,射出去三米多远。
  “啊!”孙淡、杨一清、张璁都叫出声来。
  那王恕也发出一声声嘶力竭的惨叫,浑身颤个不停。在看他胯下,已是湿漉漉一片。
  王恕被眼前的热血吓得尿了裤子。
  陆炳也被溅了一声鲜血,他叹息一声:“好汉子,此人倒是光棍。”
  孙淡心中却有些腻味,你陆炳明显就是来拉偏架的。你和黄锦是朋友,和我孙淡也是朋友,这么明显地帮着黄锦,也太过分了。
  杨一清愤怒地一拍茶几:“陆炳,有你这么审案子的吗,我要在陛下面前弹劾你!”
  陆炳手一挥,“把罪官王恕带下去严加看管,即日解送京城定罪。”
  “是”两个锦衣卫扑上来,像拖死狗一样将瘫软在地的王恕拖了出去。
  等王恕和甘必达的尸体被人拖走,地上也洗干净了,陆炳这才朝杨一清一拱手:“杨相,事实已经清楚,证据已经确凿,可以定案了,此案乃是王恕和甘必达为了掩盖贪墨的河工银子,这才炸开河堤。”
  杨一清大声怒笑:“陆炳,你年纪不大,在北衙也没干两年,别得没学会,这个大事化小小事化的功夫倒练得圆熟啊!”
  孙淡自然不肯让陆炳就此结案,费了这么大劲,好不容易才将黄锦给牵涉见这件案子。若真让小陆子这么一搅,搅黄了,我不白忙活了?
  不成,得想个法子把这事弄大。
  他心中飞快地转着,只片刻,脑子里却电光石火般产生一个念头:“杨相,我看这样结案也可以。”
  杨一清有些愕然:“这么结案,太草率了。”


第四百五十六章 抄家
  杨一清的惊愕可以理解,杨阁老在没有做阁员之前本就是一个刚直之人,凡事都喜欢分个子丑寅卯,有点非黑既白的味道。而且,杨一清威望甚高,又有大学问在胸,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
  见他一开口,陆炳心叫一声糟糕,这个老杨头他可说不过。若被他一搅,这事再追究下去,就麻烦了。做为一个老好人,未来的陆督公和孙淡、黄锦都是老朋友,自然不希望这两个好朋友掐个死去活来。他觉得自有责任和义务给孙、黄二人当和事老,因此,自然不会任由杨一清借题发挥下去。
  陆炳立即打断杨一清的话头,微笑着对孙淡说:“既然静远你这么说,此事就这么审结了,我明日就押送一干人犯回京城。”他摸了摸头,叹息一声:“灾后重建这事还需要做,王恕一案其实很简单的,我等切不可听人犯一通乱咬就捕风捉影,这也是不陛下的意思啊!”
  他本是一个翩翩少年,如今却故做深沉般地叹息一声,看起来让人觉得有些好笑。
  孙淡点头:“就这样吧,此事再深究下去也没多大意思。”
  杨一清愣住了,静静地看着孙淡,不明白多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这不是孙淡的性格啊。
  果然,孙淡还有后话:“不过……”
  陆炳又咧开了嘴巴笑问:“不过什么?”
  孙淡:“不过,这王恕和甘必达贪墨的睢宁的河工银子得全部起出来。这个王恕在河漕衙门为官多年,也不知道贪了多少银子。”
  “对对对,都应该起出来。”杨一清突然振奋起来,作为一个内阁阁员,又将代管户部,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国家财政的窘状。否则,户部也不会向陆家钱庄借钱。
  他飞快地在心中计算了一下,单就睢宁河堤的工程上,王恕和甘必达就贪污了至少四十万两。每年,朝廷划拨下来这么多河工银子,十多年下来,落到他们手头的至少有上百万两。
  有了这一笔银子在,灾民的安置费就有着落了,也不用再向陆家钱庄借款。
  抄了王恕和甘必达的家,手头立时就宽裕下来,何乐而不为?
  杨一清:“淮南空前水灾,到处都是使钱的地方,抄了这两个蟊贼,正好用在赈济灾民上面。”
  陆炳也知道这是一大笔银子,可看杨一清的模样,大笔一挥,想将银子全部留在淮安,心中却着急起来。这可是一注巨款啊,就这么被分了,将来回到京城,皇帝兴趣一道,突然问上一句:“陆炳,听说你们抄了王、甘二人的家,钱呢?”他陆炳又该如何回答?
  这个陛下,精明强干,可对黄白之物有这常人无法想象的喜爱,别的事情都好说,可一提到钱,他翻脸比翻书还快。
  陆炳笑了起来:“杨相心系灾民,大公无私,陆炳佩服,可不奏明朝廷就将所有的钱都截流在淮安,好象不大妥当吧?”
  “又有什么不妥的?”杨一清大为不悦,道:“我即将分管户部,国家太仓的收支自然有我做主。就算我们禀报朝廷,难道内阁众相就看不到淮南的大水,一样要将款子划拨下来,否则也不可能向民间筹资了。陆炳,你这话说得好生没道理,难不成我们要将抄来的财物先解送京城,等圣旨下来,又调回淮南。如此,岂不多此一举?”
  “朝廷自有规矩和章程,程序必须走到。”陆炳也不退让,坚持着说道:“无论如何,得将钱物先解送回京,至于将来这笔资金如何安排,自有陛下圣断,自有内阁筹划。”
  看着他们吵起来,孙淡心中一阵好象,实际上,这是他刚才想出的一个点子。所谓财帛动人心。没错,在座的三人,陆炳本就是一个大富豪,而杨一清则是个君子,至于张璁只贪恋权力,对金钱倒没有什么渴望。可这三人之中,杨阁老想拿钱来赈灾,陆炳想把这笔钱解送回京在皇帝面前邀宠,而张璁则无所谓。
  如今,这钱还没影子,杨、陆二人就开始争执起来,未免也太早了些,如此一来,自然就进了我的圈套之中了。
  孙淡等二人吵了半天,这才咳嗽一声,拱手道:“杨相,陆兄,你们也别争了,听我说句公道话。”
  “什么公道话,反正这几万灾民要吃要穿要住,没钱赈济,难道让他们变成流民引起大乱?”杨一清哼了一声,却也安静下来。
  孙淡道:“要不这样,抄家所得的银子若全部截留下来,陆炳也不好向朝廷交代。众位大人也知道,王、甘二人身家丰厚,此次我等定大有斩获,何不先截留一部分预先用与赈济灾民,剩余部分解送朝廷。如此一来,一家分一点,各得其所。”
  杨一清想了想,点头:“也好,我先从王、甘二人的家产中支出五十万。”
  “静远言之有理。”陆炳也同意了孙淡的意见,看杨一清的意思,若不给他一些资金,估计老杨也不会答应,就目前看来也只能妥协了:“可是,杨阁老,五十万是不是太多了,断无可能。”
  “什么太多,这笔数字是我计算出来的。”说着话,杨一清一五一十地给陆炳算起帐来,最后道:“依我看来,王、甘二人这些年至少贪墨了一百六十万两,拿你五十万用来救灾不过分吧?”
  二人又是一通争执,最后,陆炳只答应给淮安府三十万两,如此,这事才算确定下来。
  大家商量好之后,也不耽搁,立即调动军队去王恕的府上抄家。
  王恕在城中置有一所大院子,甘必达则住衙门里。
  甘公公那里不大,就由张璁和淮安知府带人过去。而王恕这边是大头,则由杨一清亲自带队,陆炳和孙淡随同,声势极大。
  到了王恕家,士兵们立即动手,将王恕的家小和仆人都赶进了一间小院子里,然后开始查抄。说来也怪,王恕这么大一个官,家中的陈设却极简陋,家小和仆人也不多,总共不过十来人,身上的衣着也非常简朴。就拿他的老婆和儿女来说,衣服上也都打着补丁。
  一阵鸡飞狗跳。
  孙淡和杨一清、陆炳就站在院子里等着,大约一个时辰之后,终于有士兵过来报告。


第四百五十七章 空仓
  士兵跪在三人面前:“禀杨阁老、孙大人、陆大人,王恕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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