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士-第1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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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问,才知道是孙淡孙静远,众人这才恍然大悟。一个帝师级的举人,自然当得起尚书亲自作陪。
很巧,孙淡居然在吏部碰到了陈榕。
陈秀才因为是陈皇后的亲族,又得了举人功名。他也知道以自己的本事将来不要说进士,只怕连同进士也未必能中。就通过皇后的门路,来吏部报到,看能不能补一个缺。
一般来说,秀才要补实职,也不知道要等多少年。短的三年五年,长的十年八年。不但需要时间,还得将大把银子撒出去。
不过,以陈榕的关系,当然是即刻就补,也不需要等。
陈榕见了孙淡,高兴地大叫起来:“静远先生,可见到你了,让我好生想念。”
孙淡:“原来是树志,你这小子,中了举人之后就不见了,也不知道这段日子跑哪里去了。这一见面,你居然到吏部来补缺了。”
陈榕有些不好意思,拱了拱手:“惭愧,惭愧,陈榕中举之后就被皇后叫过去见了一次面。娘娘关照,让我补了个十三仓衙门的监督。”
“啊,你到京仓做官了,那可是个肥缺啊!”孙淡有些惊讶,所谓十三仓,其实就是一般人对京仓的通称。归户部管,是国家仓场重地,计有禄米、南新、旧太、海运、北新、富新、兴平、太平、储济、本裕、丰益十一仓,加上通州中仓、西仓,总计十三仓。
十三仓的监督品级很低,也就是七品、八品。可因为这个职务油水很足,不是一半人能够进去的。
孙淡没想到陈榕一个小小的举人竟然就能捞到这么一个油水十足的官职,他笑了笑:“树志你也是穷狠了的人,进了十三仓之后,每年随便吃点损耗就够你受用了。对了,你去的是哪一座仓库?”
“是城中的禄米仓。能得这个差使还不是皇后娘娘垂怜。”陈榕正色道:“陈榕读了一辈子圣人言,此去上任,绝对要做一个清官好官,如此才不至于给娘娘丢人。”
孙淡笑了笑,也不多说。清官难做,如果陈榕真清得一毫不取,只怕他这个官也做不下去了。据孙淡所知,禄米仓那边每季的仓米入库换库都外包给京中权贵的子弟负责,每年光吃损耗就足够让那些子弟捞上一大笔。陈榕这样的监督,就算什么也不做,每月都有好几百两孝敬送来。到时候他收还是不收。若收了,清官自然是做不成了,若不收,得罪了权贵,他这个官也做不下去。
看来,做人不能带死心眼。只要对国家和百姓有利,小节上也不需太认真。正如后世的张居正,也贪得厉害,可因为在内阁首辅位置上做出了一番大事业,也不失为一代明相。他的一条鞭法帮助朝廷度过了财政危机,至少延续了明朝五十年国运。
孙淡可不想做像海瑞那种穷得什么事也干不了的清官,做人当做张居正,大柄在手,惠及亿万百姓,富贵荣华一生。
这些孙淡自然不会对陈榕多说,做官做事是一门学问,需要在实践中慢慢琢磨。
他大概同陈榕说了说自己要去房山做知县的事情,正准备告辞,陈榕却叫住了孙淡:“静远,你不说,我还忘记了一件事情。”
孙淡:“什么事?”
“皇后娘娘让我给你带一句话。”陈榕大概也不明白皇后是怎么知道孙淡的,又为什么说出这样的话来,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的疑惑:“娘娘说,多谢你前一段时间对她的帮助,若有时间,请孙先生去见她一面。”
孙淡也想不通皇后需要感谢自己什么,道:“我是外臣,进不得禁中。”
陈榕:“娘娘还说了,静远一直都在西苑。她也经常去西苑侍侯天子,或许有机会见面。”
孙淡想了想,这才想起自正德死后,豹房那边就荒废下来。皇帝有意将那处略做修葺,做一个消暑纳凉的好出去。只不过,如今皇帝手头没钱,加上又是冬季,也没急着动工。
“若有机会,孙淡自然去拜见陛下和娘娘。”
二人又说了半天话,孙淡这才告辞回家。
回家之后,自然是准备行装,在家中安歇了一夜。
第二日大概是凌晨四点钟的时候,孙淡带着冯镇、孙浩和山西商人史万全一道出了京城。
因为时间紧迫,四人也没做车,都骑着快马。
孙淡这一年也京城骑马,骑术还算可以。冯镇本就是军汉出身,骑术自然了得。至于史万全,山西的云中一带本就是产马地,他从小就在马背上长大,一上马就跑得飞快。反倒是孙浩惨了些,跑了几十里路,屁股都磨肿了,疼得不住叫唤。
等到天朦胧亮开,孙淡见孙浩实在挺不住,只得下了马召唤众人下地休息片刻。
孙浩一身重孝,神情有些落寞,孙淡安慰了他几句,又扔给他一本杨慎刚写的话本,这才让他心情好转。孙浩这次随孙淡去房山,任孙淡的刑房师爷,掌管一县的刑侦和治安,每月有二两银薪水,再加上孙淡的月份,倒能养活母亲。
大家跑了半夜马,也都累了,在草地上喝了几口水,吃了些东西,才恢复了气力。
史万全糅着大腿苦笑:“静远先生,房山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能有什么财路,一大早就被你拖出城来,我这把老骨头都要散了。”
孙淡笑道:“去了就知道了,反正会让史老板发财的。我孙淡有的是一千种法子让你发财,怎么,你还不信我?”
史万全:“若是别人,我自然是信不过的,可若是静远先生,史万全就算是天涯海角也陪着。京城有一句俗话:孙静远走过的地方都是用黄金铺成的。”
孙淡笑道:“我又不是仙人,还能点石成金了?”
史万全:“静远先生就是京城商圈里的金手指。不过,小人愚钝,还是不明白。房山那地方人口虽多,可土地却少,又大多集中在几个大家族手中。山上也没有矿产,能有什么财路?”
孙淡:“人多就好,人多也是一笔财富,你也不用多问,到时候就知道了。对了,前几日我已经让孙佳先去房山考察,到地头我们找她过来了解一下情况。”
几人正说笑着,突然间,从旁边的树林里跳出来黑压压一大群人:“动手!”
一张大网扔过来,正好将冯镇和孙浩当头罩住。
冯镇和孙好长得牛高马大,一看就是厉害角色,因为,这群人一动手就将这二人制住。孙淡长得一副文弱书生模样,史万全白白胖胖,乍一眼看去,也没什么战斗力,自然被那群人给放过了。
可怜那冯镇本是一个拳法宗师,而孙浩也是好勇斗狠之徒,可被一网罩下来,竟无法动弹。
见这二人被制服,那群人同时发出一声欢呼:“捉住歹人了,捉住歹人了!”
“哗啦!”一声,几十个手持锄头木棍的乡民将孙淡和史万全团团围住。
第二百四十八章 这里居然是房山
确实是一群乡民,孙淡看得明白,这群人都衣衫破烂,有的人还光着脚。
孙淡本以为碰到的是一群强盗,可这里是京城近郊,天子脚下,首善之区,像这种有着几十人的游离与法律之外的暴力团体根本就没有生存空间。而他们手上的装备也是极差,其中木棍占绝大多数,只少量人手上提着锄头。
况且,从他们的憨厚朴实的面庞也可以看出,这就是一群土生土长的普通农民。
可正因为是淳朴乡民,一旦参与进暴力事件,最是难以控制,什么出格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孙淡知道现在不是同他们发生冲突的时候,也不能胡乱动手。也不做任何动作,只将双手放在身后,大声喊:“你们是什么人,我们素不相识,怎么一见面就动手了?大家冷静一点,冷静一点。”
可惜他身边的史万全反应实在太激烈了一些,史老头常年在外行商,身上自然带有钱票。这次他陪孙淡来房山,虽然不知道孙淡叫他过来做什么,可也知道肯定有一笔大业务等着自己。既然有业务,活动经费多少都要带一些。就他现在而言,身上还有一万多两钱票。
见突然有这么多人凶神恶煞杀出来,以为遇到了强盗,心中一惊,立即抽出放在马鞍上的短刀。
可惜他没有武艺在身,刚抽出刀子,一根木棍就扫过来,将他扫倒在地。
然后就是三个壮实的汉子一扑而上,像强奸犯一样将史万全扑在地上。
史万全大惊,连声喊:“孙大人救命啊,孙大人救命啊!”如今,四人当中也只有孙淡一个人毫发无损地站在地上,史万全下意识地向孙淡呼救。
听到史万全的叫声,孙淡猛然醒悟过来。既然这群人不是歹人,事情就好办了。一般的百姓心思都很单纯,百姓怕官,只要表明自己的身份,就能镇住局面。
想到这里,孙淡也不敢耽搁,为了争取时间,他从怀中抓出一把碎银子朝人群夹七夹八地扔过去:“给你们,都给你们。”
天色突然亮开,十几枚散碎银子在空中掠过,被清晨的日头一照,耀眼生花。
孙淡这一把散碎银子有大有小,大的有拇指大小,小的如一粒花生米。这一在空中散开,声势颇为浩大。
这群百姓是穷狠了的人,见到漫天都是银子,立即呆住了。
须臾,才有人大喊一声:“钱!”
“轰!”一声,几十条汉子同时俯身去抢地上的银子,倒将孙淡放过了,就连刚才被扑倒在地上的史万全也脱了身。
说时迟,那时快。孙淡也不敢耽搁,一个箭步跃到马匹旁边,从行李包里掏出官服,先将官帽扣在头上,然后一边穿衣服,一边大喊:“都不要动,都不要动!”
老实说,明朝的官服很宽大,穿起来不太舒服。尤其让孙淡不能容忍的是那两片大得离谱的袖子,一但穿上,活动不便不说,浑身也不得劲。因此,自从领到这件官服之后,孙淡只穿了一次,就放在行李包裹里,再懒得去穿。
史万全脱了身,忙跑过来帮孙淡穿衣服,并扯直了嗓子用吃奶的力气嘶声大叫:“大胆刁民,竟敢对孙知县大老爷动粗,想造反吗?”
听到这两声喊,众乡民已经抢完银子,眼睛红通通地盯过来,却看到一个头戴素银乌纱帽,身上青色官袍的男子长身玉立于前,都不觉呆住了。
自古百姓都怕官,尤其是在封建社会,对政府权威的敬畏已经深入到骨子里面了。
只呆了一瞬间,就有一个乡民突然叫了一声:“村长,我们好象得罪了官老爷了?”
又有一个村民叫道:“究竟是不是官老爷啊?”
“是的是的,你看他的帽子,还有他胸口画的那头鸳鸯,我以前在县大老爷身上看到过。”
孙淡心中好笑,自己官服胸口上的补子上画的可不是鸳鸯,而是鸂鶒,一种常见的水鸟,个头可比鸳鸯大多了。胸口绣鸳鸯,难道所有的县官都变成新郎官了?
他一整面容,平静地喊了一声:“我是房山县新任知县孙淡,你们这里是什么地方。谁是里长,出来回话。”
明朝在农村基础实行里甲制度,一百一十户为一里是定制。北方的村子规模都大,一般来说,一村就有一里的规模,而村长或者族长即为里长。
里长在地方上权势极大,民间有了纠纷,一般都由里长裁决。实在处理不下来的,才上交官府决断。可以说,里长虽小,却手握地方上的民政权和执法权,是大明朝统治的基础。
孙淡见这群人都是青壮汉子,总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