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斗在晚明-第1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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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衙役点了点头:“既然吴仵作这么说了,自然不能大意。在场的都跟某家去县衙走一遭吧。”
他这话一说,诸生立刻炸了。
“去县衙干嘛?你不会怀疑凶手是我们中的吧?”
“好端端的我们干嘛对同窗行凶?你可别血口喷人。”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小小胥吏竟然如此猖狂,辱我斯文啊!”
见这些读书人‘鸡’一嘴鸭一嘴,那衙役只冷笑一声道:“我是衙‘门’公人,是奉命行事。你们要违抗县尊之命,公然抗差吗?”
这句话说的很重了。在场的都是读书人,如何不知道抗差的罪名有多严重,当即默然不语。
逞一时之快自然是爽,但爽过后却是麻烦不断。
这不值得。
“速速去县衙听候县尊大人垂询,若有违抗者休怪某家不讲颜面,镣铐铁链伺候!”
说罢他扭过头来冲身旁的两名衙役道:“你们两个寻个‘门’板来把这死者尸体放上去抬回县衙,供吴仵作继续查验!”
第一百七十五章 审理命案(第四十更,求订阅,求月票!)
陈县令愁啊,愁的眉‘毛’都拧到了一起。
他的官运着实不怎么样,眼皮子底下竟然发生了一桩命案。
其它类型的案子都好压唯独这命案没法压也不敢压。
别说压了,若是处置不及时不能如期将真凶缉拿归案,考绩受到影响贬官是小,丢了乌纱都有可能。
所以听说发生了命案,陈县令一把推开了服‘侍’的小妾,整理了衣冠去二堂了。
衙‘门’规矩,只有极少数的案件是在大堂审理的。多数案子都是在二堂审理。这也可以理解,审案嘛自然会出现许多突发情况。
若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审案,万一发生点什么意外岂不是没了回旋的余地?
而在二堂审案就不存在这一问题了。
二堂就在衙‘门’内部相当封闭,在其中审案发生了什么吃瓜群众是不可能知道的。
陈县令听说命案是在诗会雅集上发生的却是头疼。
读书人是最难缠的,处理的稍不合他们的心意就会‘弄’得满城风雨。
“大老爷,当时在酒楼里的所有人都带到衙‘门’了,您看要不要升堂?”
一名小吏冲陈县令欠了欠身子,恭敬的问道。
“嗯,升堂吧。”
虽然极度不爽,陈县令还是得升堂。这种事情府衙是不会受理的,最终还得他来审理。与其多此一举,把案子顶上去再被打回来,还不如一开始就摆出一副勤恳的模样,这样多少可以得到上官的好感。
“升堂!”
陈县令一拍惊堂木,衙役们杵着水火棍喊着威武,便算是正式升堂了。
由于涉及的人数实在太多,故而采取了分批质询的方式。
一批十人,分数批上堂。
第一批被带到堂上的就有诗会的组织者柳如是,以及主要的诗社成员。除此之外还有酒楼的掌柜,伙计等。
宁修也在其中。
此一时彼一时,以前陈县令都不会多瞅宁修一眼,可现在他却巴不得多些机会和宁修接触。
原因无二,此子是张阁老看好的。
张阁老看重的人自然是前途无量,绝对不能得罪。
不但不能得罪,还必须极尽呵护,让他感受到一县父母官对他的关爱。
陈县令望着宁修出神竟然忘了此刻正在升堂审案。在小吏的一番提醒下他才反应过来,一拍惊堂木率先对柳如是质问道:“柳贤生,这次诗会可是你举办的?”
柳如是被吓得不浅,本是呆呆站着,被宁修用手指捅了一捅才回过神来。
“啊,回禀县尊,这诗会确实是学生举办的。”
陈县令点了点头。柳如是他是认识的,柳家在荆州也算是望族,可谓家财万贯,柳如是这个附学生员便是‘花’钱捐的。虽然是‘花’钱捐的但那也是生员,故而可以享受见官不跪的特权。
“那本官问你,你和死者韩侑是什么关系?”
“回禀县尊,韩侑是学生的同学。”
“哦。”
陈县令轻应了一声看不出任何情绪的变化。
他酝酿了一番,方是再度发问:“死者暴毙时你在做什么?在他的什么位置。”
“回禀县尊,学生那时就坐在韩侑的邻桌,在和尺素姑娘喝酒。”
柳如是结结巴巴的说道。他实在太紧张了,陈县令问一句他答一句,不敢多说半句生怕惹了事端。
“你说你当时在和一个叫尺素的‘女’人喝酒?”
陈县令眉‘毛’一挑沉声问道。
“是。”
柳如是擦了擦额角淌下来的汗水。妈呀,县尊大老爷该不会怪罪他狎妓祝酒吧?
那种场合不叫几个歌妓助兴实在说不过去啊。
“来人呐,带歌妓尺素上堂。”
县太爷发了令,自有衙役带了尺素上堂。
由于命案发生后酒楼中的所有人都被衙役带到县衙,尺素也没来得及换衣裳。
她这身打扮在堂上十分惹眼,无数衙役都盯着她瞧,眼珠都快爆出来了。
就连端坐案后正自审案的陈县令都咽了一记口水,这歌妓长得如此妖娆,他觉得自己心头被人用指甲挠一般,瘙痒难耐。
“奴奴尺素拜见县尊大人。”
歌妓身份低微,见官自然是要行礼的。
尺素毫不犹豫的跪倒在地冲陈县令行了大礼,低垂着头等待问询。
“把头抬起来。”
陈县令喉头微微耸动,温柔的问道。
“奴奴遵命。”
尺素将头抬起,一双明眸正巧与陈县令对在了一起。
四目相对,浓情蜜意尽在其中。
衙役们心照不宣的低下头去,眼观鼻鼻观心。
大老爷看来是看上这位尺素姑娘了。
也难怪,这么一个妖孽般的‘女’子又有几个男人能不动心呢?
陈县令这么一直盯着尺素看了良久方是砸吧砸吧嘴道:“方才柳贤生说韩侑暴毙时你们就在邻桌饮酒可有此事?”
尺素久经风月场,如何看不出陈县令对她动了心思。
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便是县令也不例外。
她眼眸一转,娇滴滴的道:“是啊,奴奴当时正与柳公子对酒,听得一声惨叫,扭过头去瞧,便看到韩公子双手死死掐着脖子,表情极为痛苦。”
“哦,你继续说。接下来呢,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接下来那韩公子便死了啊。”
“咳咳,本官不是这个意思。本官的意思是你可有发现一些形迹可疑的人?”
陈县令这么问还是有些道理的。
那酒楼被柳如是包了下来,那么酒楼中除了参加诗会的两府士子,陪酒的歌妓外便只剩下酒楼的掌柜伙计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范围就小的多。但如果还有形迹可疑的人出没,范围就会一下子扩大不少。
从断案的角度考虑,陈县令当然希望断定凶手就在士子歌妓以及酒楼雇工之中。
他这番话有引‘诱’的味道,尺素如何听不出?
她抿了抿嘴‘唇’道:“启禀县尊,奴奴并没有发现什么形迹可疑的人。二楼都是一些公子相公啊。”
好,甚好!
陈县令直是大喜,心道这个尺素姑娘真是上道。
只要范围定下来就好追查了。即便最后查不出结果也可以拉一个酒楼杂役顶缸,这案子不就结了吗?
第一百七十六章 验尸是个技术活(第四十一更,求订阅,求月票!)
如此看来,那凶手一定是酒楼中的人了。
陈县令捻了捻胡须,如是想到。
“你方才说当时正在和柳贤生喝酒,听到一声惨叫一回头就看到韩侑双手掐着脖子?”
“是的。”
尺素微微颌首。
“吴仵作,你说说看,韩侑是因何而死?”
陈县令又转向仵作吴琛,沉声命令道。
“回禀县尊,卑职还没来得及详细查验。不过死者身上并没有明显伤口,结合其垂死时双手死死掐住脖子的动作,卑职以为他是中毒身亡。”
吴琛的回应很程式化,可谓挑不出错来。
不过陈县令还是不怎么满意,这也可以理解。毕竟仇杀和投毒是两个量级的事情,后者的危害‘性’远比前者要大。
如果只是一桩仇杀,陈县令可以迅速结案,说不定还能得到上官的嘉奖。但投毒就完全不同了,事情会变得很复杂,需要‘抽’丝剥茧,细细去查。
这和陈县令的初衷很不一样。
吴仵作一句话让本来‘很清’的水变得‘浑浊’,陈县令怎么高兴的起来?
但他偏偏又不能责怪吴仵作,毕竟其也是如实回答。
陈县令决定再给吴仵作一次机会。
“咳咳,兹事重大,怎可不查验仔细?本官命你再去查验一番,此次务必要查清楚韩侑究竟是因何而死。退下吧。”
陈县令摆了摆手,吴仵作自然拱手领命而去。
“宁修,韩侑暴毙的时候你在干什么?”
陈县令一边‘揉’着额头一边问道。
“回禀县尊,学生当时在天井透气。”
嘶!
听到这句话,陈县令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
他本就是随口一问,宁修只要说一句当时在饮酒这问询便也就过去了。
偏偏这厮来了一句在天井透气,这不是自找不痛快吗?
陈县令当然相信宁修不会是凶手,可问题是断案不能全凭个人感情啊。
“可有人与你一起?”
“没有。”
嘶!
陈县令这下气的要跳脚了。宁修啊宁修,好端端的整这么一出幺蛾子你不是存心叫本官为难吗?
你说你去天井透气,又没有人证明,如何能洗刷掉你的嫌疑?
宁修自然也注意到了陈县令的表情变化。不过老实说他并不怎么担心。陈县令怀疑他?不存在的。假设是他杀掉的韩侑,那么出去透风完全就是多此一举。虽说当时诗会气氛正浓,但若是他重新回到酒楼对韩侑下手绝对会有人注意到。
除非他会飞檐走壁,爬到屋顶去。
至于吴仵作说的下毒论,宁修更是一个字都不信。若真是下毒,韩侑即便不七窍流血,也会面‘色’青紫,怎么可能那么干净?
除非陈县令是头猪,不然绝不会怀疑他。
“本官知道了。来人呐,带酒楼掌柜、伙计上堂!”
宁修和柳如是接受堂上垂询后便一齐出了县衙。他们本就只是配合县尊大人问些问题,又不是嫌犯自然不会被羁押,连自由都不会受到限制。
可柳如是的神‘色’还是不太好,走起路来一飘一晃,一点也没有胖子该有的沉稳。
这也可以理解,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直面朋友死亡的。
韩侑是河东诗社的成员,又是县学生员,想必和柳如是‘私’‘交’甚笃。
看着好朋友暴毙在面前,对柳如是的冲击实在太大了。
“如是兄,你没问题吧?要不要宁某送你回去?”
宁修上前一步,关切的问道。
“啊?宁朋友不必管我,我能回去。”
柳如是苦笑一声道:“真的想不到啊,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