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王侯-第4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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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话,竞把韩熙载噎得张口结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赵匡胤见他们无话,即命送客,韩熙载满面羞愧不语,但心中却是暗喜,今日他才能已经全部在宋帝面前表现出来,最后又故意露出破绽让宋帝抓住,从而保证了今日之辩不会让其不喜,这为来日成为宋臣,且能够得到宋帝赏识打下了良好的基础。他自认为刚才自进入崇政殿之后整个过程分寸把握得很好,特别是表现出的气节一直是充满忠贞正气,很完美的达到了即没有恶了宋帝,而且还会让宋帝认为他本性忠君、忠国,且拥有大才地目的。
韩熙载这样想着,不料旁边徐铉突然说道:“陛下看过我南唐国主的乞缓师表,不知陛下有何看法?”
赵匡胤看了一眼徐铉,却佯装糊涂道:“尔主高才,文笔甚佳,不过朕看了数遍,却一无所知,弄不懂他究竟要说什么。”
徐铉讨了个没趣,却涨红着脸,继续喋喋不休地说个没完没了。这一次赵匡胤却不耐烦了,他没有时间听他这些酸溜溜的陈词滥调,突然沉下脸来,怒斥道:“你休要再言,多说亦无用。纵使南唐无罪,但四海一家,乃天下大势。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也?”
见赵匡胤突然发怒,韩熙载和徐铉二人神色大为恐惧,但却也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跪下请罪,士大夫的气节表现得很好,不过事情到了这个程度两人也只好先行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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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鸿胪寺礼宾院中,韩熙载回想今天自己的表现或者说表演,感到大为满意,特别是最后徐铉惹恼宋帝更是凸显了他的优秀,定然能够在宋帝心中留下极好的印象。
“不过,这还是不够,带来的这五万两银吴越钱庄银票若是能够送出去,才能够彻底放心。”
“赵普素来贪财,又是宋国百官之首,在宋帝面前说话分量极重,此事求他帮忙,应该能成。”
皱眉沉思半晌之后,韩熙载喃喃自语,眸中闪过一丝决断之色。
南唐大半疆土已经在宋国手上,亡国在即,派来的使团宋国自然不会看重,所以并没有安排人看守,甚至对其出入自由都没有限制。
韩熙载带着几名使团中的心腹偷偷从礼宾院后门走出,找了一家成衣店,换了衣服,然后雇了一辆马车向宰相府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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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天,赵普和赵光义明争暗斗,指使各自能够影响控制的御史弹劾,以各种方式在赵匡胤面前互泼脏水,散布一些谣言,等等,可谓是用尽了手段,但结果却是两败俱伤。
如此结局,却不是赵普愿意看到的,这几天他召集府中谋士、门客,苦思扳倒赵光义的办法,但一直没有找到有效之策,反而感觉到皇帝陛下对自己越来越不满,不由心中越来越担忧。
“相公,晋王最近行事定是万分谨慎,不再会露出把柄和破绽给我们。所以,如今之计,扳倒晋王之法一时若是想不到,不如相公想办法保住或者提升在陛下心中的份量。”宰相府中最被赵普信赖和看重的朱姓老谋士说道。
赵普闻言,眼睛微亮。是啊!自己这些天一心想着找赵光义的问题,到最后都是两败俱伤,并且陛下也已经察觉到给赵光义泼脏水是自己暗中指使,与其这样继续下去,继续两败俱伤,还不如换个思维,想办法将这些天在陛下那里失去的宠信重新找回来。
想到这里,赵普微微颔首,对朱姓老谋士所言表示肯定。其他谋士见此,明白赵普之意,当下也顺着直普思维开始出谋划策。
皇甫同略一沉吟,说道:“当前在陛下心中,最看重的事情莫过于开疆扩土,相公若是在这方面能够再建新功,当能够一举恢复在陛下心中的宠信。”
便在这时,有管家前来禀报,南唐正使韩熙载前来拜访。
赵普略有些意外,但紧接着却是心中一动,想到某个机会或者说可能,说道:“将韩熙载请到书房,本相这就去见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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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韩熙载从宰相府后门走出,上了马车,长长松了口气。找赵普帮忙的事情比他预想中还要顺利得多。只是最后那五万两银子,赵普刚开始顾忌颇多,犹豫好半晌,当他再三保证绝无人会知道,且赵普发现足足是五万两银子巨财时,赵普才咬牙收下。
为此韩熙载当时心中还暗自嘲笑赵普:贪财之人是狗改不了吃屎的,不管之前怎么下定决心不会再贪污受贿,但当五万两银子的吴越钱庄银票放在其眼前时,本性往往能够压下这等人的理智。韩熙载在南唐当宰相二十多年,又是出身江南最顶尖世家,单是在当官收礼的人心把握方面的经验却是比赵普还要强上一筹的。
就在韩熙载心中愉悦向礼宾院赶回时,徐铉在礼宾院中终于从华夏卫府情报司安插在礼宾院暗子手中拿到一张他等待多时的纸条。
纸条上就一句话:韩熙载有意投诚,刚才密见赵普,密谈半个时辰,并送五万两银子给赵普。
看过纸条之后,徐铉心中松了口气,暗想今天面见宋帝时自己表现还不错,成功恶了宋帝,让其当着众臣的面发了怒,这个时候刚好能够用得到。
想到这里,徐铉随手将纸条用屋中油灯点燃,看其烧成灰烬,然后才出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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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5章 翰林学士卢多逊
入夜之后,喧嚣沸腾了一天的开封城渐渐平静下来。连续十几年的安定祥和岁月,开封城空前繁荣起来,客户云集,商贾络绎,酒肆、茶馆、店铺、歌楼鳞次栉比,一街两侧都是。平日间天一放明,人们都涌到了街头巷尾,大男小女,摩肩接踵,人流如潮,天天都如同集市一般。来自在宋各地的各类商人,行医的、卖艺的、相面的、算卦的、耍把戏的,各色人等,操着不同的口音,高声叫卖,大声喧哗,就像开了锅一样。直吵到红曰西坠,玉兔东升,才一下子安静下来。
现在,皎月当空,冷风习习,满天的繁星在一闪一闪地眨巴着眼睛,窥视着这个喧嚣、亢奋了一整天,显得有些疲惫的古老的都市。
街面上行人绝少,偶尔有几个卖夜宵的小贩,挑着食盒,提着风灯,懒洋洋地有一搭无一搭地喊着:“卖炊饼啦,芝麻夹馅香喷喷热腾腾的炊饼。”喊罢又慢腾腾地往前转悠。
这时候,一乘蓝布小轿,由四个人抬着,急匆匆地向开封府尹赵光义的府邸走来。晋王府坐落在御街东首大街北侧,大门巍峨高敞,丙个大石狮子龇牙咧嘴,威风凛凛地蹲伏在两侧。七步石阶上边,是两扇朱红的大门,一颗颗像瓶盖大小的橙黄的圆铜钉,在摇摇晃晃的大红灯笼的照耀下,粼粼闪光。
小轿在门前落下,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等轿帘一掀,健步走了出来。他白巾华衫,身材颀长,方颔下三缕美髯,在夜风中轻轻飘拂。
他拾级而上,在朱红大门上轻轻拍了一下。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一名老管家似是早等在那里,连忙将他接进去,沿着回廊七绕八拐,直送到客厅。
客厅里烛火辉煌,正北一张八仙桌两边摆着两把圆背大椅,一概是用昂贵的红木精心打制的,被擦拭得油光闪亮。再往东是一个紫檀木花架,上面摆放着一个硕大的古瓷花瓶,一束春日便已开的紫色异花傲然挺立在花瓶里,摇曳生姿。
来人走进客厅,见开封府尹——晋王赵光义正坐在大椅上闭目养神,忙上前行礼请安。
赵光义霍然睁开眼睛,急忙起身,双手扶住来人道:“卢学士何须如此拘礼,快请坐。”
来人便是翰林学士卢多逊,这几天他常来晋王府走动,已是晋王府上的常客。
赵光义为了扫平他变天大事的一大障碍,决心扳倒赵普,这些天与赵普两败俱伤,认识到自己不能再亲自出面,便选择了卢多逊作为他的左膀右臂,因此三日两头地和卢多逊在他府上秘密会面,共商“倒普”大计。
赵光义选卢多迹作为他“倒普”帮手的最佳人选,自然是有一定道理的。
卢多逊出身世代大儒的书香门第。其父卢亿在后晋时曾任著作郎,到后周时又任主客度支郎中兼弘文馆直学士。
卢多逊本人在周世宗显德年间进士及第,至宋朝初年官至中书舍人。他曾在乾德二年和乾德四年两度出任知贡举,也就是主持大考举子的首席主考官。乾德六年又加官史馆修撰、判馆事,专修时记。
卢多逊乃学富五车、名满天下的当朝鸿儒,《宋史》介绍他:“博涉经史,聪明强力,文辞敏给,好任数,有谋略,发多奇中。”卢多逊在主持史馆事务时,宋帝赵匡胤经常派人来取书读,遇到不明白的地方便召卢多逊前去,垂问于他。卢多逊是个极精明、极善迎合人主的人,每次赵匡胤取的是什么书,他都要悄悄地记下书目,回家后通宵阅读。因此,每次赵匡胤有什么疑问,他都能对答如流,且颇有见地,常令朝中群臣瞠目结舌,为之折服。
卢多逊常被赵匡胤召于宫中问对,皇上的许多诏令也常由他起草,从某种程度上说,赵匡胤是常常把卢多逊当作师友来敬重的。
因而,卢多逊对于读书不多、只精于玩弄权术的赵普一向看不在眼里。见赵普十几年稳坐相位,又不知收敛,嗜权专横,颐指气使,贪污受贿,便十分憎恶。赵光义正是看准了这一点,又见他在皇上面前说话很有分量,因此才选中了他。
当下卢多逊坐下,赵光义命人摆上菜肴果脯,屏退左右,二人一面慢慢地品酌,一面商量着那件事。
赵光义举起酒杯与卢多逊一碰,二人各抿一口,赵光义说道:“赵普反击如此凶险激烈,本王事前是有些轻敌了。事到如今,本王与他都是两败俱伤,若是继续互泼脏水,就算能够将赵普扳倒,本王在陛下那里恐怕也会失去信任。所以互泼脏水之事本王决定暂停,以本王对赵普的了解,只要我们这边一停,赵普也自会停下。”
卢多逊点头道:“王爷言之有理,下官也正要说此事。我们这边的确是有些操之过急了。”
赵光义心中叹了口气,心想等潘美将南唐打下,大军便会各归建制,到那个时候要想成事,就只能铤而走险,成算下降不少,能不急吗?这样想着,他面上却不会流露出丝毫,卢多逊只是被他拉拢过来的盟友,还算不上真正的心腹,变天大事自然是不能说的。
不等赵光义说什么,卢多逊又说道:“今天陛下将下官叫入宫中探讨《春秋》经义,下官从陛下那里探得一些口风,其实陛下已经有了罢免赵普宰相之位的心思,只是陛下向来重情,赵普毕竟拥有从龙之功,在陛下心中的地位亦臣亦友,陛下只是拉不下这个脸面,缺的只是一个契机而已。”
赵光义表示深以为然,微微颔首道:“学士言之有理啊!只是这个契机却是一定要精妙且必须是陛下极为看重之事,否则有可能会弄巧成拙。”
卢多逊说道:“王爷所言极是。”
就在这时,晋王府管家来报,说是南唐副使徐铉求见。
赵光义和卢多逊互视一眼,有些疑惑,但并没有犹豫多长时间,赵光义便说道:“将他带到此处?”
管家恭敬领命而去,卢多逊说道:“下官到屏风后面先回避一下。”
赵光义说道:“也好,学士便在屏风后面稍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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