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冷尘香-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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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一招落空,枪尖冷然挑起碗大的雪花,朝半空中的冷雪雯刺去。冷雪雯冷哼一声,马鞭狠狠甩了过来。这人眼看马鞭朝枪尖卷去,急忙变招闪躲,哪知他方有所动,马鞭已闪电般卷向他的手腕,原来适才只是虚招一记。他适才亲眼看见冷雪雯一鞭威力无穷,心中忐忑,身形急转。谁知冷雪雯这一招,妙用无穷,以不变应万变,他人虽闪开,枪尖仍被鞭稍扫去大半截。
他又惊又怒,长枪急刺,枪法凌厉狠毒。在冷雪雯看来却直如儿戏,她左闪右闪,九刺便都落空,而她只轻轻挥了挥手,这人的长枪便从中折断。
一条人影忽然自柳阴中飞射出来,手执铁扇,人到扇到,刷的一声,扇面抡开,横切冷雪雯腰际。冷雪雯冷冷道:“你们急什么,我反正早晚会到妖闭门总坛去,你们何必辛辛苦苦地大老远跑来杀我!”嘴里说着话,身法一点也没慢下来,翩然纵送,如游龙在天。那人空有一手妙绝天下的扇法,苦于轻功不济,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在柳梢掠过,重新落到马背上,扬长而去。
离开玫瑰金殿之后,江逸云一直心事重重。
这件事确实蹊跷得很,这十年来他和水墨芳再没见过面,水墨芳为什么会突然找他?再者,新月教覆灭已经三十年了,怎么突然冒出水墨芳这么个传人来?另外,据说新月教的覆灭是在瞬间发生的,如果是这样,新月教的传人怎么可能那么凑巧地把父亲的信物和亲笔信带在身边?最为重要的是,水墨芳为什么要给他设局?为什么非要他答应不可?是她另有所图,还是这件事非他不能完成?
他缓辔徐行,慢慢抬起头,眼前是一片横无涯际的荒野,触目皆是半人高的茅草,唯有一株古松,孤零零的矗立着。他心中一动,缓缓走过去,静静地凝视着这株年深日久的古松,树干上的每一处伤痕,都让他感叹。
暝色四合,他驰入一个小小的古城,古城幽僻,街市冷落。他缓缓行来,看到高而厚实的城墙,布满湿漉漉的青苔。古老客栈里传出一阵古雅的琴声,时缓时急,忽高忽低,清越高亢,动人心魄。他倾听良久,缓缓步入客栈。弹琴的落魄书生,独坐一隅,穿着洗得发白的青衫,面容憔悴,眼神黯淡。
客栈里光线幽暗,客人寥寥,显得格外冷清。掌柜的上了年纪,静静坐在柜台里,满脸沧桑,眼中充满悲苦之意。
江逸云悄悄坐了下来。一曲终了,那书生抱琴而起,表情木然,走出店门。江逸云心中大起凄怆之意,待要出声相邀,又恐唐突,迟疑之间,书生已去得远了。他怔怔出了半日神,在店中投宿。
后半夜下起雨来,他冻醒了,起身时听见笃笃的敲门声。他一愣,侧耳倾听。敲门声很轻,但很急。他飞快地穿上衣服,冲过去打开门。看清敲门之人,他不觉吃了一惊,失声道:“房先生!”
上清堂主房尘睿隐退多年,江逸云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在这荒疏小镇撞见他。
房尘睿满脸焦急之色,道:“拙荆忽染重疾,老夫深夜告急求医,还请公子见谅……”
江逸云微感诧异,房尘睿怎会知道他的行踪?再者,房夫人早已过世,莫非他又新近续了弦?他略一思忖,道:“烦请带路。”
房尘睿匆匆道:“马车在外面,请公子随我来!”
江逸云心中又是一震,需要乘坐马车,显然路途不近,既然如此,房尘睿到底如何得知他的踪迹的?难道有人在暗中跟踪他不成?他犹豫了一会,道:“先生稍候,我去牵马。”
第二章 云中谁寄锦书来
第二章 云中谁寄锦书来
流苏绣帐,衾褥香软。于怜香躺在锦榻上,手握金杯,拥着一个少女。这女子风鬟雾鬓,四肢娇惰,软绵绵地倚在于怜香怀中,为他斟酒递果子。于怜香本来没打算喝酒,只不过他觉得实在无事可做。
他懒洋洋地舒展筋骨,对属下的回话置若罔闻,只顾和怀里的女子调笑,直至听到“万妙仙子”四个字。得知冷雪雯已经闯进妖闭门,他皱了皱眉,道:“她的胆子可真不小啊!连妖闭门都敢惹!去把龙谷八音叫来。”
片刻之后,龙谷八音已在帘外候命。
于怜香道:“你去见见钟盛华,让他给我个面子,别跟万妙仙子过不去。如果还有别的人敢动万妙仙子一根头发,就替我拧断他们的脖子。”
龙谷八音深知其主喜怒无常,不敢多问,领命而去。
于怜香若有所思地拾起一朵娇艳得几乎要燃烧起来的玫瑰,笑道:“你说这花好看吗?”
怀抱中的女子轻笑道:“少爷养的花,岂有不好之理?”
于怜香默不做声地瞧了她半晌,这种剥皮剔骨似的目光,任谁也受不了。这女子的笑容已有些勉强,四肢也随之变得僵硬。于怜香哼了一声,道:“你在我身边多少日子了?”
女子答道:“八个月了。”
于怜香道:“八个月?那可不短了。你在这里都学了些什么?”
女子道:“只学了如何伺候少爷您……”
于怜香悠悠道:“你若能伺候得了我,天底下绝没有你伺候不了的人了……前些日子朱明允向我讨你作妾,你跟了他去如何?”
女子吃了一惊,失色道:“少爷,难道我有什么不是吗?”
于怜香道:“没什么不是,只不过我腻烦了你而已。你收拾行装去吧,这八个月里,凡是我给你的东西都归你所有。黄昏后我派人送你去朱府。”
房尘睿的继室很年轻。
看到房尘睿对那位夫人的感情,江逸云隐瞒了实情——房夫人不是生病,而是中毒。以他的经验,这里面只怕另有隐情,说不定还会牵扯到房尘睿早已成人的一双儿女。对一个老人来说,这未免太残忍。
号过脉,开过药,天已大亮,房尘睿亲自去抓药,临行前关照侍女好好招待江逸云。
江逸云得空走出屋来,见四处林木葱茏,景色宜人,且看且走,不觉走进一个庭院,院子里开满鲜花,香气氤氲。他深深吸了口气,正想走近,不料剑光一闪,匹练般朝他咽喉刺到。这一剑不但又快又突兀,而且一出手就是要命的杀招。
他侧身闪过,眼角瞥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剽悍少年,这少年的脸异常粗糙,就像一个蹩脚的工匠敲打出的一个雕像,无论哪一个部位都有一种无法弥补的缺憾,只要再精雕细刻一番,无疑是个相当出色的美男子,只可惜毁在庸才手中。他穿一件鱼皮般的紧身衣,矫健凶悍,半垂的睫毛下闪出磷火般的冷光,耀眼,但很冷漠,瞥视短促而尖锐,手里握着一柄银色长剑,剑光映着他花岗岩一般坚定倔强的脸,剑光夺目,他的眼光则更加明亮锐利,比暗夜出击的野兽的双眼更有神。
刷的一声,剑从江逸云耳旁穿过,剑气尖锐,震得他耳鼓欲裂。他暗惊这少年出手之快,定睛一看,只见他手中的剑宽不过一指,长竟达四尺,这么长的剑,施展开来一定很不容易。
这少年一剑比一剑快,每一剑都是催人魂魄的杀着。他面无表情,出手时却充满疯狂的破坏力。银色的剑,在空中飞舞,不时有火星迸射。这火星在空中互相碰撞、汇聚,终于凝成一道火焰,在江逸云身边熊熊燃烧。剑气飞虹,霎时间又有十余剑刺出。他出手根本毫无间隙,简直就像十余只手在同时舞动长剑。
江逸云满地游走,剑快,他身法更是快得不可思议。这少年出手不停,他的脚步也未停止。火焰在他身前身后盘旋,他倏来倏往,衣袖飘拂,火焰便如泥牛入海,顿失所在。
这少年卯足了劲,一口气再刺七剑,杀气腾腾,直把江逸云逼到鱼池边上。江逸云凌空飞起,仿佛为剑势所迫,就要跌入鱼池去了。这时只听花丛中一声惊呼,江逸云身体几乎贴着了水面,突又窜起。扶桑容不得他稍作喘息,又是一剑刺来,剑光飘忽闪烁,疏淡有致。但见人影一闪, 他的手腕已被人扣住。这人来得实在太快,他眼角刚瞥见这人的影子,对方已制住他的脉门。
这人出手并不重,他全身却立刻软了下去,连半分力气也使不出来。他大惊回头,才发现这人正是江逸云。他方才分明还在前面的鱼池上空,不知怎的竟从后面袭来。扶桑恼火之至,瞪了他半晌,正寻思用什么话骂他最毒,忽然觉得他有些面熟,想了想,脱口道:“是你救了我姐姐!”
江逸云诧道:“你姐姐是谁,我什么时候救过她?”正说着,房夫人的侍女忽然疾步奔来,道:“不好了,江公子,夫人又吐血了,您快去看看吧!”
扶桑瞪着江逸云的背影,表情变得有些痴滞。花丛中有人叫了他一声,他慢慢把剑插入鞘中,抿着嘴走过去。半人高的花枝下,坐着一个雍容华贵的少女,头戴七色莲花冠,身穿一袭质地细密的银白色衣裙,披着薄薄的紫缎面斗篷。她手上拿着一个乳白色的白瓷碗,正在收集花瓣上的晨露。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道:“你怎么又不分青红皂白地袭击别人?”声音柔美,带着微微的嗔怪。
扶桑握紧剑柄,脸涨得通红,半天才答道:“姑姑交代过,一定要好好保护你。”
这少女笑了笑,道:“那也用不着把谁都当成坏人啊!”
扶桑不吭声了,蹲下来帮忙。
这少女轻轻捻着一朵白芍药,低声道:“你方才说那人救过我,是怎么回事?”
扶桑道:“一个月前就是他把你从火里救出来的呀!”
这少女吃了一惊,道:“什么?是他?他就是江逸云么?”
扶桑道:“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他就是救你的那个人!”
这少女喃喃道:“江逸云……江逸云……”不知什么缘故,她感到有些心神不宁,觉得这个名字就像一种最美的乐曲,悄悄滑入她的心里,搅动她的血液,让她感到不安和难以形容的倾慕之意。她抬起头,望着他离去的方向,轻轻道:“刚才拉他走的那个丫头提到房夫人,难道他是来给房夫人看病的?”
扶桑道:“我去瞧瞧?”
这少女脸儿一红,佯作不闻,低头收集露水。
尽管自幽闭大法被窃取之后,妖闭门日渐式微,但在自己的地盘上毕竟还是声名显赫。而冷雪雯显然没把妖闭门当回事,更没把妖闭门主钟盛华放在眼里。想到她一手提着辛夷的衣领,大摇大摆地闯进来,如入无人之地,钟盛华就气不打一处来。但当了门主之后,除了脾气见长之外,他武功实在没有多大长进,面对冷雪雯这样的强敌,也只能忍气吞声地答应放了金筱寒。
妖闭门门下一片哗然,他们既恨冷雪雯欺人太甚,更恨门主慵弱无能,给本门蒙羞,纷纷表示反对。
冷雪雯当然感觉得到周围的杀气,但她始终不动声色,一言不发,冷冷地听着。她的沉默令人毛骨悚然,吵嚷了一阵之后,大厅忽然沉寂下来,所有人都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冷雪雯的冷漠和沉静让不少人强打的底气消失得无影无踪,尤其是那些已经领教过她手段的人,只觉这个年轻女子鬼魅般不可捉摸,那种妖魔般的定力简直令人手足无措。
于怜香兀坐良久,随手取过几案上盛满青黄赤白黑赭宝石的翡翠盘,凝神注目,约一时许,越发觉得精神不济,遂蒙被高卧。龙谷八音去了半日,回来复命。见于怜香未醒,足足在帘外候了半个时辰,大气不敢出。于怜香醒来,淡淡道:“她可曾受伤?”
龙谷八音道:“属下赶到之时,万妙仙子已经带着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