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鹤擒龙-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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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然大喝一声,雁翎刀刀招突变,使出“夺命金刀连环三式”,恍如狂风暴雨,电卷雷迸,疾攻而出!
三个蒙面人中,以使降魔杵的功力最强,褚耀庭一招得手,那肯饶人?趁他一杵落空之际,疾转身形,金背刀由下而上,舍人磕杵,右脚“魁星踢斗”,踹向右边使鬼头刀的手腕,左手微抬机括连响,攒天箭却袭向左边一人。
这几下如电光火石,同时发出,快速绝伦。使降魔杵的正因招式用老,本身发出的力量落空,对方借力打力,用了十成力道,那还禁受得住?
“当”!“呼”!降魔杵被震脱手,半臂麻木,虎口涔涔出血。左右两边,也同时响起“当啷”!
“啊哟”!之声。
一个右腕脱臼,鬼头刀落地。一个肩头挨了一箭,箭簇入骨,痛澈心腑!
三个人同时负伤,跳出圈子,那使降魔杵的回头喝了声‘后会有期’,捡起兵器,向林中窜入。
神箭金刀虽然侥幸取胜,也着实累得沁出汗来,三人一去,他长长的吁了口气。
方要转身,猛听对面危崖之上,传来两声“嘿嘿”!声音冷峭,向耳鼓中直钻。
褚耀庭抬头四瞩,只见离地五六丈的山崖上,突然有一条黑影,如飞鸟下坠,瞬息已到眼前,居然点尘不惊,光是这手轻功,自己已逊色不少!
定睛一瞧,却是一个瘦长汉子,面上也蒙着黑纱,奇怪!今天来人怎地都见不得人?
来人手上握着一口蓝汪汪,软绵绵,狭长而细的缅刀,刀上分明还喂有剧毒,只见他缅刀一弹,“铮”!挺得笔直,向自己一指,冷冰冰的道:“喂!保镖的,你几手毛拳毛脚,不必再施,干脆把那串明珠献上,太爷还可格外施恩,给你一条生路,你看如何?”
神箭金刀几曾受人这等轻视他?剑眉一挑,哈哈大笑,道:“这位朋友,藏头露尾的不敢见人,口气倒是不小,来来来!褚某保镖赔命,不自量力,还要讨教几下绝招,倘若学艺不精,败在你朋友手上,听凭处置就是!”
那人阴恻恻的笑道:“你既然要找死,还不快些动手?”
褚耀庭喝一声:“朋友接招!”左掌前切,右手雁翎刀“拨柳分花”,猛戮过去。
那人哂然不屑,嘴角微撇,说道:“米粒之珠,也放光华?”
他不架不接,左脚斜踩,好快的身法!转身已到褚耀庭身后,骈指如戟,疾点“凤眼”穴。
褚耀庭心中一惊,挫腰翻身,雁翎刀“野渡横舟”,拦腰猛戮。那人脚尖垫劲,身形微撤,一溜蓝光,“探海屠龙”,削向下盘。
褚耀庭因他手中利器,不敢硬接,一闪身,身形疾转,刀化“猿猴献果”,改刺对方左肋。
那人身躯微让,“风摆枯柳”,缅刀卷起寒芒,和雁翎刀砸个正着,但听一阵金铁交鸣。
褚耀庭的厚背金刀,居煞被对方震弹开去,不由微一愣神。那人冷笑一声,倏的放手抢攻,连着七八招,把褚耀庭逼得手忙足乱,退了七八步,方始站稳。
陡的大喝一声,再次使出“夺命金刀连环三式”,翻身猛扑,一时只见金光乱闪,风雷迸发,尽是杀着!
那人骤不及防,似乎微感惊愕,倒也不敢大意,手中缅刀,软硬兼施,舞成一圈蓝光,仅打成平手。
两个人在如山刀影之中,激战了四五十个回合之后,褚耀庭渐渐感受不支,额角上也微微的沁出汗来。
只觉那蒙面人一柄缅刀,矫若游龙,重逾山岳,内力愈打愈盛,招法越演越怪,自己咬紧牙关,由攻变守,逐渐的已封不住人家凌厉招式,知道再难撑持下去。
这样又勉强支持了五六个照面,不料一个失神,左腿上吃人家刀锋划了一道深沟,接着左腿微感麻木,立时失去知觉,人也差点栽倒地上。
心知中了剧毒,索性一咬牙,拼着最后一点内力,雁翎刀冒险递招,刷刷刷三刀,劈向对方三个要害,左手接着连扬,一阵机括迸发之声,二十四支攒天箭,像连珠般激射而出。
褚耀庭这一情急拼命,蒙面人架了金刀,就避不开暗器,急忙挽起缅刀,连磕带架,跃开一边,终算堪堪避过。
这时褚耀庭早已剧毒攻心,神志一昏,跌倒地上。蒙面人见状,鼻孔中发出嘿嘿冷笑,俯下身去,从褚耀庭身上,掏出锦盒,随手一抖,拾起一串精光四射的珠炼,从容跃入林中。
趟子手赵腾彪,一见敌人远去,大镖头倒在地上,赶紧过去把他扶了起来。那知大镖头眼神散漫,气若游丝,看上去已经不中用啦!
赵腾彪仔细一检查,发现大镖头左腿上有一道刀伤,还在渗着黑血,分明是中见血封喉的巨毒。
不由惊得手足无措,一时热泪横流,急怒攻心,随手放下大镖头身体,猛的操起一口单刀,直向林中窜去,他要追上这个杀害大镖头的仇人,和他拼命。
他可不估量估量,连大镖头都不是人家对手,自己能有多大能耐?但一个人到了急怒攻心的时候,那会顾虑得这塺多?
他抡刀追进松林,乱奔乱窜,四面一找,那有半点人影?
他这时两眼喷火,人像疯了似的,右手单刀乱舞,向松林中猛砍一阵,枝柯针叶,被他砍得满天乱飞。
凑巧从树隙中吹进一阵凉风,使他心神微感清爽,目光所及,猛见前面一株合抱大松树上,好像被人用刀削去了一块,隐约划着标记,他定了定神,走近一瞧,不由大吃一惊,原来树皮削去的地方,有人用木炭画着一条盘踞的黑龙。
赵腾彪追随神箭金刀闯荡江湖,对黑白两道的各种暗记,那有不识之理?这条盘踞的黑龙,不是在长江上下游极负盛誉的黑龙帮吗?
难道这件案子,就是黑龙帮干的好事?
不是他们,又有谁来!冤有头,债有主,大镖头你英灵不远,有了主儿,还怕报不成仇吗?
他小心翼翼的用单刀截下这块画有黑龙标记的树身,揣入怀中,回身走出林去,含泪背起褚大镖头尸体,跃上马背,疾驰而去。
这几个蒙面人,到底是谁呢?读者也许急于想知道,且容作者抽空一叙。
原来双头鼠王三元,水蛇何成蛟,和在高淄县做案后已被当场格杀的山猫任大,白日鬼杜五四人,早年都拜在太行山大雄禅寺赤发尊者门下,只因这几个宝贝,好高骛远,练武不专,平日又粗心大意,容易惹事,不为赤发尊者所喜。
赤发尊者门下虽然良莠不齐,但御下极严,门下僧俗弟子,都畏之如虎。
尤其是一班俗家弟子,进门较迟,全由大师兄黄面头陀代师授艺。
这四人善于奉承,对大师兄极为殷勤巴结,平日深得黄面头陀迥护。
在山上待了几年,终因得罪不少同门,离开师门,所以与其说是技成下山,倒不如说被逐出门来得恰当。
这四人离开师门,就在北方混了几年,犯案累累,站不住脚,才由黄面头陀介绍他们投奔威震长江的黑龙帮。
可是四人贼性难改,起初虽懔于帮规,不敢胡来,慢慢的故态复萌,终于在莴淄县做了奸杀案件,那山猫任大、白日鬼杜五,喝得烂醉如泥,被捕头们当场格杀,水蛇何成蛟也成了擒。
双头鼠真不愧双头鼠,他一瞧情形不对,独个儿落荒而走,心中可明白黑龙帮中的兄弟,不准在外犯奸杀掳掠的案子,这下如何还敢回去?
他躲躲藏藏的混了半年,暗中纠合歹徒,乘机劫狱,同时放出许多囚犯。
他和水蛇何成蛟,又夜入官署,杀了上官靖夫妇和岳敦儒三人。
何成蛟好色如命,一眼看到豆蔻年华的上官锦云,亭亭玉立,婀娜多姿,那得不直了眼?当下随手挟起,劫了出来。
他兄弟两人知道这件事情业已闹大,官家的海捕公文,虽不在他们眼里,可是犯了黑龙帮的帮规,却非同小可!
于是带着上官锦云,连夜北逃,在山东住了几个月,一打听,果然黑龙帮因自己连犯帮规,影响声誉,已派了几名高手,查探自己下落,要以帮规治罪。这一下直吓得两人六神无主,茫茫江湖,竟有无处投奔之感。
还是王三元想起自己师门,在江湖上的威望,不如到太行山脚下,找个偏僻之处住下,或可平安无事,这又带了上官锦云渡河北上,隐匿下来。
上官锦云被两人强持着东西奔波,自然是苦不堪言,两个贼子,心怀叵测,都想染指,却变成互相监视,谁都没法下手,加上终日惶惶,担心黑龙帮追缉,才算她幸免于难。
这日两个贼子听得沸沸扬扬的传言,说什么安义镖局的褚大镖头,从开封接了一笔价值连城的红货,前往京师。
双头鼠王三元心中一动,暗忖:“神箭金刀褚耀庭的老子,金刀褚瑞芳,在江湖上交游广阔,友好中能手极多,如果自己兄弟,能把这笔红货劫了下来,移祸江东,按到黑龙帮头上,让他们两下搅个天翻地覆,对自己两人的事,就再无暇顾及了,只是神箭金刀,也非好惹,如何才能到手擒来呢?”
两人一商量,只有上一趟大雄禅寺,请大师兄蕡面头陀出场不可,两人也有自知之明,如果说明原委,黄面头陀决不肯答应,倒不如激他一激,以他的火燥脾气,准受不住,计议定当,第二天就上太行山去。
到了大雄禅寺,凑巧赤发尊者有事出去了,两人拜见大师兄,黄面头陀数年不见师弟,就问他们这几年混得可好?
两人欲言又止,嗫嚅的说了半天,才勉强迸出一个好来。黄面头陀是个心急如火的人,见两个师弟说声好有这么困难,早就不耐,说道:“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师兄我可不是外人,有什么说不得的?”
水蛇何成蛟叫了声“大师兄”,忍不住满腹委屈,流下泪来。
黄面头陀昔日代师授艺,他们又吹拍得法,自然感情深厚,心想大概师弟们受了人家欺侮,当下一张黄惨惨的脸上,露出十分关心的神气,问道:“师弟,到底受了谁的鸟气,只管说出来,自有师兄我替你们作主。”
双头鼠王三元凄然的道:“大师兄,这事说起来话长,当日小弟等四人,承大师兄介绍,投奔黑龙帮,谁知黑水龙王夏帮主见了大师兄的信,就问里边的人,说这黄面头陀是谁?他里边的人说大师兄是赤发尊者的大弟子,谁知不说还好,这一说,他冷笑道:‘我道是谁?老夫和赤发尊者,虽有数面之缘,那时,他还是个小沙弥呢,难道现在闯出这么一点万儿,就向老夫大不剌的写起信来,连赤发尊者一起算上,有多少道行?还不是仗着枯木和尚的一块招牌罢了,好罢!人家说然来了,就着他们留下,以观后效。’”
“师弟!这话可当真。”黄面头陀满脸愤怒,又有点怀疑的问两位师弟。
“我们怎敢在大师兄面前扯慌?”双头鼠王三元耸着肩一本正经的回答。接着又道:“我们四人,因是大师兄所介,好坏总关连着大雄寺,这才任劳任怨,在所不辞,那知帮中的人,因咱们初到时,夏帮主十分冷淡,所以连一般弟兄也就瞧不起了。前年咱们兄弟四人奉了帮主之命,打劫高淄县一家富有人家,得手之后,就不准我们回到湖中,叫我们自己在外边暂避风头,第二天就被大批捕头包围,任师弟、杜师弟当场重伤死亡,何师弟也被擒住……”
黄面头陀问道:“他们两个死了?”
王三元点了点头道:“当时只有小弟一人得脱,就连夜赶回石臼湖,却见不到夏帮主,兄弟们在背后,话可更难听:‘黄面头陀代师授艺,教出来的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