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马江湖-第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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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经纬、段裕和卓大仍然被送回原先住的那栋客屋,直回到屋里,徐经纬心情依旧相当沉重。
段裕将屋门关好,对着徐经纬一笑,道:“徐兄!你被那老狐狸精吓着了?”
徐经纬道:“未必就这样被吓着,不过……”
段裕道:“不过如何?”
徐经纬道:“不过,咱们处境已越来越危险……”
段裕笑道:“反正咱们进了西天目山,就已经是进了虎穴,徐兄还有什么好怕的!”
除经纬道:“话虽是如此,但我们到这里来是有目的的,总不能一点目的都没达到,就被他们给收拾了呀!”
段裕问道:“那么,徐兄准备怎么办?”
徐经纬卸下了鞋,躺在自己的床上,神情甚是疲惫的样子,道:“怎么办?咱们只有骑驴看唱本,走着瞧的份儿,还能拿他们怎么办?”
段裕“哦”了一声,没有接腔,但心里头却冷冷哼了一声,忖道:“哼,你假装心里没有了主意就以为我会放松戒心?”
他回到自己的房里,合身而卧,心里盘算着该如何打探出徐经纬的意图。
这是段裕陪伴徐经纬到西天目山三花令总坛的主要目的,如果他连徐经纬的意图都不清梦,岂非一大讽刺?
因此段裕认为,不仅要知道徐经纬此来西天目山的真正用意,以及徐经纬下一步中采取的举动,尚且自己也要争取先机,以免跟着徐经纬团团转,却转不出结果来。
于是段裕运思想了一下,觉得自己应采取主动,起码要先设法使武曼卿重视自己,才有机会一吐自己的计谋。
当下暗暗决定,霍地一跃而起。
他轻轻推开后窗。捷如狸猫,一跃而出,沿着屋后的斜坡,穿过两排屋舍,直趋山寨的西南方向。
山寨西南方向是三花令的禁区,这里不但住着总令主武曼情及总坛重要人物,而且有一座三花令的聚宾楼。
因此禁区一隅,守卫森严,戒备缜密,寻常人想接近禁区,真是谈何容易。
段裕当然知道要进入禁区,困难重重,但他艺高胆大,抱定非一探禁区不可的信心,还是摸黑而至。
此刻子时已过,三花令禁区静悄悄的没有一点人声,远远望去,除了几盏灯光,在黑暗中摇曳的明灯之外,四下竟然是死气沉沉。
段裕躲过几处桩卡,很顺利来到禁区之前。
只见一排木桩将禁区围了起来,使这个三花令枢纽所在的禁区,成为山寨时另一个独立的关卡了。
栅门有两名金戟侍卫,提着两盏大型气死风灯,往来基巡,段裕一旁暗忖,要越过栅门不难,但要不惊动其他人则显然有困难。
他迅速地在心中考虑一下,放弃由栅门而入的念头,身形一纵,沿高大木墙,绕向禁区之后。
禁区之后的高墙侧面,有一大片树林。
段裕不敢越林而过,因为他深知三花令必然在林中设有暗哨。
他身如飞燕的掠到树林边缘,毫不犹豫地飞上一株大树之上,以居高临下之势,暗中向林中窥探。
他默默地观察了一会,将几处可能没有暗桩的地方默记心头,然后自树端跃向另一株大树。
他尽可能避开地下的暗桩,如此飞跃前进,利用树林的掩护,逐步深入林中。
不到半往香光景,段裕就已经越过大半林子,就要穿出树林,越栅而进入禁区。
他正在暗暗得意,底下突然有人沉声喝道:“什么人?”
段裕心中一凛,就势缩在树干上,一面将眼光扫向发声之处。
只见对面一株大树之后,迅速跃出两名金戟侍卫,执著金戟,向他藏身的那株树搜了过来。
两下距离不到五丈远,段裕不禁吃惊暗道一声“好险”。
如果他刚才冒失跃了过去,身形必然早已暴露了。
两名金戟侍卫可能没料到他们所要找的人,正躲在树上,因此四道目光,只在地面上打转。两人寻了一会,自觉没趣,左面那侍卫开口道:“老金!妈的,害老子紧张了好一会!”
老金收起金戟,道:“奇了,我明明听见叭的一声,好像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样子。咱们搜了半天,却连个鬼影也不见……”
先前那侍卫又道:“八成儿你肚子里的酒虫在嚷,好了,好了,呆会儿换了班,我陪你喝两盅行了吧?”
老金喃喃道:“奇怪,那一声叭的响,是什么道理?”
段裕闻言不禁大皱眉头,心想这老金果然机警过人,刚才那一声轻响,是他踩断了一株枯枝所弄出来的声音,不想因而引起老金的戒心。
这时老金的同伴已掉头准备回到哨位,段裕心头石落,暗暗吁了一口气。
不料那老金却突然惊噫一声,道:“对了,老殷!我想起来了……”
那姓殷的侍卫有点不耐烦地道:“你又想起了什么来着?”
老金道:“声音既然响自地上,而且又像落物之声,会不会是因为树上掉了什么东西下来所引起的?”
段裕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因为老金的判断非常正确,已与事实相符。
姓殷的侍卫却道:“算了吧!风吹叶落,这树林子里有的是枯枝残叶,那么叭的一声算得了什么……”
老金固执的道:“不!我们还是要查一查!”
姓殷的没好气地道:“我们不是已经查过了吗?”
老金道:“这一次要彻底的查,你负责查地面,我爬到树上看看,万一我们这里没有情况,也得通知林中哨卡,彻底搜一下!”
殷侍卫道:“你自己找麻烦还不够吗?别人为什么要跟你一样自找麻烦,算了,算了!
别出洋相了……”
老金坚持道:“你怕麻烦,我可不怕麻烦,万一真的闹出事体来,哼!咱们瞧着好了,那才算真的麻烦!”
这句话说得姓殷的一愣一愣,道:“好!好!听你的,你到树顶上查,我在地面上搜查,行了吧?”
老金道:“那么咱们开始吧!”
说着抬眼前段裕藏身的树上瞧,显然已准备跃上去,从段裕藏的那株树查起。
段裕微感紧张,心想姓金的这一上了树,他的行踪立即暴露,如何是好?
他自忖要杀死眼下这两名侍卫并非难事,难的是杀了他们两人之后,能不能不惊动其他人?
这时那姓金的已走到树底下,看来要叫他放弃树上搜索是不可能的了。
段裕将心一横,蓄势而发,准备那姓金的侍卫一跃.上来,就要出其不意的一掌毙了他。
他并且已考虑好毙了姓金的之后,迅即杀掉那姓殷的步骤。
他两眼凝视树下姓金的举动,但见那姓金的果然已将金戟倒提,作势就要纵身而上,而那姓殷的也已经朝前搜了过去。
正在这个紧张的当口,老金的背后突然有人出声叫他道:“老金!老金!”
老金闻声停止了纵身上树的预备动作,正要回头,那姓殷的侍卫已经欢声道:“老金!
好了,好了;没咱们的事了,老刘他们来换班了。”
老金提着金戟走了回去,树上的段裕这时才真正松了一口气,大呼侥幸。
黑暗之中走出两名与老金和老殷一样装束的汉子,手中也提着又长又重的金戟,其中一个还连连打了数次哈欠,一副没精打采的神情。
老金和那两名换班的同伴打了一个招呼,走过去和他们说话。段裕看他那种迫不及待地向同伴连指带比的神态,虽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但心里却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他一见机不可失,哪敢再呆在树干之上,当下振臂一挥,人如树后飞了出去。
他早已看准落身之处,因此人在半空中一掠,已悄无声息的掠到另外一株大树之上。
段裕料不准新来换班的那两名全戟传卫,会不会听从老金的建议,继续在林中搜查。
但他却不能不未雨绸谬,预作脱身的准备。
因此他离开原先那株大树后,立刻回观老金他们的反应。
还好,只见他们四人正围在一起说话.这表示没有人发觉他离开刚才的位置。
这时段裕离老金他们四人所站的地方,已拉开到十丈多远,段裕心中略宽,心想,此刻正是脱身的好机会。
他放眼略一观察,将方向选择妥当。身形暴起,人如飞鸟。刷地射门禁区木栅。
他一连越过十几株大树,看看那高耸的木栅正在眼前,心里头不禁一喜;略之一停,看着四下一点动静也没有,便纵向禁区的木栅。
可是他人堪堪跃到墙头,修地左侧的一声轻响,紧接着一股劲风射到。
段裕左手一探,抓住一支长箭,不由心底一凛,两脚在栅头一点,整个人倒翻过去、头下脚肝的栽向墙内。
这一个动作乍看起来,就像他已被那冷箭射中,掉到墙底下去的样子。
果然他人一掉下去,黑暗里立刻有人叫道:“快过去扯出那小子来,他已中了我一箭!”
这一嚷,片刻之后,一阵杂沓的脚步声朝段裕落地之处跑了过来,还有人执着火炬声势汹汹。
段裕略一环顾.一看不远处有一栋精舍,忙不迭奔了过去。
不出半盏热茶的工夫,就接近那栋精舍之外,他略一迟疑,一跃超过短墙,躲在墙内的花园。
这时段裕才有时间可以重新打量四万的环境,他凝目注视着从精舍窗口所射出的灯光,不由暗暗嘘口气。
囚为他发现他所藏的地方,离那窗口居然不到半丈距离,刚才他仓促间躲了进来,根本没料到距离如此之近,也没想到屋内的人还亮着灯未眠。
幸亏屋内一点动静也没有.段裕乃略为放心,开始思付应该如何离开才不会惊动屋内的人。
外头那一阵喧哗之声平已停止,但这不能表示三花今的搜索行动也已停下来。
段裕躲在暗处,忽然有些烦躁不安的感觉,因为禁区中越是平静,越发使段裕忧虑;他开始体会到三花令徒众的训练有素,也开始有些禁受不住那一股宁静中的压力。
于是他一咬钢牙,悄然站起。略一顾盼,人迅即移近精舍那道窗口。
他轻轻服破窗纸,凑眼窥探,
只见灯光之下,坐着一名年轻少女.虽然段裕只能看到她的背面,却可清楚地看出那少女垂着头,正在专心一意地绣着一件衣服。
她的身旁侍立两名女婢.正探身凝注那少女刺绣的动作,屋里静悄悄的,显得那么安详恬静。
段格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准备跃墙出去当地堪堪要转身之时.耳中却飘来一阵愉悦的声音,道:“丫头!你们还不睡?我可要歇息了呀……”
段裕听在耳中,倏他心头一震,忙又将眼睛凑了过去。这时那个少女站了起来,可是仍然以背部对者段裕,段裕不禁心中暗呼道:“转过来呀!”
他怎么不转过身来?那少女却只伸了一个懒腰,便朝前行去。
段裕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屋子那头,心中疑虑起伏,忖道:奇了!她!她会是唐宁吗?
不,不可能,唐宁怎会跑到这三花令总坛来,而且弃剑学起女红来?”
他继续想着:“不会是唐宁,可是,可是她的声音和背影,跟唐宁毫无二致呀?”
段裕几乎脱口出声,招呼那名女子。他的嘴巴张得大大的,但一惊之下,强行将声音忍住。
屋内灯光已经灭掉,精舍四周顿时一片漆黑,段裕愕然站在那儿,大有如坠五里雾之感。
黑夜中突然传来两声“嘟,嘟”轻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