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剎女-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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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松道:“以找看来,应该是一个瓷像。”
“哦?”董千户不由亦伸手往上面一摸一敲,连随道:“只怕就是了。”
赵松道:“可是瓷像又怎会从背后出剑刺萧七呢?难道……”
董千户急问道:“难道什么?”
赵松道:“这个瓷像原是放在那辆车之上,驾车的看见有人从林中杀出来,一惊之下,驱急了马,车厢一震,便将这个瓷像震跌出来,恰巧撞向萧兄后背。”
萧七点头道;“也不无可能。”
赵松道:“却是未免巧一些。”
萧七微喟道:“事情有时就是这样巧的了。”
董千户继续说道:“还有这个罗剎鬼女……”
赵松道:“又如何?”
董千户道:“手工精细,栩栩如生,不像是出于一般匠人的手下。”
“不错。”
“这样的瓷像若然放在庙中,只怕连阎王老爷也动心,附近一带的女人也一定会群起指责。”
赵松笑笑道:“相信还没有人敢胆在庙宇内放置这样的一个瓷像。”
董千户道:“那么这个瓷像的本身就已经成问题。”
赵松道:“然则那辆马车也是有问题。”
董千户头脑看来已经完全清楚,转向萧七道:“你有没有看到驾车的是怎样一个人?”
萧七沉吟道:“好象是一个头戴竹笠的黑衣人。”
董千户道:“你没有看清楚?”
萧七道:“我若是看清楚,一个脑袋只怕得搬家。”
董千户怀疑的道:“以你眼睛的敏锐,就是多看他一眼,相信也没有多大影响,不致于脑袋搬家这么严重的吧?”
萧七道:“那边是西方。”
董千户恍然道:“光线影响?”
萧七颔首,目光落处,突然凝结。
他的目光正落在那个罗剎鬼女的腰腹间。剑仍嵌在那里,罗剎鬼女的腰腹虽未断,已被剑斩开了一条缝。
这条缝之中现在赫然有一些红黑色的液体渗出来。
董千户也发觉了,一怔道:“那又是什么?”
赵松以指蘸了一些,移近鼻尖一嗅,皱眉道:“好象血!”
董千户一怔,脱口道:“是鬼血?”
“鬼血?”萧七也自一怔。
天色这剎那彷佛突然一暗,一股难言的寒意同时袭上了三人的心头。鬼,难道也有血?
夜终于降临。
东方月更亮更圆,风也逐渐的急了。
萧七第一个从惊愕中回复自我,探怀取出一个火慑子,“刷”的在风中剔亮。
火光下,那个罗剎鬼女的面庞上出现了好些阴影。
风吹火光不定。
那些阴影也随着火光的摇曳不停在变动,本来已经恐怖狰狞的罗剎鬼女更加狰狞恐怖。
一种难以冒喻的阴森恐怖弥漫着,三人不约而同的打了一个寒噤。
火光也照亮了那个罗剎鬼女的腰间,照亮了那些红黑色的液体。
赵忪看看那个罗剎鬼女的腰腹,又看看自己的手指,再一次将手指上蘸着的那些红黑色的液体移近了鼻端嗅了嗅。
到他将手指移开,双眉已紧锁在一起,道:“这只怕真的是血。”
听他的口气,似乎仍然不敢太肯定。
是不是因为那是从罗剎鬼女的体内流出来的血?
萧七旋即问道:“人血?”
赵松道:“嗯。”
董千户接问道:“不是鬼血?”
赵松苦笑不语。
他有生以来从未见过真的鬼,至于鬼血更就不在话下。
董千户浓眉一皱,又道:“鬼据说是人所化,即使有血亦不足为奇。”
萧七赵松都没有作声。
这个问题实在已超出他们的知识领域之外。
董千户旋即大笑,道:“入化鬼,鬼变成这个瓷像一样的东西,不知道这个东西又能够变成什么样?”
萧七笑笑,忽然道:“这个瓷像若不是鬼所化,内中的只怕就大有问题了。”
赵松耸然动容,连声地道:“不错不错。”
董千户接口道:“想清楚还不容易,将它敲开来就是了。”
他手中长刀仍未还鞘,这时候猛一翻,但待用刀背敲去。
“且慢!”赵松慌忙拦住。
董千户道:“你莫非有什么高见?”
赵松道:“这若是一个瓷像,要将它敲开可不简单。”
“放屁!”董千户冷笑道:“我一刀敲落,看它不马上四分五裂!”
赵松连忙道:“前辈是误会我的意思了。”
董千户道:“你是什么意思?”
赵松解释道:“以前辈的功力要一刀将这个东西敲开来,当然是轻而易举,但万一里面真的藏着什么,一敲之下,也四分五裂,那如何是好?”
董千户道:“这个也是。”
他回间赵松:“那么你认为应该怎样做?”
赵松道:“对付瓷像这种东西,正所谓力轻敲它不碎,力重又怕它太碎,所以最好还是由陶匠来动手。”
董千户想了想问道:“你是否陶匠出身?”
赵松摇头。
萧七接道:“我也不是。”
董千户道:“这附近可都是荒郊?”
萧七道:“即使不是,我们也不知道哪户人家有陶匠。”
董千户“嗯”的一声,四顾一眼道:“这个时候哪儿去找一个陶匠来这里?”
赵松道:“城中的陶匠却是不少。”
董千户道:“一去一回,如果骑马,也要相当时间。”
赵松道:“我的意思是将这个罗剎鬼女带回城中再处置。”
董千户道:“也好,反正已经入夜,在这里做什么也不方便。”
赵松接道:“衙门中有一个仵工正是陶匠出身,根本就不用外出再找人。”
萧七皱眉道:“赵兄想到用仵工,莫非是怀疑这罗剎鬼女之内,是藏了一具尸体?”
赵松道:“不瞒萧兄,小弟正是有这种怀疑。”
萧七点点头,忽然机伶伶打了一个寒噤。
赵松那种怀疑,事实不无可能。
果真如此,这只怕就是一件可怕的杀人案子。
到底是不是?
夜已深。
灯光通明。
一股难以言喻,命人嗅起来极不舒服的气味蕴斥在空气中,这就是乐平县城衙门之内的验尸房。
门尽敞、窗大开。
清冷的夜风从外吹入,吹动了恺火,却吹不散那股令人极不舒服的气味。
那个罗剎鬼女就放在房中的那张桌上。
明亮的恺光照耀不,那个罗剎鬼女浑身上不闪起了一种令人看来心悸的碧绿色光泽。
四颗獠牙在灯光不更白,血红的两颗眼睛灯光下亦更红。
红得就像要淌血。
狰狞,诡异,恐怖,仵工郭老爹瞪着那个罗剎鬼女,一双手不由自主颤抖起来。
郭老爹其直还不怎样老,才不过五十五。
他是陶匠出身,二十年前却已经做仵工。
因为他觉得做仵工,最低限度比做陶匠舒服得多。
二十年经验积聚,现在他已经成为这一行的老手,也是乐平县城的仵工中最老资格的一个。
方才他已经验过那个罗剎鬼女腰腹中渗出来的那种红黑色的液体。
他肯定那是人血。
死人的瘀血。
人死既说就为鬼,那岂非就是鬼血,鬼血,萧七由心寒出来,倒在他剑下的人虽然不少,鬼却是只此一个。
即使是死人也是。
在此之前,他的剑从未刺进过死人体内。
他已经将剑从那个罗剎鬼女的腰腹内拔出,再将剑浸在一盘清水之中。
那盘清水放在他身旁的一张矮几上,剑现在仍浸在水里。
看来是那么诡异。
萧七目光现在已经从剑上移开,落在郭老爹的那双手之上。
董千户赵松的目光也没有例外,他们都是站在桌子旁边。
郭老爹亦已肯定那个罗剎鬼女是一个瓷像,铁锤凿子亦已准备妥当。
铁锤在右手,凿子在左手,郭老爹的一双手终于稳定下来。
完全稳定!
“叮”一声铁锤击在凿子上,“叮”一声凿子进入罗剎鬼女的体内。
萧七三人的心脏应声一跳。
也就在这剎那,又是一阵冷风透户,灯火摇曳,罗剎鬼女狰狞的鬼面彷佛就起了变化。
鬼在剑下变成了瓷像,在凿下又将变成什么?
尸体,瓷像在凿不变成了尸体,一具女人的尸体,藏在瓷像中,萧七不幸言中!
虽然已丢下二十年,郭老爹并没有忘记他做陶匠时学到的技巧,那一锤一凿在他的双手控制下,将尸体外面的瓷土凿下来,每一块瓷土都有巴掌般大小,裂而不碎。
每一块瓷土方落不,郭老爹面色不由就一变,脱口一声惊呼果然是尸体,“尸体!”
那具女人的尸体一丝不挂,与瓷土紧紧黏贴。
瓷土脱落,尸体的肌肤有不少亦剥落,郭老爹屏息静气,尽量使一双手保持稳定,尽量小心控制那一凿一锤。
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滚滚落下。
他汗流披面,一身衣衫很快就已经被汗水湿透。
尸体的肌肤仍然剥落。
郭老爹心力交瘁,始终都不能够制止尸体的肌肤剥落。
瓷土终于尽去。
一贝女人的尸体毕露众人眼前。
那简直就不像一个人的尸体。
肌肤大半都剥落,整具尸体看来,就像是一团肉浆。
有些地方甚至已现出白骨。
骨是白,肉似红非红,灯光下,呈现出一种难以言喻,恐怖诡异之极的色彩。
郭老爹做了件工二十年,从未见过一贝这样的尸体,萧七他们就更不用说。
一股似臭非臭,似腥非腥的气味从尸体上散发出来,冲入了四人的鼻子,肺腑内。
一种恶心的感觉波浪般袭上他们的心头。
他们居然都忍得住没有呕吐。
瞪着那具恐怖的尸体,四人一句话也都没有,目光已凝结,犹如在梦中。
恶梦!
也不过了多久,四人才先后从那个恶梦中醒来。
赵松双手握拳,既惊且怒。
毫无疑问这是一件杀人案子。
他做了捕头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上这么恐怖,这么残忍的杀人案子。
是谁下的手?
董千户一额冷汗,一手冷汗,胸膛不停的起伏。
萧七是最镇定的一个,可是一双手仍捏了一把冷汗。
郭老爹的视线已经被汗水掩盖,他却似若无所觉。
第一个开口的却是他:“我已经尽量小心的了。”
语声不住的颤抖,完全就不像是他的声音。
赵松听得出郭老爹此言何意,也看得出郭老爹事实已经极尽心力,微喟道:“你毫无疑间,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
郭老爹如释重负,道:“谢头儿。”
赵松道:“快将汗拭干吧,莫都着凉了。”
郭老爹应声举袖擦汗。
赵松道:“以你看,怎会这样子?”
郭老爹道:“尸体在涂上瓷土之后,是必就立即放进窟内火烧,时间火候都掌握不好,所以尸体的肌肤大半都与瓷土紧黏在一起,也所以与瓷土一迸脱落。”
赵松又问道:“人死了大概多久!”
郭老爹道:“应该不会超过三天。”
赵松沉吟道:“这样的凶杀案子倒是少有。”
郭老爹道:“前所未闻!”
赵松道:“凶手杀人之后,为了将尸体隐藏,就在尸体上涂上瓷土放在窖内烧成瓷像,又恐怕被人发觉,所以用马车夤夜运走。”
郭老爹道:“这即使被人看见也只以为他搬上车的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