择天记-第6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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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十六盯着她的眼睛问道:“为什么?”
怀恕大怒说道:“我已经说了为什么。”
唐三十六不理她,依然盯着怀仁的眼睛,说道:“那么,凭什么?”
就算你们给出了不收留肖张的一万种理由,但是凭什么?
这是南溪斋的事务,你们凭什么发号施令?
怀璧冷笑说道:“圣女正在闭关,难道我们这些长辈还管不得事了?”
唐三十六说道:“圣女闭关,她的谕令你们就可以不遵?那到底是你们大还是圣女大啊?”
这句话已经不止于诛心,更是当面的质询。
怀璧闻言大怒,准备说些什么。
怀仁说道:“师妹,唐家公子出名的口绽莲花,你可不是他的对手。”
“错。”唐三十六说道:“辩才无碍这种词与我无关,我就是声音大,说话快而已。”
怀仁看着他微笑说道:“有理不在声高,如果只是如此,为何从来没有人说的过你?”
“又错。”唐三十六说道:“有理当然就会声高,因为我理直,所以气壮,没有人说的过我,是因为他们没我有道理。”
这话自然说的是南溪斋的斋务。
他觉得自己有理,那么南溪斋这三位长老自然无理。
草堂内外变得异常安静,南溪斋弟子们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唐公子觉得我们三个老人家回南溪斋是想趁着圣女闭关的时候夺权。”
怀仁看着弟子们问道:“或者你们也是这样想的?”
听着这话,草堂四周的百余名南溪斋内门弟子哪里还能沉默,纷纷说道不敢。
那两名侍立在后的南溪斋弟子更是直接跪了下去,微微颤声说道:“学生怎敢如此。”
唐三十六心想徐有容闭关前托付斋务的两人竟是这个老道姑的弟子,那确实麻烦。哪有学生去管老师的道理?难道老师说句话,弟子还敢不遵?直接一个欺师灭祖的罪名便可以把你打落深渊,万世不得翻身。
“我想教宗陛下与诸位都不用太过担心,我南溪斋的斋务一直都是弟子们在管理。”
怀仁神情温和说道:“只是身为南溪斋的长辈,有些重要的事情,总是要表明一下态度。”
唐三十六说道:“比如肖张这件事?”
怀仁说道:“这件事情意味着什么事,我想唐公子与主教大人应该都很清楚。”
这正是唐三十六刚才想要知道的答案。
这三位南溪斋长老拒绝庇护肖张,这便意味着,她们不愿意圣女峰与离宫结盟,更不要说南北两派合一的那件大事。
怀仁看着唐三十六说道:“就算圣女没有闭关,我想,她也要考虑一下我们的态度。”
唐三十六说道:“你们的态度是?”
怀仁淡然说道:“我们的态度是反对。”
唐三十六沉默了,他没有想到这位南溪斋长老的态度会如此平静而坚定,完全没有在意他的威胁以及国教方面的压力。
至此已经变成了僵局,如果任由这种情形发展下去,叶小涟先前没有明说的那件大事或者真会变成现实。
如何能够破局?唐三十六也想不到办法,只能拿出自己最擅长的本事胡搅蛮缠。
“既然你们不处理具体斋务,那先前为何要打她?”
唐三十六指着站在后面的叶小涟,看着怀仁说道:“难道倚老欺小就是你所以为的大事?”
黑衣道姑怀璧闻言大怒,喝道:“我不管斋务,但辈份在这里,教这个丫头尊师重道难道不行吗?”
叶小涟见师叔祖动怒,哪里还站得住,也赶紧跪了下去,即便心里委屈,也不敢流露些许。
看着跪在地板上的这三名南溪斋女弟子,唐三十六在心里叹了口气,知道毕竟是女孩子,而且自幼受的是圣女峰正统教育,没办法像自己和陈长生那样敢欺师灭祖,想要从内部解决问题,看来没有什么可能性,现在只能希望陈长生能够想到好的方法——按时间推算,陈长生这时候应该已经到了圣女峰顶,已经过去了很久,始终没有动静,如此想来,在洞府里闭关的徐有容应该无碍,那么他应该赶紧现身才是。
问题是那三位南溪斋长老盯着,他想与叶小涟私下说句话都难,如何能够通知峰顶的陈长生。
正想着这件事情,他忽然眼睛一亮,看到了庭院里那棵花树上面停着一只白鹤。
谁人不识这只白鹤?
……
……
白鹤是圣女峰的圣宠,只有徐有容能够驭使,在南溪斋的地位很尊贵,无论是斋里的花树还是树间的细瀑,它可以随意栖留,从来没有谁敢对它有丝毫无礼,然而今天它却险些被一只臭鞋砸中。
愤怒的鹤唳响彻庭院,十余丈的羽翼展开,它正准备攻击的时候,忽然发现扔鞋的那人自己认识。
“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想当年我们也是一起替那对奸夫淫妇把风的交情,见着我来了,居然也不打个招呼!”
唐三十六站在草堂边,手里拎着另外一只草鞋,大声喊道。
叶小涟和一些知道内情的南溪斋少女一脸震惊,不知道是因为他脱鞋打白鹤,还是他话里提到了某些往事。
白鹤用无辜的眼神看了他两眼,大概在想这家伙是在发什么疯。
唐三十六更是恼火,把手里的另一只鞋也扔了过去,同时望了眼峰顶,打了个眼色。
第880章 合斋
白鹤明白他的意思,展开双翼腾空而起,向着峰顶飞去。
风动庭院,花树微乱,唐三十六挥手在空中抓了几枚花瓣,走回草堂里,望着怀仁说道:“我们不是肖张,算客人吧?”
怀仁知道他做了些什么,也不点破,微笑说道:“远来自然是客。”
唐三十六说道:“既然是客,怎么能没有茶?”
怀仁依然平静,说道:“凭轩,上茶。”
一直跪在她身后的那名南溪斋弟子低声应下,起身向草堂外走去。
在她经过唐三十六身边时,唐三十六唤住她,把手里的那些花瓣塞了过去,柔声说道:“凭轩姐姐,我喜欢喝花茶。”
看着这幕画面,无论是三位南溪斋长老,还是众弟子,都忍不住摇了摇头,心想真是公子作派,令人心烦。
……
……
哪怕有现成的沸水,泡茶也要些时间,喝茶要配着闲叙,更是需要时间。
就在唐三十六端着那杯花茶,与那位叫凭轩的师姐刚刚聊到富春州的烧饼时,时间便够了。
天空里响起一道清亮的鹤鸣,伴着呼啸的风,白鹤缓缓降落在庭院里。
南溪斋弟子们见着鹤上有人,不禁震惊异常,心想难道圣女提前出关了?
骑鹤而来的不是徐有容,而是一位年轻男子。
见着那位年轻男子,叶小涟以及很多南溪斋弟子纷纷拜倒。有些没去过寒山和京都的南溪斋弟子正在吃惊谁能骑圣女的白鹤,见着这画面,想着师姐师妹们以前说过的那些话,也醒过神来,赶紧屈膝行礼。
“拜见教宗陛下。”
陈长生点头,与叶小涟和那些相熟的南溪斋弟子说了几句话,便向草堂走去。
怀仁等三位南溪斋长老已经站起,在草堂外静静等候。
陈长生带着歉意说道:“不请而入,确实不妥,只是心有担忧,还望见谅。”
怀仁平静说道:“想来教宗陛下有所误会,以为南溪斋内乱,担心圣女的安全,所以才会直上峰顶。”
陈长生最开始的时候确实是这样想的,这时候却不便直认此事。
怀仁接着说道:“不过南溪斋正要件大事要宣诸天下,教宗陛下适逢其会,更添荣光,感谢您的到来。”
听到这句话,唐三十六的心里咯登一声,知道这应该便是叶小涟忧心的那件大事。
陈长生神情微凝,问道:“不知道是何事情?”
怀仁的神情平静至极,仿佛就在讲述一件很寻常的小事:“南溪斋准备于年节后合斋。”
听着这话,凭轩、逸志等南溪斋二代弟子身体微震,望向怀仁想要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叶小涟等南溪斋少女的脸上更是流露出了不甘的神情,但到了也没能发出声音。
陈长生刚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有些不理解。
徐有容不是正在峰顶洞府里闭关吗?谁又要合斋?
然后他想起小时候看的南坛别述里的一段内容。
南溪斋有三种合斋。
如果南溪斋里的修道者闭关,可以称为合斋。
整座南溪斋也可以合斋,意思与修道者闭关相近,取的依然是一个合字。
从合斋之日起,南溪斋便再不与外界交流,圣女峰禁制阵法启动,可以说得上是与世隔绝。
“您说的合斋……是指南溪斋要与世隔绝?”陈长生看着怀仁的眼睛说道。
怀仁仿佛感受不到他眼光里的情绪,平静说道:“不错。”
草堂里一片沉默,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
陈长生走到门口,望向崖前这片美丽的风景,问道:“多长时间?”
怀仁走到他身后,轻声说道:“十年。”
听着这话,南溪斋弟子们的情绪如前一般低落,没有变化,明显事前便已经知道了。
“十年啊……”陈长生自言自语说道。
修道者的寿命要远超普通人,活过两三百岁很正常,那些境界高深的修道者,甚至可以活到六百岁以上,直至千岁。
对如此漫长的修道生涯来说,十年只是很短暂的一段时间,红颜未必会老,人间依然不见白头。
但与世隔绝的十年,对这些南溪斋的少女们来说,依然是很难接受的事情。
她们只能看到圣女峰的云雾,看不到外面的云雾,只能看见坪上的花树,看不到外面的花树。
她们只能看到自己,再也无法看到外面的人。
如果不去想这些,对陈长生来说,如果南溪斋合斋十年,意味着在这十年之内,离宫会失去最强的外援。
当初在奉阳县城,肖张说遇着了朝廷的使团,他想不明白为何,此时终于清楚了。
谁最愿意看到南溪斋合斋十年?当然是他的老师商行舟,还有大周朝廷里的所有人。
相王与无穷碧两大神圣领域强者,亲自带着使团前来,就是要确保这件事情能够顺利进行。
以此倒推,这三位南溪斋长老辈的道姑忽然结束云游回山,强行要求南溪斋合斋,必然也与商行舟和朝廷有关。
想到这里,他看了户三十二一眼,心想南溪斋发生了这样大事,为何国教竟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户三十二不易察觉地摇了摇头,用眼神表示立刻去查。
那些都是随后的事情,现在最紧要的是,他如何说服这三位南溪斋的师叔祖改变主意。
“能单独谈谈吗?”陈长生看着怀仁说道。
怀仁说道:“一切如陛下所愿。”
……
……
太阳正在落山。
因为桐江山游的这片秀丽山峦很高,所以很快太阳便触到了山影,有了些暮时的感觉。
陈长生站在崖畔,看着远处那轮落日,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错,确实是道尊派人找到了我们,然后亲自说服了我们,我们才会提前结束云游。”
怀仁站在他的身边,依然很年轻的秀美脸庞上被夕阳镀上了一层金色,显得异常端庄圣洁。
“对弟子们来说,与世隔绝当然很难接受,相信圣女也不会同意,但我还是坚持要做。”
怀仁转身望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