择天记-第6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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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故事太过久远,没有实据,更像是传说,或者神话。
相传在远古时代,曾经有一个异常强大的帝国,某天皇帝在巡视前线的时候忽然病亡,随行的皇后与太子被一场天降的暴雨滞留在了荒原上,而留在京都的那位皇子在他的姐姐以及大臣们的支持下伪造遗诏,抢先登基,帝国陷入内乱之中。
便在那时,世间所有的国家向着那个帝国发起了战争,局势非常危险。
数十日后,皇后娘娘与太子在一位顾命大臣的保护下回到了京都。
支持新帝的公主殿下以及朝中大臣表示愿意为此事付出足够的代价,希望双方能够抛弃前嫌,团结所有力量,对抗外部的侵略势力,当时新帝的势力依然强大,为了大局,这似乎是唯一的出路,但那位顾命大臣并不这样想。
就在那天清晨的大朝会上,那位顾命大臣直接一刀砍掉了新君的头颅。
然后他对那位公主殿下以及忠于新君的大臣们说,现在帝国只有一位皇帝了。
你们不知道应该替帝国选择怎样的未来?那我就帮你们排除一个待选项,这样你们就不需要焦虑痛苦煎熬了。
因为唯一的选择就是最好的选择。
(注:这个故事来自一部很牛逼的小说将夜。但请明鉴,这并不意味着将夜这个故事就是发生在择天记之前的,我可以明确地说,并不是那样,我就是最近又在重看将夜,忍不住想写着好玩,这人手贱啊……)
……
……
此刻唐家二爷说的话以及他将要做的事情,与道藏里提到过的那个神话故事,在某种程度上是一样的。
如果唐三十六死了,唐老太爷还能有什么别的选择呢?
当然,首先他要做到自己说的话。
“你觉得自己有这个能力吗?”唐老太爷盯着唐家二爷的眼睛说道。
唐家二爷想着先前收到的那些情报,那座粮仓里发生的画面,河畔的五样人,略有些失神。
“是的,直到今天我才知道自己从来就没有真正的了解我自己所在的家族。”
他看着父亲说道:“唐家就像您一样,依然还是一口深不见底的老井,但我毕竟是唐家的人,我很清楚祠堂那边没有任何布置,只要我的人过去,便一定能够杀死他。”
然后他望向陈长生说道:“当然也要感谢教宗陛下的到来,汶水城已经紧张了两天,今日大乱更是陛下您的手笔,不过越是混乱不堪,我越容易趁乱安排一些事情。”
陈长生没有说话,直接站起身来。
唐老太爷看着唐家二爷说道:“你觉得自己还能调得动人?”
今天发生的事情已经证明了,唐家依然是唐老太爷的唐家,不管唐家二爷暗中经营了多少年,只要唐老太爷发话,那些平日里对唐家二爷忠心耿耿的部属,依然不敢随便动一步,甚至就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如果是唐家的人,我自然调不动。”
唐家二爷平静说道:“好在商院长送给了我一批很好的刺客。”
大陆最好的刺客属于哪方势力?以前的天机阁。
现在的天机阁,大部分的产业已经归了唐家所有,但那些暗夜里的力量却是归了朝廷。
更准确地说,那些暗夜里的可怕力量现在由洛阳长春观负责处理。
这些当然是秘密,但不可能瞒过唐老太爷和陈长生。
所以他们知道唐家二爷没有撒谎,也不是在虚张声势。
如果天机阁的刺客趁着混乱潜入了汶水城,这时候已经进了祠堂……
陈长生向屋外走去。
唐家二爷看着他说道:“来不及了。”
陈长生停下了脚步。
老宅一片安静,近乎死寂。
谁都没有想到,唐家二爷,直接动用了如此雷霆手段。
现在回想起来,先前他的沉默,甚至无能的表现,自然都是让唐家老宅和国教方面放松警惕的伪装。
唐老太爷的眼睛异常幽深,可能是因为他知道,这一次他的孙子真的会死了。
唐家老供奉还在祠堂。
但唐家二爷提都没提。
这意味着什么,唐老太爷非常清楚。
唐家二爷看着陈长生的背影说道:“教宗陛下你今天可能也要死了,有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如果唐三十六死了,陈长生一定会想办法杀死唐家二爷。
已经没有别的选择的唐老太爷,只能站在自己的儿子这边。
国教与唐家之间必然会发生战争。
那么唐老太爷会怎么做?
答案不问而知。
……
……
王破在汶水城外的鸡鸣山上站了三天时间。
风雪至,他是故人。
不是因为近而情怯,故不敢入。
三天前他进过城,去过老宅,与唐老太爷长谈了一次,但没能说服对方。
没能说服对方,还能如何?难道真的一言不合便拔刀相向?
唐老太爷冷眼看世界已经数百年,哪怕对自己的亲生儿子都极冷酷,唯独对他极好,无可挑剔。
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向唐老太爷出手,当然,就算他出手也不见得对唐老太爷的对手。
即便是他,到现在也不知道老宅那口井到底有多深。
但他站在城外,便是对陈长生的支持,如同押阵一般。
不过此时感应着老宅处的动静,看着祠堂方面隐隐发生的骚动,他还是没有下山。
因为有两座轿子来到了鸡鸣山上。
第852章 祠堂里的暗杀
一座轿子里坐着位道姑,左手的臂弯里搁着一把拂尘。
那拂尘明显是这两年才修好的,很新。
道姑的眉眼看着也不如何老,却总给人一种老气沉沉的感觉,而且拥有一种惹人厌憎的奇怪气质。
王破就很厌憎她,如果不是因为她夫君的缘故,两年前他就会斩断她的一条臂膀。
当然,除了王破这样的人物,没有谁敢对那个道姑流露出任何厌憎的情绪。
因为这名道姑的脾气非常暴戾,因为这名道姑叫无穷碧,前代八方风雨之一,神圣领域的强者。
另一座轿子里没有人。
原先坐在轿子里的人,这时候站在王破的身边。
那是位很肥胖的中年男子,穿着明黄色的衣衫,腹间的肥肉从腰带上耷拉下来,看着有些滑稽。
但同样没有人敢取笑他。
因为他是相王,大周朝廷最有权势的王爷,拥有无数军队与大臣的支持。
而且就在不久前,他终于突破了那道门槛,成为继先帝之后,陈氏皇族第一个进入神圣领域的真正强者。
后一件事情,直到今天为止,还没有几个人知晓。
直到他从京都来到汶水城,坐轿上了鸡鸣山,走到王破身边与之并肩,眼前一片大好江山。
王破说道:“没有想到。”
相王感慨说道:“我也没有想到。”
……
……
风雪笼罩着汶水城,也笼罩着祠堂。
黑色的屋檐积起了雪,白的很好看,白墙却没有更白,反而被庭院里的雪光一映,显得灰暗了些。
在时断时续、时密时疏的风雪里,天空里洒下的光线不停地变化着,时暗时明。
便在明暗之间,风雪里出现了很多人影。
刺客们穿着白色的衣裳,蒙着脸,就像风雪一样,带着浑身的寒意,很难被人发现。
在他们出现的第一时间,便被唐三十六发现,那是因为他们不在意被他发现。
唐三十六的眼睛眯了起来。
寒风拂在他的脸上,没能让热度消减,因为长时间不洗而油腻的头发却飘了起来。
他的感觉有些不好,因为画面不够美,也因为味道不好闻。
他看着祠堂庭院里的那些白衣刺客,挠了挠头,说道:“你们这么多人群殴我一个?太不公平了。”
那些白衣刺客自然不会回答,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唐三十六抬头望向那名老供奉。
他这时候坐在蒲团上,老供奉站在他的身旁,如果他要把老供奉的脸看得更清楚些,便需要把头高高地抬起。
你可以说他这时候很像引颈待戮的鸭子,也可以说他像骄傲的大鹅。
是的,无论这些借风雪潜入祠堂的刺客们气息多寒冷,多可怕,但都不可能是老供奉的对手。
但这些刺客明显并不在意,而且视线只是落在他的身上,那么便只有一种解释。
唐家二爷要杀唐三十六,信心从何而来?
因为这位留在祠堂里的老供奉是他的人。
老供奉说道:“抱歉,少爷。”
唐三十六微笑说道:“抱你妈的歉。”
老供奉举起右手,向他的头顶拍落。
风雪骤疾,祠堂深处的烛火剧烈的摇晃,最前面几排直接熄灭,十余张牌位从架上滚落,在地面砸碎成了数截。
唐三十六动了。
蒲团在他身下散成无数碎片,一道明显带着剧毒的烟气弥漫而起。
他连滚带爬,向着满是积雪的庭院里爬去。
很明显,祠堂里没有任何唐家的防御力量,但他提前做过准备。
只不过他当时没有想到,要杀自己的人居然会是唐家的供奉。
蒲团里的毒烟当然很厉害,却又如何能够毒死对方?
老供奉当年是长生宗的一代长老,真元深厚至极,境界早已聚星巅峰,堪称半步神圣。
不要说唐三十六现在是聚星初境,就算他突然暴发出了十倍的实力,又如何能够挡得住这一记暴击?
他连滚带爬向庭院里奔去,又如何能够离开掌风的笼罩范围?
老供奉掌落如山。
祠堂庭院里的风雪仿佛受到了一种无形力量的牵引,风静,雪落之势骤缓。
眼看着老供奉的手掌,便要落在唐三十六的头顶。
忽然,庭院里的风再次活了过来,雪花纷纷落下。
一道剑光,在风雪之中出现。
这道剑光极为明亮,照亮了庭院里的腊梅雪凳还有那些刺客的眼睛。
这道剑亮又极为阴森,敛没了所有的气息,仿佛沾染了百余日的落叶与灰尘,与祠堂已经融为了一体。
从天空落下的几片雪花忽然变成了红色。
那是被血染红的。
老供奉的脸上流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掌风呼啸而起。
剑光无声而行。
祠堂里的烛火顿时全部灭了。
密密麻麻的牌位纷纷倒落。
梁柱与墙壁上出现了无数掌印与剑痕。
嗤的一声轻响,祠堂再次归于寂静。
老供奉站在祠堂前的石阶上。
他的左掌被一把剑贯穿,鲜血流淌。
他的左胸上也出现了一道深刻的剑痕,鲜血渐溢。
他的右掌与对方的左掌叠在一处。
他的对手是个穿着仆人衣服的男子。
那男子很寻常,找不到任何特点。
过去的五年时间里,这男子的双肩一直耷拉着,就像此时城外鸡鸣山上的王破。
但今天却不行,因为他的左手腕直至肩部,已经被老供奉的掌力给震碎了。
这人是谁,对着唐家老供奉居然战出了一个两败俱伤的结果!
哪怕是偷袭,这依然让人难以相信。
……
……
老供奉隐约记得此人,应该是祠堂里的那名哑仆。
这时候他当然知道,对方绝对不可能是一个普通的哑巴仆人。
而且对方不是老太爷安排的唐家高手,因为唐家所有的秘密他都知道。
那么这名装作哑仆,在唐家祠堂里洒扫庭院半年的高手究竟是谁?
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