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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2章

择天记-第3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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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长生忽然说道:“我想当年那个揣着尖刀准备冲进王府的你要比后来的那个你更好。”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很认真地看着周通的眼睛。
  周通说道:“哪怕那是不成熟的,甚至是愚蠢的?”
  陈长生说道:“有些事情,有些时候,或者不成熟会更好些。”
  周通安静了很长时间,然后忽然笑了起来。
  他转身向院后走去,大红色的官袍双袖轻拂,掀起一片红白色的花瓣。
  小院侧门咯吱一声打开,数位清吏司官员抬着一个担架走了出来。
  折袖躺在担架上,脸色苍白,双眼紧闭。
  ……
  ……
  将折袖关押在周狱里,一关便是这么多天,无论离宫和摘星学院给予多大的压力,周通都视若无睹,因为这是圣后娘娘的意志,而且这是在给离山施加压力。
  ——就像他对陈长生说的那样,折袖在周狱里,便意味着周园的那件案子没有结束,刚刚摆脱内乱的离山剑宗,必然要为了此事付出一些什么,这对大周来说,当然是好事。
  当然,他不肯释放折袖,还有一些更深层次的原因,但那无法告诉任何人。就像到这一刻为止,也没有任何人知道,其实他早就准备把折袖放出来了,只是……
  “大人,为何您会同意放人?”清吏司衙门最幽冷的那个房间里,辛教士不解地问道。
  辛教士!谁都想不到,梅里砂大主教最后数月最信任的他,居然这时候会出现在这里,而且很明显与周通的关系非同一般,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人。
  “为什么不放人?给离山的压力应该已经足够。我本想看看离宫会有什么反应,结果教宗陛下这样的圣人确实不是我能算计的,但至少我亲眼看到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周通闭着眼睛,回想着先前在海棠树下看到的那个干净的少年。
  辛教士心想刚才大人说的那段关于成熟与不成熟的定义,极有道理,极难应对,他本以为是陈长生的答复触动了大人你经年的灵魂,所以你才会答应放人……
  “感动?”周通仿佛有察知人心的能力,睁开眼睛,面无表情说道:“本官从来就没有姐姐,能感动谁?谁的答复又能感动我?”
  辛教士摇了摇头,说道:“主教大人逝世之前,一直在看这本书。”
  说话间,他从怀里取出一本典籍递了过去。
  周通伸手接过,发现是一本国教著名的光阴卷。
  看着这本典籍,他想起先前海棠树下的少年,沉默了很长时间。
  他对辛教士说的是真话。
  他始终不肯放折袖,就是要在这里,借助两棵海棠花,周狱里的杀伐气,仔仔细细、认认真真、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地看一眼陈长生。
  对他来说,这是最重要的事情,比折袖,比那两位大主教冷漠的抹灭意图,都更加重要。
  因为他想在陈长生的身上,看到一段光阴。
  ……
  ……


第452章 天道西流去
  不知道周通有没有在陈长生的身上看到那段光阴,他这时候在看手中的光阴卷。
  光阴卷又名西流典,乃是国教典籍里最重要、同时也是最玄妙难明的经典道藏,取江河西去不可缓之意,讲述的是与时间有关的道门妙诣。梅里砂死前还不忘看这本道藏,意味着什么?
  周通看着西流典上那些晦涩难懂的文字,默默思考着。
  辛教士继续讲述当时那间满是梅花的房间里发生的事情:“他说商院长是个很了不起的人。”
  周通微微眯眼,视线骤然间变得寒冷锋利起来。人之将死,其言必信,像梅里砂这样了不起的教士,对于生死早已看淡,临终之前,为何要看这本道藏,为何会忽然提到那个早已消声匿迹多年的人物?
  辛教士停顿了片刻,想起主教大人最后的那句感叹:“他说很好奇,将来道藏里下一任教宗的生平会是怎样记载的。”
  周通的双眉挑了起来,安静的房间里没有风,红色的官袍却开始微微起伏,仿佛血海来到人间。
  外景缘自心境,这说明辛教士转述的这句话,对他带来了怎样的精神冲击——因为他从这段话和这本书里隐约捕捉到了一条线索。
  下一任教宗?整个大陆都知道,如果没有太特殊的情况发生,那么国教的下一任教宗必然是陈长生,梅里砂作为此事最坚定的推动者,当然不会有别的想法,那么他为何会好奇陈长生的生平记载,觉得这件事情很有意思?还是说他认为将来的史书上,对于此事一定会有与现在不同的看法?此事究竟是何事?生平最重要的是什么?功绩伟业还是道德修为?
  周通的官袍飘拂的越来越激烈,房间里充斥着血腥的味道,血海里掀起无数惊涛骇浪,就像他此时的心情。
  辛教士脸色惨白,有些快要承受不住这等恐怖的威压,却又不敢退走。
  忽然间,所有的压力消失无踪,周通挑起的眉缓缓敛平,眼神不再锋利,官袍静覆于身,脸上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微笑。
  “你知道一个人的生平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最重要的?”辛教士想不明白大人为何此时会忽然问出这样一个问题。
  周通脸上的笑容变得越来越真挚,仿佛盛开的花,但配着他的阴森气息,则显得越来越诡异。
  “一个人的生平最重要的不是境界修为,也不是权势与疆圭,而是……生卒年月。”他走到门口,看着那两株海棠树,听着更远处巷中传来的车轮辘辘声,说道:“无论是国教典籍还是史书,想要记载一个人的生平,首先需要确认的、也是在第一句话里便必须写明白的,就是你出生于何年何月,以及何地,只有确定这些信息,才能确定那个人究竟是哪个人。”
  辛教士走到他身后,不知该如何接话,他隐约察觉到,周通虽然此时表现的很平静,但实际上,内心深处的情绪非常紧张。
  什么事情或者说发现,能够让周通这样可怕的人物都紧张起来?
  “海棠花已残,大狱自有神威,他站在其间,却是不动如湖。”
  周通的眼睛再次眯了起来,只不过这一次没有锋利似剑,而是充满了困惑与某种他自己都没有发觉的不安。
  辛教士也很想知道,大人摆出这么大的阵式,除了看清楚某些大人物的心意,最重要的那个目的究竟达成了没有。周通想要看看陈长生是个什么样的人,或者说,他想看看……陈长生是什么人。只是一般都说不动如山,为何他评点陈长生却用的是不动如湖四个字?
  “他很像一个人。”周通脸上忽然露出一抹恐惧之意,说道:“很像宫中秘档里的陈玄霸。”
  辛教士不解,史书以及民间传说里,陈玄霸作为陈氏皇族千年里的最强者,与太宗皇帝并驾齐驱,向来以暴烈粗鲁闻名,与陈长生哪里有丝毫相似?而且为何要说是宫中秘档里的陈玄霸?大人自然有机会接触到那些绝秘的宫中秘档,或者,在那里面记载着的陈玄霸与传闻里的陈玄霸并不相同?
  “我们伟大的太宗皇帝陛下,把能够修改的所有史书与道藏全部改了一遍,所以陈玄霸自然就变成了一个不识大局、不识大体的粗鲁武夫。”周通带着嘲讽意味说道:“谁能想到真正的陈玄霸其实是一个很安静的人。”
  辛教士觉得这两个不识的评价有些耳熟,然后想起来,这正是先前不久大人对陈长生的评价。
  周通沉默了会儿,说道:“陈长生也是一个很安静的人。”
  这里的安静,代表着很多意思,比如在不需要说话的时候,不说话,拙于言而敏于行,却静于心,比如遇大事有静气。
  小院里安静了很长时间。
  周通最后说道:“而且,他也姓陈。”
  辛教士走了,带着极大的心理压力与惶恐不安,离开了北兵马司胡同,这种心理压力与他的双重身份无关,而是来自于周通那番话里隐隐透露出来的信息。陈长生,难道真的有可能是皇族的后代?
  他不敢去想,更不敢往深处去想,因为很明显,就连周通大人,都因为这件事情而变得紧张起来。
  周通确实很紧张,因为他比辛教士知道的多很多,而且以他身份地位,这些事情必须想,而且必须想清楚。
  他站在小院的石阶上,看着那两株花落将尽的海棠树,沉默地想了很长时间,根本没有理会院外的那些纷纷扰扰。
  梅里砂死前,说商贼是个很了不起的人。
  梅里砂死前,在看西流典,看光阴如水。
  是啊,商贼能够帮娘娘逆天改命,让一个婴儿停止生长四年时间,又算得什么呢?
  或者,陈长生只是少年老成?可是那般晦晦无趣,老成那样,难道还真是个十六岁的少年吗?
  商贼在西宁镇带走的那个徒弟,年龄倒是对得上,而且据说天残地哑,与传闻里的说法也更契合。
  但那太显眼,太明确,所以太不可信。
  或者,那个徒弟是用来欺瞒天道的手段?
  真正的那位,早就已经被商贼用西流典改了寿元?
  周通觉得自己的身体变得越来越寒冷。
  他知道宫里那位最受娘娘信任的太监首领,最近这数月时间,一直在查当年宫中那件旧案。
  娘娘没有让他查,不代表不再信任他,只是意味着,娘娘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此事。
  ——昭明太子,真的有可能还活着。
  如果娘娘真的逆天改命过,而且正如传闻里说的那样,她为了逆天改命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惨烈代价。
  她注定将会断子绝孙,血脉全无,才能成为真正的孤家寡人。
  昭明太子如果还活着,那就意味着,娘娘的逆天改命还没有真正的完全结束!
  至少意味着,娘娘的逆天改命还有弱点!
  如果所有这一切都是真的。
  那么是不是必须把昭明太子的存在抹灭掉,才能让一切回归平静?
  周通觉得小院的温度越来越低,明明初夏,却仿佛要进入严寒的冬天。
  即便是世人眼中最冷血可怕的他,想到当年的那些故事以及现在可能发生的故事,都不禁觉得,这太残酷了。
  可是,为什么那些人要把陈长生送到京都来呢?难道他们以为可以一直瞒住娘娘?瞒得住我?
  周通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发现这个谜题到现在为止,还有很多事情无法解释清楚。
  ……
  ……
  圣后娘娘在甘露台上看天。
  清晨的时候,天空是湛蓝色的,后来,国教学院门打了一场架,马车去了清吏司,不知从何处飘来了一片云,天空便变成了灰濛濛的。灰暗的天空,仿佛要遮住所有的真相,但又如何遮得住她的眼睛?
  世间绝大多数人,无法在白昼里看到星辰,但她能看到,只不过以往她不喜欢在白天看,因为那样会让她想起先帝,想起太宗,想起很多姓陈的人。此时她看着天空,却正是因为一个姓陈的……少年。
  她知道周通猜到了些什么,查到了些什么,开始动疑,所以才会有今天京都里的这场热闹。
  她对此并不在意,更未动怒,因为有很多事情,她也没有确定。
  白昼里的星辰,藏身于太阳的光辉之后,但与夜空里相比,位置并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她静静看着那颗属于自己的命星,天空里最亮的那颗星,静静想着数百年前,她以难以想象的能力,改变了那颗星辰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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