择天记-第2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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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长生没有隐藏的意思,对她说道:“我看过的书比较多。”
这是去年青藤宴上苟寒食对他说的话,也是他对苟寒食说的话,也是只有他和苟寒食才有资格对彼此说的话,别的任何人都不行,因为没有人比他和苟寒食看的书更多。
三千道藏,星罗万象,有如玉美颜,亦有千种手段,手段便是法门。
说完这句话后,陈长生忽然有些怀念青藤宴,怀念京都,怀念国教学院,那些时节的争执都是些意气之争,不关生死,不分人魔,没有无耻的暗杀偷袭与背叛,现在想来,那些争执不免有些可笑,但又是那样的可爱,和周园里的这些血腥相比,如何能不怀念?
陵墓四周再次变得安静起来,因为传说中的山海剑出现了,因为陈长生居然知道如何使用山海剑,最关键的是,这不是剑意而是真的剑。没有多少人知道当年周园里也曾经出现过一把剑,然后被苏离拾走,在南客等魔族强者看来,陈长生握着的那把铁剑,便是周园有史以来出现的第一把剑。这意味着什么?这是破天荒,破天荒往往都会伴着雷鸣与惊天异变。
这把玄铁重剑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它的横空出世,是不是意味着剑池即将现世?那些传闻里的名剑,随后也将陆续出现吗?最令南客不解甚至愤怒的是,她想不明白剑池为什么要帮助陈长生。她望向陵墓四周昏暗的草原,任由雨水冲洗着自己苍白的小脸,眯着眼睛寻找了很长时间,却依然没有看到任何与剑池有关的线索,这让她愈发沉默。
“难道还会有剑出现吗?那些剑会继续帮助你吗?就像那道绝世的剑意和这道霸道的铁剑?就算会,难道你还会所有的剑法?我不相信。”
南客想着这些事情,然后向暴雨里伸出双手。
随着她的动作,一直站在她身后雨中的两名侍女脸色骤然苍白,尤其是画翠妩媚的眉眼显得痛苦至极,一道血水从她的唇里喷射而出。
南客娇小的身躯微微颤抖了一下,仿佛要跌坐到雨中,但最终没有。一道阴寒至极的气息从她的身体散发而出,与画翠喷出的那道血水混在了一起。
画翠的血是绿色的。
那道绿色的血没有被暴雨冲淡,混进南客那道阴寒的气息之后,反而变得更加浓艳,妖鬼魅到了极点,将凝未凝,边缘隐隐生出起伏。
那是一道孔雀翎。
嗖的一声!那道似虚似实的孔雀翎,刺破无数重雨帘,向他袭来!
这道孔雀翎混着南客的本命真血,遇风便燃,一路猛烈地燃,即便是狂暴的落雨也没法让火势减弱一分,反而让火焰越来越狂暴!
自逃亡进草原以来,一路上都在给徐有容治疗,陈长生非常清楚这道孔雀翎的可怕之处,不知道黄纸伞能不能承受住孔雀真血的燃烧,至于那道孔雀真血里的毒素,更是令他警惕到了极点。
不得不承认,南客的战斗意识与决断都极为可怕,有着远超年龄的成熟与冷酷。她不惜耗损自己最珍贵的本命真血,便是要针对陈长生的剑与伞。玄铁重剑威力无双,霸道如山海,但却失之灵变,尤其是在陈长生的手里。黄纸伞里的那道剑意更加凌厉,然而毒素与真血这种事物是切不碎的。陈长生不怎么担心自己会中毒,但也不想沾上一星半点那种毒血,转瞬之间,他以身边的两把剑一把伞想了无数种应对那道孔雀翎的方法,却发现没有一种方法是完美的,不过如果他有那剑,或者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当这个念头生起的时候,他自己都觉得很荒唐,因为那太不可思议,太奢侈,太不讲道理,凭什么你想有什么就有什么?谁也不知道那把剑在哪里,就算在周园里,又凭什么……凭什么?就凭当他需要一道剑意的时候,那道剑意便来到他的身体里,当需要一把重剑的时候,这个世界最重的山海剑便来到他身前的雨中,等着他伸手取下。现在他需要那把剑,那么也许……那把剑就会出现?
……
……
第329章 老剑与少年(上)
陈长生想要的剑自然在周园里,准确地说是在剑池里,虽然直到现在他都还不知道剑池在哪里,他想要的剑毫无疑问是一把名剑,就像他此时手里的山海剑一样。
事实上,他想要的那把剑在百器榜上的排名远远不及山海剑,但在某些方面的名气却比山海剑还要大,因为那把剑是极其罕见的、被周独夫从外面的世界带回周园的剑,更重要的是,那把剑是南溪斋的斋剑,也就是说,那把剑是圣女剑。
陈长生并不知道身后的少女是徐有容,他对徐有容这个名字直至此时依然没有任何好感,他这时候想要这把剑,自然不是想给自己的未婚妻准备嫁妆,而是因为传说中这把南溪斋的斋剑自带圣光,能够净化一切毒素,对于魔族的血解大法能进行天然压制。
这个想法确实很荒唐,但却变成了现实。就在他生出那个念头的时候,陵墓正南方的草原某处,忽然生出一道极清新的感觉,那些在暴雨里低着头显得无比疲惫的野草重新挺直了腰身,雨珠顺着叶脉淌落,精神百倍。
一道极轻渺的剑意在无尽的生机里显现,然后消失无踪。
下一刻,这道剑意来到陵墓正门前的石台上,与之一同出现的是一把剑。那把剑看着很素净,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散发着淡淡的神圣意味,把暴雨带来的阴暗照亮了很多。
这就是陈长生想要的斋剑。
他伸手到雨中取下这把斋剑,斩向迎面而来的那道孔雀翎。
只听得狂暴的火焰里响起一声愤怒的雀鸣,然后嗤嗤声响里,孔雀翎上附着的火苗变成了青烟,那些血火里蕴藏着的恐怖毒素,瞬间被斋剑散发出来的圣光净化一空!
安静,绝对的安静。南客的小脸更加苍白。她身后的两名侍女更是睁大双眼,满脸不可思议的神情。弹琴老者的眼中流露出恐惧的神情,腾小明神情凝重至极。
忽然间,雨声骤顿。一直没有出手的刘婉儿,顺着神道疾掠而上,手里的那口大铁锅化作满天的黑夜,向着那道依然散发着圣光的斋剑罩了下去!
陈长生松开斋剑剑柄,在雨中再次握住山海剑的剑柄,挑向那口铁锅,只听得一声金鸣破响,气息狂喷,黑锅被铁剑直接挑飞,夜色掀开了一道口子。
夜色之后不是青天,而是刘婉儿的双手。
她的双手拿着一条丝带,那根丝带柔软顺滑到了极点,缚在了的山海剑上,竟让沉重的铁剑无法再动。便在这时,与她心意相通的腾小明手执铁棍,再次从雨空里落下,砸向他的头顶!
便在这时,草原深处再有异动,一道细剑如流光般穿越数十里的暴雨,来到了陵墓正门前,仿佛自行塞进了陈长生刚刚松开山海剑剑柄的右手里。
那把剑把细很秀气,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根针。
陈长生握住这把剑,刺向刘婉儿,秀气的剑身仿佛难以承受暴雨的洗礼,在途中不停颤抖,剑锋闪电般穿行着,就像是在雨中绣着什么。不知道这是什么剑,他用的是什么剑法,只觉绵柔至极,剑招柳绿花红,盛景皆为锦绣!
嗤嗤声响里,那把秀气的剑没能在雨中绣出一幅美图,却将缠着山海剑的那根丝带挑破,秀剑继续挑破雨珠,最终杀至刘婉儿的身前,挑破她的耳垂。如果不是腾小明那根变形的铁棍砸了下来,或者这道秀气的剑会直接把刘婉儿的颈间挑破。
铁棍破空而至,陈长生松开秀剑,重新于雨中握住山海剑,反撩而起,依然是个挑字,只听得一声震耳欲聋的撞击声,铁棍呼啸破空而去,不知落向了何处。腾小明毫不犹豫抓着刘婉儿的肩头,狂暴后退,险之又险地避开陈长生接下来的一剑。
无论是用那把秀气的剑还是山海剑,连续三招,陈长生用的都是挑字,从布里挑线,在夜里挑灯,挑的干净利落,挑的潇洒至极。
三把剑静悬在他身周的大雨里,画面很震撼。
看着那把散发着淡淡圣光的斋剑,南客再无法压抑住心头的震惊,她甚至已经不愿意去想这把传说中的圣女剑为何会出现,怒道:“你怎么连南溪斋的剑法都会!”
“难道这就是越女剑?”刘婉儿看着他身旁雨中那把秀气的细剑,很是震惊,没有发觉自己的耳垂渗出了一滴殷红色的血珠。
大陆东南一隅曾经有个强大的剑宗,宗中弟子多为女子,又在故越之地,所以名为越女宗,曾经出过很多剑道高手,直至数百年前并于南溪斋,才渐渐无闻。至于南溪斋更不用多说,作为国教南方教派的圣地,向来受到万民景仰崇拜。
南客和刘婉儿自然震惊于这两道剑的出现,更无法理解的是,陈长生为什么连南溪斋和越女宗的剑法都知道,须知那两套剑法重于神圣净化与小处见机杼,极少男子会修习。
陈长生没有解释。他能够掌握南溪斋和越女宗的剑法,至少是能够掌握这两套剑法大概的招式与剑形,除了通读道藏最重要的原因在于他的勤奋,从西宁镇来到京都,在国教学院的这一年时间里,他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读书修行研读世间一切修行法门,除了离山剑宗里神国七律那几位少年,同龄人中再也找不到像他一样勤奋的人。
看着风雨中石台上的陈长生,无论南客还是刘婉儿都生出极强烈的不安情绪。
在魔族进入周园里的强者当中,腾小明是最沉默的一个,论起身份,他是二十四魔将,不要说高高在上的南客殿下,甚至还没有自己的妻子高,但雪老城里所有贵族都知道,那是因为他深爱自己妻子的缘故,要论起真正的战力以及眼光,他才是场中最强的那个。
所以他没有让眼前这幕震撼的画面震住自己的心神,右手伸向雨中不知从何处召回自己那根铁棍,在神道上踏出朵朵水花,呼啸而起,向着陈长生再次攻去。
其余强者也醒过来神来,知道不能任由战局再这样发展下去,眼看着已经进入绝境的陈长生忽然间拥有了三把名剑的帮助,谁知道稍后还会发生什么?
破空声连接响起,神道之上劲风大作,暴雨被吹的歪斜如弱柳。一道幽清至极的琴声,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伴着那数道劲风,向着石台边缘的陈长生袭去。
便在这时,雨空里忽然响起一道啸鸣。那声啸是剑啸,锋利至极,响彻天地,却又奇异地格外深沉,仿佛是一声来自远古的龙啸!
远方的天空里大鹏的阴影正在缓缓下降,忽然间被这声龙啸留滞了片刻。
弹琴老者面色骤白,抚在琴弦上的手指剧烈地颤抖起来,伴着数声啪啪,琴弦骤断,他一口鲜血喷将出来,膝上的古琴瞬间被染成红色。
究竟是何事物,一声啸鸣,竟然神威若此!
便在这时,一把剑破雨空而至,来到陈长生的身前。
其剑意高傲至极,霸道无双。
“龙吟剑!”刘婉儿惊呼出声。
陈长生从雨空里取下那把龙吟剑,斩向腾小明。
陵墓骤然明亮,仿佛一道虚龙从剑身喷涌而出,重重地击打在腾小明的胸腹之间,只闻一阵恐怖的闷响,腾小明被震飞到数百丈外的神道下方,胸骨不知裂了多少处。
南客近了,真血在她的眼睛里狂暴地燃烧着。
陈长生看着她的眼睛,忽然松开龙吟剑剑柄,再次伸向雨空里。
又有一柄明亮至极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