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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择天记-第100章

小说: 择天记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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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功——他远自拥雪关回到京都,目标始终只有一个,那就是大朝试的首榜首名。
  离宫前殿群,神道旁的雪松林后,南方使团所在的客院依然如白天一般安静。
  苟寒食坐在廊边的长椅上,看着被院落天井分割出来的夜空,沉默了很长时间,似乎想要从那些繁星里看出什么道理来。
  梁半湖、关飞白和七间,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低声聊着什么。小松宫长老走了,秋山家主也走了,那些为了婚约而来的长辈,已经踏上了南归的旅程,他们要参加大朝试,所以留了下来,没有长辈在侧,明显离山剑宗这几位年轻人放松了很多。
  “有没有可能?”梁半湖皱着眉头,问道。
  关飞白沉默了很长时间,说道:“怎么看都没有可能。”
  七间有些拘谨地向前挪了挪位置,问道:“过去有过这样的事情吗?”
  三名离山剑宗的少年,这时候谈论的事情,自然是陈长生能不能拿到大朝试的首榜首名。
  作为近些年来可以说以碾压之势横扫榜单的神国七律,居然会如此认真慎重地讨论一个尚未洗髓成功的少年,如果让旁人看见,必然会大感震惊,可以看出,从青藤宴到今日的天机阁的评语,陈长生给这些骄傲自信的年轻人们带来了怎样的压力。
  七间问的是过往,探寻的是故事,所以师兄弟三人很自然地把目光投向苟寒食。
  苟寒食收回望星的目光,看着三位师弟笑着摇摇头,说道:“从来没有过。”
  他的语气很淡然,并没有刻意斩钉截铁,却给人一种无法反驳的感觉。
  梁半湖和关飞白不知为何,同时松了一口气。
  七间的细眉间却依然有担忧的神色,说道:“从来没有过,不代表以后也不可能出现。”
  “小师弟言之有理,但我想应该不会发生,短短三个月时间,从洗髓不能到通幽……这不可能有。”
  苟寒食说道:“这不是修行问题,而是最简单的算学问题,不谈洗髓,也不谈坐照,只说想要推开幽府之门,便需要借星光之力百夜,除非世间真有传说中那等可以延缓时间的神器,陈长生到大朝试时,怎样都无法通幽。”
  他读书万卷,深知唯算学不会骗人,所以很确定自己的判断。
  其余三人听到这话,才明白二师兄为何如此肯定。
  大朝试时,陈长生若不能通幽,便肯定拿不到首榜首名。
  因为二师兄已经通幽。
  还有几位可能会来大周京都参加大朝试的年轻学子,也已经通幽。
  通幽乃是生死关,亦是一道高门槛,槛内槛外,真的是两个世界。
  ……
  ……
  北方的风雪里,一名少年转身南下,指间染着的鲜血。
  南方槐院外,数名青衣书生与同窗告别。
  中土大陆各地,参加大朝试的年轻人们,纷纷动身。
  与往年有些区别的是,他们都有了一个共同的目标。
  那个名字叫做陈长生。
  ……
  ……
  “只不过是造势罢了,不过……声势真的颇大。”圣后娘娘沿着池塘走到皇宫墙下,伸手摘下一棵野菊花,递到身旁,说道:“如果不是陈长生的年龄实在小了些,我都要怀疑那些人究竟想做些什么。”
  她身边没有人,只有那只黑羊。
  黑羊微微侧头,避开她递过来的野菊花,表示对这个食物不感兴趣。
  圣后摇摇头,伸手推开墙上那扇门,穿过幽长的通道,带着黑羊来到百草园中,说道:“你也好些年没来了,有什么想吃的,自己去吃吧。”
  百草园里种着的都是极珍稀的药草奇果,用来做药不知能卖多少价钱,即便是京都里的贵人,想要弄到一份也极困难,而对于圣后娘娘来说,这些只不过是黑羊的零食,还不知道它愿不愿意吃。
  宫外一直传说,拉青竹小车的那只黑羊是莫雨姑娘一手喂大的,其实不然……这只黑羊也不是圣后娘娘喂大的,相反,当年第一次被太宗陛下关进百草园冷厢房的时候,她时常忍饥捱饿,全亏这只黑羊时不时衔些果子来给她吃。
  走到石桌前,圣后娘娘开始饮茶,明明没有人服侍,也不知道茶壶里何时有了茶水,倒进杯里,还冒着热雾。
  黑羊不知道去了哪里,在吃什么。
  她的视线隔着热雾,落到秋林那面,落在那堵院墙上。
  那是国教学院的院墙。
  ……
  ……
  陈长生不在藏书馆,在小楼自己的房间里。他坐在窗边,一手拿着卷书,一手伸到窗外,接着自夜空降下的星光。
  主教大人的宣告,在京都引发无数风言风语,尽数变成风雨,越过院墙来到了国教学院,即便他再如何两耳不听窗外事,奈何风雨声太大,想不入耳都很困难,所以他现在的情绪有些沉重——他不知道主教大人想做些什么,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主教大人知道自己一定要拿大朝试的首榜首名,他更不知道现在自己连洗髓都没能成功,参加大朝试又有什么意义。
  星光落在他的掌心里,脉络清晰,却无变化。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夜空深处那颗属于自己的星辰的位置,那道若有若无的联系,渐渐让他平静下来。
  他手里拿着的那卷书是坐照四经,这些天他一直在研究坐照境的诸多法门,为落落和唐三十六突破通幽这道生死关做准备,却也没有放松自己的修行,无数个夜晚他都在引星光洗髓,身体却没有任何变化,这让他有些疲惫,甚至有些绝望。
  然而就在这时,坐照四经上面的一段话,让他想到了某种可能。
  他五指微分,星辉透过指缝,落在了窗棂上。
  ……
  ……


第118章 指间的星光(下)
  手指微微用力,攥在一起,便能握住东西,但有的东西很难握住,比如沙子,比如海风,比如阳光,比如星光,比如时间。
  陈长生散开手指,星光便漏了过去。
  从春天到深秋,这无数个夜晚里,那些落在他身上的星光,会不会也是这样漏了过去?
  修道之始是点亮命星,然后引星光洗髓,过去无数年里,无数修行者都在重复这个过程,那些从命星落下的星辉,悄然无声地改造着修行者们的身体,从毛发指甲皮肤,一直到骨骼肌肉乃至脏腑,从来没有听说过星光会从修行者的身体表面漏过去。
  修行者的身体不是琉璃,也不是水做的。
  陈长生通读道藏,也没有见过类似的例子,但他在坐照四经的附录里,看到了一段话,那段话说的是一个医案——百余年前,有名南方人莫名暴燃而死,事后官府与邻近的宗派调查他的死因,却找不到任何线索,只知道那人洗髓洗了整整十三年,始终没能成功。
  他自幼跟随计道人学医,更注意那段医案里的细节,注意到作者提过那名暴燃而死的南方人,患有漏崩之症。
  所谓漏崩之症指的是先天气血不足,以至惧风怕光,那和暴燃又有什么关系?
  陈长生通过这段话、这个离奇的医案,以及自身遇到的奇怪局面,得出了一个大胆甚至荒唐的假设。
  那名暴燃而死的南方人所患的漏崩之症,其实只是先天体质有些特殊,当他引星光洗髓的时候,自夜穹落下的星光,没有对他的毛发皮肤进行改造,而是直接穿透了他的皮肤,进入到他身体的最深处。
  那人洗髓整整十三年,可想而知,最终有多少星辉积蓄在他的身体内,后来因为某种原因——某种陈长生此时已经隐约猜到的原因——那些积蓄多年的星辉,在那人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瞬间暴发出来。
  这种推想乍看上去有些难以理解——为什么星光能够穿过皮肤?但仔细想想,修行者冥想修行之时,屋顶与衣服都隔绝不了命星与本人之间的联系,隔绝不了那些星光,那么,星光凭什么不能穿透皮肤,直接进入人的身体里面?
  而且如果完全没有这种可能,那位数百年之前的国教先贤,为何会如此郑重其事地将那个医案记录在坐照四经的附注里?
  陈长生做出如此大胆的假想,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他在修行过程里遇到了很多难以解释的问题——能够点亮自己的命星,证明他的神识足够强大,按道理来说,接下来的修行应该是水到渠成、理所当然的事情,谁曾想,竟被迫停在了洗髓境的关口,一停便是半年时间。
  就算是因为他经脉与众不同的原因,无法像普通人那样洗髓,可是那些星光去了何处?难道真的就此散逸无踪?
  不,他不相信。如此多个夜晚之后,他早就对此产生了怀疑,他认为这没有道理,如果说天道酬勤,世间哪还有比他更勤奋的人?当然,如果天道真的不公,那他也无话可说,但至少在此时此刻,他坚信引星光洗髓,自己至少做到了前面三个字。
  可是,就连金玉律这样级别的强者,都在他的身体里感受不到任何真元的波动,如果说这些夜晚引来的星光都在他的身体里,现在在什么地方?他如何能够找到它们,然后开始使用它们?
  就像寻找命星一样,想要知道身体的状况,只有自己是最好的观察者。
  陈长生知道那是什么办法。
  那就是坐照。
  ……
  ……
  修道须先点亮命星,然后洗髓,再然后才是坐照自观。这种顺序绝对不能出错,因为一旦颠倒,修行者或者死或者重伤,绝无例外。无数年前,还有些修行者试图别出蹊径,但现在,早就没有人还敢做出这样疯狂的事情。
  人类修行者的身体强度,在魔妖人三族里是最弱的,如果没有洗髓成功,直至越过某个临界线,确保经脉的宽度以及强度可以容纳星光转换而成的真元流动,就试图坐照自观,以神识调动真元,那就是自寻死路。
  河堤都还没有加固,就想引海水倒灌?
  没有经过洗髓彻底强化身体的每根毛发,每块骨骼,就敢任由真元的力量在身体里开疆辟土,大肆改造?
  想要坐照自观,洗髓大成是最基础的要求,陈长生不是妖族,就必须遵从这种铁律,如果他试图跳过洗髓这关,按照道藏里的学识直接坐照自观,就算让他找到藏在体内某处的那些星辉,一朝触发,等待他的极有可能是当场身死。
  如果他的推论没有错,坐照四经附注里那位暴燃而死的南方人,很明显就是这么糊里糊涂地送了性命。
  但是如果不坐照自观,他根本找不到猜想中藏在体内的那些星辉,他便将终生停留在洗髓境的关口,永远无法向前一步,这何尝不令人绝望?
  这是一个两难的命题。
  即便是最珍惜时间的他,也必然要用很长时间去思考,去权衡利弊,犹豫难决。
  只是大朝试已经不远,留给他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天道,或者说命运,真的很不公平。
  他的命真的不好,他不止有很难治的病,现在看起来,修行者极罕见会遇到的情况,也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很郁闷,在这时候,偏听到轩辕破在远处喊着吃夜宵。
  因为健康原因,他极少吃夜宵,所以这让他更郁闷。
  他不想见他们,走下小楼,推开院墙上那扇新门,走到了百草园里。
  秋林在夜风里轻摇,远处隐隐有灯光。
  究竟怎么做?他依然犹豫不决,很自然地,想起皇宫地底那条黑龙,想起他在黑龙面前曾经说过的那些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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