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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9章

残影断魂劫-第4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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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姑娘,从此以后,我必将收起一切心思,留在庄中,专图振兴家族。在您身边,您要我习武,我就习武,成为一切您所希望的样子,再不奢望什么由己自主。反正这条命是您给的,为您而活,即是回报于您,尽人子之孝,浑没分别。”原庄主眉锋一挑,道:“此话当真?你真的愿意接我的班,成为山庄的继承人,从此清心寡欲,再无俗世情缘?说话前可要仔细盘算清楚,如此一来,世间的许多乐趣,你就再也享受不到了。”原翼道:“一言既出,誓无反悔。”原庄主哈哈大笑,道:“很好!从前你为了追求自我,不知与为父起过几次冲突。如今全因两个不相干的外人,竟要放弃你的挣扎,回来做我的乖儿子?哈哈哈,这份自甘奉献的傻气,真不愧是我原某人的儿子!”李亦杰不知他此言是褒是贬,看原翼神情似有不甘,整个人被一身哀愁之气层层包裹,仍要佯装着满不在乎,心里好似被重重捶了一拳。他李亦杰可以无能,可以浑浑噩噩,一无是处,却不可因这份无能,害了身边的朋友,果断截口道:“不成,原公子,你的好意,做兄弟的心领了,却绝不能让你为我,放弃自己一直以来的理想。原庄主,若我请求代替令郎,卖身为奴,一生一世为山庄出力,能否做为一个交换的条件?”

原庄主对李亦杰又是另一副态度,道:“做人不要太过自满,以为当你做出一点牺牲,所有人就都得迁就你。容老夫自夸一句,我原家庄上下,人才济济,小小一座庄园,实力甚至不亚于你们中原的整座武林盟!并不稀罕你这样的家仆,你也没资格以此相商。”见李亦杰仍有一肚子的话想说,原翼也可怜巴巴的看着他,哀求自己的父亲不要如此无情,终于被这两位小辈身上独有的一种精神所感动,放缓了语调,道:“老夫倒有个折中的法子。你是中原的武林盟主,大大小小是个官儿,总算位份不低。原家正好有个女儿,比你小着几岁,许配与你,也不算委屈了你。等做得我的女婿,咱们自家人之间,还有什么话不好商量?你今日与她拜堂成亲,明日我就替你去救那个女娃子。七煞小子再敢与你武林作对,就是同四大家族过不去,由我们出面,负责替你摆平他,你看如何?”原翼脸色越来越僵,面上逐渐浮显起一种极其古怪的神色。而若未看错,压在肩上的重负却如陡然间轻了许多。笑眯眯的瞧着李亦杰,只等他的答复。

李亦杰在原庄主开口前,怎样也料想不到,他要说的竟是这一回事。能成为四大家族的乘龙快婿,在许多人眼中都是前世修来的福气。妙在他正是武林盟主,与原家小姐门当户对,任何人听来,倒要称这是一段锦绣良缘。然李亦杰用情专一,既已认清心头所爱,一应威逼利诱,都无法再动摇他分毫。连一眨眼的工夫都不曾考虑,脱口道:“承蒙原庄主垂青,晚辈实是受宠若惊。然而草莽之流,攀不上枝头凤凰,先不说委屈了你家小姐,况且我与雪儿早立白首之盟,约定一生一世,不弃不离,不负不怨,长相厮守,永结同心。我二人已认定了对方,谁也无法动摇这份信念,无论生死,都要在一起。请恕晚辈不识抬举,不能娶您的小姐。”

原庄主冷哼一声,道:“我还以为你这小子够聪明,不料却是个傻头傻脑的痴情汉!再深的爱,都敌不过死亡。那个女子很快便要成为一具没有情感的尸体,绝非你卑微的爱所能扭转。你究竟是想守着口头上喊来的爱,眼睁睁看她走向死亡,还是愿舍小利,让她好端端的活下去?没有了生命,一切都是空谈!即使她会暂时怨恨你,然而长痛不如短痛,没有你的日子,她早晚能够接受,便会重新开始一份新的生活。你从此再不要与她相见,断了念想,我就不信,过得三年五载,她还会对你念念不忘?”

李亦杰道:“或许晚辈的确没什么好,但感情之始,不能勉强,发生了就难以遏止。正是一无是处的我,独独得到了雪儿青眼相待。在这世上,我们都是最了解彼此之人。没有我,没有她,我们都会像活在地狱里一般,耗不完的日子是煎熬,思念中的年华更是折磨,这样全无乐趣的活着,简直比死更痛苦!让她活着,得知我的变心,才是最深刻的残忍!就算能得到她体谅,就算所有人都明白,我不是攀龙附凤,但我仍会对她抱歉,也绝不会原谅自己!生不能同衾,当求死后同椁!我独自去寻七煞魔头,与雪儿一起,轰轰烈烈的同他拼杀一场。最终仍然不敌,我夫妇也要死在一块儿!原庄主,给您添了不少困扰,晚辈实在抱歉,从此以后,我再也不会来麻烦您了。这就先行告辞。”说罢也不等他答应,毅然而去。面上满是打定主意的决绝。几句话放落,直如临终遗言一般,“壮士一去兮不复返”,再不抱生还之念。

原翼于心不忍,拉住李亦杰衣袖,道:“李兄,你说的这是哪里话?大家都是朋友,怎忍如此难为你?爹爹方才那样说,已然有所让步,可算是答应了你。还不快来道谢?”李亦杰默然半晌,仍是将手臂抽了出来,摇头道:“别说了,如果仍要以离开雪儿为代价,这份恩惠,我宁可不受。”

原翼望了望原庄主,有些哭笑不得,道:“爹,要是再不给他老实说,我这位兄弟就要去寻死了,岂不冤枉?”李亦杰愁眉不展,余光瞥见原庄主随意一摆手,示意儿子坦诚相告。心里正闷烦不乐,实无多余兴致。

原翼苦笑道:“李兄,我爹爹膝下无女,只有我一个独生儿子,却要我到哪儿变出一个妹子来给你做媳妇?他一向死要面子,即使对人妥协,也不肯直说,偏要兜兜转转,绕几个大弯子,才能教你明白。其实他刚才说那几句话,不过是为了试探你,也瞧瞧你究竟是不是个值得托付之人。下次可别再闹脾气,几句话不耐,掉头就走啊?咱们可伺候不起。”

李亦杰恍然如在梦中,看了看原翼,视线又木然移向原庄主,还不敢相信天上真会降下一笔横财来。原庄主此时卸去戒备,就如一位慈眉善目的老者,望着他也淡淡微笑,道:“好一位多情盟主!什么情情爱爱,都是最华丽的谎言,当得富贵、权势之前,感情早被剥夺殆尽,还剩得几分?能够贫贱不移,富贵不淫,威武不屈,始终对爱侣痴心不二的年轻人,这世上已不多了。贫时相依为命不难,难的是坐得极高权位,富贵后依然不忘本,才是真性情的大丈夫!实乃我生平最为欣赏!小伙子,这一局是你赢了,老夫自认不如!”

第三十五章(21)

李亦杰乍逢大悲大喜,一时间难以消受,只识得望着原庄主,呵呵傻笑。此时此刻,当真是千言万语均感无力,难以表达满心感激于万一。原翼拉起他双手,笑道:“是了,李兄,我知道如你这般人才,爹爹定然不舍错过,可惜咱们识得的太晚。你先答应我,咱两个结为儿女亲家。跟大嫂的儿女,定要好好养育。因祖宗规矩不可更改,唯有让你也成为自家人,才能自由出入原家庄。我给你这一个台阶下,你可千万别再拒绝啊?”李亦杰激动不已,重重握了握他手心,仿佛融入了有生以来,一应最诚挚的感情。道:“原公子,你给我一个面子,拜我为大哥,然回想初识以来,尽是你在困境中处处助我,挽倾颓于既倒。穷尽此生,我都不会忘记你的大恩大德。我没读过什么书,诉不尽一个谢字!一切,尽在不言中。”忽又想起此前他与原庄主所定之约,实不愿他一生就此埋没,得寸进尺,还想再来求情一次,轻声道:“原庄主……原公子的事……”

原庄主听而不闻,道:“亦杰,待我稍后便派家丁出外探寻。往返一次,约莫也需要个几日,你就先住在庄中,改日再叫翼儿带你到各处观望观望。方才我见你功夫根底不错,只有几处稍存欠缺。招式间变化过于呆板,衔接不灵,寻常时尚可应付,一旦遇上真正高人,唯有束手待毙的份儿。论到内功修为,像你这般年纪,有如此造诣,实为不易,连我年轻时也未必得以触及。但过招之间,你空有一身磅礴真气,只是不懂运用,犹如灌海之水,未加禁栏,长此必有灭顶之灾。你若是还信得过我,稍后同我到房中,我传几式心法与你,或能解得其中困厄。”李亦杰道:“多谢原庄主。”还没等再提原翼之事,原庄主忽又转身一摆手,道:“翼儿,为父有几句话要同你讲,随我进房。”他方才和颜悦色,此时却又板起了脸。李亦杰不由暗暗为原翼挂心。但想及他二人父子谈及家事,自己不过是个相交不深的朋友。在门口迟疑了会儿,终究不敢跟进。

原庄主带了原翼穿过一道门廊,沿着小径一路直行。原翼看着周遭景物,分外眼熟,却又是决计料想不到。一面暗暗吃惊,不禁怀疑起自己的猜测来。最终两人到了小道尽头的一处偏房,原庄主在门前迟疑良久,就在原翼以为他已神游物外之时,才听他叹一口气,道:“进去罢。”

此处一眼可知是女子卧房,布置得极是温馨雅致,虽已久无人居,地面却打扫得清清静静,一尘不染。几只花瓶仍摆放在主人先前选定位置,其中插着几朵沾有露水的百合。大床上缠绕着几根大红色花带,如同新婚时一般,却总嫌少了些什么。墙上挂着几副精工仕女图,画框外罩了一层西域寒冰,能保书画不因年深日久而枯黄。地面几盆花花草草长势喜人,似要一一争先的旺盛。原翼站在室中,四面张望,视线逐渐被一层泪水充盈,道:“爹,这里是……是娘亲从前的卧房?”

原庄主道:“不错,以前我总不敢到这房里来,只因看到一景一物,都好像阿茵仍在我的身边。这份从有到无的感慨,最令人倍感孤独。在这儿听着晨昏暮鼓,随着天边最后一缕霞光的淡去,一切最终归于黑暗,陷于沉寂,我实在无法忍受。但我却又不愿这房间荒废,每日里仍会寻来侍女清扫,早晚都不可怠工,就好像从前一样……爹同你说这些,也不知你能否理解。”一边在室中缓缓走动,站到一处高大的躺椅前,在椅背铺的一层虎皮上轻轻抚摸,道:“这张虎皮,当年是我送给阿茵。她的笑容,灿若三月桃花,我至今仍然难忘。”

原翼叹了口气,道:“我自然理解。那种……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之人的感觉,就如同天空塌陷,又如心里缺了一块,空空荡荡,怎么也填不满似的。”原庄主道:“正是,难为你小小年纪,也能有这份感触。枉我自诩无所不能,最终却连心爱女人的生命也无法留住。这些年所有的奋斗,真不知更有何益。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这样的父亲,一定令你失望了罢?”

原翼道:“不,爹爹,别这样说。一切何尝是你的错?都是当年不自量力,来同您争抢的那混账可恨。明知娘亲是有夫之妇,言行间竟仍不知检点,最终不满暗许私情,竟至拐带她私奔。您想杀那奸夫,最终不过是……不过是一时失手罢了。”原庄主苦笑道:“你不必安慰我,或许这一切都是命,人是注定争不过上天的。这许多年来,我都不敢正视当年所犯之过。处处回避,强令下人不准提起阿茵,将她的遗物都收了起来,锁入小屋。然而人的思想,是最古怪不过的东西,你能管住千军万马,却唯独管不住寸缕思念。别人不提,难道我也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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