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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多情浪子-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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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投身入滚滚江流,不溅起一点浪花。
  茅屋中,龙雨田对着两个二十来岁的美艳少妇,轻轻一叹道:“这下子不知道要等多久才有事情做呢,惜惜,为我唱一曲,我要听听人的声音。”
  一个少妇道:“老爷子,我们陪您聊聊还不是一样吗?”
  龙雨田鼓燥起来了,一拍桌子道:“叫你唱歌你就唱,你们只有在唱歌的时候才有点人的味道;听你们说话,我的耳朵都快起老茧了!”
  少妇不敢违抗,柔顺地应了一声,另一个少妇则拨弄起三弦,弹罢过门,这个少妇开始顺着曲调唱了。“妾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同饮长江水!”
  “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矣,但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一遍又一遍,也不知唱了多少遍,但因为龙雨田没有叫停,她们也不敢,只好一直唱下去。
  忽然膨的一声,是弹三弦的少妇将弦子扭断了,跟着砰的一声,三弦被摔得粉碎。
  歌声倏然中止,惜惜惊问道:“怜怜!怜怜!你怎么了?”
  怜怜跳了起来,哭着冲出门外去了,口中叫道:“我要疯了,每天看长江,还要不停地唱这个曲子,我实在受不了!”
  惜惜惊愕地看着龙雨田,谁知这位老爷子今天居然出奇地好脾气,居然微微一笑道:
  “由她去,她这么一发作,证明她还有点人味,因为我跟她一样,也快疯了,过着这种生活,不疯就不是人!”
  惜惜轻叹一声道:“老爷子,我倒觉得这日子很不错,又平静,又安逸,没有人来打扰,连敲门的声音都没有!我可以在门口晒一天的太阳,累了就躺在草地上睡觉,晚上数天上的星星,看月亮由东而西,不会惊世骇俗,不怕人笑我痴,笑我傻,老爷子,莫非我不是人吗?”
  龙雨田怔住了,出奇地望着她,似乎说来也没想到这个伴他六载的女子有这么超逸的心灵!
  讲了半天,他才道:“不,惜借!是超人!是达人!怜怜情急而愤然碎琴,她表现的是至人,我居然这么混帐,一个至人、一个达人,终日伴着我,我竟毫无所知……”
  “她是情花能语,你是解语花情,我以惜花主人自居,却未能领悟你们花中之趣,惭愧的是我!燕青啊,你永远不来都行,我愿终老是乡,不再出去了。”
  惜惜却忽然道:“他这次又换名字了,叫燕青?”
  “浪子燕青。”
  “是的。”惜惜喃喃地念着。
  “燕青,浪子!浪子!燕青。”
  不知不觉,她的眼泪已流了下来,龙雨田诧异地望着她,她忽然警觉时,龙雨田却递给她一块手绢?
  “你在想念他是不是?”
  惜借连忙擦擦眼泪道:“怎么会呢,他来时,婢子连门都不敢进,只有在昏迷不醒时,才代老爷子照料他,连话都没说过一句。”
  龙南田却笑了道:“没关系,他是个值得怀念的男人,我也不会嗔怪你有这种感情,因为我知道不是男女间的那种恋情,而是对一个值得怀念的人出生的一股怀念之情,岂仅你如此,我也是一样,所以我一次比一次将他塑造得更完美。几乎把男人外表上所能有的优美之处都加在他身上去了。”
  惜惜悄悄地叹息一声道:“说也奇怪,婢子根本没跟他谈过半句话,只是在老爷子口中听说他的一些事情,却对他耿耿于怀。”
  龙雨田笑道:“那是因为我在平日把他说得太完美了。”
  “那些事情都是真的吗?”
  “不错,但我所知有限,只是从送粮食来的老秦口中听到一点零星的事迹,而他对自己的事又谈得太少,如果能出去打听一下,必然更为精采动人!”
  惜借的脸色忽地一红道:“老爷子,您不会对婢子感到生气吧?”
  “婢子是说对那个浪子的关切之情。”
  龙雨田笑道:“那怎么会呢,我已经说过了,我最讨厌一个人没有灵性,没有感情,尤其是漂亮美丽的女人,如果缺乏灵性,简直就糟塌了这份好容貌,你跟怜怜以前就是缺乏了灵性的表现,所以我越看越烦,世人除了造化手之外。还送了我一个惜花主人的外号,就因为我懂得女人,懂得欣赏她们的美,更懂得不自私,让大家欣赏她们的美。”
  惜惜忽然道:“老爷子,您真懂得女人吗?”
  龙雨田哈哈大笑道:“我如果不懂,天下还有谁懂呢?”
  “老爷子,您别生气,也许您比一般人懂得多一点,但您并不是真的懂,因为您只是要人家表现出来后去欣赏欣赏,却从来没有去尝试发现体会女人真正美的地方。”
  龙雨田哦了一声,惜惜又道:“婢子与怜怜侍候了您,您一直认为我们是木头人,是行尸走肉,直到怜怜碎琴,婢子吐露心声后,您才认为我们有可取之朴.那已经是太迟了,惜花何如知花,知花则又不爱好,花若有知,宁供知己折瓶上,也不愿在枝头受冷清的,因为花寿最短,花期有限,一枝盛开的鲜花,她绚烂的时间不过霎那,她宁可在最盛的时候被折下来。”
  龙雨田呆呆地道:“惜惜,你真了不起。这些道理是我从未闻的,你还能教我一些更深的吗?”
  惜惜道:“更深的您不会懂,您只能领悟到这个境界。”
  龙雨田道:“但我可以学。”
  惜惜一叹道:“好吧,更深的境界,就是知花于未放,爱花以及时,惜花于已残,生为花之神,死为花之魂,目中看花时,但知有花不知己,古来有多少情中之圣,他们也许只见过对方一次,却默默地为对方付出了一生,为伊憔悴一生,也许对方根本不知道这个人,有这片情存在过。”
  龙雨田肃容起立,作了一个长揖道:“惜惜,你要我为你做什么?”
  “老爷子如若真爱惜婢子,请您放婢子出去!”
  “你要出去?”
  “是的,去找那个浪子燕青。当然我不会去见他,也不会妨碍他那伟大的工作,我只想悄悄的跟着他,默默地照顾他,婢于追随老爷子多年,对医道已颇有心得,知道他已经不可能再死第七次了,他的心已经有了六个镖洞了,若再被穿透一次,很可能来不及回到您这儿来了。”
  “你对他关切这么深?”
  “是的,听来似乎不可思议,但从第一次见到他后,婢子就准备把这一生都贡献给他了。”
  龙雨田脸上的神情很奇特,惜惜又道:“婢子在这儿侍奉老爷子,是为了他需要老爷子,现在看来,他以后需要老爷子的可能不多了。”
  龙雨田苦笑道:“惜惜,我真想帮助你,但是你知道了这个六衍迷阵把我困死在里面,连我自己都出不去了!”
  惜惜笑道:“只要老爷子答应,婢子自己就一定能出去。”
  “什么,你能出去?”
  “是的,婢子闲下无事,只有研究阵图消遣,利用老爷子所藏的那些书,婢子在第二年已找到了出入的门户。”
  龙雨田道:“你是说你在第二年已经知道脱困的方法,那为什么不出去?”
  “因为他需要老爷子,而老爷子又需人侍候,婢子为了他,只好一直留下来。”
  龙雨田沉思片刻后道:“惜惜,我太小看你了,想不到你竟是如此聪明!”
  “老爷子肯答应吗?”
  龙雨田道:“可以,但有一个条件,你把出入的方法告诉我。”
  “老爷子也要出去?”
  龙雨田道:“是的,我也是为了他,刚才我是不忍心告诉他,如果他再挨穿心一镖,能生还此地的机会已不多,所以我想若能跟在他身后,或许还来得及再救他一次。”
  惜惜道:“婢子相信我能救得他。”
  “但是你不能给他第八条生命,第八个身份,对方是个绝端厉害的人物,不换身份,他不仅什么也做不了,也不可能活得多久。”
  “老爷子出去方便吗?”
  “龙雨田出去不方便,田雨龙出去就没关系了,我相信没有人能够认出我来,连那小伙子自己在内。”
  “可是老爷子一伸手,别人就知道了。”
  “除了浪子燕青,我不为第二个人治病。”
  “包括您自己。”
  “包括我自己。”
  “离此之后,婢子不再侍候您老人家了。”
  “当然,我也不配要你侍候,离开这个地方,你是你,我是我,我们如同陌路,事实上你也不可能再认出我。”
  “好吧!老爷子请让我先走一步。”
  “行,我要两三天的功夫,改变我的形貌,我不想有第二个人见到我改变的形貌,你把怜怜也带走,留一张字条,告诉我出入的方法门户就好了。”
  “老爷子准备什么时候开始?”
  “等你们走后,最好是现在就开始。”
  惜惜又沉思片刻,才跪下磕了一个头道:“老爷子,您多珍重,谢谢您几年来的教诲。”
  龙雨田把她扶了起来道:“惭愧的是我,你教我比我一生所学更多。”
  惜惜又道:“婢子把怜怜叫来叩别您老人家?”
  龙雨田笑道:“不必,我最怕的就是别离,一拍两散,干脆痛快,曹阿瞒始终散履分香,人以为达了,我觉得这都是多余。”
  惜惜一笑道:“老爷子真是达人,那婢子就此拜别了。”
  龙雨田笑道:“我们殊途而同归,目标都在一个人身上,我也告诉你我将易名为田雨龙,但希望别让怜怜知道,她不如你沉稳,我们或许会再见,但见了也是陌生人了。”
  惜借道:“婢子知道,怜怜一定高兴死了,再在这儿耽下去,她可能真会发疯。”
  她出门追着去找怜快了,龙南田望着她的背影,心中忽然萌起惆怅之感,他有过不少女人,也失去不少女人,但是这一个,他觉得从未得过,却有了失去的感觉了。
  “既未得,何损失,得失之间,竟如此无常啊!”
  苦笑中,他发出一声轻叹。
  六朝金粉地,秦淮胭脂流。
  淡淡的月色,洒下淡淡的哀愁!
  在纸醉金迷中,欢乐是属于男人的,哀愁是属于女人的;男人把酒灌下肚子里,把欢乐发泄在笑声里。
  女人把眼泪吞下肚子里,把笑容挤出在脸上,风尘中的女郎都有悲惨的身世,但她们的脸上只有得到笑!
  可是居然有一条画肪是例外!
  这是一条十分华丽的画防,航中人是秦淮河上第一朵名花金紫燕。
  金紫燕是秦淮河上红得发紫的歌女,这一点是最善妒的秦淮船娘也无法不承认的;她不但人美,美得像一朵深紫色的玫瑰。
  而且歌也很美,美得如出谷的乳燕,一曲弦歌千金数,包得起她的画舫的,必然是不吝千金的豪客。
  人美如紫玫瑰。歌清如燕晰欣,身价贵如金!
  这三项条件不是巧合,所以她叫金紫燕。。
  金紫燕斜倚船栏,红纱为罩的烛灯映着她的娇艳,衬托得她更美得像一朵花。
  她在笑,真正开心的笑。
  倒是她对面的一个男人在流泪。
  这个男人俊得如玉树临风,衣着却很普通,青衿一领虽未破却浆洗得有点变白了,不过很干净。
  金紫藏为什么笑得那么开心呢?
  因为她在秦淮河高张艳帜以来,第一次接到一个能令她称心如意的男人,一个斯文俊美而又痴情的男人,虽然只有三天,她已经整个地俘虏了这个男儿.她当然要开心了。
  这男人为什么流泪呢?
  不是哭,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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