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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寂静王冠-第9章

小说: 寂静王冠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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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到他们家门外面蹲守,发现这三兄弟老老实实地呆在家里。书记官对着垂头丧气地戍卫队暴跳如雷地怒吼,让他们把那个该死的小鬼塞进监狱里去。
  他不知道已经躲到哪里去了,就连戍卫队都找不到他。
  鲁特镇并不是一个很大的地方,能够让一个流浪儿去的地方就更少了。
  从昨天晚上凌晨开始就再没有人见过他,也根本没有人在乎一个手脚不干净的小鬼究竟到哪儿了。
  所有的地方都不存在,那维托在哪儿?
  跑了一下午之后,叶清玄喘着气蹲在地上,茫然四顾,然后低声骂了一句脏话。
  可当他看到在不远处不急不缓踱着步的生物时,眼神顿时亮起来。
  “找人果然还是要靠你啊!”
  他冲上去抱住了那条每天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的大黄狗:“老费,快帮忙!”
  “汪呜~”
  在他的怀里,脏兮兮地老狗疑惑地看着他,伸出沾满口水地舌头舔了舔自己地前爪,然后将前爪搭在了叶清玄的肩上……这大概是老费特有的安慰动作,整个过程行云流水,还带着一丝雍容华贵,宛如国王册封骑士一般的大气,旁的狗可万万学不来。
  “好哥们,这一次就靠你了!”
  叶清玄摇晃着老费:“快把维托找出来!”
  老费不悦地用尾巴抽了他一下,示意他将自己放下来,然后蹲在地上,像是毫无兴趣地吐着舌头,撇向叶清玄地眼角满是不屑。
  “别生气别生气。”
  叶清玄蹲下来揉着它的脑袋:“昨天晚上的腊肠留了你的份!”
  听到他这么说,老费的狗鼻子打了个喷嚏,眼神变得愉悦起来,先是转过身又用尾巴抽了他两下,以治他刚才胆敢揉自己头的“大不敬之罪”,然后低头嗅了嗅周围,开始大步地奔跑起来。
  先是又整个把小镇绕了一圈,然后在镇子东头的破房子里嗅了嗅之后,就径直地奔向了南边。
  叶清玄跟在它后面,路过了码头、路过了卫所、路过了教堂的后门,又路过了镇长家的大院,到最后发现老费还在往前跑……
  而他们,已经快到镇外了。


第八章 错误
  虽然黑暗时代已经结束百年了,但当年狂乱的以太风暴至今还残留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除了对于大部分人来说,除了聚集区以外,其他的地方都暗藏危险。所以,几乎每一个人都被家长、老师、戍卫队严肃告诫过:
  “——绝对,绝对,绝对,不要跑到聚居区外面去!”
  可现在叶清玄才不管呢,区区翻墙而已,难不倒他。
  只是这个方向,让他隐隐觉得熟悉……是灯塔的方向?
  平时他们去灯塔的话,根本不会穿过这一片林子,有一条远路可以从海边直接绕到灯塔的正门。可他想不明白,为何维托会选择从这么一条危险的捷径里跑出去?
  他想要离开这里的话,大可从码头的任何一班船上离开。悄悄地藏在货仓里,等水手发现他的时候,已经到了几百公里以外的地方。
  就在幽深的密林之中,老费忽然停下脚。
  它低头,看向脚下。
  叶清玄很久没有见过老费露出那么凶狠的神情了。它呲着牙,前爪刨着地上的泥土,怒视着面前那一摊暗红色的泥点……上面有血的味道。
  ……
  叶清玄不顾上再犹豫,加快速度,穿过密林和荆棘之后,跑到灯塔的下方。
  沉重的铁门已经有数百年的时光了,漆黑的表面上看起来满是锈迹,但内里还是光洁如新。它不是使用钥匙去打开的,而是需要转动门口的密码盘。
  神父将密码交给了叶清玄,连带着维托都知道了它。
  但维托向来懒得来这种地方,进今天为何又想来这里呢?
  叶清玄奋力地推开了大门,黄昏地阳光终于冲入了门后的空间中,卷着尘埃乱舞,照亮了黑暗的楼梯,也照亮了坐在楼梯上的少年。
  浓厚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在楼梯上,维托抱着一个小小的箱子,沉默地看着入口,眼神凶狠,就像是发狂的野兽一样。
  他的手臂被什么东西切开了,留下了深可见骨的伤痕,哪怕被包扎着,鲜血还是不断的滴出来。可他的手上却依旧抓着那一把匕首,像是要刺死一切敢闯过来的生物一样。
  直到他看到叶清玄的白发,他的眼神中的凶狠才渐渐褪去,重新黯淡下来。
  “维托?”
  叶清玄愣住了:“你……怎么变成了这副样子?”
  “不好意思啊,叶子,被你看到这么狼狈的样子。”
  他强行挤出了阵痛地笑容,低头看着怀里的箱子:“我原本只是想跑路的时候偷一点钱,结果惹上麻烦啦……”
  ……
  ……
  “昨天晚上,我打算从码头离开,到外地避避风头。有一艘去伯明翰的船临时停靠。当时搬货的詹森找上我,说有一笔买卖。”
  “买卖?”
  听到这个词儿,叶清玄皱起眉头,他当然知道码头上的工人说的“买卖”是什么。无非就是盗窃乘客的行李或者是货物,这些人拆包的技术好,通常偷的东西也不多,所以很少有人发现他们偷拿了东西。而乘客发现自己行李中少了东西时,船恐怕已经到了目的地了。
  “他跟我说,今天晚上有一个人在我们这里下了船。看起来是个外地的男人,他带着嵌宝石的戒指,衣服也是上等货,应该很有钱。所以他们两个人合计着,要从这个人身上刮层水下来。”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沙哑:“想着能够赚点路费,我就答应了。”
  “按照计划,他们两个人借着兜售土特产的名义上去引开他的注意力,我就趁着机会,将他随身的那个小箱子拿走……”
  “你们被抓住了?”
  “比那更糟糕,我成功了。”
  维托挤出了一个难看地笑容,面容像是在抽搐:“我偷到了那个箱子,约好了在码头外面的一个地方碰头。我因为闹了肚子,没有及时去。可等我过去的时候,他们都已经死了。”
  他的瞳孔扩散开来,冰冷地手掌死死地扣着叶清玄,像是被丢进了冰窖里,微微颤抖。
  “他们都死了啊,叶……被切成好几块,丢进了海里。”
  他的声音像是有妖魔从喉咙里要冲出来了,模糊又阴冷,令叶清玄愣住了,措手不及。
  “都死了?”
  “我亲眼看到他们被那个男人切成了一块一块。”
  维托看着自己手臂上的伤痕,眼瞳中的恐惧无法消散:“如果不是我跑得快,恐怕我现在也被拆碎了吧?这就是东方说的报应吗,叶子?来的真是好快啊。”
  “别胡扯了,这世界上哪里有报应那种东西啊,你镇定一些。”叶清玄按着他的肩膀:“那个家伙究竟是谁?我去报告戍卫队……”
  “没用的!”
  维托打断了他的话,死死地扣着他的肩膀:“叶子,走吧,别留在这里,就当做没看到过我。你根本不知道我得罪了什么人。”
  叶清玄挣开了他的手,从他的怀中抢过小箱子。长条黑箱的锁已经被砸掉了,入手能够感受到皮革的柔软质感,仅仅是摸着就知道价值不菲。
  尽管早就做好里面藏了一箱珠宝或者青金条块的准备,可打开箱子的时候,叶清玄还是忍不住洗了一口冷气。
  在箱子里铺着一层柔软地海绵,海绵上还垫着一层黑色的锦缎,锦缎做工良好,抚摸上去的时候像是抚摸着流水一样顺柔。海绵垫的边缘,还有几个格子,摆放着一些精巧的备用零件。它们做工精致且华丽,带着金属锻压的花纹。
  可一切都夺不走箱子中间那个东西的地位。
  那是一支暗红色的铁制品,经过优秀的锻造工艺之后,由匠人亲手上了烤漆。光华的表面一尘不染,能够倒映出两个人苍白地面孔。
  ——那是一支单簧管。
  “你偷了一个乐师的武器?”
  叶清玄呆滞地看着箱中的东西,感觉到一股恶寒从脚下蔓延到头顶:
  “维托,你知道究竟做了什么吗?”
  ……
  ……
  在伟大神圣地安格鲁,早在几十年前上议院就颁发了规定,一旦有国民取得了正式的乐师资格,那么其本人将自动获得贵族的身份,以及与男爵相同的地位。
  不需要服兵役、不需要上税,甚至不需要遵守法律,犯罪之后只能由专门的法庭进行审理。一切对于乐师的冒犯都是对王国的侮辱,罪加一等。
  而这样的地位对于乐师来说,只不过是最基本的尊重。因为更加出名的,是乐师一旦大开杀戒就会带来噩梦的恐怖名声。
  曾经在哈默林地区,一个村庄在雇佣一名流浪乐师赶走了山贼之后反悔,拒绝付出酬金,并且打算武力驱赶他。恼羞成怒地乐师吹起竖笛,控制着那群翻脸无情的雇主们集结成了队列,唱着歌,跳着舞,为自己挖好了坟墓,然后彼此割开手腕,躺进了棺材中去。
  全村上下,鸡犬不留。
  至今那个乐师还名列通缉榜单第六十二位,称号“哈默林的竖笛手”。
  和它相同的,还有数十个用来吓唬小孩子的睡前故事,譬如制造出七个魔像攻破城堡,弑杀女王的白雪乐师、操控兽潮袭击村庄,掠走老外婆的红色帽子、附身在长鼻子木偶上掐死说谎小孩儿的傀儡师、为了一双水晶鞋,用南瓜车绑架王储的灰色女妖、将自己的半身改造成鱼,呼唤风暴淹没“王子舰队”的海洋巫师……
  这些故事有的是无稽之谈,有的却是实际存在的事件改编,上面的故事里,还有好几个当事人躺在通缉榜单上,十几年没有挪过排名。
  无数或真或假的惊悚传闻中不知道包含了多少血泪,或许有些妖魔化了乐师……但至少说明了一点,没人愿意平白招惹一位乐师。
  而现在,维托偷走了乐师视若性命的乐器……
  “我认识一位乐师,我们去找他!”
  叶清玄重新将单簧管塞进箱子里,不由分说地拽着维托走出风车。
  “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好,我会让他帮你摆脱掉这件事。”
  叶清玄轻声说:“维托,不论那个乐师是谁,我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死在我面前。”
  “可是已经晚了啊,叶子。”
  维托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了,神情变得苦涩起来。
  他回过头,看向四周:“他已经来了。”
  在密林中,忽然有恶臭的风从最深处吹来,带着腐烂的气息。
  树叶摇晃着,发出沙沙的声音。
  昏暗地夕阳已经快要落下海平面了,最后残留光芒照亮了枝头上的枯萎树叶,还有从远处蔓延而来的氤氲雾气。
  那雾气缓慢地从四面八方延伸过来,宛如活物。看起来极慢,却瞬间将他们淹没。迷雾中无数诡异地影子闪过,一片灰白色中裹挟着令人作呕的湿冷。
  在恐惧地喘息中,叶清玄听到一个低沉得嗓音在隐约地歌唱。
  “阿瓦隆桥要塌下来,塌下来,塌下来……”
  于是恶臭地雾气从四面八方升起,越发地浓厚,令人不辨东西。像是有怨灵拉扯着他们的手脚和头发,令他们的奔跑骤然缓慢起来了,几乎无法喘息。
  “用铁栏把它筑起来,铁栏杆,铁栏杆……”
  于是,铁片摩擦的声音,从苍白中传来。
  就在低沉地歌声里,叶清玄感觉到怀中的箱子在震动,是其中的乐器因为熟悉的歌声而共鸣,向着主人发出自己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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