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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3章

寂静王冠-第283章

小说: 寂静王冠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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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以来,默默地搜索着蛛丝马迹的第五部门早就准备好了这一天的到来,这些并不存在的人影如同幻象一般在街头惊鸿一瞬地出现,然后将那些囚犯们一同带进了并不存在的地方。
  从此便这么消失在世界上,悄无声息。
  可以预料,再过不久,隐秘的审判结束时,叛国者之门上将挂满尸骸。它们如同风铃一般在寒风中摇曳,为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在阿瓦隆之巅,纯白的皇宫中,高塔耸立,释放着唯一的灯光。
  那灯光如同巨龙的冷酷眼瞳,静静地俯瞰着自己的领土,看着那群叛逆之臣的垂死挣扎。
  “都结束了。”
  盖文踉跄地走出血色的漩涡,扶着墙壁,疯狂地咳嗽起来。他抬头看着天空中的灯火,眼中闪过一丝怨恨和阴暗,咬着牙,跑向家的方向。
  必须在第五部门得知自己的确切情况之前将线索全部都处理掉,连根斩断。
  幸好,为了万一考量,在开始之前,他已经将家里的人全都送往了外地,也为自己安排好了撤退的路线。
  只需要启动早就准备好了的设备,在留下一个小火花,就足以将这一切都付之一炬。
  猛然之间,他跪在地上,吐出大口腥臭地鲜血,感觉到体内的力量在迅速消失,此乃神罚。
  痛失化身的百目者已经暴怒,身为祭司,盖文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眷顾。要不是他悄悄准备了不少防范措施的话,此刻早已经像是那几个密室中的替死鬼一样,变得惨不忍睹。
  “呕!”
  他弯腰,呕出了惨绿色的毒汁,掏出银针,钉进自己的脖颈和脑中,将体内的祸患暂时封印:现在必须争分夺秒,他的时间不多了。
  凝视着远处动荡的火光,他咬了咬牙,翻过墙壁,落进了老宅的花园中——密室中的知更鸟傀儡,自己来往的书信,那些秘密线路的密码,还有自己安排的部署,必须全部毁掉。
  能毁掉多少,就毁掉多少。
  否则他的余生都将在皇家乐团的追杀中度过。可惜了……这么多年的谋划,竟然一夜之间满盘皆输。
  他咬着牙,重新从狂怒中恢复镇定,推开了门。
  然后陷入了呆滞之中。
  “父亲……”
  他看到了大厅内,那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那个衰老的男人依旧带着呼吸器,声音浑浊,像是肺水翻腾。
  他还在这里,并没有撤离。
  “父亲,你怎么还没走?”
  盖文错愕地看着他,很快,走上前去,伸手想要抱起孱弱地老人,“来不及了,我先带你离……”
  手僵硬在了空中,踏前了两步之后,盖文便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倒在了地上,无法起身。
  “父亲……”
  他呆滞地抬起头,看着面前的老人。
  在他的脸上,皮肤下面一个个隐藏地刺青亮起,就像是与生俱来,早已经楔入了血肉和骨髓之中,永世不得摆脱。那自出生以来就刻在他身体中禁制锁死了他所有的力量,令他瞬息间便失去反抗的力气。
  紧接着,有愤怒的拐杖戳在了他的脸上,像是要砸碎他的颧骨。他没有想到,这个垂死的老人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
  “你还有脸叫我父亲?”
  苍老地男人喘息着,从轮椅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举起拐杖,砸在他的脸上,一下,又一下,再一下……直到耗尽他孱弱的力量,将盖文的鼻梁彻底砸断。
  “艾德里安家完了!”
  他怒视着盖文,看着一个孽种,一个不应该留在世上的祸患:“因为你!盖文,因为你!祖辈的所有英名都被你玷污了!”
  在他的脸上,紫青色的血管崩起,凝视着盖文时,便咬牙切齿,“果然,像你这样的孽种,就不应该留在这个世上……”
  盖文愣住了,他呆呆地看着这个发狂地男人。嘴唇嗫嚅着,像是想要解释什么,可是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直到远处传来了脚步声,有人引着大队的人马向这里走来,那个熟悉的声音大喊:“他就在里面!不要让他逃走了!”
  是班纳。
  “为……为什么?”
  “牺牲你,家族得以保全。”苍老地男人冷眼看着这个丢人现眼的儿子:“乖乖地被抓走,撇清和家族的干系,懂么?不要连累家族……”
  “可是……明明……”
  盖文呆滞地看着他:可是,让我加入议院的,不是你吗?父亲!明明,是你要我加入议院,讨取那些大人物的欢心……明明,将知更鸟这个名字交给我的是你……
  明明……明明……
  “明明我已经做到了啊,父亲。”
  他闭上眼睛,咬着牙,遏止眼泪:“我做到的比你想要的好千百倍!”
  在渐进的脚步声里,盖文嘶吼。
  他拔出匕首,将烙印在脸上的禁制剜去,血色喷涌,苍白地颧骨露出来,满是裂纹,看上去像是腐烂的尸骸。
  他痛苦嘶吼,终于从这出生以来便囚禁着自己的束缚中挣脱,留下了血肉,只剩下凄白的骨头,狰狞如恶鬼。
  眼看盖文从地上爬起,向着自己走来,老人愣住了,在轮椅上的身体颤抖着,想要后退:“你……你……你想干什么?盖文,我……”
  “我什么都不想做。”
  盖文笑了,伸手抚摸着他稀疏的白发,语气温柔:“父亲,一直都是班纳关心您的身体,我们父子这么亲近还是第一次呢。您年纪大了,身体不好,还是坐着休息吧。”
  说着,他轻柔地将那一把匕首推入枯萎的胸膛,匕首紧贴着心脏,钉在进轮椅的椅背,落地生根,彼此契合如一体。
  在老人的惨叫中,盖文弯下腰,铁灰色的眼瞳凝视着老人的双眸:“如您所愿,请将一切罪责都推在我的头上吧。就像您说的那样,盖文死了,家族得以保全。”
  他亲吻着老人的额头,大笑着,笑地血肉模糊。
  从口袋里掏出知更鸟的面具,戴在脸上。
  第一次的,那面具和血肉之间再无隔阂,真正地化作了他的面孔,只是鲜血从眼洞中渗了出来,顺着脸颊落下。
  怎么都止不住。
  知更鸟大笑着,留着血泪,推门而出,扑向那一轮要点燃自己的火光。
  嘶吼声从黑暗中响起,旋即归于寂静,咆哮声戛然而止,乐章轰鸣的声音也终有消散的时候。
  在这个漫长的黑夜中,注定不知有多少鲜血被掩埋在腐土之下,伴随着敌人和自己的骸骨,带着那些绝望和愤怒与世长眠。
  黑暗中,鲜血之路悄然流淌。
  ……
  当黎明即将到来的时候,一艘破木小船从隐蔽的港口中行驶而出,悄然离开了阿瓦隆。
  船舱之中,千疮百孔的知更鸟靠在墙上,沉默地看着自己被鲜血染红的双手,轻声笑了起来。那笑声满是空洞和凄凉,回荡在船舱中,最后消散在阴暗之中。
  “你还准备等多久?”
  他头都不回地问:“应该做个了断了吧?”
  “是啊。”
  在他身后的黑暗里,那个似是沉睡地少年睁开眼睛,看着他的背影,眼神怜悯:“早就发现我了么?”
  “没有,我已经没力气再感应周围了。”知更鸟疲惫地垂着眼睛:“可一路上没有看到你,我就知道,你在这里等我了。”
  “原来如此。”
  叶清玄叹息,缓缓起身:“盖文,艾德里安家族的长子,学生会会长,皇家学派中的菁英,刚一毕业就进入皇家乐师团,甚至成为了大师的副手……”
  “这些事情我比你更清楚,不需要再念履历了。”
  “我只想问,以你的能力,何必去做黑乐师?”
  “是啊,为什么呢?我也很想知道啊……”
  知更鸟嘶哑地怪笑了起来,“硬要说的话,大概是因为早已经没落的家族?从上一代族长开始,这个家族便已经被逐出了最顶层。我的父亲共鸣失败,沦落到没有轮椅和呼吸器就会窒息而死的地步。而艾德里安家,这么多年下来,只剩下一个空壳……除了名字之外,一无所有。你明白么?福尔摩斯先生,我从小到大,所接受的一切教育,一切理念,都是为了令这个家族重新崛起。为此,我可以付出一切代价——哪怕是阿瓦隆的毁灭,只要艾德里安家族能够回到最高峰。成为黑乐师,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而已。”
  “重振家族?”
  叶清玄冷哼,“你的父亲和你的弟弟真的在乎你么?班纳甚至将你当做眼中钉。现在,不正是你的父亲亲手将你出卖么?你付出了一切,为了一个不爱你,你也不爱的东西。”
  “爱或者不爱,有区别么?”
  知更鸟回头看着他,眼神带着嘲弄,似是嘲笑他,又像是嘲笑自己。
  “如你所见:名存实亡的家族、将我当做利用工具的父亲、发自内心厌恶我的弟弟,这是我在这个世界上仅有的东西了。他们不爱我,我知道,他们怎么可能爱我呢?我是他们永远的耻辱啊。一个生来有罪的私生子,如果不是被检测出有那么一点乐师天赋的话,早就被溺死在阴沟里了。被女佣养大,吃弟弟的剩饭,穿着只有出门才能够触碰的衣服,弄脏一点点就会被毒打。这样对我来说已经很好了,非常好,至少还活着,哪怕代价是做一辈子的奴隶……我还有什么别的路可选呢?我生来便无路可选,也无路可逃。叶清玄,这就是我的命!”
  知更鸟的面具抬起来了,露出眼瞳,铁灰色的被血染红了,幽暗而死寂,“所以我才会……那么羡慕你啊。”
  沉默中,少年难过地闭上眼睛:“其实,你本来不用错那么多。”
  回答他的是一把布满裂缝的匕首。
  匕首穿过了叶清玄的衣角,钉进船舱,断裂了。铁片碎在了知更鸟的手中,嵌入手掌,新的鲜血便流出来,融入了干涸的旧血中,不分彼此。
  “够了,叶清玄。”
  知更鸟看着他,眼神凶狠:“不要讲那些可笑的大道理了,对一个将死的人哪里还用得着这么慈悲?”
  叶清玄沉默,一动不动。
  “来啊!叶清玄,你还等什么?”
  知更鸟嘶吼,像是发狂了一样,可凶狠地眼瞳中露出一丝祈求:“够了!不要再装作朋友一样假惺惺地示好了!”
  看着那一双眼睛,叶清玄愣住了,许久之后,露出苦涩的笑容:
  “是啊,复仇恶灵和知更鸟,怎么可能是朋友呢?”
  他垂下眼瞳,手杖抬起:
  “——盖文,你伤了我的心。”
  月光亮起,涌入了知更鸟的躯壳,升腾着,如同火焰一样吞没了他。
  在那幻觉一样地火焰中,被血染红的知更鸟闭上眼睛,陷入了无尽的黑暗里。
  一切归于寂静。
  ……
  ……
  当小船重新回到码头时,这里已经被第五部门的成员严密封锁。
  孤独的少年从船舱中走出,背后的船舱死寂如同坟墓。逆着那些冲进船舱中的士兵,他重新回到了岸上。
  就像是累极了,在那些敬畏地视线中,他疲惫地坐在木桩上,然后将礼帽摘下来,和手杖一起丢到了旁边。
  有人小心翼翼地走上来,轻声说:“福尔摩斯先生,上面有请……”
  少年发着呆,像是没有听到。许久之后,抬起头看着他。那一双幽静漆黑的眼瞳中像是埋藏着什么人的尸骨,令人悚然而惊,不敢直视。
  来人敬畏地低头。
  “有烟么?”少年问。
  “嗯?”
  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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