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扬拜占庭-第7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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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那边的渡口,待到高文冲到战场时,整个渡河地段的山丘后已经聚满了近千名己方的骑兵,他们一旦闻警,便在各个营砦和路线赶赴而来。
接着,红手骑兵和科马洛伊骑兵们也涌入了战场。
红手骑兵使用的是钉锤和剑,而科马洛伊骑兵则携带长短火铳、弓箭,叉架立在马鞍上,后面还拖着面兽皮蒙着的小型圆盾,他们抵达河岸战线后,科马洛伊骑兵立刻下马支起火铳,而红手骑兵在两翼压阵——其余仆从的锡斯坦、古尔骑兵则轮番上前,突袭已经上岸的东方蛮骑。
高文见到,整个河面上都漂着人和马,蛮骑渡河的战术倒是非常引他的注目:他们携带面牛皮革将其捆上树条,接着把马鞍安上,渡河时人继续坐在鞍上,武器和轻便的铠甲也覆于其上,而后牵住坐骑的尾巴,让坐骑拖着艘小船般拖着自己,有时候他们还用骑矛左右划动如桨——这样不用渡船,成千上万的蛮骑可在二三日内就能泅过面稍浅的河川。
但现在,于半渡时他们就遭到对岸的截击,高文见到河川上的蛮骑的人或马接二连三地被飞矢和铳弹击中,许多战马失去了主人,挣扎着往对岸回游,有的则是主人的战马被击毙,自己投身河中,浮浮沉沉,生死未卜。
并且,高文见到了耶律大石。
第53章浮游炮台
虽然隔着弓箭和火铳的射程外,夹着条宽阔的河流,看不太清楚耶律大石的面貌,但从他甲胄的严整和笔直的骑姿来看,高文很容易了解到这是位坚毅的契丹末裔英雄。
耶律大石罩在肋部的扎甲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脖子上系着豹纹貂尾的披风,头盔上竖着两根修长的雉羽在风中飘拂,他的双耳穿着金环,一字胡须显得既浓密又威武,淡淡而疏朗的双眉下是漂亮而阳刚的单眼皮,他也看到了五彩御伞下的拂菻皇帝。
河川上一片惨遭杀戮的情景,但大石没有慌张,也没有暴躁,他是见识过这样的场景的,在千山万岁的中原和北地上。而后大石甚至遥遥在马鞍上直起身躯,对高文所在的方向很礼貌地抚胸致敬,接着轻捷地挥动手里的鞭梢,示意传令击响锣鼓,号召所有鹘军骑兵撤回来,因为敌人早有严密的防备。
这种优雅的骑士风范,很是让在高文身旁的马克亚尼阿斯着迷,不由得也在心中特别倾慕欣赏耶律大石,“他可真的是位来自契丹的高雅武士。”
“但你得小心,一旦他处在上风,是会毫不犹豫地用箭矢射穿你的脑袋和胸膛的。马克亚尼阿斯,武士只有在杀戮存活之余才会想起高雅这样的词汇来。”说完皇帝用权杖指着被鲜血染红的河川,说道。
马克亚尼阿斯也沉默了,因为他目睹渡河遭到失败的蛮骑们,是如何在湍急的水中不由自主,遭到科马洛伊骑射兵们的射杀的,人马的尸体顺着河流卷动浮沉着,这才是战场,是惨不忍睹的——他相信,那个叫耶律大石的是绝不会淡忘这个耻辱的。
半日内,就有三百多名蛮骑殒命在半渡的河流当中,耶律大石镇定地将队伍撤回,才避免了更大的损失,因为仅仅半个时辰后就有一百三十名扛着蜥蜴头形状射火铜管和霰弹虾须炮的士兵抵达战场,若是他们展开了火力,怕是对面蛮骑死伤数量会翻三倍都不止。
伊斯莱尔的声东击西之策,在今日遭到了失败。
躺在行军榻上的伽色尼汗,面色难堪,他那因摔落受伤的足部,正接受一名叫赖坦的婆罗门医生的救治,但伊斯莱尔心情很糟,他用不信任的眼光看着赖坦,便试探着问他,“赖坦,都说你是整个木尔坦地区最聪明的医生和数学家,依你看今日罗马狗在壁垒里射出的是什么?”
赖坦双眼闪出好奇的光芒,“我知道,是能射出石弹的炮管,它使用了某种药物粉末爆裂的力量,像射箭般把弹丸射出去,先前有邦国制造出这种射石炮,但因为炸膛而作罢,现在罗马人显然已能娴熟地驯服这种射石炮。”
“那我若是重用你,你能替我造出这种火炮吗?”
“当然可以我的君王,身为木尔坦的机械匠师绝不会比罗马人或希腊人要差。”赖坦激动不已,他主动央求伊斯莱尔给他这个机会,去白沙瓦城铸造实验火炮。
但伊斯莱尔怎么可能给他这样的机会?
他还是缺乏对土民被征服者的信任,更何况赖坦还是个婆罗门教徒,他只要当自己的医生或税收官就行。
这时候,耶律大石面无表情地掀开帷幕,走入进来,和榻上的伽色尼汗对视。
伊斯莱尔有些窘迫,因为他清楚此次强渡的失败主要责任在己。
但耶律大石是喜怒不形于色的,反倒恭敬地向伊斯莱尔行礼,完毕后取下了头盔送到警卫的拽剌手中,并自其中取出个小小的象牙佛像,捧在手里闭目默祷。
原来大石是位虔诚的佛陀信徒,在每次上战场时都会将这个象牙佛像摆入自己的兜鍪里,以祈求好运气。
这下轮到伊斯莱尔愤怒不已:一个崇拜偶像的人,居然出现在自己的营帐内,若是崇拜也就罢了,还敢公开把偶像展示出来——若是和这样的家伙并肩作战,安拉是会迁怒于自己头上的。
但他握紧拳头,没有直接对大石发怒,而是狠狠甩了赖坦一个耳光,怒斥他的婆罗门信仰是污秽不洁的,“你们在木尔坦城虔诚礼拜的太阳神,不过是堆冥顽不灵的木头、血腥肮脏的牛皮和代表邪恶的红宝石拼凑成的偶像,只配在伽色尼的大街上被人践踏吐口水。你这个婆罗门,你这个只知道吹牛欺骗的奴隶!”
这时,传令急匆匆赶来,说赫拉特城的那股敌军(金手执政官卡贝阿米娅)似乎补充了士兵和给养,又开始向王城伽色尼进军了。
赖坦捂着哭丧的脸走出去后,伊斯莱尔按捺住怒气,对大石请求说,“你应该再去伽色尼,那面的敌人不是你的对手。”
大石便说,“若我再去,正是中了敌人的计策。拂菻的皇帝就是一南一北在不断牵制消耗我方的实力,然后择机将我方击溃。”于是大石建议,不如放弃援助木尔坦,而是集中力量全都回师,优先击垮北路不断来骚扰的敌军,收复赫拉特和伊斯坎达,和公平王的正面战线会合,再寻求新的战机。
伊斯莱尔也很痛苦,他舍不得伽色尼城,那是他帝国的核心也是最美丽的“高山花园”所在;但他也舍不得木尔坦在内的信德、五河之地,这里是最富饶的粮食和财赋来源地。
“那我们就暂时不去救援伽色尼城,把它交给您的留守队伍去守护。我们就在这里和拂菻皇帝决战。”
但仅三日后,耶律大石和伊斯莱尔察觉到:真正渴求在这里和他们决战的,是高文。
在皇帝的壁垒前,高文动员了许多士兵和人力,开始构筑两道并列的桥梁,来横跨希尔斯皮斯河!
这种工程对高文来说驾轻就熟,他在昔日东征军围攻安条克城战事里,就曾筑就一座横跨奥龙特斯河的大桥。现在罗马的匠师再配合印度的苦力,使得架桥工程更加顺利和迅速:
这两道正在兴建的桥梁,不但有壁垒里的火炮掩护,并且还有河川上的“浮游炮台”掩护。
这种浮游炮台,就是用木头排成个方形浮筏,四周系上羊皮囊,并且用铁索拴在壁垒幕墙后的滑轮上,方便遇险或填充弹药时往回急速牵动。浮筏上四周立着掩护用的狗脚木和悬革,每个浮筏上有两名名炮手、三名矛手、两名弓手和两名火铳手,负责一门青铜火炮。
第54章舟桥
短时间内,就制造出七座这样的浮游炮台,不分昼夜,像风筝般来来回回在河面上,不断施放火炮,驱逐靠近河岸的敌人。
再配合壁垒炮室内的远程炮火,不间断地对着希尔斯皮斯河的对岸狂轰。
最初伽色尼军队还摸清楚了高文方炮击的规律,因为射石或射铁弹的火炮一轮装填时间较长,他们便出动廓尔喀佣兵坚忍地埋伏在草丛和灌木里,趁着壁垒炮击的空隙其间,猛冲出来淌水攻击靠近岸边的浮游炮台,曾成功摧毁过三座:但新罗马帝国的炮手在死难前也极为凶悍,他们气定神闲地用钉子将炮口钉死,而后直接用药包将炮身炸毁,自己不是被炸死,就是被蜂拥而至的廓尔喀人残忍地劈成碎片。
但次日,又有相同数量的浮游炮台被制造出来,继续沿着河岸线来回炮击。
并且负责壁垒营务的布拉纳斯将军,改变了炮击战术——他要求四成的大炮,全是笨重的中型或重型火炮,保持对对岸的压制射击;而大部分的轻型火炮则备好弹丸,待到对面的廓尔喀兵出现时再实施猛烈的炮击。
几轮下来,被打得伤亡惨重的廓尔喀人的伏击活动大大减少。
同时高文已经开始在河面上敷设桥梁了,最重要的桥梁是两道平行的,高文立在壁垒的木塔上,亲自督察它的施工,人们都能看见皇帝身披戎装,双手抱胸,时不时严厉地对其下忙碌的士兵、匠师和苦力们喊叫两句他们都能听懂的军旅粗鲁之语,或者鼓励,或者呵斥提醒——这两道桥梁是“兵桥”,高文要求无论在安全性、稳固性上都要保障步兵、骑兵乃至火炮的渡过。
罗马人使用的是“船桥”,每道桥他们都使用了两艘船,互相用绳索牵拉着,在河面上相隔三十尺上下的距离,而后将运载于船只甲板上的土筐、木材、三角形的大铁锭或其他的东西倾倒在之间的水底,慢慢在两船间形成伸出水面的桥墩,再与其上铺设木板,形成一小段桥梁,并且还能起到阻遏上游激流,充当拦水堤的作用。
看着罗马人的举动,对面营砦里的伊斯莱尔和耶律大石寝食难安,伽色尼汗央求大石,“公平王的营地里有罗马人那样,能射极远距离的这种火炮吗?”
大石说有。
“那尽快运送数门来,不然延误时间,敌人可就渡河了!”
大石也觉得事态的严重性,便答应伽色尼汗的请求,手书送往巴拉克特和莫夫城,要求运送二门重型火炮来。
“就不能多运些吗?”
“公平王的远征军本身也没太多门,若是支援这面战场太多,莫夫城必然缺失火力。”耶律大石如是回答,此外他反过来要求伊斯莱尔,模仿高文军队里的轻型虾须炮,让白沙瓦和伽色尼城尽快铸造一批出来,“既可提供给野战骑兵,也可用于城堡守护。”
另外耶律大石在营帐内也担心着公平王的那道战线,“为什么到现在也不发动对尼沙普尔的总攻?大约又是那群官员在掣肘畏难。退而求其次,最起码要总攻取下北方要地吐斯城,不然敌人的后援随时都可能横渡西海(里海),威胁公平王的侧翼。”
大石忧心的事情太多了。
傍晚时分,他骑着马再度出营,冒着四周不断落下的炮弹,和吓得面无人色的扈从一起,凝视着“皇帝壁垒”进行着的渡桥工程,“我等是否过于轻视海西拂菻的豪杰了?”
这会一座浮游炮台前行到距离河岸不过百尺的距离,他们见到了大石的旗旄节杖,便调转炮口,对着大石射了一发。
炮弹呼啸着击中大石右侧的一面土墩上,草芥和泥土飞扬起来,但大石毫无惧色,依然如金刚般立在原地。
那艘浮游的木筏炮台见失了准头,便在一片硝烟雾气里,缓缓向着己方壁垒方向退去。
大石望着整个河川,和高文的壁垒,及正在忙乎着的铺桥之船,他在冷静地计算着对方的工程量,最后得出答案是“拂菻的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