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扬拜占庭-第6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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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一不做二不休的亨利就下令,把教皇和十三位枢机(七位枢机主教、三位本堂司钵与三位宫殿执事)一并关在苏特里小城内的一座破旧的修道院当中,但是不断绝饮食,就是要逼迫尤金签署文书,推翻先前所有决议,并答应无条件为他加冕。
但同时亨利却按照事前的策略,公然将安塞姆放回罗马城,但理由却是冠冕堂堂的,“留个人去罗马城报讯,你们的圣座在我的手里。”
如此巧妙地身份隐蔽起来的安塞姆骑着驴子,又闪电般南下去了罗马城,开始在圣彼得大教堂和拉特兰宫召集来了其余的枢机们,“惊惶”地告诉他们圣座在苏特里城遭受的罪。
“巴比伦之囚,是巴比伦之囚的重演啊!”许多枢机得讯后捶胸大哭,数位平日里就得巴里城银行贿赂的便趁机附和安塞姆的主张,“诸人静留在罗马城内,而后对亨利保持严正交涉,这个时刻保障冕下不遭受伤害才是首要的——而我们相信,冕下是绝不会屈从于暴君淫威的。”
时间就这样耽搁下来。
北面,得到消息的玛蒂尔达勃然大怒,便在卡诺沙城堡动员整个领国的乡绅、民军们,整备起来要去解救被囚的教皇。
此外这时只有玛蒂尔达一个人认识到,台前的凶手是亨利第五,而幕后的黑手很可能是高文。于是她下令在托斯卡纳收回原本赠给大医院的庄园田产,拘禁了部分在此监管的兄弟会成员,驱逐了另外部分,并冻结了领国内各个城市和巴里城的贸易、资金往来,并奋笔疾书给高文麾下的客将比雷尔写信(比雷尔原本算是她的封臣),要他带着部队归国,“原本我赠给高文的,现在就要分文不留地索取回来!”
但玛蒂尔达的军队刚刚集合在卡诺沙城堡下,意大利北部就忽然出现支大军,是巴伐利亚公爵(韦尔夫父亲)和斯瓦比亚公爵的(萨利安王族)部下,前者因玛蒂尔达“休弃”自己儿子而愤恨,此时倒向了皇权方,不但提供给亨利五世出兵通道,还亲自领军前来和前儿媳玛蒂尔达为敌。
两相对峙下,玛蒂尔达也抽不出军力去驰援教皇了。
同时,被关在修道院里的教皇和十三位枢机,最初有饭吃有水喝的时候,还非常淡然硬气——尤金举起亨利送来请他签署的誓约书,看都不看,就直接放在烛火上焚毁掉了。
两天后,恼怒的亨利让看守的仆役停了饭。
顿时这群人在被拘禁的房间里,饿得东倒西歪,但大伙儿还靠在一起,用当年利奥一世(440—461年在位)是如何抵抗蛮族保全罗马城(只有教堂)的壮举为精神武器来激励自己。
亨利便又下令停了水。
短短一日后,浮肿起来的众枢机在里面猛烈敲打着窗户和门板,威胁看守道,如果再不送水,他们就死给亨利看,叫亨利永远背负杀害教宗枢机的罪孽。
亨利很快又送来了饭食和水。
但饭食是硬饼或粗粝的豆子,水是浑浊的啤酒。
枢机和圣座们只能吃豆子喝啤酒,很快肚子是胀起来泄,泄完又胀,没过两天都奄奄一息,只剩下半条命还在,这下所有人都熬不住,他们哭着牵拉着尤金教皇,请求教皇怜惜所有人性命向亨利暂时屈服,或者“假意屈服”,将来情况好转还可以反悔嘛,反正也没人“能在律法上控诉圣彼得教廷”。
“只要能返回罗马城,随即西西里和托斯卡纳都会派兵来支援我们,届时再对付亨利这个混蛋。”
最后,教皇面对大伙儿的苦苦哀求,也只能痛下决心,答应下来。。。。。。
亨利第五很快就在苏特里城,接受了教皇的加冕,并和他“友好”地签署了一揽子合约,在里面尤金承认德意志兰教会继续在叙任权和教产上自治自决,只在德意志兰皇帝点头情况下才能向其派遣宗主教,并且皇帝有权提名宗主教人选。
成功戴上伦巴第铁王冠的亨利第五意气奋发,私下里爽快地对埃克哈德等近臣说到,“父亲曾经的卡诺沙之耻辱,今日得报,果然相信高文没有欺瞒我!”
然而事情并没结束——当尤金教皇屈从的消息传到罗马的拉特兰宫后,大批认同格里高利七世理念(即坚决和德国皇帝死磕到底)的留守枢机们大怒,他们在安塞姆唆使下,拒不承认尤金和亨利签署的《苏特里条约》的合法性。
第69章四教宗
尤金私下传信对他们说,这是我的权宜之计罢了,你们屈就下,等我回来再议对策。
亨利则公开宣扬,这是白字黑字教皇亲笔署的御令,绝不可能更改。
而罗马城的留守枢机们却集体发声:我们把尤金罢黜掉,否认他的合法性,就能顺带废除掉这份条约了。
于是尤金大惊失色:“怎么好好的就要把我给废掉?”
但没等他交涉成功,罗马城的拉特兰宫里大部分留守枢机就举行了新的教宗选举典礼,他们全都披上庄重的红衣,在密室当中激烈地讨论着人选。安塞姆在私下尤为积极地活动着,他花了大笔的金钱去贿赂其他枢机们,抱着必胜的信念希望就任新教宗。
而选举的结果不出他的所料,他以高票当选“圣天使之堡”(中世纪罗马城的别称,当地的城堡便叫圣安吉罗堡)里新一届神的执政官。
就在安塞姆踌躇满志准备接过法冠和权杖,执掌整个拉特兰宫时,突然有几名枢机在就职典礼前找到他,询问他说“当您坐在圣座上后,将如何处理之前亨利在苏特里城的暴行?”
安塞姆没料到会有这样的问题,便犹豫下后含糊宣称,“我保证一切会在以后走上正轨的。诚然教宗是拥有两把剑的,但我认为世俗之剑由教宗亲自拔出是不理智的行为。”
这话的言外之意是,自己并不热衷于向亨利第五复仇,也不会过分主张“克吕尼派”的精神。
克吕尼派是当时罗马教廷的思想主流,它的核心目的是把世界各地的教会和修道院从世俗领主手中解放出来,围绕着罗马城建成个“神权国度”来实现自我管理。
自然安塞姆的想法,让听到的人感到极度不满——当这几名枢机退出后,又和其他枢机们在密室里再次激烈商讨起来,过程当中安塞姆贿选的行为被检举揭露出来,于是大伙决定把还没宣誓就任的安塞姆也给撤免掉,理由是贿选、亲近世俗帝国。
结果当晚,安塞姆忽然私自掳走一批圣物,和六名他最亲近(实则也是巴里银行贿赂最起劲的)的枢机团成员,一并逃离罗马城。
几日后安塞姆出现在巴里城当中,该城的锦册大参议院随后紧急开会磋商,以高票通过的局势决定迎接安塞姆入城,并给他加上“神的执政官”的头衔,即承认他为真正的教皇,而后批准了一项专门款项,在巴里城为安塞姆修建宫殿处理教务,安塞姆还得到了个“教宗新名”——博尼法齐乌斯。
安塞姆在巴里城就任,当然得不到罗马城官方的认可,他们很快也推举一名来自葡萄牙的大主教巴格为新教皇,也得到了“教宗新名”——本尼迪克特。
看到教宗分裂的亨利第五乐不可支,反正他也得到了加冕礼,倒也乐得看到罗马城的神之国度分崩离析下去,于是亨利第五干脆将父亲的牙慧重拾起来:在拉文纳重新把先前的那位“伪教宗”抬出来,对方本是位平信徒叫吉伯特。结果亨利第五在一天内让他得到三次祝圣任命,从平信徒到执事到本堂司钵再到所谓的枢机主教,接下来第二次任命他为教皇,即吉伯特。西尔维斯特。
而无法返回罗马城的欧文塞思。尤金,只能前去托斯卡纳托庇在女公爵玛蒂尔达之下,但他也得到部分旧枢机和修道院人士的支持,继续以正宗教皇的名义发号施令。
好像在短短一夜间,整个教皇国翻天覆地,一分为四,都声称自己才是正牌,当然各国和信众们都惊呆了,为表示区分,只能称呼他们为“旧教皇”(即尤金,也叫托斯卡纳教皇)、“新教皇”(即本尼迪克特,也叫圣安吉罗教皇)、“巴里教皇”(可怜的安塞姆。博尼法齐乌斯)和“拉文纳教皇”(吉伯特。西尔维斯特)。
现在尤金得到的是卡西诺修道院和女公爵、西西里大伯爵的支持,并在寻找更多的盟友。
而本尼迪克特得到的是罗马城本地大贵族和民众的认可。
拉文纳的西尔维斯特不必说,不过是亨利第五手中的工具罢了,呆在当地很少出面,影响力甚微,大约真的只是个吉祥物。
可巴里城的安塞姆。博尼法齐乌斯却颇为进取,他很快就高效地组织起殿堂和班子来,并以他为旗帜吸收了意大利各地教会里的“希腊派分子”,迅速发展壮大起来,颇有和罗马正统教廷分庭抗礼的势头。想来安塞姆的一生也颇为可歌可泣,本来他被前任教宗派往巴里城,就是为肃清驱逐当地的希腊教派的,但而今却成为了这群人的领袖,所以说人的命运可真的是微妙。
并且此刻,明眼的都知道,这位巴里教皇明显就是吃着塔尔苏斯高文碗里的饭的,他就是高文的代理人。
得知真相的尤金也极度震怒,开始和玛蒂尔达商议,要准备一系列对高文的打击措施。
但这一切都已不在高文的眼中。
因为刚刚得知“苏特里之变”的消息,高文就果断下令——全军抓住机会,不用再理会任何来自教宗的命令和仲裁,一面在君士坦丁堡和加利波利半岛实施登陆作战,一面将特遣军的另外一半送往梅地亚港,归大伯爵梅洛统制,和小罗杰、泰提修斯、米哈伊尔、贡莱托的帝国联军决战!
迅速地,马里马拉海上千帆竞发,炮声隆隆,得到命令坐镇于阿拜多斯城的尼基弗鲁斯。布雷努斯大公爵虽然战场能力欠奉,但后勤调度能力还是卓然的:他整备道路,建设修复干船坞,并成功将一批批轻船、装备和人员送至加利波利。
加利波利港中,有六艘威尼斯的大型艨艟加莱战船,和四艘西西里战船,指挥官为西西里的阿布赫,原本在此等待命令准备穿过博斯普鲁斯海峡,前去黑海截断梅地亚的补给线的。
但现在阿布赫发觉,他的战船连保持马里马拉这片内海的主导权都非常吃力。
因为敌方造出来的,小狼和蚱蜢般的“贼鸥”轻长船数量实在是太多,用句话来形容,就是铺天盖地!
第70章火船
其中,最让阿布赫和所有水手们感到惊惧的是对方的“火贼鸥”战船,它们完全是海上的敢死队——这种船往往不单独行动,它们有时候隐蔽在内海岛屿的阴影当中,有时候则伴随其余轻船一起战斗,其上的马尔代特或希腊水手全是被高薪聘用来志愿牺牲自己性命的狠角色,他们把船舱全部装满了契丹雪、硫磺、干草捆、亚美尼亚轻油,甲板上没有战斗成员,只有遮蔽箭矢的侧舷挡板,人员全都是划桨手,趁大型艨艟被其余贼鸥们围攻缠斗时机,忽然发难——风驰电掣引导自己的船只冲向目标,而后点燃舱中的东西和对方同归于尽!
阿布赫曾在加利波利海附近的战斗里,亲眼看到二艘“火贼鸥”突然从一座小岛屿的北面驶出,恶狠狠扑向了一艘被命名为“圣天使”的威尼斯大船,而后剧烈的火光和爆炸在颤抖震荡的水面激起,“圣天使”那长长的标志性的桅杆和战旗断折下来,和船身和绝大部分的船员葬身于火焰当中。
燃烧的水上,阿布赫双股战战,看着“圣天使号”的巨大残骸往外冒着滚滚的浓烟,随波逐流的恐怖景象,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