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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9章

鹰扬拜占庭-第5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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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啊,冲啊,给我填!”阿特列提斯在狗脚木栅后站起来摆动手臂,许许多多的矿工、民夫和轻装士兵成排成队地攀过己方的胸墙,除去一些圆盾外他们几乎没有任何武器,但每人身后都背着两个器物,一个是干草捆,一个是树枝捆,雨点般取下掷入到普鲁萨城墙的宽壕当中去,还有人将狗脚木拔起扔下,要铺平杀往半月垒的通道。

短暂的寂静后,各种各样的射击声霹雳般炸起,开始在高高的土垒上闪烁起来,那是勇敢坚守在那里的城兵,继续在各自岗位上殊死搏战到底了,火铳、火矢、弩箭,还有大片大片的火毬雨点倾泻而下。

许多矿工的盾牌上瞬间就被射得如刺猬般,更多人被射中躯体,烧着四肢,惨叫着坠入到壕沟当中去。但后面的人顺着壕沟,冒着弹雨继续往前压着,哨子声、笛子声、喇叭声震耳欲聋。

而两道横沟当中担当掩护的射击军士兵和乌古斯、科马洛伊的箭手们纷纷站起身来,长铳和弓弰就像忽然自地底下冒出来的密林般,“砰砰砰砰”骤雨般的烟雾,一团团一点点在整个围城阵地上裂开,更有无数箭矢随即抛起,从各个方向射入到了瘤状垒和城墙其余各个土垒处。

阿特列提斯很快就看到,许许多多身上插着箭或带着铳伤的守兵,翻滚着顺着土垒斜坡上到处滚下,宽壕里除去草捆、柴捆外,更堆积了双方士兵累累的尸体。

“卡翁,卡翁!”撕心裂肺的喊声响起。

这是轻重臼炮齐射的口令声,而“卡翁”便是在希腊语里大炮的最初叫法,后来拉丁化后即是让人更为熟悉的“加农”。

吓得阿特列提斯和旁边的官兵都急忙趴回了胸墙后。

马上整个地平线都在战栗着。

三门重型臼炮,先被炮手们用推杆撑开了防弹的悬板,将巨型的炮口对准着目标,随后双倍的契丹雪药包被塞入膛中,此刻的契丹雪已经经过改进,使用湿筛法形成了颗粒状火药,点燃爆裂更为有力也更为迅速,大大减弱了炸膛的危险。

随后比轻炮重得多的弹丸,被推弹杆推入进去,首发是铸铁的,并且外面包覆着软木托,来更好切合“游隙”(炮弹和炮口间的缝隙),光是这发炮弹和木托就值十个士兵的年俸了。

“射击!”

“啊!”即便是远在大乌龟垒上督战的安娜,也被惊骇到了——二百余尺的阵地上,重型臼炮的屁股砸出了大团烟尘,口中喷射出的气浪和烟花,凌厉直升上去,接着翻滚的铸铁炮弹旋着,碎开的木托飘散在空中。

随后她便看到了,守方瘤状大土垒上,工事、人员和武器被弧线落下的臼炮炮弹砸成了齑粉,大块大块的木头和土块塌陷下来,如狂暴的洪水那样淹没了其下的宽壕。

这是远视的视界所得,而近旁的阿特列提斯感到,是自己的耳朵在扯着自己的肉体乱晃,恶心和窒息的感觉不断顺着胸腔涌起,这时候冲锋的号角声绝大部分人已经听不到,因为都陷于了短暂的耳聋状态。

于是他挥动了手里的火舌旗。

第95章城战

以鲜艳的旗帜为讯号,阿特列提斯和几名军士冲在了前方,而后士兵们也陆续举着各种武器,伴随起他们的冲锋来。

宽壕沟已被尸体和塌下来的大量泥土填平,那座瘤状的土垒几乎被切削掉了半边,斜坡足足被震动得往前移了几尺,到处都是血腥惨白的尸体碎块,和焦臭的土木混在一起,满路皆是。

三面壕沟和胸墙、狗脚木、滚筒长堑里,塔尔苏斯卫教军的精锐们,举着战旗潮水般踏着崎岖的地形,朝上猛攻着。

很快他们就拥堵着,和城墙边的残余新军守兵们格战在了一起。

通往城中的桥道不是被毁就是被撤除掉,也即是说这群墙边的守兵,是抱着必死的斗志拒战的。

但他们的战技和盔甲都不如高文的登城选锋们,当他们的矛尖和斧头雨点般戳砍到对方躯体上时,发觉对方的胸膛铠甲明亮如镜,还带着微微的弧度,而手脚、肩膀更是包覆着环形条状甲,再加上盾牌的遮蔽,要杀死对方一个人都是异常困难的事情。

而对面,高文方红手旅团、吉麦吉斯旅团和守卫者旅团的选锋士兵们(阿特列提斯都是为他们打下手的,先扫通道路,这群精兵再上)则逐步登了上来,将残留在城边的守兵极其残酷地一个接着一个杀死,整个氛围充满了绝望。

战斗到了日中,边角瘤状垒上的守兵全被杀死或俘虏,而东面和南面的城墙,也被边民军夺取了几座塔楼。

城内新筑起的新墙上,堆起的土筐、石笼之后,被遗弃在这里的梅里塞洛斯已经明白了最终等待自己的结局是什么了,他和新墙后坚守的八百名新军战士站在一起,护着轻炮,举着刺矛,看着前面百余尺处被血和火浸染的角楼和雉堞,单等敌人突入进来,给予其严重的杀伤后,再用白刃壮烈搏战至死为止。

援助已不可能,我等要在此城流尽最后一滴血,为加利波利和皇都赢得战备的宝贵时间。

而城内的民众则不愿意殉死,他们哀叹着自己为什么成为了强权冲突的牺牲品,没人关心他们的命运:数千人绝望鼓噪着,逃离了抛石机、炼油锅等岗位,潮水般涌向城市的西门而出,在那里戍守的士兵也没有加以阻拦。当这群民众顺着奥林匹斯山下的河道盲目跑动时,遭遇到了登岸的塔尔苏斯水兵队们。

上岸的水兵大约有一千五百人,他们先凿沉了十余艘“贼鸥”,横着将河道给封死。接着又拖曳了数十艘,翻过来并在其间填塞上了泥沙,构筑起临时的工事来监控普鲁萨的西侧。

毕竟“贼鸥”这样的船只根本不值钱,按照安德列夫的计算,六十个人力的话,造一艘只需要一个礼拜的时间。

见到逃难民众的水兵们,还以为是城中的敌军突围出来了,便全部跪在伏在“船工事”的后面,一排排地施放火铳和弓箭不绝,无数民众被打死,尸体跌入水中,顺着河流冲到了“封锁线”前,这时候不少人才看出是普通的百姓,高嚷着“停止射击”。

结果话音刚落,远处的普鲁萨城忽然好像个人,从火烧的毡席上弹起来似的,绚烂的黑烟和火光咆哮着卷起。

因为在扫清外郭的眼镜堡、半月堡工事后,特朗扎克的矿工神速地掘穿了瘤状垒的下部,而后推入了足足四辆“爆破大盏车”贴住普鲁萨东南角的城墙,而后引爆起来。

彼处的普鲁萨城墙直接被贯穿出个宽近一百多尺的大缺口,狂劲的爆破气浪挟着无数碎石,砸向了梅里塞洛斯驻守的新墙上,当即有十多名露脸在外的新军士兵被削去了脑袋。

硝烟散尽后,红手旅团的矛兵们一马当先,他们跃出战壕,举着朱红色如林般的大步兵矛,在笛子的节奏下,轰隆轰隆地迈着步伐,抵入了被爆破后的缺口。

然而面临他们眼前的,是道横阻的新墙,下面是土方石块,上面铺着木板、石笼和土筐,而中间还夹着轻炮的炮位。

“反击!”梅里塞洛斯挥手。

新墙所有的轻炮、火铳和弓箭横扫了过来,三十多名红手士兵当即死伤满地,其余老练的军士即刻将受伤的同伴背着或拖着,又迅速整队退了出来。

“继续挖炮位,把臼炮拖过去轰击!”前线督战的布拉纳斯和利奥提乌斯愤怒非常,下达了这个指令。

于是射击军们再度列队堵上,和横墙上的守兵激烈驳火,而他们身后矿工和匠师们又开始狠命地挖坑、清理通道。

到了日暮时分,三门重臼炮被牵拉到了新的炮位上,对准了那道新墙,泰提修斯煞费苦心和精力构筑起来的新墙。

几轮轰击后,新墙即被砸得断裂累累,再也支受不住了。

卫教军的生力部队攻占了这道城墙,梅里塞洛斯又和残余的队伍,顺着街道退入到城中的核心教堂里——卫教军用大锤和撞槌洞穿了墙壁,其余红手士兵们列纵队穿过,对梅里塞洛斯穷追不舍。

街道两侧的教堂、房屋当中,到处都有新军士兵在抛掷火毬后挥刀冲出,不做任何呼喊,和扑来的红手士兵白刃战在一起。

墨色的夜,赤红色的火,普鲁萨的街道上除去刀剑格战的密集声音后,其余的好像全是寂静的。

不久后,得胜的红手士兵们踏着新军累累的尸体、血洼,最后包围了教堂。随后三百名塔尔苏斯的禁兵晃着羽翎到来,他们自四面挺着长戟突入,将梅里塞洛斯以下百余名新军残党杀得一个不留。

白色的普鲁萨和奥林匹斯山陷落了,事实上在总攻开始后,它在重臼炮和大盏车的猛攻下,仅仅坚持了一天时间而已。

在此约翰的新军虽死硬勇悍异常,但也全军覆没了,被俘的只有五百人。而最终收拢回来的普鲁萨居民,还活着的则不超过三千人了。

相对应的漫长(其实相较于这个时代真的不算漫长)围城战里,塔尔苏斯卫教军共动用了五个旅团和数个边塞区的边民军,另外出动了大批贼鸥轻船用于封锁入海口作战,于战斗当中各线伤亡近三千五百人,可以说在夺得辉煌胜利的同时也蒙受了相当损失。

第96章不近人情的指令

普鲁萨,是整个比提尼亚地区最为富足的城市,它的四周是灌溉极其良好的田地,并且在奥林匹斯山上座落着许多修道院,而今因城市在先前战斗里遭受战火荼毒,居民相当残破,内里的集市和密集的房屋空荡无人。

所以安娜颁布了敕令,要求周围的农民和手艺人聚居迁徙而来,并勒令奥林匹斯山诸多修道院释放奴仆,使其归籍到城市里来,可怜正教修道院又惨遭一轮打击劫掠,放出了三千多人口来,这样普鲁萨城很快又恢复到了万人上下定居的规模。

接下来,高文的军事行动则更为凌厉:希拉波利斯旅团一路朝左,横扫整个密西亚;而吉麦吉斯旅团一路向右,开始向尼西亚、尼科米底亚等滨海城市挺进。行动便如最初预料般的那样顺利,在夺取咽喉之地普鲁萨城并全歼约翰的新军后,这两翼的旅团几乎没有遭遇什么抵抗,就兵不血刃夺占了许多城市。

尼西亚城于九月初降服,这个夹在海与湖之间的坚强堡垒,曾在高文返归小亚细亚时抵抗了庞大的东征军极长时间,但它现在却很快承认了安娜。杜卡斯的宗主权——城中的帝国留守官员和教会人士将城门钥匙爽快交出来,因为他们即便想抵抗也根本没有武装可做凭持。

大约十五日后,尼科米底亚城也投降了。

在这座伟大城市的港口边,一块长满郁郁葱葱树林的荒地,高文和安娜一起凭吊了古代最伟大将军汉尼拔的墓碑,“他曾是罗马最可怕的敌人,最终却像个最卑微的人那样,服毒死在了这里的洞窟。”安娜望着朴素的墓碑,不由得涌起了历史学家特有的感伤。

距离汉尼拔不远处,座落着君士坦丁大帝的别墅,他也是在这里去世的。

而现在经过数次地震的毁坏,昔日皇室典雅的别墅已化为片残缺的废墟,高文夫妻俩也来到这里,看着断壁残垣,和横七竖八的断裂石柱,看着各种颜色洋流交错汇聚的马里马拉内海,有些迷茫在海峡壮美的落日里——从这里极目望去,对面皇都的轮廓和郊区的建筑清晰宛然。

安娜唏嘘不已,靠在高文的肩膀上:从她和高文自布拉赫纳宫的婚礼上私奔开始,再到回归这里,不过度过了七年不到的光阴。

“伟大的新罗马城,我终于回来了。。。。。。”这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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