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风流-第8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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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厚照在海上没闲着,青龙这里,也开始戒备了。
当一封密信送到了叶春秋手里时,叶春秋终于坐不住了。
太后的懿旨终究还是没有来,可是当噩耗传到京师之后,第一封奏疏已经送入了宫廷。
奏疏里的内容十分简单,而今陛下已传来了噩耗,军民猜疑,国不可一日无君,娘娘应该以天下人为己任,早下懿旨,也早正君位,以防止宵小之辈,借机颠覆朝廷。
这个奏疏,很合情合理。
可是在叶春秋看来,这显然都是套路,从一开始,先是传出莫须有的噩耗,接着便急不可耐地上书,早正君位,这里头却是最值得玩味的,因为按理来说,他该说的是,请太子立即克继大统,可是这奏疏中,却没有关于太子的只言片语。
司马昭之心,还不够清晰吗?
叶春秋嗅到了阴谋的气息,这和李东阳所说的,一般无二。
此时若是再拖延下去,那么朝中到底会怎么样?叶春秋也不知会发生什么,只是想着,此时若是再不入京,只怕要悔之晚矣。
到了这个时候,叶春秋决定和李东阳见一面。
再见这李东阳,叶春秋没有啰嗦,而是直接开门见山道:“我打算强行入关,李公以为如何?”
李东阳没有露出半点惊讶,甚至露出了一丝早知如此的微笑,道:“老朽早知殿下会这样做,只是殿下是强行带兵入关,还是孑身一人入关?”
叶春秋想了想,道:“带兵入关,便形同谋反了,只能孑身一人。”
李东阳深深地看了叶春秋一眼,目光开始幽深起来,道:“可是你别忘了,现在京师是群狼环伺,殿下若是孑身一人入关,便犹如步入了干柴之中,只需一个火星子,都可能惹来杀身之祸。”
叶春秋露出了几分决然之态,摇摇头道:“事情紧急,非要做决断不可,若如妇人一般扭扭捏捏,只会最终害了自己,眼下最紧要的是入宫去见太后,去见太子,若是等到那些人发难的时候,太后和太子,势必会疑虑和退缩,我叶春秋不在,事情随时可能变糟,可我叶春秋若在,至少可让太后和太子有自己的主见。”
“还是太危险了,不如再等一等。”李东阳犹豫地道。
叶春秋笑了,道:“若是因为危险就不去,那么我叶春秋成什么人了?陛下曾说过一句话,叫卿不负朕、朕不负卿,而今陛下对我,并没有任何亏欠的地方,我岂可有负陛下?想我叶春秋这些年来经历的,什么大场面没见识过,就算是说我叶春秋是从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也不为过。更何况,我现在站在这个位置上,无论是陛下还是太子,都与我叶春秋休戚与共,若是真让某些人得逞了,接下来就不免关内关外敌对,曲径分明了,更甚至可能是相互残杀,关内的汉人和关外的汉人,都是大明朝的子民,就因为那些人的阴谋得逞,而手足相残,就太不值当了。不到最后关头,我都尽一切办法避免这样的事情。所以,我必要去,非去不可。”
李东阳听着叶春秋的话,定定地看了叶春秋好一会,才叹息道:“那么,就预祝殿下马到成功。”
叶春秋点了一下头,随即道:“只是,不知李公还有什么要相告的?”
李东阳犹豫了一下,道:“小心防范每一个人。”
叶春秋点点头,不过……叶春秋忍不住在心里吐糟,这一句不是形同于废话?
第一千七百九十七章:大有蹊跷
在关外的叶春秋着急,巴不得立马赶到京里,可此时在京师里,也早已争议不休了。
当接到了奏疏,虽然并不管外朝事务的张太后,却不得不从丧子之痛中变得清醒了起来。
张太后虽是女人,可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看这份奏疏,明面上没有任何问题,可是那一句没来由的早正君位,却引起了张太后的戒心。
为何不是太子早正君位?说话的,只是一个小小御史,可是御史都是清流,是二甲进士,经义文章,信手捏来,是绝不可能在奏疏中犯这样的错误的。
张太后猛地感觉到有些不太好的苗头,她再不迟疑,火速地让人将太子朱载垚叫到了近前来。
朱载垚先是乖乖地向张太后行了礼,便幽幽地站在一边,那一场席卷了父皇坐船的风暴,让这小小的太子心里很是阴郁。
“皇祖母,莫非有了父皇的消息了吗?”朱载垚抬头看着张太后,目中带着希望,关切地问道。
张太后听到太子如此一问,眼中闪过哀色,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沉吟了很久很久,才张眼道:“或许,要叫大行皇帝了。”
大行,便有驾崩的涵义。
朱载垚听到那几个字,感到无比的刺耳,身躯一震,道:“一日不见尸首,如何算大行!”
“不。”张太后的眼中闪出了几许泪光,却是极力地忍着心底里的哀伤,摇摇头道:“皇孙啊,而今……哀家比你更加悲痛,可是……在天下人的眼里,你的父皇已经是大行皇帝了。你的母后,还有哀家,便都只能将希望放在你的身上了,你才十一岁吧,十一岁,就该做一个男子汉了。”
朱载垚一副木纳的样子,依旧还是不肯接受这件事。
张太后看着朱载垚,终于忍不住垂泪道:“我们是孤儿寡母,事到如今,哀家心里没底,真的没有底,太子,这两日,你在詹事府,师傅们说了什么?”
“师傅们没有来,都生病了。”朱载垚老实回答。
方才还满心哀伤的张太后,猛地心里咯噔了一下,她的脸色一下子铁青了。
师傅们怎么会没来?
这些人本该和太子荣辱与共的啊,尤其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莫说是病了,就算是还只有一口气,也该随时陪在太子身边,为太子出谋划策,教导太子在此时应该怎么做,对于外界的事,该如何回应。
可现在……竟都病了?
在这个敏感的时候,那些人如此所为,甚至如此的一致,不得不令张太后认为,这里头定有蹊跷,大有蹊跷,莫不是有人嗅到了风向,又或者……
越是往深里想,张太后越是感到不安,她再坐不住了,豁然而起道:“你父皇在的时候,弘治先皇帝大行,刘健诸人,还有詹事府的诸官,几乎是日夜寸步不离的陪在你父皇身边,这个节骨眼上,最怕的就是生变,作为詹事府的大臣,怎么能舍弃太子呢,皇孙,要出事了,哀家估摸着要出事。”
朱载垚皱着俊眉道:“孙儿也觉得奇怪,倒是只有詹事府的左春坊,叶良辰一直陪在孙儿的身边,他也显得很忧心。”
“姓叶的?是叶春秋的亲戚?”
“是,是叶春秋的堂兄弟。”
猛地,张太后想起了一个人来,她顿时想起了什么,连忙道:“事情紧急,应该让你亚父出马了,哀家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太不同寻常了。让叶春秋立即带兵入京,带他的新军来。”
朱载垚点头道:“亚父若在,事情必是顺利的。”
张太后点头,却是带着几分犹豫,道:“不过这事儿还是问一问谷大用,谷大用是你父皇的奴婢,而今许多事都要仰仗着他,皇孙,你在外不要露什么声色,该说不该说的话,什么都不要说。可明白了吗?”
朱载垚应道:“孙儿明白,只是……皇祖母也不必过于忧心,需保重身子。”
“呵……”张太后深深地看了朱载垚一眼,目中露出了怜惜之色:“天大的事,哀家也会保重身子,因为这天若是塌下来,哀家还得撑着,哀家撑不了,让你的亚父来撑着。”说到这里,她又变得黯然起来:“只是可惜你的父皇……”
她话说到一半,便顿住了。
朱载垚心情郁郁的,便告辞而出。
等朱载垚走了,张太后才想定了什么,叫人请了谷大用来,谷大用见了张太后,纳头便拜道:“奴婢见过娘娘。”
张太后只冷冷地看着他道:“谷大用,外头可有什么消息?”
“有,再过两日要开廷议,是内阁首辅大学士王华主持,显然是为了陛下的事,京中的百官都要参加……”
“王华那儿怎么说?”
谷大用疑虑地道:“王公什么都没有说。”
“他是老狐狸。”张太后的脸色拉下来,随即又道:“他现在可能比哀家更担心。后日的廷议……不成,不能让大臣们自己议,要让太子去,不……哀家就在附近的殿中旁听,反正不能让人随时造次了,还有那钱谦,让他加紧宫中的卫戍,半分都不可懈怠了。”
谷大用道:“是,奴婢知道了。”
“还有,哀家预备召鲁王带兵入京,你怎么看的?”
“带兵?”谷大用犹豫了一下,才道:“娘娘,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这带兵入关,可不是什么好事啊,一旦带兵入关了,若是……哎……又赶在这个时候,奴婢以为,娘娘眼下,谁都不可深信不疑,何况一旦带兵入关,势必造成群情汹汹,这岂不是摆明着告诉天下人,京里出了乱子吗?眼下这京里,有钱谦牢牢守卫着,京营那儿也没什么问题,何须带兵入关?即便是有一些大臣,可能有其他的想法,可是单靠他们,又有什么用?还有,太后只要下一道懿旨,眼下任何宗亲,都不得擅离藩地,违者死罪,想来也没有什么宗亲敢轻举妄动的,奴婢以为,这样大可不必,太小题大做了。”
第一千七百九十八章:克继大统
本是刚刚知道亲儿子没了,正是悲痛欲绝之时,可作为当今太后,她终究不能像一个普通人家的母亲那般一门心思扑在丧子之痛上,在这帝皇家,她更多的是忧心于太子,不得不用心地关注起朝中的动向!
可是这个时候,当发现越来越多的迹象显露出了蹊跷,张太后心里越发不安,可她终究是一个深居后宫的女人,心里不免有些慌,六神无主之下,倒是希望有人能给点确切的建议。
听了谷大用的话,张太后倒也在犹豫,只是想了想,张太后觉得谷大用的话的确有些道理,可还是不安道:“可是京里,不是还有兴王父子吗?”
“他们?”谷大用不屑地道:“奴婢的厂卫人手,早已将他们盯紧了,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奴婢甘愿冒着杀戮宗亲的风险,将他们斩草除根。”
张太后这才安心了一些,便道:“原来是这样,若是如此,哀家倒是心安了一些了,不过哀家还是暗暗给鲁王一道懿旨吧,让他择机行事,而今京里的气氛变幻莫测,谁也无法预料明日会发生什么,既然是廷议,马上就要开始,那么你去和王公他们打个招唿,让他们早早请太子克继大统吧,这太子一日不登基,哀家啊,心里越发的是不踏实,总觉得,可能会发生什么似的。”
谷大用便道:“奴婢知道了,奴婢这就去知会王公。”
“去吧。”
张太后见了谷大用,心里方才稍安了一些,对于这件事,她思前想后,还是觉得太蹊跷了,尤其是詹事府里的人的反应,还有那一道奏疏,可转念想起谷大用的话,也是在理,不免令张太后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风声鹤唳了,京卫和厂卫,现在都掌握在自己的手里,自己确实不该有这么多的疑虑。
噢,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