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斧-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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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山重怜惜的吻着她那一头乌丝,低柔的道:
“别哭,小柔,乖,别哭。我答应你一定回来,现在,我不是已经回来了吗?”
梦忆柔抽噎了一声,低泣着道:
“你不知道,你永远不会知道,这一夜的时间是多么漫长……天像永远不会亮了。四周是一片黑暗……我想,你不会回来了,你己舍弃我了……”
寒山重温柔的吻吻她的面颊,低沉的道:
“小柔,不要胡思乱想,你应该对我有信心。小柔,我是不容易死的,何况,有了你,我又怎能死,怎舍得死啊!”
用小丝绢儿抹抹泪,梦忆柔的语声里仍旧带着哽咽:
“我好怕,一直望着那片瀑布,就像傻了一样。好几次,我都仿佛看见你从那瀑布里飞了出来,但是,仔细瞧却又什么都没有,那瀑布仍旧淌泻得那么浩荡,那么激烈,我骂这瀑,我要它流到地狱去吧……”
寒山重轻轻拍着她的肩头,细悄的道:
“不论如何,我总算回来了,小柔,我答应你,以后再不会冒这种险了,以后一定好好和你长相厮守……”
“真的?”梦忆柔深深凝视着寒山重,眸子里露出一股祈求的光芒,寒山重点点头,有力的道:
“当然,真的。”
一朵春花也似的笑容,绽展在梦忆柔那足可倾目的美艳面庞上,她望着寒山重,兴奋的道:
“谢谢你,山重。我想,我现在可以亲亲你?”
寒山重俯嘴到她耳边,低低的道:
“等一会,找个没有人看到的地方,好不?”
梦忆柔的脸儿配红,她温驯的点点头,寒山重又道:
“让我们去看看那两个被掳的朋友,长雄他们大约也等久了。”
于是,寒山重挽着梦忆柔向前行去,司马长雄与猛札等人早已在两丈之外,无缘大师则垂眉闭目,面含微笑,两个被掳者置于地下,他们身上捆缚着密密的牛皮索,呢,其中果然还有一个女子!
那个女子似乎年纪不大,身段儿非常炯娜,她穿着一身纯黑色的紧身夜行衣,头上包着一块纯黑的丝巾,丝巾外还露出一大束云雾似的秀发,此时,她深深垂着颈项,不过从侧面看去,美得带甜,有点水蜜桃的韵味。
在这少女旁边,是一个猴头猴脑,留着几根鼠须的中年汉子,他有个大疤顶,却将脑袋后面的一把黄松松的头发结了个小辫子,看去十分有趣,这汉子也是一身黑色夜行衣,背后却不知怎的被撕去了一大块,衣裳撕裂之处,有隐隐的血迹沁出。
轻悄的,梦亿柔在寒山重耳边语道:
“山重,这两人都是被司马长雄捉住的,那个女的轻身功夫好高,飞跃起来就像一只掠波的燕子,她长得也很美,但是,不知为什么,她的眼睛一见了我就露出一种非常……非常仇视和古怪的神色……”
寒山重舔舔嘴唇,有些窘迫的道:
“这……这女孩子我认识,她叫郭双双……”
梦忆柔一怔,吶吶的道:
“你,你又认识?她……她爱你吗?”
寒山重咽了口唾沫,道:
“我只爱你。”
“你呀,哼,就是一张嘴巴会骗人,风流鬼!”
寒山重知道梦忆柔的个性,碰到这种事,她如果郁侣着闷声不响,那么,事体可能要闹大,反之,她只要一气一嗔,当时发发雌威也就过去了,这时,寒山重暗里放下心头的一块大石,梦忆柔行到各人面前。
无缘大师睁开眼睛,合十为礼,枯干的脸上,洋溢着至诚的安慰与感佩,他迎上几步,有力的道:“佛佑施主,施主果然化险为夷,真是可喜可贺……”
寒山重还礼道:
“谢谢大师,只是大师重托未能应命,在下实觉汗颜。”
湛然而和祥的一笑,无缘大师道:
“只要施主能平安归来,即是天下苍生之幸,更乃老僧心中专诚之祈,财宝之得与失,施主,已不关紧要了。”
一侧,司马长雄躬身道:
“浩穆右卫司马长雄恭请院主福安。”
寒山重微微颔首,一笑道:
“高兴么?”
司马长雄敬肃的道:
“院主安返,长雄较之自己拣回一条命更为欢欣,不过,院主可以渡此难关,亦早在长雄预测之中。”
猛札呕呕嘴巴,奇道:
“那流瀑的威力你老兄也尝试过了,怎能知道你们的头儿一定可以拖着这条命回来?”
司马长雄看了猛札一眼,冷沉的道:
“浩穆一鼎,大威震天。”
猛札伤了一愣,寒山重豁然大笑道:
“长雄,以后对猛大当家要客气一点,现在,本院主与他已结成好友了。”
司马长雄也不禁怔了一下,他想不出自己院主如何能够在一夜的短短时间里,便和这个阴毒诡异出了名的边疆枭雄结成了好友,猛札原是个老狐狸般的恶徒啊!
猛札似是也看出了司马长雄的怔愕,他碟碟一笑,道:
“不用猜疑,老弟,红狮的确不是容易交的,尤其站在你我双方这种关系上,不成仇人已是奇迹,又如何能与你们头儿结成好友?”
他用手摸摸面孔,笑了笑,又道:
“但是,如果在一夜之间,红狮一连被你们头儿救了好几次命,那么,这种情形就会完全不同了,红狮是说,你们头儿是真正出于好良心的救了猛札几次命,而你要明白,他原可以不救猛札的。”
寒山重哧哧一笑,摆摆手,道:
“算了,猛札,用不着替姓寒的吹嘘了。”
无缘大师望望寒山重,又看看猛札,再度合十道:
“善哉,善哉,自古以还,便是冤家宜解不宜结……”
猛札嘴巴张了一下,似是想对无缘大师说些什么,寒山重晓得这位边疆大豪要提起白玉宫内珠宝之事,他连忙咳了一声,打岔道:
“晤,现在,似乎应该先问问眼前这两个陌生朋友的来龙去脉了。”
司马长雄凑前一点,低声道:
“院主,这一男一女的轻身之术十分高强,他们故意到长雄等人停身之处露出行迹加以诱引,长雄与无缘大师费了极大的功夫才生擒了这两人,本想立毙掌下,但那女的却说……却说与院主有旧……”
寒山重颔首一笑,道:
“是的,而且,老朋友了。”
说着话,寒山重已行到那位被捆得像棕子一样的少女面前,他尔雅的一揖,清朗的道:
“郭姑娘,久违了,多年未见芳颜,却不料会在此时此地此情此景之下重逢,姑娘,你可好?”
那黑衣少女郭双双,蓦地抬头瞪视着寒山重,一双明媚却又憔悴的眼睛里有着太多难以言喻的情感,寒山重被她看得有些尴尬,习惯的撇撇嘴唇,低低的道:
“可要为你松了绑?”
郭双双秀丽而甜蜜的面容上这时没有一丁点笑容,她咬着牙,语声自齿缝里传了出来:
“寒山重,五年没有遇见你,见了面,你就是刚才那几句话?”
寒山重半闭上眼,谈谈的道:
“不错,你或者是觉得里面讽损的浓度太大,可是,你要先问问自己,此来何为?”
郭双双冷凄凄的一笑,道:
“报复你。”
寒山重哼了哼,道:
“金易允你多少珠宝珍玉?”
郭双双那两道柳叶似的眉儿一竖,怒道:
“住口,寒山重,你休要如此污蔑姑娘,姑娘一点好处也没有要,只是要看看你成为阶下囚以后是什么样子,你,你高高在上已经太久了。”
寒山重抿唇怔了一会,忽然哧哧笑道:
“这就是你的报复方法?呢,很可惜,姑娘,你一直应该明白,要使姓寒的成为阶下之囚,只怕不太容易呢。”
郭双双忽然抽噎了一声,眼圈儿一红,两串晶莹的泪珠儿己扑簌簌的淌了下来,她哽咽着道;
“我……我知道不容易……我知道他们不会成功……但……但我恨极了……我又不忍心真的见到你有什么悲惨下场……我知道你不会再要我……我只要看看……只要藉这个机会看到你也就够了……”
寒山重冷冷叱了一声,生硬的道:
“郭双双,你就专挑这种方式与姓寒的见面?你明不明白你也在协助他们算计寒山重,你知不知道你也是他们凶杀群中的一份子?”
郭双双伤心的吸泣起来,她耸动着双肩,垂着头,呜咽着道:
“我只是想看看你,……我没有想到这么多……真的……我没有想到这么多……”
神色沉了下来,寒山重转过身去,冷冷朝那猴头猴脑的角色道:
“你,朋友,你叫小行孙陈鸽?”
脑后的小辫子一甩,这位朋友一挺胸道:
“正是,寒大当家。”
寒山重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
“朋友大约是在黑道上混的吧?”
小行孙陈鸽面不改色的道:
“夜行千家,日走万户。”
哼了一声,寒山重冷漠的道:
“知道江湖上有句‘宁劫勿盗’这句话么?朋友,可惜你一付好身手,却干上下九流的行当了。”
小行孙陈鸽蓦然仰天大笑一声,道:
“寒大当家,只要良心摆在正中,拉一个义字讨生活,对得起行规,对得起祖师爷传下的教训,干哪一行都见得了天日!”
寒山重微感一凛,有些意外的盯着这年已四旬的江湖汉子,半晌。他缓缓的道:
“河魔金易也许了你不少的好处么?”
陈鸽面对面的看着寒山重,点头道:
“是的,他答允在下只要将司马长雄及无缘大师等人引开,便可得到黄金一千两,在下却不知道金易与大当家有什么恩怨,干在下这一行,只得对方出得起价钱,只要不做伤天害理之事,在下无权询问对方真正的意图。”
寒山重“晤”了一声,转向郭双双:
“姑娘,你也没有告诉他?”
郭双双摇摇头,含着泪道:
“没有,金易说万万不能让人知晓,他只要擒住你教训一顿就算了,但是,我有些不相信,从他的神态上,我看得出他对你十分痛恨……”
寒山重眉梢子一扬,道:
“当然,他的两个拜弟断送在姓寒的手里,他焉能不恨?”
说到这里,寒山重沉着嗓子道:
“猛札。”
猛札应了一声,急步行近:
“寒兄,有何交代?”
寒山重想了一下,道:
“叫你双六飞豹的马太给这姓陈的三十硬棍。”
“只给三十硬棍?”猛札似乎觉得太轻了点。
寒山重顿首一笑,道:
“陈鸽没有什么过错。唯一的错失,就是他不该不探明事情真像,为了那区区的几两黄金就来与姓寒的作对。这三十硬棍,便是罚他不明事非之过,也给他一个小小的教训。”
猛札朝旁边一挥手,双六飞豹中原先扛着陈浩的那名扎着豹皮头巾的大汉子急步奔到,垂手候令。
迅速用交待说了几句话,那叫马太的己手抽出背后的短柄钢矛,轻轻掉了个边,一把已将小行孙扯了出来,硬生生摔在地下。
寒山重舔舔唇,道:
“猛札,交待这个大个子别打伤了陈鸽的筋骨。”
猛札笑道:
“方才。我已告诉过他了。”
纯钢的矛柄在阳光下闪起一溜蓝汪汪的光彩,带着呼呼的风声,忽上忽下的极快起落着,击打在皮肉上的刺耳闷响也连串的传来,小行孙陈鸽咬着牙,睁着眼,被捆在背后的两只手却整个握成了拳,汗,霎时已浸透了他的夜行衣。
马太将第三十棍打了下去,利落的跃身退后,猛札上前一把将陈鹊提起,拍拍他的肩头道:
“好小子,果然是条好汉,一声也不吭。”
说着,猛札将陈浩放下,这位挨了三十钢捧的朋友却十分硬朗,他打了个踉跄,歪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