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与岚-第2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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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旁五尺,再无站立之人。
叶孤云却未停手,身形再动,接连往被击倒在地兀自痛苦呻吟的几名挑战者的颈上切上一掌,通通击晕,方才罢休。像这样的昏迷者,周围还有许多,俱都双眼紧闭,一动不动,以各种姿势倒伏于地,不闻声息,状若死者,至少暂时他们是不可能起来再继续制造麻烦了。
徘徊在这么一群悲惨的“死者”中间,冷眼望着阶梯之下的叶孤云就像个来自地狱的最凶残的魔鬼,阴森、诡秘、邪气凛然,似乎随时都准备突然暴起夺走又一条生命,令人望而生畏。底下的那群人被震慑住了,一时之间,无论乔巴如何呼喝,都无人敢于前冲。
一人之威,竟至如斯。
不过,这等“魔鬼之威”却不是叶孤云一人之功,其中绝少不了弗兰克的法术支持,只是隐于其后的他不被余者所知罢了。或者说,没有弗兰克,这道“一个人的防线”也许早就被一拥而上的大批冲击者一举冲破了。
作为切身受益者,叶孤云最能体会到那一道道不起眼的法术是多么妙不可言。
及时遍洒的各种减益法术——缓慢术、眩晕术、困惑术、力竭射线。。。。。。几乎是照面便将围攻而来的敌人变作一个个迟钝的沙包,自己只需如平日里练功般,拳打脚踢,肘击膝撞,轻轻松松便能尽数撂倒;而那每回总是恰到好处的妨碍型法术——误导术、束缚术、定身术、力场冲击。。。。。。准能在关键时刻拿掉关键位置上的某个敌人,使包围永不成型,使袭背永不得逞。
那感觉,像是得到了最默契的搭档的最妥帖的援护,无所羁绊,无所顾虑,只管尽情挥洒,着实畅快之极。也只有体会过这种感觉,才能真正理解“队伍里有一名高明的法师是天大幸事”这一弗兰克总在念叨和自夸的说法竟然是如此准确。
还在回味,还在感慨,底下的敌人已经做出了变招。
这次,他们显然是不准备再继续一拥而上的集群冲击了。走上前排的是一字排开的好些个弓箭手,一眼便知,不专业,大约只是临时客串,某几个身上穿着的竟是不利张弓的沉重铁甲。不过,专业与否在此时似乎并不重要,只要能拉得开弓射得了箭,齐射之下,覆盖一片,密集的箭矢准能将目标压制——毫无疑问,他们打得便是这个主意。
箭雨压制,继而乘虚突破。
“见鬼!”
叶孤云登时忍不住咒骂了一句,他没法不为之头痛,人是有极限的,身手再好也躲不开密集的箭雨,修为再高也挨不得透体的利箭——毕竟只是肉体凡胎,没有铜皮铁骨,更没有护体仙罡,阻挡不住锋锐的箭头,也承受不起哪怕只是一箭的创伤。
“毋需紧张!”弗兰克的声音蓦地在耳边响起,“我有办法应付。”
“你有办法?”
叶孤云并不奇怪弗兰克为何能看到阶梯之下的情形,因为他知道后者早已在左近插下了好几个侦察之眼,这种无影无踪的侦察利器每时每刻都将周遭的一切清晰反映,如若亲见。
“对!嘿,放心~~!箭雨而已~!一个法术就能对付!简直不要太轻松~~!”
“法术?什么法术?能被解除吗?被解除了怎么办?”
“呃。。。。。。对哦,被解除了怎么办?”
“我x!弗兰克你他喵的就是一个。。。。。。”
来不及怒骂了,箭雨已呼啸而来。
叶孤云连忙后撤了两步,一身劲力也已提到了顶峰,准备事有不济便立即遁去。没错,他不想让底下的那群混账冲上台阶,但他更不想让自己沦为一只浑身插满“棘刺”的豪猪。
箭雨瞬息便至,但情况。。。。。。略显神异。
一堵厚实却无形的风帘突然从地面升腾而起,竖直往上,不断吹拂,如一堵墙壁,横向拦截在箭雨的路径之上。激射而至的一支支箭矢几乎是瞬间便被风帘中的强劲气流卷席着向上偏斜,无一例外。它们失了方向,跟着失了劲道,飞不到台阶之上,也制造不出任何威胁,所谓箭雨,已然瓦解溃散。
“嘿嘿,「风墙术」~!箭雨的克星!”弗兰克笑着说道。
“弗兰克!你他喵的就是一个混球!”一边补上先前的怒骂,叶孤云一边趋步向前,既然风墙术的效果如此优异,那么自然要尽量让其维续——叶孤云准备用自己的方式达成这点。
底下的敌人显然也反应够快,马上便认出了风墙,于是驱散人员马上又再走上前排,只是没等他们开始施法,就被一道接一道伴随着铮鸣的锋锐剑气逼退——稍微迟钝的都已身上透着几个血洞倒在一片血泊之中了!
伴随着铮鸣的锋锐剑气?必须是六脉神剑!
那么。。。。。。以六脉神剑打断施法?好吧,确实有够奢侈,像是在用牛刀杀鸡,但却别无他选不得不如此,在没带暗器的当下,六脉神剑是叶孤云仅有的一项远程攻击手段了。
然而底下的那群人不认得也不理解这种来自异世在认知之外的神异武学,于是只当是魔鬼的又一项只为索命邪恶之至的诡秘能力。一时之间,恐慌又再蔓延。
“看、看到了吧?”那个认出了叶孤云的法师紧抓着身旁的乔巴的手臂,身体颤抖,脸色煞白,“老大,我没认错,那、那个人,就是萨菲厄斯!血手屠夫!‘黑衣魔鬼’!还、还有,新月城的首席顾问!他就在这儿!无论是因为他的身份还是实力,我、我们都不能惹他!”
乔巴的表情阴沉得要滴出墨来,一把挣开了法师,狠狠地瞪了眼恐慌万状的后者,怒喝道:“不能惹?我们已经惹了!”冷哼一声,暴躁地抹了把脸,踱开两步,想了想,又向法师吩咐,“快到前面去找杜尔特!不,把所有法师都叫来!”
。。。。。。
不远处,列特与贝罗等人正在争执之中。
“不行!绝对不行!我不同意!”列特连声反对,态度激烈而坚决,“萨菲厄斯的出现,意味着作为他的好友的罗契殿下和弗兰克殿下也在这里!就在那家伙的身旁!”
“哼!这只是你的臆测而已!”贝罗不屑地质疑道。
“臆测?你他x的能不能稍微动用下自己的脑子?”列特似已怒极,言辞开始没有遮拦,“如果你的脑子还不至于坏透,就应该记得先前在广场之上响起的罗契殿下的声音!两则实证,相互结合,结论会是什么?别他x的和我说都只是巧合!”
略微顿了顿,列特大大提高了腔调:“事实就是,他们就在这儿,就在台阶之上!萨菲厄斯正在奋力抵挡暴民的冲击,他是在保护身后的两位殿下!我们应该立即上前给予支援才是!又怎能反过来对他发起进攻?!”
“小子,你的嘴巴最好给我放干净点!不然我不介意先把你放倒然后再去干掉那啥萨菲厄斯!”贝罗凑到列特跟前,脸对脸恶狠狠地逼视着,“告诉你,我tmd才不在乎爱希伦家的那两个小崽子!他们是不是在这里,会不会受到冲击,有没有安全威胁,一点也不影响我的决定!哼!跟我谈事实?事实就是,我tmd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而只是在告知你我的决定!你只需给我听着!我的决定就是——”
他一下又一下地点着列特的胸膛,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萨…菲…厄…斯,我…是…打…定…了!”
列特怒极,却也语塞。他是一名骑士,讲究荣誉和忠勇的骑士,肩上带着新月徽章,隶属于新月骑士团,效忠于那个以新月为徽记的爱希伦家族,事事以新月城的利益为先。他虽好名,但对名声的渴求总也无法动摇他对骑士准则的执着。而忠诚,是首要之义,勿敢有违。所以此时此刻他自必然最为重视罗契和弗兰克的安危,如有必要,他愿意做任何事情以换取两位殿下的安然无恙,哪怕是要和那个讨厌的萨菲厄斯合作,乃至听从其号令。
然而贝罗并非如此。他是共和国的将领,不是哪个家族的附庸,只为国家尽命,不为任何个人效忠。以他的立场,真不必顾虑事实上已是割据诸侯的爱希伦家族的两个继承人。再说了,以共和国和新月城自治领的那点人人皆知的微妙关系,他就算是落井下石也一点不算意外。
简言之,若是贝罗坚持要在此时向萨菲厄斯展开“挑战”,列特还真的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劝阻,至少“两位殿下的安危”这个他所认为的最重要的理由对贝罗而言是不具备说服力的。
该怎么办?
出手阻拦?不,使不得。笃定无济于事,只会徒徒葬送自己,对面可是有四个传奇。。。。。。
阻拦不得,那么唯有继续劝阻。
用什么理由?
啊~!头痛!这帮该死的共和国将领!
嗯?共和国?也许。。。。。。
诸般念头,都不过是一瞬之事,拿定主意后,列特一把推开了凑到脸前的贝罗,他朝旁边抱着手闭着眼沉默不语的布莱默说道:“萨菲厄斯正在做着些什么,我想大家都能看得非常明白。没错,他当然是在保护着罗契殿下和弗兰克殿下,但我们更应该注意到,在他的身后,还有剧院、剧院里的人员乃至更后面的一大片街区。。。。。。他同样也在保护着这些无辜的人和物!使他们免遭暴动的佣兵的祸及!不管是出于人性,还是正义,或者其他任何别的,我们都理应伸以援手,而不是对其发动进攻,对吗?”
他抿了抿嘴,轻叹道:“这里的人,这座城市,这片土地,始终都是共和国的一份子,他们理应得到共和国军人的守护。。。。。。”
闻言,布莱默神色一动,猛地睁开了眼,正想答话,却被贝罗抢了先,半兽人战士嗤笑了两声,高声道:“一份子?哈哈!哈哈哈哈~~!快别笑死了人!tmd我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新月城算是共和国的一份子了!”
哼了一声,贝罗继续说道:“小子,别再搬出这些滑稽的理由了!我可没功夫再为它们发笑!告诉你,老子才不管那些有的没的,哪怕是整座新月城就要毁灭也懒得搭理——那干我屁事!看我不爽?怎么滴!老子就是要和那个敢于冒犯费雷拉将军的混蛋打上一架!就是现在!就在这个地方!主意已定,任何人都别想阻止!”
当即,布莱默耸了耸肩,朝列特露出一个无奈的苦笑,满满的一幅无能为力深表遗憾的表情:“瞧~!如你所见,这个莽货我们是管不住了啦~!”顿了顿,他又说道,“不过,我得强调,他的观点只能代表他个人,不能代表我,也不能代表德欧兰和雅思敏,更不能代表西陲第一国防军。对于他的决定,我不赞成,但也不反对——这是个人自由,没法反对。好啦,别绷着一张脸啦,看在曾并肩作战的份上,列特,我答应你,我会尽力回护两位爱希伦公子,保证他们的安全——唔,这也是个人决定,是我的自由,旁人无法干涉~!”
干涉你妹!他喵的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忒不要脸了!
列特气愤已极,他知道,这两个家伙不过是在一个扮红脸一个扮白脸一唱一和地应付自己的“晓以大义”罢了。是的,他们是真的不在乎新月城的存亡和新月城居民的死活,别指望他们能将守护的职责延伸至新月城中,正如贝罗所说,他们真不认为新月城是共和国的一份子!
该死的政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