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穆朗玛之魔-第1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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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摇了摇头,豆大的汗珠被渐渐起势的大风吹向了西边。
“他荡出去了……他又荡出去了……还是没绑到。”雷吉报告道,“现在他几乎成水平方向蹬离了石脊,想要再次尝试。”
“天哪。”我再次小声感叹道,觉得这次真该祈祷了,我意识到,在用绳子降落,或者做保护点的大部分时间里,我慢慢相信了理查的奇迹绳,但是,如果让…克洛德还没有将绳套套在梅耶的尸体上,那根磨损了的旧绳子就断了的话,那理查做确保的绳子将绑着两个人的重量。即便绳子的一端拴在了蘑菇石上,我真的怀疑那根绳子是否能承受两个人的重量。
J。C。的保护绳从来没绷得这么紧过,那根绳子嵌入了飞檐边缘,紧绷着连接在两把冰镐上。我们将多根绳子绕过冰镐,系在别的保护点上,又在蘑菇石的石柱上绕了两根。
理查嘟囔着,用力拖着J。C。荡出去的身体。手套上的薄丝已经被鲜血染红了。
“梅耶的尸体翻转了过来。”雷吉报告道,“让…克洛德想将他绕到右侧,再往上拖。”
理查那根愚蠢的奇迹绳在这么大的张力下怎么会不断呢?我再次感到不解。好吧,等一两分钟再看看。与此同时,我站得稳稳的,但还没开始用力往上拉拴着珀西瓦尔布罗姆利勋爵的绳子,如果他还活着的话,现在估计成了莱克斯顿第九任侯爵了。
“他绑到梅耶了!”雷吉大声喊道,“他正套绳子在梅耶的胳膊下面。现在让…克洛德荡回到石脊上了。”
理查轻轻地嘟囔着。那根混合绳拴得紧紧的,看起来他正紧绷着身子,弓着背,那双沾满血的手像是正试图将一条巨大的枪鱼钓上来似的。
“杰克,帕桑,准备好,”雷吉大声喊道,“让…克洛德现在正准备割断那根旧绳子。他已经将那把小折刀打开了。”
我找了一块低矮的砾石,将靴子抵在上面,我一直都穿着冰爪,因为我不知道到时候是否能够再熟练地绑上去,这会儿,我身子后仰,使出吃奶的力往后拉,尸体慢慢地上来了。
绳子越绷越紧……但并不用怎么使力,几乎感觉不到重量。难道乌鸦将布罗姆利勋爵的尸体掏空了,它们不是也将乔治马洛里那具可怜的尸体的腹腔也吃光了?天哪,看在雷吉的份上,我真希望不是这样的情况。
“拉!”雷吉大声喊道,这还用你说,我心里想,因为我和帕桑正双手交互,往上拉绳子上拴着的尸体。只有理查仍然被动地拉动紧绷的绳索保护绳。我们决定,等J。C。上到我们拉尸体的山崖那儿,我们再拉他上来,一方面是防止多条绳子失控乱荡,另一方面也是怕J。C。和他的确保绳被自由下落的尸体带下去。
布罗姆利的尸体终于上了飞檐,当然,现在他的尸体正挂在冰雪悬壁下面。
“稍微等一下。”雷吉说,现在,她身体的大部分重量都压在那块风化的飞檐上,飞檐已经断裂过一次,看起来相当危险,只见她挥舞着那把长柄冰镐,那情形活像船长的妻子正用鱼叉在船底叉一条大鱼。
她钩住绳子,珀西的头和肩膀终于映入了我们的眼帘,我使出吃奶的力气用力拉着。
“回到岩石那儿!”理查咆哮道,我意识到他这话是说给雷吉听的。她照做了,不紧不慢地往后面退去。
现在帕桑准备拉梅耶的尸体了,他轻松地将尸体拉到了东北山脊上,那名德国人的头和肩膀往上滑动,穿过大约一年前他和珀西瓦尔掉落下去砸出的月牙形洞口。我远远地看着这一幕——因为那一刻,我所有的感官印象似乎都来自遥远的地方,那条让…克洛德几分钟前从中间割断的旧绳子早已磨损不堪,有好几节仍然挂在两具尸体上。
尸体拴牢后,我们尽量拖着它们往蘑菇石上面拉过来,同时也给我们自己留了一定的空间。我和帕桑扔掉保护绳,帮理查拉绳子。雷吉还留在石脊上,她的头和肩膀比之前悬挂得更远了。她冲下面的J。C。做了个手势,我们准备要把他拉上来了。
我知道,奇迹绳的真正考验来了。我希望我们带来了足够的绳子,这样,就能将两根绳子绕在让…克洛德身上,但我们之前用那根200英尺的绳子绑那两具尸体了。
现在,我们必须慢慢将他拉上来,三个人的步调出奇的一致,看着脆弱的绳子蜿蜒绕过用做锚点,成水平方向放置的冰镐手柄。我们每次拉动的时候,雷吉都会告诉我们还剩多长的距离。
“40英尺……30英尺……25英尺……让…克洛德的脚接触不到崖面,他又悬在了半空中……”
我们从理查肩膀和手上的张力可以判断,他仍然承受着让…克洛德身体的主要重量。
“15英尺……10英尺……5英尺……现在小心点儿!”雷吉不再给我们报距离了,而是俯身下去,抓住克洛德的外套,帮忙将他拉上来,我们终于可以看到他的肩膀了。我们三人再次拉着保护绳,他终于爬了上来,手和膝盖撑着飞檐,飞快地爬了过来。等到让…克洛德爬上山脊后,雷吉的身子几乎要往前掉下去,但帕桑伸出一只很大的右手,用力拉她的保护绳,又将她拉回到了石脊上。她匍匐着朝我们爬过来。在我们收回所有的绳子,解开绳结,卷起来,安全地放在蘑菇石下面后,所有人都在尸体旁边蹲成了一个小圈子。
“这是我表弟珀西瓦尔。”我们听见雷吉在风中大声说。她将手套脱了下来,摸着他胸前那件已经磨损不堪的沙克尔顿羊毛长袍。
尸体并没有发出腐臭味,两具尸体的手和脸都暴露在外,因为梅耶胸前的衣服撕裂了,所以,他的胸膛有部分也裸露了出来,在紫外线的照耀下,那部分肉几乎被漂成了白色,就跟马洛里后背的颜色一样,两具尸体的皮肤看起来稍微有些风干,他们的眼睛和面颊跟普通的尸体并无二致,都凹陷了下去,但身上的肉并没有被乌鸦吃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梅耶的左肩膀上有道弹痕,不过应该不是致命伤,但是我们将布罗姆利勋爵的尸体翻过来仔细检查后,并未在他身上发现伤口。
“珀西瓦尔不是德国人杀死的?”我说,沙哑的声音中透着疲惫,有些飘忽,显得很激动。
“是他们杀死的,我的朋友。”让…克洛德说,“但并不是用枪打死的,他们射中了梅耶先生,珀西勋爵要不跳下去,同样会被枪打中。”
“戴上手套,雷吉。”理查轻轻地说,我刚看到他将那副羊毛手套戴在了已经血肉模糊的丝绵手套上。
“布罗姆利…蒙特福特夫人。”帕桑说,“我们可以帮你搜查布罗姆利勋爵的尸体。”
雷吉摇摇头。“不用了,帕桑。你能帮我检查下珀西的伤口吗?然后再分析梅耶的枪伤。你们其余人则帮忙搜查梅耶的衣服。”
“我们到底要找什么?”让…克洛德问道。
“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雷吉说,“但那东西肯定很方便携带。梅耶可是拿着它走了大半个地球,先是从欧洲到了中东,又去了伊朗和中国。”
我们搜查尸体的时候动作很慢、很轻,虽然它们完全感觉不到受辱或者受伤。也许是因为雷吉的动作很轻,我们只是学她的罢了。
尽管梅耶的尸体在珠峰悬挂了差不多一年,尸体已经风化,但我感觉他非常非常年轻。
“这个德国人多大了?”我并没有特意问谁。
“我想应该是十七岁吧。”雷吉说。她正全神贯注地搜查她表弟的口袋。
梅耶和布罗姆利身上都没有背包。我们将他们身上的外套、羊毛裤、诺福克夹克、背心里的口袋都搜遍了。梅耶那件夹克的左边口袋里有一叠用德语写的信——我甚至不认识信封上的德文活字——里面还有护照以及二十个盖了章的边境通行文件。
梅耶那件夹克衫的左边口袋里还有一大叠钞票。
“天哪!”我说,“是真钞吗?”
理查将钞票成扇形展开。那叠钞票仍然扎着带子,上面清楚地印着:伦敦国民地方银行有限公司。
“真有这么一家银行,是吧,理查?”
“应该是的。”理查说,“我也在那里存了一点点钱。”他开始数起了钞票,“一共是15,000英镑。”
“看来你的表弟是想花钱买情报。”J。C。对雷吉说。
她抬起头,不再看那些口袋了。“很有可能。他的情报就是这样来的,他跟一些愿意冒着自己和家人生命危险背叛奥地利或德国上司的人打交道。珀西倒是跟我提到了一些情况,通常是在吃饱喝足之后,他就会告诉我,间谍就是向那些不受待见的人买情报。”
“看来,”我指着我们仍在搜查的那具年轻人的尸体说,“这个奥地利人也是个不受待见的人。”
“应该不是。”雷吉说。她的话几乎淹没在从西边吹来的风中。“你们再看看他的护照,就能大致明白他的所作所为了,为了这份情报,他什么都豁出去了。”
我看着那个奥地利护照和上面的描述,但我并没有发现任何特别感兴趣的东西。姓名:科特亚伯拉罕梅耶。出生日期:1897年10月4日。职业:见习打字员。
“在这儿呢。”理查说,指着用德国活字标签写的宗教一栏,下面用工整的字体写着:希伯来人。
“他为你表弟充当间谍就因为自己是犹太人?”我问雷吉,但她没有回答。
她只是将那叠又厚又结实的马尼拉信封从她表弟尸体上那件夹克衫的胸袋里拿了出来。她做得很小心,还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以防大风把信封吹走了。
大信封里还有五个小信封。每个信封里面看起来都装着同样数量的照片,都是七张。我没看清楚那些照片,因为雷吉仍然弓着腰在翻看那个包裹,但我心里却在惦记着那15,000英镑的现钞,它们可比齐柏林伯爵设计的最新的军事飞艇的照片强得多。
“啊——”雷吉惊叹道,说话的感觉像是突然气短了,看来有重大发现,“你们想知道珀西和梅耶为什么会死吗,几位?”
除了帕桑以外,我们全都点点头。帕桑医生这会儿仍在忙着将梅耶尸体上的背心和衬衣割开,检查他锁骨下沿、肩膀上部的枪伤。
“小心点儿。”雷吉说,“一共有五套一模一样的照片,不过这套这片是有底片的。别让照片吹走了。”她将一叠照片交到理查手里,他看着七张照片,慢慢点点头,然后仔细将照片交到了让…克洛德手里。
跟理查毫无反应的表情不同,J。C。反应十分激烈,他的头猛地后仰,像是突然闻到了一股恶臭似的,一边伸长胳膊,将照片往前甩。“我的朋友,这……这……这也太恶心了。”
我紧张地从他的肩膀上望过去,但只是瞥见了黑色的背景下三个白色的影子。
“太恶心了。”J。C。难以置信地摇着头,再次小声说,“真他妈的恶心!”
他转过头来,将照片交到我手上,我双手紧紧地抓住照片,大风呼啸,我低着头,看着那些照片。直到这个时候我才记得自己的雪地护目镜还没有取下来,我手忙脚乱地将护目镜取下,仔细看着七张黑白照片。
每张照片里都有一个皮肤苍白、身材十分消瘦的男人,年纪大约二十九或三十岁出头,而这个男人正跟四个年轻男子做爱,确切地说应该是四个男孩,最大的大概十三岁,最小的不会超过八九岁。照片拍